第四十八章 遍地英雄
陳懷生看著這眼前的一幕幕，他一開始時有些發笑可到最後卻變成了感慨
勇敢是創造的第一步，如果當時自己只是窩在家裡胡思亂想，可能永遠都不可能打開心結，而且原來淮風一直在看著自己或者說陪著自己「淮風，這個人很像是千島之國的交換生朝倉佳月，我說的對嗎？」男人的身影伴隨著星星碎焰再次出現，他問的可謂是滴水不漏，而陳懷生也沒打算隱瞞點了點頭但對於之後的事他並不清楚
「你所能看到的就這些，至於她之後的事我就不太清楚」說到這陳懷生換了一種語氣問道「時院長，你覺得什麼才叫做靈氣復甦」既然這位時衡學院的院長已經看到了這些，那陳懷生也不打算隱藏就直接挑明他的來歷
而那位手搖羽扇，玲瓏剔透的中年男人沉思片刻才回答道「有中到無再到有叫做復甦，我們這個世界的靈氣只能說是降臨，所以這些和接下來的事有關嗎？」
陳懷生聽聞笑了笑應聲回答「有關，說不定有些人你見到會大吃一驚」陳懷生這話賣了個關子，畢竟他對這位時衡學院的時院長了解的還不太多，他不知道這個人到底具體是個什麼職位
「好，我們繼續」男人不明所以但還是化作了點點碎焰再次伴隨著陳懷生進入了幻境
小橋流水，殘荷亭中，梧桐飄落
陳懷生在昏迷了五天之後在他第一眼可見的茅草屋內醒了過來，但現在的這裡似乎像是現實世界，這時一道沉重有力的聲音將少年真正拉出了夢境來到了現實
「醒了，便不要再睡去，站起來，這是你第一個機會」陳懷生不知怎麼聽到這話著實有些耳熟，就像是一位先生的諄諄教誨
「站起來…」陳懷生扶著床邊微微顫動身體，可突然間被一雙有力的大手饞起，而他也終於看清了來者
那人整體方臉麥色稍白看著有些憔悴但眼神銳利卻又顯得矍鑠煥發，但他最顯著的特徵還是那橫眉半染的鬍鬚——猶如驚雷乍起但又深刻入心
「先生？你…」
陳懷生不知從哪借來的勁只是這一剎便從床上坐了起來，而那人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淡笑道「名字只是個代號，總會有人代我重走人間，你再試一次，起來吧…」
陳懷生聽之再次用力「咔咔嘣！」少年雖說是平地赤腳站起，但他的左腿卻出了些毛病這個地方左腿似乎是脫了些力
「砰！砰！砰！」陳懷生舉起拳頭對準目標就是幾拳，這聲音的傳來就只有被子上的僵硬，那條腿就像是停頓了一般紋絲不動
而他的注意力太過於集中，剛剛那位所站的地方，現在所在的只是一縷金光，那道金光借著這個身份開口道「人生最苦痛的是夢醒了無路可走，做夢的人是幸福的；倘沒有看出可走的路，最要緊的是不要去驚醒他」
「年輕人，我說的是否對」
少年聽之雖是沉默，但卻是憑藉著右腿走出了幾步，其實在第三天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來，但看到昏暗的天花板，他還以為又回到了原來的世界，而且那種陽光刺破自己獨自卻躺在床上的無奈感險些將他拉回了某段黑暗的時光，那段時光里他只想睡覺，只有那樣才能短暫逃避問題，可現在的情況不同現在的自己完全醒了過來，自己並不準備睡下去
陳懷生沒有回頭，從床上的另一邊扶著牆走出了房間，他環視一圈於找到了一個光滑的地板，隨即打開水龍頭讓自己的恍惚的頭腦清醒了一些，這時他突然想到了一句話
「面具戴太久，就會長到臉上，再想揭下來，除非傷筋動骨扒皮」不過這句話並沒有在他的身上應驗，可這時陳懷生挪動著身體正要向那位先生言明之時，剛剛還站在屋子裡思索的那位，原來早已鴻飛冥冥——他似乎不曾來過，不過陳懷生還是在靠近床鋪的書桌上看到一本書，那本書有四個字前二字是狂人，而那書開篇的第一頁是一首熟悉的歌
陳懷生看到這首歌，突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不過他恍惚間抬腿還是深感前路難行「這到底是什麼時候傷的？」
如果是一個杯弓蛇影的人，只要見到類似繩的事物就會感到害怕，但陳懷生只有真正見到蛇了才會害怕，所以他這條腿不是某些心理上的原因，倒像是真的骨折了一樣
「粥，這是給我的嗎？」陳懷生出了房間轉而走進了客廳，這裡和剛來時所見的茅草屋甚是不同，那裡似是古代，而這裡卻突然又回到了現代，不過出於人本能的考慮他端起那碗粥就喝了起來
「這裡是現在？」陳懷生喝著那碗稍溫的肉粥思索著幾天前的事，當時看到的那副金黃的對聯寫的是「過去未來，尚未可知」而他的橫批則是活在當下，所以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不過這個時候喝粥真的合適嗎？難道自己身體這種情況，不應該抓點中藥喝嗎？」陳懷生大快朵頤的吞咽著食物，但他卻不免疑問自己的身體能吃這些東西嗎？
「拍！」此時陳懷生沒有注意到剛才關上的大門此刻又悄然打開了，而來者沒有形態似乎只是一縷風，不過那縷金燦燦的風吹來了兩張報紙，一張就那麼瞬然飄到了陳懷生的旁邊，而另外一張則是飄到了沙發之上
陳懷生抽空間順之看去，雖然他們那個時代已經不需要報紙，但這種不需要憑藉任何太多的基礎產業，還是有一定必要需要保留下來，可他一看日期「2月8號，這……」陳懷生這最後一口還沒咽下去就噎住了，他原本以為這是個超脫的天堂世界，可這一串兒數字卻重新把他帶回了人間
「等等，那張…」陳懷生偶然起身就要看一看另外一張報紙，可這時他卻報紙上的一條信息所吸引
「2月8日星期六東城晚報尋人啟事」
「陳生，男，17歲，身高1.78，一頭捲髮看上去不太正經，常穿白色襯衣，黑色大褂，說著一口正宗的本地口音，於2月2日到2月4日之間失聯在雲岔路口，望知情者與他的朋友聯繫，聯繫電話:11位數字（武鳴）
「呵呵，這東西真的買到車票回來了，這朋友可真值啊」陳懷生看著這一角簡短的尋人啟示，他第一次被武鳴的執行力所折服，這個朋友交的可真是值「不過這小子說誰不正常呢？這沒有才川…」陳懷生剛想說沒有才川陪著他翻了個面又看到了一則消息
「尋人啟事，姜才川，女，19歲，身高1.67，散發看著很漂亮，常穿褐色上衣，灰色長褲，於2月4日失聯在雲岔路口，望知情者與朋友聯繫，聯繫電話:11位數字（武鳴）」
陳懷生再次看到了那個雲岔路口，先不說這才川是怎麼丟的，自己最後消失的地方難道不是在淮風的家嗎？這個雲岔路口遠在雲盞湖又怎麼會？
「等等，聞老師是不是也在這？」陳懷生突然想起他的老師，不為別的就是因為這個雲盞湖就在他老師所住小區的附近，陳懷生想到這榮耀去拿另外一張報紙，可當他準備查看一下內容時，報紙突然脫手浮空飄了起來緊接著又發耀眼的金光，定神望去只見一段文字燁燁生輝
「過去未來，尚未可知，你且來尋我，一切自有答案」陳懷生讀罷只是須臾之間天空中停滯的文字又有了變化，這一次文字化為點點碎金變成了一個指向大門的方向箭頭
「啪！」這時大門應聲即開而陳懷生順之便走了出去
「啪！」大門不用帶上他自己就隨之關上了
小橋流水殘荷亭中梧桐飄落這似乎是又走到了故事的結尾但今日卻是開端，這時剛剛消散的點點碎金再次出現，
這一次滯空的標識指向了院外，一條川流不息的長河，見此陳懷生扶著院內的圍欄就準備外出，可當他完全離開房屋的範圍之時，一艘形似竹筏的小船才顯現在他的面前
「今天這是有霧嗎？」陳懷生當然不是什麼白內障，但眼前瞬時間卻是下起了大霧
「等等，怎麼還有個老頭？」再次定眼看去那不只有了個老頭，剛才還是孤孤零零的小船，此刻竟多了白色打底的帆，那帆上赫然寫著金色的大字以及落款「黃河賦，漁父」
這時一直打量著的陳懷生，他注意到了老人老人也注意到了他，隨之上前開口詢問道「那個，你這船能渡人嗎？」那漁父漫山白髮，鬍鬚瀑布但臉色似是有幾杯酒剛下肚紅潤透白
而他在聽到了少年的詢問之後，先是從腰間掏出酒壺又一番痛飲，隨之才呵然開口道「黃河賦日行五千里，渡人大可不必擔心」
說著老人正式打量少年，又再次開口問道「你的方向在哪？又將去往何方？」
陳懷生不知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可這時短暫消失的點點碎金又再次出現，這一次箭頭臨空之際指向了河的上游，而陳懷生見此順然道「我要去河的上游，應該是正西方」
少年用手指劃出了一個方向，至於為什麼是西方，畢竟大河是向東流，他等待著你們給他一個回復，這時可原本剛才還風平浪靜的老人在聽後卻驟然起身，隨之話風突轉道「可我何以渡你，你又以何登船」老人的臉上看不出表情，陳懷生只是感覺他在笑，那笑意猶如蒙娜麗莎一般神秘
「等等，錢行嗎？」少年在手足無措之際忽然想到了自己兜里的硬通貨「這個夠嗎？」
陳懷生全拿了出來，但卻只有一張一百一張五十一張二十一張十塊一張五塊還有兩個硬幣總共才166.5
那漁父只是隨意瞥了一下，便以此開口拒絕道「桂林山水上百米，便要數百元，而我這五千里，不夠，還不夠啊…」
雖說如此老人還是揮手，收過了少年手中的紙幣，而陳懷生也並沒有在意「所以，我該如何補剩下的差價？」少年趁機再次發問而老人卻又給出了一個模糊的回答
「我們之間既然不能滿足金錢交易，那你是什麼人，你要證明自己的價值」陳懷生聽此他略微思考後回答道「如果在現實中作為一個學生，我倒可以作出幾首詩送你，如何？」
少年推之以問而老人卻開口道「少年懷古有新詞，清愁不是傷春作，你多乏經歷作詩還是罷了」老人的話語如同他矍鑠的眼神一般鋒利但隨之他又轉顏為笑
「不過你倒可以吟誦幾首，這一路也使我耳畔暫明，來上船吧」那漁夫似乎已經得到了他所求之物，但陳懷生思索著並沒有急著登船卻又是問道「您想聽些什麼樣的詩？」陳懷生覺得他沒上船之前要問個清楚，否則待會要是想不出再被扔下去，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這時漁父並沒有因為陳懷生的話就停下動作，他在緩緩啟航之時才道「天邊月寒，月下清影，千里乘行，皆可為詩，不過如若能按照什麼順序，那就更好了」
老人隨手一揮岸上的陳懷生便在瞬間就登上了船，而陳懷生隨著老人擺渡的動作開始了自己的思考，我想著如果按照時間的順序歷史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不過他原本所在的年代是現代社會，這歷史的倒敘也算是一種順序
他隨之道「殘雪凝輝冷畫屏，落梅橫笛已三更，更無人處月朧明，朦朧月色如何？」
漁夫開拔船行而後隨手一揮，只見不遠處的水面上，幾朵飄落的雪花映襯著朦朧的月色照耀這山河之景，而伴隨著長帆迎風又傳來了《梅花落》的笛聲
「漢樂名曲，清代猶存，此者甚好」老者輕聲叫好連連喝彩
陳懷生再次答道「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這句應景如何？」
漁夫也沒有回答只是又一揮手，但見月光之下的蒼白越加銀厚「三國故事，明朝古今，詩句甚好，你還是不得酒中趣」
說著老人抽出腰間的酒壺又是一陣痛飲「這酒清醇留香，這才是好酒」
這次陳懷生聽到老者的話，他細細思考後才回答道「水浸月不濕，月照水不干，有人湖上坐，夜夜共清寒」
少年隨之又補充「水面倒影而月輪清寒，月光映射而湖水不干，這一句如何？」陳懷生只是解釋了前一句而後一句，他就不登高強說愁了，而這時的老人並沒有像少年所想的那樣會多說幾句，他僅僅只是在擺動腳下的船似乎本來就應該是這樣
陳懷生見之淡然一笑，但他並沒有因此改變自己的思緒「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他吟誦這首詩的語氣，並不像前面那種一般的輕率，他不只是聽懂了這句話也有了自己不同的見解，而這次老人眉間帶笑而轉瞬間卻是眉間微橫
陳懷生看著他的眼神，突然想到歷史的倒敘已經來到了一個分裂的時期，不過畢竟是段歷史已成過去，而且像某些事更需要牢記在心中踐行在實際的腳下，而不是每每提及露出那些傷疤
他開口再道「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吟誦至此陳懷生想到了淮風，他們雖只有半個月未見但卻如隔三秋，對方的樣貌時常出在臆想中——久久不肯離去，而這時老人再次有了動作，他揮風挪雲隨之只見的空中的迷霧消散，擎天扶雲之際出現了一道少年無比熟悉的身影「那是，淮風…」
二人所乘的船就如此這樣順著江流又穿過了一座岸邊的城池，但這一次陳懷生還未開口但老人卻意有所指，他似乎沉吟了許久只此一刻鳳鳴「年輕人，你覺得聖唐是大治的天下嗎？」
陳懷生沉思片刻，決定先回答之前的問題也就是所謂本錢「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這一句語盡唐代風華，實為風輕雲淡的封筆之作
老人會意則再次揮手，於此遠方天邊雲消霧寂，月光之下出現一幅壯麗的景象，只見落日映射下的晚霞，與齊群飛翔的孤鶩恰融其時，而此刻秋高氣爽的江水，和寥寂空澄的天空也伴隨其連成一片，此渾然天成猶如一般畫卷，而就在這時陳懷生才回道「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道德經中所謂的大治在封建主義之下根本不可能，所以我不認為五十步強過一百步就是所謂聖明」老人聞言仍然笑了笑並不做評價，不過他想起陳懷生的身份以此為問「陳懷生，在詩詞的前提下，你覺得學校的意義是什麼?」
「等等，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少年恍惚之間似乎聽到了某個熟悉的名字，他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老頭，見人家根本沒有要解釋的意思，隨之便自顧自再次開口答道「流火稍西傾，夕影遍曾城，高天澄遠色，秋氣入蟬聲」
「這一首主要突出七月流火的季節和秋高氣爽的天氣，您覺得這種氛圍如何？」
陳懷生如是問，而那位漁父臉上笑盈卻意外的跨過詩句評價起了人物「書生意氣，意氣用事罷了」
陳懷生聽到這兩句話一時頓感心氣有些不順，這老頭怎麼說起了風涼話，他的畫風怎麼變成一個輕賤的評論家，可這時老者卻再次罵道「讀死書是害己，一開口就害人」
聽到這陳懷生是終於繃不住了，他原本的意思就是按照歷史的順序，吟誦一首隋唐時代的詩，然後想著才回答老人的問題，可是現在這情況完全不對啊，這種情況就像是你向別人解釋一樣東西，但還沒有說到正題上對方就連連說你對，陳懷生不禁反問「這首詩的作者在歷史上還是很正派的人物，他並不是死讀書，只是他遇上了一個二世而亡的君主，這是時局或者說是運氣不好而已，你為何說那輕飄飄然的話？」
那老人少年的質問依然笑盈沒有回答，只是擺了擺手隨之又是一次虛影輝轉，只見天邊之上的流火中轉向西，而順時落拓的晚霞也一同照澈而下，頓時整個仙鄉都被此渲染，於此澄清高朗的秋景也伴隨著孤蟬哀鳴步入了暮秋
這時老人抽出酒壺再次問道「你的答案是什麼？」少年沉思片刻回答「讓有志者有志前行，讓無知者無之教化，這在我的時代是這樣，但你剛才的話我依舊不認可，他只是堅守了自己的準則自己的底線，以至於後來的被賜死，那只是封建王朝的悲哀」
這時的那位老者就那麼看著言說間鐵骨錚錚的話，而等他說完老者才開口「你既然熟讀歷史知曉這個人，那我問一問你——他身後之事又是如何？」老人的面孔平靜但冰川下的波瀾卻無法藏匿
「流放？」陳懷生給出了一個歷史的答案而老人再問「我們如果對事不對人，如果這件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而且還遠沒有到達你所謂的底線和所謂的準則，那他這麼做有什麼意義?」
陳懷生怯懦的回了一句「向後世之人表現了他忠直耿介的氣節？」
「哦，是嗎？」老人的這一句疑問帶有強烈的否定，他以這種語氣繼續說道「所以為了這虛無縹緲的氣節，有些人常常拿這些東西來壯自己的膽氣，他們以為這樣就可以青史留名，讓後代之人記住他？他們高估了自己的身份！」
陳懷生別過頭去，他不想再聽這老頭胡扯，他現在甚至有點懷疑，這老頭以前是不是干傳銷的？如果真像他這麼說，那天下的烏鴉豈不是一般黑，這世上便再沒有正直之士，所有的都是逃避責任的懦夫，而老人適時走下船頭坐到少年的身旁，他一反常態開始解釋起了剛才的話「陳懷生，我知道現在的你一定在想一些慷慨赴死的義士，其實你回錯了我的意，我的意思只是說在沒有觸及底線之前，觸及準則的前提下，萬不可書生意氣，意氣用事……」
陳懷生沉著頭沉聲發問「那什麼叫不觸及底線，不觸及準則？」而老人舉了一個例子詳細的講解到「如果我手中原先有一杯甘甜純淨的泉水，但在後來的時候不免受到了些許污染，這時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杯中的水還可以喝但卻再不那麼甘甜，倘若喝水只是為了解渴那倒還可以繼續」
「另一種杯中的水污染過深不能再喝，但由於某些情況杯中卻意外多了些甜爽，倘若執著於再喝不啻飲鴆止渴，而這時如果倒掉選擇重新來過，那也是一種選擇，這就是大多數的底線和準則」
老人的話說完便再次起身，而少年卻依然沉思還在思考著某些事「如果杯中水已經不能再喝，那倒掉也是一種選擇？」
陳懷生腦海中重複著這句話又想到了另外一句話「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於生者，故不為苟得也，如果說以死明志是一些人最後的選擇，那死亡倒沒有什麼可以逃避，不過書生意氣又是什麼？」
少年又開始了他的邏輯分析「書生意氣，揮斥方遒，不對，老頭的意思應該指某些讀書人的執拗甚至是迂腐，他們以為自己選擇的這條赴死之路，會是像先輩那樣的彪炳千古，可他們血氣上頭遠遠沒有想過自己當下的處境，還遠沒有到那個時候」
少年似乎得出了自己的答案，他不是一個與自己和解的人，他是一個求知之人，他更不會空活百年，陳懷生扶著船邊走到老者的另外一頭仰天長嘯道「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所以遊目騁懷，足以極視聽之娛，信可樂也」
「時間與空間從來都不衝突，一群文人墨客因為自身處在極度的壓抑的環境中，而心靈就順之成了他們暫時休憩的場所，所以他們精神肆意汪洋，重己重生也算是一種無我之境的啟蒙」
「老先生，您覺得我說的對嗎？」
陳懷生覺得三人行必有我師，從一開始的師父領進門，再到後來的答疑解惑，這一聲先生叫的並不虧，而此刻那位漁父聽罷其眼中多了些世間的塵色，他依舊淡笑隨之抽出酒壺，不過這一次不是痛飲一番，而是從壺中提出了一根劍狀的細枝
「歷史化作一條長河，我們行進征程於此」說著老人拔枝揮作劍勢
「嗖！嗖！颼！」隨著他的不斷揮斬，天邊的濃霧隨之斷然消散，而在就這撥雲見日之時他順然道「川流不息，煙火人間」話音未落只見遠方的河岸，一座座城池拔地而起，其自西向東間共十二座
「踏！」遠方似乎停滯了腳步而陳懷生只覺身後一輕，再轉身時老人已沒了蹤跡
「過去未來，一葦可渡」陳懷生疑惑之際之前消失的點點碎金又一次出現，而且滯空的文字語氣相當，少年試著理解，這難道是讓我游過去？不對，這還有個船，怎麼是想讓我駕駛著它去到對岸嗎?陳懷生沒能想出個應該所以然，而這時滯空文字又有了變化，這一次明確的路標指向對岸，不過這跟前面沒什麼區別
「所以我該怎麼去？」陳懷生在等待有可能變化，首先的他雖然會游泳但這裡可是河中央，不能貿然下水，再者他腳下的船並沒有因為老人的離開而停滯，所以又何必去冒那個風險
而他也就繼續觀察著那天邊的城池，可就在這時異變突生，原本平滑如鏡的水面竟變得滾燙猙獰
「吼——」少年遲疑之際一道滔天的巨浪伴隨著巨獸的怒吼直接將他捲入了一道漩渦之中
「唉…」陳懷生在溺水將亡之際他聽到了一聲哀嘆，那哀嘆沉重而又深遠但卻又似近在眼前
「過去未來，等等，這是扇大門？」片刻之後陳懷生在一處金色的沙灘上醒來，他抬眼望去又看到了那一副片縷金黃的對聯，但與之前不同的是這副對聯並不是浮空而是貼在了一個橙黃色的大門上
「這是什麼情況？」少年抬了抬自己完好無損的手臂但左腿還依然不能行走
「幻覺嗎？這到底是什麼地方？」陳懷生右腿帶動左腿緩緩起身，他推開那扇大門朝里走去
「啪！」大門沒有上鎖也不是什麼堅固的結構只是一推便隨之打開了，但裡面的場景似乎和外面的沙灘並沒有什麼不同，這扇大門似乎只是一個擺設
「啪！」陳懷生還沒有隨手帶上可大門卻如之前那樣自行關閉了，而隨之響聲的傳來門內的場景開始有了變化，首先是身後的大門由原本的橙黃色變成了沉悶黑色，緊接著身旁樓梯出現，頭頂的梁架具現逐漸有了一個二層小樓的雛形，但變化還沒有停止，一些更為具體更為熟悉的物品正在徐徐出現
「呵呵」陳懷生陰沉的身體扶著剛剛出現的沙發徑直走向廚房裡的一個冰箱，他的口中不知在念叨著什麼但從他的表情表情來看，那是猙獰而又詭異的笑容
「還真特麼有！」此刻的陳懷生從冰箱的底部撈出了幾根陳年的紅腸而且還特麼有一根是斷的
「呵呵，這就是我家吧!」陳懷生剛剛看到那扇門的時候就懷疑到了一些東西，他家的那扇大門原本在別人家的時就是橘黃色，而在後來這扇大門退休之後到了自己家才被染成了黑色
陳懷生家裡和淮風家都一樣同屬於單親家庭，所以他們的父母才常年在外打工，至於他們臨近的這兩棟二層小樓，原本他們都只是租下了第一層，而第二層還是人家自己的庫房，而在數年之後那兩戶人家因為某項考試結束的原因舉家搬遷到外地，這時的他們才真正買下了這裡的房子，可如今這兩棟房子卻已是人去樓空
陳懷生不知道他父親回家之後看到自己消失的消息又會作何感想，他這個父親雖然不是什麼退伍軍人，但卻經歷過如戰場一般那個開放年代的商場，所以他情感上不算太矯情但他的行為有時確實很怪異，每年自己陪著淮風剛上墳不久，他就要自己陪著他去上這邊的墳，每到這個時候少年總會感覺他的父親是在和某人較勁，但這麼多年就和淮風的母親一樣，他沒有做過任何解釋也沒有回答自己問出過的問題
「這裡的環境還合適嗎？」就在陳懷生愣神之際，忽然一道聲音傳來打破了屋內沉悶的思考，他放回紅腸轉身望去
「誰？什麼東西？」陳懷生聽著聲音應該一位女性但等他回頭之際卻只看到了一堆散發著金光的碎屑
「等等，不是個東西」那一堆東西忽然有了反應並隨之發出了聲音
「大象無形，如你所見」少年稍稍後退
「轟——」只見那點點碎屑伴先是被更為強勁的金光轟然消散，隨之一位亭亭有致的少女飄然落下，那少女身著純白色上衣，而齊腰間則是一件淡灰色的百褶裙，整體的形象顯得很溫馨
「你好，我叫陳懷生」少年見少女只是看著自己他便開口打破了沉默而少女卻突然笑了笑回復道「我名尚未，我們之前見過」說著少女攤手示意少年可以坐下，隨之她又開口說道「你有問題可以問，我一定知無不言」
聞言陳懷生思慮片刻他才問出了第一個問題「外面那老頭，不那漁夫他是什麼人，他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少年問的很隨意，但其中的意味卻並非那麼簡單，他很不明白那個老頭怎麼突然出現又為什麼突然消失而且他還說出了那種先生的話，總體這是一個就近的問題而少女卻以熟悉的語氣說了個熟悉的詞
「佛渡有緣人，那位河泊是一個擺渡人也
只渡有緣人」少女的話沒有停，她看著一臉沉悶的少年反之問道「陳懷生，何為有緣人？」
「呃…幸運的人，對嗎？」這本來是陳懷生的回合，但現在他卻變成了被提問的那一方，不過他還是略微思考後禮貌回答
可對方搖了搖頭「你可以結合那位，再想一想」少女聲音輕盈而語氣則像是一位循循善誘的老師，而陳懷生這次思緒了良久才回答再次回答道「走在正道上，幸運的人」
陳懷生這次加了個修飾詞，而他又再次開口補充「船行水中，不進則退，自己要有一個正確的方向才能幸運的到達終點」陳懷生以為他這次說的很完全，但少女還是搖了搖頭開口再問道「如果不在佛的基礎上只是一個簡單的漁夫，你覺得他渡的這些人以前就一定走了正道嗎？」
「你是說浪子回頭？」陳懷生順然發問而少女只是淡然的微笑並無其餘動作，少年再一次陷入了思考，他回想起一句老話
「論跡不論心，論心不論跡」如果說自己原本駕船時有一個具體的方向，但卻在過程中因為風浪的原因不得已而改變航向，雖然他最後成功到達但卻比一開始風平浪靜的人多走了一些路
於此他這次慎重的開口「有心一直走在道上幸運的人」陳懷生這次還是沒有去掉那個前綴，他覺得有心無心或者說有跡無跡，如果沒有那1%的幸運那這些都是空談，而這次少女不再旁敲側擊
她有了實質性的回答「陳懷生你大部分說的很對但卻還有一點不對，我且來拿漁夫渡船的人來解惑，你應該是知道那位漁夫渡船是需要一定報酬」陳懷生點了點頭，那位漁夫鑑於他學生的身份，向他索取了一些詩詞」
少女繼續說道「無論善惡必須以誠心相待平等交易才可上船，而在你登船的那一刻起過往的一切便有自己的方向，你知道後來那位漁夫為什麼要離開嗎？」少女如是問
「因為他要回去渡下一個人？」少年如是答
少女搖了搖頭「那你覺得他為什麼要把竹筏還有酒壺，竹竿留給你？」
「他想讓我自己到達對岸，或者說讓我留下來當個擺渡人？」
少女斷章取義點了點頭「他留下這些是為了給你一個選擇，如果他留下來和你一起擺渡到對岸，那只不過是繼承而已，倘若你自己擺船渡過去或者說游過去，那是你自己的路，他已經領你入門至於你所說的幸運，那還是你自己去尋找」
說到著少女手中金光閃過，隨即一把斷刀瞬然具現「這把刀現在我還給你，在以後你沒有找到答案之前，它會一直陪著你」
陳懷生斜睨著雙眼他看著這把刀總感覺在哪兒見過，等等，這不就是自己在網上拼的那把刀嗎？不對，按理說這把刀不是應該被那條龍吞噬了嗎？不過——
——這把刀確實是自己買的失而復得哪有不要的道理，陳懷生拿起桌上對面的那把刀拉到了自己這裡，這時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上位，請問這裡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這是陳懷生最想知道的問題，也是一切的來源根本
聞之少女先是出言指正「尚未可知，不是上位者也」隨之又道「第一次見面時我已然講過，這裡既不是過去也不是未來，只是短暫的一瞬間也就是現在」
少女似看出了少年心中所想她提前一步解釋道「你剛才所見的那些人，都已在過於中傳頌已久，至於那位擺渡人他曾經見過某位在汨羅江畔，為國殉葬的詩人，當然那位詩人住的離這裡也不遠」
說著少女忽然繞過桌子來到陳懷生的身旁，緊接著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抵住他的額頭「怪我，看來信息量有點大，不過你著實想的太多了」這時的少女一臉的歉意，而陳懷生緩過神突然發問「所以剛才岸邊的那十二座城池裡……都是過去的人？」少女見少年的情緒稍微穩定她收回手指，隨之點了點頭但又緊接著指正「其實有一座不能稱之為城池，那裡有了一個新的名字，你待會就可以到那邊走走，順便見一位李先生」
陳懷生聽之他感覺有些疑惑但他又想到了一個問題「我老師聞道，他在不在這？」少年感覺自己會得到肯定的回答，畢竟他們接觸巨龍的時間差並不多，可少女再次搖了搖頭她開口解釋道「有些事情你還不適合知道，但你的那位老師的確不在這裡」
「那淮風呢？她在不在這？」少年略顯忐忑不過這次他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少女再次露出那淡抹的笑容「她到這裡的時間比你要早幾天，不過她現在叫做淮南風，而且你早上喝粥的時候真的沒察覺到什麼嗎？」
說著少女隨手一揮周遭的環境又開始有了變化，片刻之後又回歸了原本的虛空，而陳懷生已由剛才的坐下變成了攙扶，但少女的動作沒停她再次揮手，只感不過瞬息之間那把滯空的斷刀便取代了她的位置，而她又重新化作了片縷金光消失在了原地
此刻的陳懷生看著那重新轉變為橘黃色的門，他感覺剛才的那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實但當他再打開門重新走出時卻又似乎穿越到了古代——顯得更不真實，呈現在他眼前是一條車水馬龍的街道
「楊氏旅館，黃河釣具？」少年見到街道再結合店鋪的名字總感覺有些違和感，但腳下的青石板路確實有些那個仿古的意味
「生平輕賤常論足，遺世無成路成礙」
「讓路——」
陳懷生沿著路邊行走可忽然從小道之中竄出了一個人影，那人臉上工整，穿著寬大的衣服卻身形輕快，但剛才好像是在罵自己
「等等，你剛才在說什麼？」陳懷生追了上去，他本想說你在胡扯什麼，但他片刻之間還是選擇較為禮貌的委婉了一些，可那人停下腳步稍稍彎腰回頭卻無理不饒人
「這世上倒可以撿錢，可唯獨你卻在撿罵，一事無成今日見，真是生平輕賤」說著那人從寬大的袖口中掏出了一枚雕刻著公輸字樣的金幣，他拿出之後就對著太陽不斷的擺弄，而陳懷生看到這種東西對自己針鋒相對他瞬然出口呵斥「窮巷多怪，曲學多辯，那你現在是擋了我的路，所謂好狗不擋道，你是個什麼東西？」
對待無賴陳懷生認為就不能跟他們講底線這種事，他們根本聽不懂，自己也沒必要說些大道理多費口舌，而此時就站在陳懷生面前的那個男人他突然高聲哀悼「累累若喪家之犬，你若執意要誇我做聖人，不過這所謂的聖人之名，這個年代著實輕賤了」說著男人那是淡淡搖頭連連嘆息
對待無賴你如果比他的底線更低，你以後可能會變成比他更無賴的人，但今天對面這人可謂是給少年上了一堂公開課，如果說沉默是最大的輕蔑，那今日的感謝就是最沉重的回擊，陳懷生覺得自己剛才不該說那些話，對方還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表示可自己卻心急先自降了身份——自己成了那個愚者
陳懷生看著眼前之人，他微微欠身「這位先生，我為剛才所說的話道歉」少年只是微微欠身還並沒有達到鞠躬的水平，他僅僅只是對剛才的話表示歉意，至於你一開始的出言不遜他並不會一同寬恕，而此時街邊眼前的男人見此突然輕笑——他並沒有受少年的禮而是側身躲過，緊接著緩步來到陳懷生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口道「年輕人不卑不亢，這還算像是個人」
「後皇嘉樹，橘徠服兮，受命不遷，生南國兮」這時陳懷生身後，突然傳來幾句憂愁寫懷的詩賦「深固難徙，更壹志兮」
那聲音沒有停由虛傳實按在了陳懷生另外一個肩膀之上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但究其本質上他還是一個人，楊先生所言對於一個少年是否言過其實了些？」陳懷生還沒有轉身看清來人
一個清瘦但高聳入雲的中年男人就從他的身旁走了出來，那人所帶來的第一印象就是高大概有兩米左右，而此時對面那個輕快的男人聞言只是淡淡笑了笑
隨之開口道「前幾日聽聞，有一個心中有懷的少年來此這裡，我今日只是想試試他的分量，大夫，莫要見怪」那位輕快的男人看到這位只是一種尊敬但不是敬畏，他的話就像是剛才少年所言一樣，認同但不完全認可不卑不亢，而在言盡之後那位並沒有準備繼續停留下去，他略有意味的看了一眼陳懷生隨之留下了一句話，便繞過他二人走進了一旁的楊家旅館
「心懷天下之人，不可自降身份」陳懷生不明白這位所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他還是牢牢刻在了心裡，他是覺得這個輕快的中年男人似乎在哪裡見過，而這時他身旁那位順然解惑問道「陳懷生，如果按我這個年代算你還沒有沒成年，不過你現在這個年紀是真的需要拄拐杖嗎？」
陳懷生不明所以但還是搖了搖頭，而那位需要仰視的男人再次開口問道「那你現在為什麼要拄著那把刀？不依靠那把刀這天地間你就不能走了嗎？」
陳懷生滿臉的疑惑他感覺眼前這人更加的莫名其妙「那照你的意思，我是該扔了這把刀？」而這時身旁男人卻搖了搖頭隨之道「那位楊先生是要提醒你，不要依靠那把刀去行走其間，你暫且拿著保持平衡就可以」
「你是誰？那位楊先生又是誰？」陳懷生將手中的斷刀轉豎為橫而他也終於問出了那個最想要問的問題，你們倆這莫名其妙的人到底是要幹啥？還有那位讓自己出門到底是什麼意思？
「剛才那位不取一毫，不拔一毛，而至於我，現在這裡大多數的人稱我為大夫，你也可以這樣稱謂」說著男人瞬然起勢並擺了擺手示意陳懷生跟上去
「楊？」少年剛聽到的第一句話，他就想到了這個人而緊接著他又聯想到那位承認過的話「這十二座城池內的人都來自於過去」所以如果這是第一個時代的話，那眼前之人的名字不就呼之欲出
「三閭大夫？」陳懷生加了修飾並沒有直呼其名，畢竟那樣會很不禮貌，而那位聽到這個稱呼後，他並沒有在意只是回頭叮囑少年跟上
兩人穿過路口順著一個分叉的小道，來到一條寬廣的河流前「大夫，我們走這邊去哪？」陳懷生看著眼前這條平滑如鏡的河流發出了疑問
「那位拜託我，引你去見一位李先生，她說這樣做更有利於打開你的心結」說著男人在少年的一臉震驚中，如履平地般的踏上了河面「這裡是時間長河的對岸，我們行走期間可以省下很多路程，跟上來」陳懷生響應男人的呼喚隨之踏了上去
「嗒！嗒！嗒！」少年一步三跺，他忽然意識到了一些問題，原來這裡平滑如鏡的地方是已然到達了岸邊，那之前的那位已經把自己遠送到了這個地方，只是自己始終不肯踏出一步去驗證，最後依然還是緊緊的靠著那艘船，直到漩渦出現自己才被迫脫離了他人既定的軌道
「河海有歷，朝發夕宿，年輕人不要因為思索而停滯了腳步」高聳的男人見到少年停下思考隨之開口提醒，而陳懷生聽之則是徒然開口問道「尚未和您都有提到過那位李先生，他到底是哪一位？」說著少年提速追了上去而那位大夫卻是不答反問
「藉以光景，悼往來者，年輕人你覺得我們腳下的路是去往未來還是回溯過去？」
「借光景以往來兮，悼來者之悐悐」陳懷生聽著那位的話他忽然想到了這兩句，但這前一句是知曉過去然後面對未來，而這後一句卻是擔心未來之事，他不明白這位問的到底是哪一方面的意思
「大夫，您的意思是通曉過去前往未來？還是知曉未來回到過去？」少年根據男人的話如是問，男人聽罷卻是搖了搖頭「如果一個人既通曉過去也知曉未來，面對剩下的過程你會怎麼去做？」男人反問而陳懷生即答「曾不知路之曲直兮，南指月與列星，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會去擔憂，至於過去那已然成為過去，我更不會因之而停滯不前，您覺的我這話說的對嗎？」
少年的這番話不但引用了對方的詩句而且還給出了自己的解釋，如果未來是好他不會擔心其不會發生，如果未來是壞他就更不會擔心，畢竟只是那一刻的慘烈，至於過去沒有過去就沒有未來，倘若只是執念於改變過去而不是去開創未來，那只是一個不肯認清現實的懦夫，而這時他身旁的那位中年男人輕笑道「年輕人，如果你所想真能如你今日所言，那未來大可不必太過擔心」
「而眼下我們到了」
在二人談話之際，他們已然路過十一座城池，於此來到了第十二座城市
「等等，這裡不是我一開始登船的地方嗎？怎麼又回到了這裡？
「欸！」陳懷生愣神之際其身旁與他同行的那位中年男人已然消失而他則是再次失去了方向，少年看向眼前熟悉的蘇杭小院
「如果能在這裡生活的話，那一定會很愜意」這是陳懷生兒時淳樸的願望，這裡小橋流水又有殘荷亭中很像是多年前書本上見到過的蘇州園林
「拍」少年推門而入
「先生，您在嗎？」陳懷生想起了那位一字橫眉的先生，但很顯然對方並沒有給予他回應
「回來了，外面的風景怎麼樣？」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他覺得這聲音恍如隔世但此刻卻又近在眼前，樓上灰濛濛的少女巧笑嫣然就那麼深深的看著自己
「淮風？」陳懷生試探著問了一句，他有些不能確定這個銀髮披肩少女到底是不是自己認識的人而少女聽到少年疑惑的聲音，她撤回之前的笑容轉而一臉陰沉著走下了樓梯
「噗呲…」雙方對視良久但還是噗呲一聲笑出了口，兩人都不是什麼矯情的人，少女本想給少年一個驚喜但卻在見到他的那一刻便泄了氣，就像是很久沒吃到的美食在動筷的那一刻只是在享受而已，而對於少年他在聽到少女的聲音後便認出了她，至於之後的再次確認，他只是在回憶一些事情，比如說某人的隔間裡經常會出現染髮劑這樣的化學產物，不過從根本來說二人在觀念上都一致認為他們確實不適合這種尷尬的場面
「長生，我的房間在上面，你暫且就住樓下好了」少女率先開口而這時的少年則是穩住身形外展長刀「淮風，你覺不覺得這把斷掉的長刀上去有點熟悉？」
「這是我們網購的那個？」少女慧眼如真一眼就甄別了出來，但她還是配合著少年疑問開口而少年點了點接著道
「不過現在的刀刃和刀把都斷了一些，我猜肯定是之前我拿他砍了那條…那個」說到這少年似乎想到了之前忽略的地方突然發問「淮風，你來這個地方也是因為那條金龍」
陳懷生剛才來的路上就感覺自己似乎有什麼東西忘了問了，但這一見到少女卻又想了起來，他掉到這個地方好像就是因為那條虛空的金龍讓自己撲了個空，而此時的少女並沒有要直接解釋的意思，她抱住少年的手臂先行將他安置在了沙發之上
隨後才道「長生，關於那條金龍的由來有些奇異，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少女說的很認真而陳懷生則是直接表示「淮風，你覺得我今天見的還有是什麼不奇怪的嗎？隨便說我都能接受」少年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以示堅強
但少女一開口卻讓他恍了神「其實按常理上來說，我們應該算是姐弟關係」
「呃，這個和那條金龍有關係？」少年突然岔住了氣他不明所以遏然發問，而少女似乎是早就預見了這種場面，此刻神情淡然又再次開口補充道「我們雙方的父母他們很早就認識，我之前一直都沒結婚也沒有領證，而他們前幾天……」少年聽到這突然打斷
「等等，從來如此不是對的，淮風你說重點了，他們和金龍又有什麼關係？」陳懷生聽懂了少女的解釋，而且對於這種事他又不是完全沒察覺，他們兩家自從很多年前就已經是鄰居，這難道還不夠說明問題麼？
少女聞言順之開口「那條龍是他們共同的傑作，而我家的那片林子原本就應該是要埋它，只不過因為我的行為中斷了他們的計劃」
陳懷生聽著少女的話陷入了思考，他曾經是聽少女提到過關於掘墳的事，而且結合他們雙方父母作出種種怪異的行為卻又不作出解釋，今天似乎就找到了一個合理的答案，原來他們藏了一條活生生的金龍，但少年又注意到了一個新的問題「等等他們應該不只埋了一個吧？」少女點了點頭隨之單手一翻金光閃過
一桿紅藍相間雙尖的長槍便具現而出「還有這個，曉陰陽，斷黃昏，陰陽雙尖槍」少女說話其間，那杆放在桌面上的長槍隨之發出鏗鏗的嗡鳴聲，而此時的少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斷刀，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開口問道「淮風，那條金龍其實並沒有消失，對嗎？」說著陳懷生拿起桌上斷刀貼近自己的面頰
「吼——龍吟!」少年果然沒有猜錯，這把刀果然是寄宿了那條金龍，而這時少女點了點頭開口補充「先絕影，後雷霆，雷霆絕刃，那條金龍就是現在的這把刀」
「雷霆絕刃！」陳懷生第一次喊出了這個名字而就在這時手中的斷刀突然閃過一道金光，只是這剎那的片刻，原本的斷刀竟瞬然修復，直至成為一把九尺長刃「嗖!」刀刃之利非方才所能及，少年還沒有反應過來長刀便劃破了他的手指
「嘶，嘖……」所謂五指連心聯痛，陳懷生只感心頭一緊
「吼——」異變再次突生，他手上的長刀渴飲血液竟隨之刀身龍吟轟鳴
「鬆手，長生！」長刀似乎不知休止貪婪的吸食著少年的鮮血，而此刻的少女橫槍側掃
「鏗——吼」兩種不同的氣息交環纏繞
「砰！」直至少年回過神收力放開長刀，少女這才真正挪動側斬落下
「淮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少年看了看被轟飛的長刀，以及精彼力盡的少女不禁問出了口但的少女卻已是無力回答
「長生……」少女低聲呼喚而在下一刻她手中的長槍再不能足以支撐
「淮風，我在」少年在少女脫力之際，瞬身上前避開長槍並隨之抱住了少女
「血，什麼時候？」陳懷生這時才注意到少女的手臂不知何時所傷，此刻正在流血
「這個應該是因為失血太多，所以才導致的休克」少年作出了判斷，隨即走到一旁的書桌之下取出一些藥品進行簡單的包紮，陳懷生以前所在的中學，那裡的校長常常會進行各種演習，據說他的父母曾經是一場災難的倖存者
「拍！」那關上的大門在猶豫之際還是推門而入，隨著陽光的刺進一位亭亭的少女走了進來
「是你…」陳懷生看清來人剛要起身，可那人卻在瞬身之間來到了他的面前
「沒什麼事，不必太過擔心」少女先是伸出雙指在淮風的面龐上輕撫，緊接著揮手間那兩桿掉落的武器便出現在了桌子上
「陰陽槍，絕影刀，看來他們都回歸了最初的形態」說著看了看一臉鎮靜的少年，而少年就那麼靜靜等待著她的解釋，隨之少女再次開口「這兩桿武器中各封印著一隻凶獸，你應該見過那條金龍」
這句話的對象是少年而少女再說「至於這杆陰陽槍，鳳凰于飛，和鳴鏗鏗，你應該不久前聽到過」陳懷生點了點頭，之前那杆武器落在桌面上時曾發出過類似的鏗鳴聲，但他還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這兩把武器會吸食鮮血
「那，這兩把武器有什麼副作用嗎？」陳懷生聽說過一些妖刀甚至會吞噬生命力，他這一問不僅是眼前還有以後，但少女卻搖了搖頭坐在了他們的對立面
「陳懷生，你覺得一蹴而就的事情，難道就不需要付出代價嗎？」少年不明所以隨即發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而這時少女嘴角上揚突然向後擺了擺手
「砰！」少女身後數米的地方隨之響聲點點碎焰被扇飛破滅
「時院長，您沒有事嗎?」陳懷生遠處趴在地上的中年男人不禁笑出了聲，剛才他一再提醒這個少女模樣的尚未不是凡人，所以如果要看的話千萬別靠的太近，但人家時院長不聽，人家不僅脫離了陳懷生的範圍而且還拿個扇子就像個釘子一樣擱那杵著「陳懷生，你又回來了？」少年嬉笑之際
他身邊的秘境森林消失，而之後伴隨著一道不置可否的聲音，他來到了一片明靜的星空下「您不歡迎我嗎？」陳懷生未看清來者但還是不置可否的回答
而緊隨其後從幻境中移步星空的少女此刻才緩緩顯現出了身形，她看著少年一臉微笑「如果你想要回到這裡，我隨時歡迎你」少女的聲音不再空虛，而是帶了些情感
但陳懷生在見到她的模樣之後，卻略有些憤怒的開口問道「上位，您今日是以女性的模樣出現，我是否可以認為，您此刻並無殺心？」少年的殺心二字說的極為言重，而少女仍然只是淡淡微笑，似乎接受了少年的苛責
「天之道，利而不害，我不是淮風，我說不出那些話，您今日前來有何事？」陳懷生沉吟半天，只是憋出了一句稱讚的話，他果然還是不適合扮演這種壞人的角色
這時的少女看著少年泄氣的模樣，她的笑容更甚之前隨之問道「今日只是想埋下一些重要的信息，畢竟他現在就算知道也只是徒增煩惱，不過你真的不恨我嗎？」少女言說間他的形象突然發生了改變，而陳懷生則是轉過身自顧自的說道「歷史上存留至今的一些東西他們大多符合中庸這個標準，所以人之初為善為惡都是極端的觀點，每個人是一個獨立的個體，這句話才是正確的答案，一個人從出生看到某些事物總會不同，這個就像是每個人拿起筆來寫下的字」說到這陳懷生將身後的斷刀拔出在身前看了看「所以您即使不把我一生的苦難都壓在那一天之中，我以後也會有那些經歷，這是從出生到逐漸成熟過程中所必要的一種經歷，性格上的使然」說到這陳懷生提起轉刀慢慢的走遠，而這時剛才的那位已然恢復了形態，她再次以一個女性的角度問道「你真的不恨我嗎？」陳懷生沒有回頭只是淡淡的說道「我這人從來都不喜歡做什麼錯題本，我現在既然活著那就證明您出的那道題我做對了，我從來不回看做對的題」
陳懷生淡然消逝，而這時的少女揮手間也退出漫天的星空，他們二人再次回到了之前的秘境森林，此時的陳懷生因之又回想起了那些往事，但似乎正如他許久之前所說的那樣，過去也就只是一段歷史而已
「咳咳，那位究竟是什麼身份」少年身旁那位手拿羽扇的中年男人，終於等到了少年意識的回歸，而陳懷生思索後回答道「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她是道的化身，上位者也」
中年男人聞言輕搖羽扇，踱步間開口以問定則「上位者也，這個解釋頗有意思，所以我是看到了不該看的，還是不能看？」
男人的語言藝術依然微妙但陳懷生則是直接反問「您到底是什麼職位？」男人略加思索給出了一個準確的答案
「玄真大陸修行界的副級領導，簡稱玄真修副」男人詳細準確的道明了他的職位而少年卻頓感無語，這個男人說話要不是微妙的藏一手，要不然就是現在像這樣，直接堆列出來讓你自己去理解
陳懷生順之問道「那能透露一下所謂的正級領導，那位修正又是誰？」男人撇了一眼少年搖了搖頭隨之又搖了搖扇子，他似乎是在懷疑陳懷生的愚蠢，又或是在組織語言
反正片刻之後他才回道「從古至今政權之間不分家，你大可以想想我所說的修真界」
「修真界？」少年重複著這個詞而在他聯想到某些功法時，突然感覺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麼東西
「在這個世界中，普通人的數量並不在少數而且如果把修行者當成國家戰力的一部分，那這背後的直接領導者應該就是某位中央的人物」但想到這陳懷生又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時院長，那位修正也是修行者？」
陳懷生的意思是這位是不是秦澤曾經提起過的那位時空域主，時劫，畢竟人家是第一戰力，但眼前的男人卻擺了擺羽扇表示了否定，隨之他開口解釋道「你之前隱晦的問我什麼是靈氣復甦，而我卻直接表示玄真大陸屬於靈氣降臨，所以無論是哪個國家他們都不會以靈氣發展為主，至於你剛才想到的那位時劫，他只是坐鎮京都而已，也是個副職跟我的情況差不多」
此刻的少年聽之有些迷惘，他記得時佳瑤說過世上只有她和那位能讀心嗎？怎麼眼前這位也會讀心？
「不對，如果他真會讀心，剛才那位應該會直接打暈他，然後沒收掉他的記憶，讓他忘記剛剛發生的一切，可是那位剛才卻沒有這樣做……」陳懷生還在思索和眼前這位突然打斷了他「咳咳，你心裡話，能別說出來嗎?我們離得這麼近，很有違和感」
少年不覺間竟將問題放在了外面思考而此時的男人略顯無語，不過他很快又緊接著解釋道「你大可不必擔心，修煉火繫心法並不能獲得讀心的能力但反之確實很對，至於剛才你所想的時劫，那是我感覺你所知道的事實應該不多，所以就猜到了」
男人這次的回答很坦率也很詳細，但陳懷生卻再一次陷入了思考，她的那位老師應該還有其他的身份，可眼下的線索太少還猜不到，不過麼陳懷生感覺還是要專注當下隨之他開口道「時院長，咱這幻境森林的考核還要繼續嗎？」少年環顧周圍他覺得這片樹林隱藏著法則力量，而大概非人力所能及也，所以想要離開這裡只能通過考核
聞言男人合上羽扇「這片森林還需要你自己走出去，我僅僅只是一個旁觀者罷了」
言盡男人的身形逐漸縹緲再次化作點點碎焰，伴隨著少年進入了幻境
這時的少女已然醒來而少年則是一臉凝重的，坐在沙發上看著滿屋踱步的她，現在的他們保持這種狀態是在拼湊一個完整的記憶碎片，陳懷生率先開口確認「所以我們倆的血型是一樣的對嗎？」少女聽到這個問題有些意外但還是點了點頭，隨之又補充道「這樣以後我們兩個應該能相互輸血，而且對於那兩把武器來說，我們可以通過對方的血液來打開封印」說到這少女，則是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長生，關於異界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淮南風對於這個問題，她的內心有些忐忑但卻是真摯，而陳懷生這是用了一個放心的語氣說道「你所知道的我剛才也知道了，不過這裡的情況我了解的不太多，能現在跟我講講嗎？」
淮南風本來的意思就是擔心少年知道的太多，他的腦容量不夠可能會崩潰，但眼下來看似乎他知道了也並沒有苦惱什麼，少女這才放下那顆忐忑的心，她隨之單手翻過拿出一張地圖攤在桌面上「長生，你來看」
「古十二城，總歷數千載，跨越兩千年」
少年順著一旁的簡介進入全文敘述，首先十二座城之間以一道直線連接，而在這條大道之上有一些現代建築在此堆砌，至於他們兩旁靠近時間長河的地方，那裡則是修建著屬於他們的當代建築，不過凡事都有例外
陳懷生注意到這最後一座城，似乎中央和四周都是現代建築，而這時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淮風，我想去見一下那位李先生，你知道他住在哪兒嗎？」
淮南風聞言並沒有回答，她用實際的行動指了指地圖上的一個標準坐標，而陳懷生是一個身體力行的人，他瞬然起身打開了緊閉的大門
勇敢是創造的第一步，如果當時自己只是窩在家裡胡思亂想，可能永遠都不可能打開心結，而且原來淮風一直在看著自己或者說陪著自己「淮風，這個人很像是千島之國的交換生朝倉佳月，我說的對嗎？」男人的身影伴隨著星星碎焰再次出現，他問的可謂是滴水不漏，而陳懷生也沒打算隱瞞點了點頭但對於之後的事他並不清楚
「你所能看到的就這些，至於她之後的事我就不太清楚」說到這陳懷生換了一種語氣問道「時院長，你覺得什麼才叫做靈氣復甦」既然這位時衡學院的院長已經看到了這些，那陳懷生也不打算隱藏就直接挑明他的來歷
而那位手搖羽扇，玲瓏剔透的中年男人沉思片刻才回答道「有中到無再到有叫做復甦，我們這個世界的靈氣只能說是降臨，所以這些和接下來的事有關嗎？」
陳懷生聽聞笑了笑應聲回答「有關，說不定有些人你見到會大吃一驚」陳懷生這話賣了個關子，畢竟他對這位時衡學院的時院長了解的還不太多，他不知道這個人到底具體是個什麼職位
「好，我們繼續」男人不明所以但還是化作了點點碎焰再次伴隨著陳懷生進入了幻境
小橋流水，殘荷亭中，梧桐飄落
陳懷生在昏迷了五天之後在他第一眼可見的茅草屋內醒了過來，但現在的這裡似乎像是現實世界，這時一道沉重有力的聲音將少年真正拉出了夢境來到了現實
「醒了，便不要再睡去，站起來，這是你第一個機會」陳懷生不知怎麼聽到這話著實有些耳熟，就像是一位先生的諄諄教誨
「站起來…」陳懷生扶著床邊微微顫動身體，可突然間被一雙有力的大手饞起，而他也終於看清了來者
那人整體方臉麥色稍白看著有些憔悴但眼神銳利卻又顯得矍鑠煥發，但他最顯著的特徵還是那橫眉半染的鬍鬚——猶如驚雷乍起但又深刻入心
「先生？你…」
陳懷生不知從哪借來的勁只是這一剎便從床上坐了起來，而那人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淡笑道「名字只是個代號，總會有人代我重走人間，你再試一次，起來吧…」
陳懷生聽之再次用力「咔咔嘣！」少年雖說是平地赤腳站起，但他的左腿卻出了些毛病這個地方左腿似乎是脫了些力
「砰！砰！砰！」陳懷生舉起拳頭對準目標就是幾拳，這聲音的傳來就只有被子上的僵硬，那條腿就像是停頓了一般紋絲不動
而他的注意力太過於集中，剛剛那位所站的地方，現在所在的只是一縷金光，那道金光借著這個身份開口道「人生最苦痛的是夢醒了無路可走，做夢的人是幸福的；倘沒有看出可走的路，最要緊的是不要去驚醒他」
「年輕人，我說的是否對」
少年聽之雖是沉默，但卻是憑藉著右腿走出了幾步，其實在第三天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來，但看到昏暗的天花板，他還以為又回到了原來的世界，而且那種陽光刺破自己獨自卻躺在床上的無奈感險些將他拉回了某段黑暗的時光，那段時光里他只想睡覺，只有那樣才能短暫逃避問題，可現在的情況不同現在的自己完全醒了過來，自己並不準備睡下去
陳懷生沒有回頭，從床上的另一邊扶著牆走出了房間，他環視一圈於找到了一個光滑的地板，隨即打開水龍頭讓自己的恍惚的頭腦清醒了一些，這時他突然想到了一句話
「面具戴太久，就會長到臉上，再想揭下來，除非傷筋動骨扒皮」不過這句話並沒有在他的身上應驗，可這時陳懷生挪動著身體正要向那位先生言明之時，剛剛還站在屋子裡思索的那位，原來早已鴻飛冥冥——他似乎不曾來過，不過陳懷生還是在靠近床鋪的書桌上看到一本書，那本書有四個字前二字是狂人，而那書開篇的第一頁是一首熟悉的歌
陳懷生看到這首歌，突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不過他恍惚間抬腿還是深感前路難行「這到底是什麼時候傷的？」
如果是一個杯弓蛇影的人，只要見到類似繩的事物就會感到害怕，但陳懷生只有真正見到蛇了才會害怕，所以他這條腿不是某些心理上的原因，倒像是真的骨折了一樣
「粥，這是給我的嗎？」陳懷生出了房間轉而走進了客廳，這裡和剛來時所見的茅草屋甚是不同，那裡似是古代，而這裡卻突然又回到了現代，不過出於人本能的考慮他端起那碗粥就喝了起來
「這裡是現在？」陳懷生喝著那碗稍溫的肉粥思索著幾天前的事，當時看到的那副金黃的對聯寫的是「過去未來，尚未可知」而他的橫批則是活在當下，所以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不過這個時候喝粥真的合適嗎？難道自己身體這種情況，不應該抓點中藥喝嗎？」陳懷生大快朵頤的吞咽著食物，但他卻不免疑問自己的身體能吃這些東西嗎？
「拍！」此時陳懷生沒有注意到剛才關上的大門此刻又悄然打開了，而來者沒有形態似乎只是一縷風，不過那縷金燦燦的風吹來了兩張報紙，一張就那麼瞬然飄到了陳懷生的旁邊，而另外一張則是飄到了沙發之上
陳懷生抽空間順之看去，雖然他們那個時代已經不需要報紙，但這種不需要憑藉任何太多的基礎產業，還是有一定必要需要保留下來，可他一看日期「2月8號，這……」陳懷生這最後一口還沒咽下去就噎住了，他原本以為這是個超脫的天堂世界，可這一串兒數字卻重新把他帶回了人間
「等等，那張…」陳懷生偶然起身就要看一看另外一張報紙，可這時他卻報紙上的一條信息所吸引
「2月8日星期六東城晚報尋人啟事」
「陳生，男，17歲，身高1.78，一頭捲髮看上去不太正經，常穿白色襯衣，黑色大褂，說著一口正宗的本地口音，於2月2日到2月4日之間失聯在雲岔路口，望知情者與他的朋友聯繫，聯繫電話:11位數字（武鳴）
「呵呵，這東西真的買到車票回來了，這朋友可真值啊」陳懷生看著這一角簡短的尋人啟示，他第一次被武鳴的執行力所折服，這個朋友交的可真是值「不過這小子說誰不正常呢？這沒有才川…」陳懷生剛想說沒有才川陪著他翻了個面又看到了一則消息
「尋人啟事，姜才川，女，19歲，身高1.67，散發看著很漂亮，常穿褐色上衣，灰色長褲，於2月4日失聯在雲岔路口，望知情者與朋友聯繫，聯繫電話:11位數字（武鳴）」
陳懷生再次看到了那個雲岔路口，先不說這才川是怎麼丟的，自己最後消失的地方難道不是在淮風的家嗎？這個雲岔路口遠在雲盞湖又怎麼會？
「等等，聞老師是不是也在這？」陳懷生突然想起他的老師，不為別的就是因為這個雲盞湖就在他老師所住小區的附近，陳懷生想到這榮耀去拿另外一張報紙，可當他準備查看一下內容時，報紙突然脫手浮空飄了起來緊接著又發耀眼的金光，定神望去只見一段文字燁燁生輝
「過去未來，尚未可知，你且來尋我，一切自有答案」陳懷生讀罷只是須臾之間天空中停滯的文字又有了變化，這一次文字化為點點碎金變成了一個指向大門的方向箭頭
「啪！」這時大門應聲即開而陳懷生順之便走了出去
「啪！」大門不用帶上他自己就隨之關上了
小橋流水殘荷亭中梧桐飄落這似乎是又走到了故事的結尾但今日卻是開端，這時剛剛消散的點點碎金再次出現，
這一次滯空的標識指向了院外，一條川流不息的長河，見此陳懷生扶著院內的圍欄就準備外出，可當他完全離開房屋的範圍之時，一艘形似竹筏的小船才顯現在他的面前
「今天這是有霧嗎？」陳懷生當然不是什麼白內障，但眼前瞬時間卻是下起了大霧
「等等，怎麼還有個老頭？」再次定眼看去那不只有了個老頭，剛才還是孤孤零零的小船，此刻竟多了白色打底的帆，那帆上赫然寫著金色的大字以及落款「黃河賦，漁父」
這時一直打量著的陳懷生，他注意到了老人老人也注意到了他，隨之上前開口詢問道「那個，你這船能渡人嗎？」那漁父漫山白髮，鬍鬚瀑布但臉色似是有幾杯酒剛下肚紅潤透白
而他在聽到了少年的詢問之後，先是從腰間掏出酒壺又一番痛飲，隨之才呵然開口道「黃河賦日行五千里，渡人大可不必擔心」
說著老人正式打量少年，又再次開口問道「你的方向在哪？又將去往何方？」
陳懷生不知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可這時短暫消失的點點碎金又再次出現，這一次箭頭臨空之際指向了河的上游，而陳懷生見此順然道「我要去河的上游，應該是正西方」
少年用手指劃出了一個方向，至於為什麼是西方，畢竟大河是向東流，他等待著你們給他一個回復，這時可原本剛才還風平浪靜的老人在聽後卻驟然起身，隨之話風突轉道「可我何以渡你，你又以何登船」老人的臉上看不出表情，陳懷生只是感覺他在笑，那笑意猶如蒙娜麗莎一般神秘
「等等，錢行嗎？」少年在手足無措之際忽然想到了自己兜里的硬通貨「這個夠嗎？」
陳懷生全拿了出來，但卻只有一張一百一張五十一張二十一張十塊一張五塊還有兩個硬幣總共才166.5
那漁父只是隨意瞥了一下，便以此開口拒絕道「桂林山水上百米，便要數百元，而我這五千里，不夠，還不夠啊…」
雖說如此老人還是揮手，收過了少年手中的紙幣，而陳懷生也並沒有在意「所以，我該如何補剩下的差價？」少年趁機再次發問而老人卻又給出了一個模糊的回答
「我們之間既然不能滿足金錢交易，那你是什麼人，你要證明自己的價值」陳懷生聽此他略微思考後回答道「如果在現實中作為一個學生，我倒可以作出幾首詩送你，如何？」
少年推之以問而老人卻開口道「少年懷古有新詞，清愁不是傷春作，你多乏經歷作詩還是罷了」老人的話語如同他矍鑠的眼神一般鋒利但隨之他又轉顏為笑
「不過你倒可以吟誦幾首，這一路也使我耳畔暫明，來上船吧」那漁夫似乎已經得到了他所求之物，但陳懷生思索著並沒有急著登船卻又是問道「您想聽些什麼樣的詩？」陳懷生覺得他沒上船之前要問個清楚，否則待會要是想不出再被扔下去，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這時漁父並沒有因為陳懷生的話就停下動作，他在緩緩啟航之時才道「天邊月寒，月下清影，千里乘行，皆可為詩，不過如若能按照什麼順序，那就更好了」
老人隨手一揮岸上的陳懷生便在瞬間就登上了船，而陳懷生隨著老人擺渡的動作開始了自己的思考，我想著如果按照時間的順序歷史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不過他原本所在的年代是現代社會，這歷史的倒敘也算是一種順序
他隨之道「殘雪凝輝冷畫屏，落梅橫笛已三更，更無人處月朧明，朦朧月色如何？」
漁夫開拔船行而後隨手一揮，只見不遠處的水面上，幾朵飄落的雪花映襯著朦朧的月色照耀這山河之景，而伴隨著長帆迎風又傳來了《梅花落》的笛聲
「漢樂名曲，清代猶存，此者甚好」老者輕聲叫好連連喝彩
陳懷生再次答道「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這句應景如何？」
漁夫也沒有回答只是又一揮手，但見月光之下的蒼白越加銀厚「三國故事，明朝古今，詩句甚好，你還是不得酒中趣」
說著老人抽出腰間的酒壺又是一陣痛飲「這酒清醇留香，這才是好酒」
這次陳懷生聽到老者的話，他細細思考後才回答道「水浸月不濕，月照水不干，有人湖上坐，夜夜共清寒」
少年隨之又補充「水面倒影而月輪清寒，月光映射而湖水不干，這一句如何？」陳懷生只是解釋了前一句而後一句，他就不登高強說愁了，而這時的老人並沒有像少年所想的那樣會多說幾句，他僅僅只是在擺動腳下的船似乎本來就應該是這樣
陳懷生見之淡然一笑，但他並沒有因此改變自己的思緒「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他吟誦這首詩的語氣，並不像前面那種一般的輕率，他不只是聽懂了這句話也有了自己不同的見解，而這次老人眉間帶笑而轉瞬間卻是眉間微橫
陳懷生看著他的眼神，突然想到歷史的倒敘已經來到了一個分裂的時期，不過畢竟是段歷史已成過去，而且像某些事更需要牢記在心中踐行在實際的腳下，而不是每每提及露出那些傷疤
他開口再道「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吟誦至此陳懷生想到了淮風，他們雖只有半個月未見但卻如隔三秋，對方的樣貌時常出在臆想中——久久不肯離去，而這時老人再次有了動作，他揮風挪雲隨之只見的空中的迷霧消散，擎天扶雲之際出現了一道少年無比熟悉的身影「那是，淮風…」
二人所乘的船就如此這樣順著江流又穿過了一座岸邊的城池，但這一次陳懷生還未開口但老人卻意有所指，他似乎沉吟了許久只此一刻鳳鳴「年輕人，你覺得聖唐是大治的天下嗎？」
陳懷生沉思片刻，決定先回答之前的問題也就是所謂本錢「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這一句語盡唐代風華，實為風輕雲淡的封筆之作
老人會意則再次揮手，於此遠方天邊雲消霧寂，月光之下出現一幅壯麗的景象，只見落日映射下的晚霞，與齊群飛翔的孤鶩恰融其時，而此刻秋高氣爽的江水，和寥寂空澄的天空也伴隨其連成一片，此渾然天成猶如一般畫卷，而就在這時陳懷生才回道「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道德經中所謂的大治在封建主義之下根本不可能，所以我不認為五十步強過一百步就是所謂聖明」老人聞言仍然笑了笑並不做評價，不過他想起陳懷生的身份以此為問「陳懷生，在詩詞的前提下，你覺得學校的意義是什麼?」
「等等，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少年恍惚之間似乎聽到了某個熟悉的名字，他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老頭，見人家根本沒有要解釋的意思，隨之便自顧自再次開口答道「流火稍西傾，夕影遍曾城，高天澄遠色，秋氣入蟬聲」
「這一首主要突出七月流火的季節和秋高氣爽的天氣，您覺得這種氛圍如何？」
陳懷生如是問，而那位漁父臉上笑盈卻意外的跨過詩句評價起了人物「書生意氣，意氣用事罷了」
陳懷生聽到這兩句話一時頓感心氣有些不順，這老頭怎麼說起了風涼話，他的畫風怎麼變成一個輕賤的評論家，可這時老者卻再次罵道「讀死書是害己，一開口就害人」
聽到這陳懷生是終於繃不住了，他原本的意思就是按照歷史的順序，吟誦一首隋唐時代的詩，然後想著才回答老人的問題，可是現在這情況完全不對啊，這種情況就像是你向別人解釋一樣東西，但還沒有說到正題上對方就連連說你對，陳懷生不禁反問「這首詩的作者在歷史上還是很正派的人物，他並不是死讀書，只是他遇上了一個二世而亡的君主，這是時局或者說是運氣不好而已，你為何說那輕飄飄然的話？」
那老人少年的質問依然笑盈沒有回答，只是擺了擺手隨之又是一次虛影輝轉，只見天邊之上的流火中轉向西，而順時落拓的晚霞也一同照澈而下，頓時整個仙鄉都被此渲染，於此澄清高朗的秋景也伴隨著孤蟬哀鳴步入了暮秋
這時老人抽出酒壺再次問道「你的答案是什麼？」少年沉思片刻回答「讓有志者有志前行，讓無知者無之教化，這在我的時代是這樣，但你剛才的話我依舊不認可，他只是堅守了自己的準則自己的底線，以至於後來的被賜死，那只是封建王朝的悲哀」
這時的那位老者就那麼看著言說間鐵骨錚錚的話，而等他說完老者才開口「你既然熟讀歷史知曉這個人，那我問一問你——他身後之事又是如何？」老人的面孔平靜但冰川下的波瀾卻無法藏匿
「流放？」陳懷生給出了一個歷史的答案而老人再問「我們如果對事不對人，如果這件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而且還遠沒有到達你所謂的底線和所謂的準則，那他這麼做有什麼意義?」
陳懷生怯懦的回了一句「向後世之人表現了他忠直耿介的氣節？」
「哦，是嗎？」老人的這一句疑問帶有強烈的否定，他以這種語氣繼續說道「所以為了這虛無縹緲的氣節，有些人常常拿這些東西來壯自己的膽氣，他們以為這樣就可以青史留名，讓後代之人記住他？他們高估了自己的身份！」
陳懷生別過頭去，他不想再聽這老頭胡扯，他現在甚至有點懷疑，這老頭以前是不是干傳銷的？如果真像他這麼說，那天下的烏鴉豈不是一般黑，這世上便再沒有正直之士，所有的都是逃避責任的懦夫，而老人適時走下船頭坐到少年的身旁，他一反常態開始解釋起了剛才的話「陳懷生，我知道現在的你一定在想一些慷慨赴死的義士，其實你回錯了我的意，我的意思只是說在沒有觸及底線之前，觸及準則的前提下，萬不可書生意氣，意氣用事……」
陳懷生沉著頭沉聲發問「那什麼叫不觸及底線，不觸及準則？」而老人舉了一個例子詳細的講解到「如果我手中原先有一杯甘甜純淨的泉水，但在後來的時候不免受到了些許污染，這時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杯中的水還可以喝但卻再不那麼甘甜，倘若喝水只是為了解渴那倒還可以繼續」
「另一種杯中的水污染過深不能再喝，但由於某些情況杯中卻意外多了些甜爽，倘若執著於再喝不啻飲鴆止渴，而這時如果倒掉選擇重新來過，那也是一種選擇，這就是大多數的底線和準則」
老人的話說完便再次起身，而少年卻依然沉思還在思考著某些事「如果杯中水已經不能再喝，那倒掉也是一種選擇？」
陳懷生腦海中重複著這句話又想到了另外一句話「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於生者，故不為苟得也，如果說以死明志是一些人最後的選擇，那死亡倒沒有什麼可以逃避，不過書生意氣又是什麼？」
少年又開始了他的邏輯分析「書生意氣，揮斥方遒，不對，老頭的意思應該指某些讀書人的執拗甚至是迂腐，他們以為自己選擇的這條赴死之路，會是像先輩那樣的彪炳千古，可他們血氣上頭遠遠沒有想過自己當下的處境，還遠沒有到那個時候」
少年似乎得出了自己的答案，他不是一個與自己和解的人，他是一個求知之人，他更不會空活百年，陳懷生扶著船邊走到老者的另外一頭仰天長嘯道「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所以遊目騁懷，足以極視聽之娛，信可樂也」
「時間與空間從來都不衝突，一群文人墨客因為自身處在極度的壓抑的環境中，而心靈就順之成了他們暫時休憩的場所，所以他們精神肆意汪洋，重己重生也算是一種無我之境的啟蒙」
「老先生，您覺得我說的對嗎？」
陳懷生覺得三人行必有我師，從一開始的師父領進門，再到後來的答疑解惑，這一聲先生叫的並不虧，而此刻那位漁父聽罷其眼中多了些世間的塵色，他依舊淡笑隨之抽出酒壺，不過這一次不是痛飲一番，而是從壺中提出了一根劍狀的細枝
「歷史化作一條長河，我們行進征程於此」說著老人拔枝揮作劍勢
「嗖！嗖！颼！」隨著他的不斷揮斬，天邊的濃霧隨之斷然消散，而在就這撥雲見日之時他順然道「川流不息，煙火人間」話音未落只見遠方的河岸，一座座城池拔地而起，其自西向東間共十二座
「踏！」遠方似乎停滯了腳步而陳懷生只覺身後一輕，再轉身時老人已沒了蹤跡
「過去未來，一葦可渡」陳懷生疑惑之際之前消失的點點碎金又一次出現，而且滯空的文字語氣相當，少年試著理解，這難道是讓我游過去？不對，這還有個船，怎麼是想讓我駕駛著它去到對岸嗎?陳懷生沒能想出個應該所以然，而這時滯空文字又有了變化，這一次明確的路標指向對岸，不過這跟前面沒什麼區別
「所以我該怎麼去？」陳懷生在等待有可能變化，首先的他雖然會游泳但這裡可是河中央，不能貿然下水，再者他腳下的船並沒有因為老人的離開而停滯，所以又何必去冒那個風險
而他也就繼續觀察著那天邊的城池，可就在這時異變突生，原本平滑如鏡的水面竟變得滾燙猙獰
「吼——」少年遲疑之際一道滔天的巨浪伴隨著巨獸的怒吼直接將他捲入了一道漩渦之中
「唉…」陳懷生在溺水將亡之際他聽到了一聲哀嘆，那哀嘆沉重而又深遠但卻又似近在眼前
「過去未來，等等，這是扇大門？」片刻之後陳懷生在一處金色的沙灘上醒來，他抬眼望去又看到了那一副片縷金黃的對聯，但與之前不同的是這副對聯並不是浮空而是貼在了一個橙黃色的大門上
「這是什麼情況？」少年抬了抬自己完好無損的手臂但左腿還依然不能行走
「幻覺嗎？這到底是什麼地方？」陳懷生右腿帶動左腿緩緩起身，他推開那扇大門朝里走去
「啪！」大門沒有上鎖也不是什麼堅固的結構只是一推便隨之打開了，但裡面的場景似乎和外面的沙灘並沒有什麼不同，這扇大門似乎只是一個擺設
「啪！」陳懷生還沒有隨手帶上可大門卻如之前那樣自行關閉了，而隨之響聲的傳來門內的場景開始有了變化，首先是身後的大門由原本的橙黃色變成了沉悶黑色，緊接著身旁樓梯出現，頭頂的梁架具現逐漸有了一個二層小樓的雛形，但變化還沒有停止，一些更為具體更為熟悉的物品正在徐徐出現
「呵呵」陳懷生陰沉的身體扶著剛剛出現的沙發徑直走向廚房裡的一個冰箱，他的口中不知在念叨著什麼但從他的表情表情來看，那是猙獰而又詭異的笑容
「還真特麼有！」此刻的陳懷生從冰箱的底部撈出了幾根陳年的紅腸而且還特麼有一根是斷的
「呵呵，這就是我家吧!」陳懷生剛剛看到那扇門的時候就懷疑到了一些東西，他家的那扇大門原本在別人家的時就是橘黃色，而在後來這扇大門退休之後到了自己家才被染成了黑色
陳懷生家裡和淮風家都一樣同屬於單親家庭，所以他們的父母才常年在外打工，至於他們臨近的這兩棟二層小樓，原本他們都只是租下了第一層，而第二層還是人家自己的庫房，而在數年之後那兩戶人家因為某項考試結束的原因舉家搬遷到外地，這時的他們才真正買下了這裡的房子，可如今這兩棟房子卻已是人去樓空
陳懷生不知道他父親回家之後看到自己消失的消息又會作何感想，他這個父親雖然不是什麼退伍軍人，但卻經歷過如戰場一般那個開放年代的商場，所以他情感上不算太矯情但他的行為有時確實很怪異，每年自己陪著淮風剛上墳不久，他就要自己陪著他去上這邊的墳，每到這個時候少年總會感覺他的父親是在和某人較勁，但這麼多年就和淮風的母親一樣，他沒有做過任何解釋也沒有回答自己問出過的問題
「這裡的環境還合適嗎？」就在陳懷生愣神之際，忽然一道聲音傳來打破了屋內沉悶的思考，他放回紅腸轉身望去
「誰？什麼東西？」陳懷生聽著聲音應該一位女性但等他回頭之際卻只看到了一堆散發著金光的碎屑
「等等，不是個東西」那一堆東西忽然有了反應並隨之發出了聲音
「大象無形，如你所見」少年稍稍後退
「轟——」只見那點點碎屑伴先是被更為強勁的金光轟然消散，隨之一位亭亭有致的少女飄然落下，那少女身著純白色上衣，而齊腰間則是一件淡灰色的百褶裙，整體的形象顯得很溫馨
「你好，我叫陳懷生」少年見少女只是看著自己他便開口打破了沉默而少女卻突然笑了笑回復道「我名尚未，我們之前見過」說著少女攤手示意少年可以坐下，隨之她又開口說道「你有問題可以問，我一定知無不言」
聞言陳懷生思慮片刻他才問出了第一個問題「外面那老頭，不那漁夫他是什麼人，他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少年問的很隨意，但其中的意味卻並非那麼簡單，他很不明白那個老頭怎麼突然出現又為什麼突然消失而且他還說出了那種先生的話，總體這是一個就近的問題而少女卻以熟悉的語氣說了個熟悉的詞
「佛渡有緣人，那位河泊是一個擺渡人也
只渡有緣人」少女的話沒有停，她看著一臉沉悶的少年反之問道「陳懷生，何為有緣人？」
「呃…幸運的人，對嗎？」這本來是陳懷生的回合，但現在他卻變成了被提問的那一方，不過他還是略微思考後禮貌回答
可對方搖了搖頭「你可以結合那位，再想一想」少女聲音輕盈而語氣則像是一位循循善誘的老師，而陳懷生這次思緒了良久才回答再次回答道「走在正道上，幸運的人」
陳懷生這次加了個修飾詞，而他又再次開口補充「船行水中，不進則退，自己要有一個正確的方向才能幸運的到達終點」陳懷生以為他這次說的很完全，但少女還是搖了搖頭開口再問道「如果不在佛的基礎上只是一個簡單的漁夫，你覺得他渡的這些人以前就一定走了正道嗎？」
「你是說浪子回頭？」陳懷生順然發問而少女只是淡然的微笑並無其餘動作，少年再一次陷入了思考，他回想起一句老話
「論跡不論心，論心不論跡」如果說自己原本駕船時有一個具體的方向，但卻在過程中因為風浪的原因不得已而改變航向，雖然他最後成功到達但卻比一開始風平浪靜的人多走了一些路
於此他這次慎重的開口「有心一直走在道上幸運的人」陳懷生這次還是沒有去掉那個前綴，他覺得有心無心或者說有跡無跡，如果沒有那1%的幸運那這些都是空談，而這次少女不再旁敲側擊
她有了實質性的回答「陳懷生你大部分說的很對但卻還有一點不對，我且來拿漁夫渡船的人來解惑，你應該是知道那位漁夫渡船是需要一定報酬」陳懷生點了點頭，那位漁夫鑑於他學生的身份，向他索取了一些詩詞」
少女繼續說道「無論善惡必須以誠心相待平等交易才可上船，而在你登船的那一刻起過往的一切便有自己的方向，你知道後來那位漁夫為什麼要離開嗎？」少女如是問
「因為他要回去渡下一個人？」少年如是答
少女搖了搖頭「那你覺得他為什麼要把竹筏還有酒壺，竹竿留給你？」
「他想讓我自己到達對岸，或者說讓我留下來當個擺渡人？」
少女斷章取義點了點頭「他留下這些是為了給你一個選擇，如果他留下來和你一起擺渡到對岸，那只不過是繼承而已，倘若你自己擺船渡過去或者說游過去，那是你自己的路，他已經領你入門至於你所說的幸運，那還是你自己去尋找」
說到著少女手中金光閃過，隨即一把斷刀瞬然具現「這把刀現在我還給你，在以後你沒有找到答案之前，它會一直陪著你」
陳懷生斜睨著雙眼他看著這把刀總感覺在哪兒見過，等等，這不就是自己在網上拼的那把刀嗎？不對，按理說這把刀不是應該被那條龍吞噬了嗎？不過——
——這把刀確實是自己買的失而復得哪有不要的道理，陳懷生拿起桌上對面的那把刀拉到了自己這裡，這時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上位，請問這裡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這是陳懷生最想知道的問題，也是一切的來源根本
聞之少女先是出言指正「尚未可知，不是上位者也」隨之又道「第一次見面時我已然講過，這裡既不是過去也不是未來，只是短暫的一瞬間也就是現在」
少女似看出了少年心中所想她提前一步解釋道「你剛才所見的那些人，都已在過於中傳頌已久，至於那位擺渡人他曾經見過某位在汨羅江畔，為國殉葬的詩人，當然那位詩人住的離這裡也不遠」
說著少女忽然繞過桌子來到陳懷生的身旁，緊接著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抵住他的額頭「怪我，看來信息量有點大，不過你著實想的太多了」這時的少女一臉的歉意，而陳懷生緩過神突然發問「所以剛才岸邊的那十二座城池裡……都是過去的人？」少女見少年的情緒稍微穩定她收回手指，隨之點了點頭但又緊接著指正「其實有一座不能稱之為城池，那裡有了一個新的名字，你待會就可以到那邊走走，順便見一位李先生」
陳懷生聽之他感覺有些疑惑但他又想到了一個問題「我老師聞道，他在不在這？」少年感覺自己會得到肯定的回答，畢竟他們接觸巨龍的時間差並不多，可少女再次搖了搖頭她開口解釋道「有些事情你還不適合知道，但你的那位老師的確不在這裡」
「那淮風呢？她在不在這？」少年略顯忐忑不過這次他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少女再次露出那淡抹的笑容「她到這裡的時間比你要早幾天，不過她現在叫做淮南風，而且你早上喝粥的時候真的沒察覺到什麼嗎？」
說著少女隨手一揮周遭的環境又開始有了變化，片刻之後又回歸了原本的虛空，而陳懷生已由剛才的坐下變成了攙扶，但少女的動作沒停她再次揮手，只感不過瞬息之間那把滯空的斷刀便取代了她的位置，而她又重新化作了片縷金光消失在了原地
此刻的陳懷生看著那重新轉變為橘黃色的門，他感覺剛才的那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實但當他再打開門重新走出時卻又似乎穿越到了古代——顯得更不真實，呈現在他眼前是一條車水馬龍的街道
「楊氏旅館，黃河釣具？」少年見到街道再結合店鋪的名字總感覺有些違和感，但腳下的青石板路確實有些那個仿古的意味
「生平輕賤常論足，遺世無成路成礙」
「讓路——」
陳懷生沿著路邊行走可忽然從小道之中竄出了一個人影，那人臉上工整，穿著寬大的衣服卻身形輕快，但剛才好像是在罵自己
「等等，你剛才在說什麼？」陳懷生追了上去，他本想說你在胡扯什麼，但他片刻之間還是選擇較為禮貌的委婉了一些，可那人停下腳步稍稍彎腰回頭卻無理不饒人
「這世上倒可以撿錢，可唯獨你卻在撿罵，一事無成今日見，真是生平輕賤」說著那人從寬大的袖口中掏出了一枚雕刻著公輸字樣的金幣，他拿出之後就對著太陽不斷的擺弄，而陳懷生看到這種東西對自己針鋒相對他瞬然出口呵斥「窮巷多怪，曲學多辯，那你現在是擋了我的路，所謂好狗不擋道，你是個什麼東西？」
對待無賴陳懷生認為就不能跟他們講底線這種事，他們根本聽不懂，自己也沒必要說些大道理多費口舌，而此時就站在陳懷生面前的那個男人他突然高聲哀悼「累累若喪家之犬，你若執意要誇我做聖人，不過這所謂的聖人之名，這個年代著實輕賤了」說著男人那是淡淡搖頭連連嘆息
對待無賴你如果比他的底線更低，你以後可能會變成比他更無賴的人，但今天對面這人可謂是給少年上了一堂公開課，如果說沉默是最大的輕蔑，那今日的感謝就是最沉重的回擊，陳懷生覺得自己剛才不該說那些話，對方還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表示可自己卻心急先自降了身份——自己成了那個愚者
陳懷生看著眼前之人，他微微欠身「這位先生，我為剛才所說的話道歉」少年只是微微欠身還並沒有達到鞠躬的水平，他僅僅只是對剛才的話表示歉意，至於你一開始的出言不遜他並不會一同寬恕，而此時街邊眼前的男人見此突然輕笑——他並沒有受少年的禮而是側身躲過，緊接著緩步來到陳懷生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口道「年輕人不卑不亢，這還算像是個人」
「後皇嘉樹，橘徠服兮，受命不遷，生南國兮」這時陳懷生身後，突然傳來幾句憂愁寫懷的詩賦「深固難徙，更壹志兮」
那聲音沒有停由虛傳實按在了陳懷生另外一個肩膀之上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但究其本質上他還是一個人，楊先生所言對於一個少年是否言過其實了些？」陳懷生還沒有轉身看清來人
一個清瘦但高聳入雲的中年男人就從他的身旁走了出來，那人所帶來的第一印象就是高大概有兩米左右，而此時對面那個輕快的男人聞言只是淡淡笑了笑
隨之開口道「前幾日聽聞，有一個心中有懷的少年來此這裡，我今日只是想試試他的分量，大夫，莫要見怪」那位輕快的男人看到這位只是一種尊敬但不是敬畏，他的話就像是剛才少年所言一樣，認同但不完全認可不卑不亢，而在言盡之後那位並沒有準備繼續停留下去，他略有意味的看了一眼陳懷生隨之留下了一句話，便繞過他二人走進了一旁的楊家旅館
「心懷天下之人，不可自降身份」陳懷生不明白這位所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他還是牢牢刻在了心裡，他是覺得這個輕快的中年男人似乎在哪裡見過，而這時他身旁那位順然解惑問道「陳懷生，如果按我這個年代算你還沒有沒成年，不過你現在這個年紀是真的需要拄拐杖嗎？」
陳懷生不明所以但還是搖了搖頭，而那位需要仰視的男人再次開口問道「那你現在為什麼要拄著那把刀？不依靠那把刀這天地間你就不能走了嗎？」
陳懷生滿臉的疑惑他感覺眼前這人更加的莫名其妙「那照你的意思，我是該扔了這把刀？」而這時身旁男人卻搖了搖頭隨之道「那位楊先生是要提醒你，不要依靠那把刀去行走其間，你暫且拿著保持平衡就可以」
「你是誰？那位楊先生又是誰？」陳懷生將手中的斷刀轉豎為橫而他也終於問出了那個最想要問的問題，你們倆這莫名其妙的人到底是要幹啥？還有那位讓自己出門到底是什麼意思？
「剛才那位不取一毫，不拔一毛，而至於我，現在這裡大多數的人稱我為大夫，你也可以這樣稱謂」說著男人瞬然起勢並擺了擺手示意陳懷生跟上去
「楊？」少年剛聽到的第一句話，他就想到了這個人而緊接著他又聯想到那位承認過的話「這十二座城池內的人都來自於過去」所以如果這是第一個時代的話，那眼前之人的名字不就呼之欲出
「三閭大夫？」陳懷生加了修飾並沒有直呼其名，畢竟那樣會很不禮貌，而那位聽到這個稱呼後，他並沒有在意只是回頭叮囑少年跟上
兩人穿過路口順著一個分叉的小道，來到一條寬廣的河流前「大夫，我們走這邊去哪？」陳懷生看著眼前這條平滑如鏡的河流發出了疑問
「那位拜託我，引你去見一位李先生，她說這樣做更有利於打開你的心結」說著男人在少年的一臉震驚中，如履平地般的踏上了河面「這裡是時間長河的對岸，我們行走期間可以省下很多路程，跟上來」陳懷生響應男人的呼喚隨之踏了上去
「嗒！嗒！嗒！」少年一步三跺，他忽然意識到了一些問題，原來這裡平滑如鏡的地方是已然到達了岸邊，那之前的那位已經把自己遠送到了這個地方，只是自己始終不肯踏出一步去驗證，最後依然還是緊緊的靠著那艘船，直到漩渦出現自己才被迫脫離了他人既定的軌道
「河海有歷，朝發夕宿，年輕人不要因為思索而停滯了腳步」高聳的男人見到少年停下思考隨之開口提醒，而陳懷生聽之則是徒然開口問道「尚未和您都有提到過那位李先生，他到底是哪一位？」說著少年提速追了上去而那位大夫卻是不答反問
「藉以光景，悼往來者，年輕人你覺得我們腳下的路是去往未來還是回溯過去？」
「借光景以往來兮，悼來者之悐悐」陳懷生聽著那位的話他忽然想到了這兩句，但這前一句是知曉過去然後面對未來，而這後一句卻是擔心未來之事，他不明白這位問的到底是哪一方面的意思
「大夫，您的意思是通曉過去前往未來？還是知曉未來回到過去？」少年根據男人的話如是問，男人聽罷卻是搖了搖頭「如果一個人既通曉過去也知曉未來，面對剩下的過程你會怎麼去做？」男人反問而陳懷生即答「曾不知路之曲直兮，南指月與列星，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會去擔憂，至於過去那已然成為過去，我更不會因之而停滯不前，您覺的我這話說的對嗎？」
少年的這番話不但引用了對方的詩句而且還給出了自己的解釋，如果未來是好他不會擔心其不會發生，如果未來是壞他就更不會擔心，畢竟只是那一刻的慘烈，至於過去沒有過去就沒有未來，倘若只是執念於改變過去而不是去開創未來，那只是一個不肯認清現實的懦夫，而這時他身旁的那位中年男人輕笑道「年輕人，如果你所想真能如你今日所言，那未來大可不必太過擔心」
「而眼下我們到了」
在二人談話之際，他們已然路過十一座城池，於此來到了第十二座城市
「等等，這裡不是我一開始登船的地方嗎？怎麼又回到了這裡？
「欸！」陳懷生愣神之際其身旁與他同行的那位中年男人已然消失而他則是再次失去了方向，少年看向眼前熟悉的蘇杭小院
「如果能在這裡生活的話，那一定會很愜意」這是陳懷生兒時淳樸的願望，這裡小橋流水又有殘荷亭中很像是多年前書本上見到過的蘇州園林
「拍」少年推門而入
「先生，您在嗎？」陳懷生想起了那位一字橫眉的先生，但很顯然對方並沒有給予他回應
「回來了，外面的風景怎麼樣？」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他覺得這聲音恍如隔世但此刻卻又近在眼前，樓上灰濛濛的少女巧笑嫣然就那麼深深的看著自己
「淮風？」陳懷生試探著問了一句，他有些不能確定這個銀髮披肩少女到底是不是自己認識的人而少女聽到少年疑惑的聲音，她撤回之前的笑容轉而一臉陰沉著走下了樓梯
「噗呲…」雙方對視良久但還是噗呲一聲笑出了口，兩人都不是什麼矯情的人，少女本想給少年一個驚喜但卻在見到他的那一刻便泄了氣，就像是很久沒吃到的美食在動筷的那一刻只是在享受而已，而對於少年他在聽到少女的聲音後便認出了她，至於之後的再次確認，他只是在回憶一些事情，比如說某人的隔間裡經常會出現染髮劑這樣的化學產物，不過從根本來說二人在觀念上都一致認為他們確實不適合這種尷尬的場面
「長生，我的房間在上面，你暫且就住樓下好了」少女率先開口而這時的少年則是穩住身形外展長刀「淮風，你覺不覺得這把斷掉的長刀上去有點熟悉？」
「這是我們網購的那個？」少女慧眼如真一眼就甄別了出來，但她還是配合著少年疑問開口而少年點了點接著道
「不過現在的刀刃和刀把都斷了一些，我猜肯定是之前我拿他砍了那條…那個」說到這少年似乎想到了之前忽略的地方突然發問「淮風，你來這個地方也是因為那條金龍」
陳懷生剛才來的路上就感覺自己似乎有什麼東西忘了問了，但這一見到少女卻又想了起來，他掉到這個地方好像就是因為那條虛空的金龍讓自己撲了個空，而此時的少女並沒有要直接解釋的意思，她抱住少年的手臂先行將他安置在了沙發之上
隨後才道「長生，關於那條金龍的由來有些奇異，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少女說的很認真而陳懷生則是直接表示「淮風，你覺得我今天見的還有是什麼不奇怪的嗎？隨便說我都能接受」少年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以示堅強
但少女一開口卻讓他恍了神「其實按常理上來說，我們應該算是姐弟關係」
「呃，這個和那條金龍有關係？」少年突然岔住了氣他不明所以遏然發問，而少女似乎是早就預見了這種場面，此刻神情淡然又再次開口補充道「我們雙方的父母他們很早就認識，我之前一直都沒結婚也沒有領證，而他們前幾天……」少年聽到這突然打斷
「等等，從來如此不是對的，淮風你說重點了，他們和金龍又有什麼關係？」陳懷生聽懂了少女的解釋，而且對於這種事他又不是完全沒察覺，他們兩家自從很多年前就已經是鄰居，這難道還不夠說明問題麼？
少女聞言順之開口「那條龍是他們共同的傑作，而我家的那片林子原本就應該是要埋它，只不過因為我的行為中斷了他們的計劃」
陳懷生聽著少女的話陷入了思考，他曾經是聽少女提到過關於掘墳的事，而且結合他們雙方父母作出種種怪異的行為卻又不作出解釋，今天似乎就找到了一個合理的答案，原來他們藏了一條活生生的金龍，但少年又注意到了一個新的問題「等等他們應該不只埋了一個吧？」少女點了點頭隨之單手一翻金光閃過
一桿紅藍相間雙尖的長槍便具現而出「還有這個，曉陰陽，斷黃昏，陰陽雙尖槍」少女說話其間，那杆放在桌面上的長槍隨之發出鏗鏗的嗡鳴聲，而此時的少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斷刀，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開口問道「淮風，那條金龍其實並沒有消失，對嗎？」說著陳懷生拿起桌上斷刀貼近自己的面頰
「吼——龍吟!」少年果然沒有猜錯，這把刀果然是寄宿了那條金龍，而這時少女點了點頭開口補充「先絕影，後雷霆，雷霆絕刃，那條金龍就是現在的這把刀」
「雷霆絕刃！」陳懷生第一次喊出了這個名字而就在這時手中的斷刀突然閃過一道金光，只是這剎那的片刻，原本的斷刀竟瞬然修復，直至成為一把九尺長刃「嗖!」刀刃之利非方才所能及，少年還沒有反應過來長刀便劃破了他的手指
「嘶，嘖……」所謂五指連心聯痛，陳懷生只感心頭一緊
「吼——」異變再次突生，他手上的長刀渴飲血液竟隨之刀身龍吟轟鳴
「鬆手，長生！」長刀似乎不知休止貪婪的吸食著少年的鮮血，而此刻的少女橫槍側掃
「鏗——吼」兩種不同的氣息交環纏繞
「砰！」直至少年回過神收力放開長刀，少女這才真正挪動側斬落下
「淮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少年看了看被轟飛的長刀，以及精彼力盡的少女不禁問出了口但的少女卻已是無力回答
「長生……」少女低聲呼喚而在下一刻她手中的長槍再不能足以支撐
「淮風，我在」少年在少女脫力之際，瞬身上前避開長槍並隨之抱住了少女
「血，什麼時候？」陳懷生這時才注意到少女的手臂不知何時所傷，此刻正在流血
「這個應該是因為失血太多，所以才導致的休克」少年作出了判斷，隨即走到一旁的書桌之下取出一些藥品進行簡單的包紮，陳懷生以前所在的中學，那裡的校長常常會進行各種演習，據說他的父母曾經是一場災難的倖存者
「拍！」那關上的大門在猶豫之際還是推門而入，隨著陽光的刺進一位亭亭的少女走了進來
「是你…」陳懷生看清來人剛要起身，可那人卻在瞬身之間來到了他的面前
「沒什麼事，不必太過擔心」少女先是伸出雙指在淮風的面龐上輕撫，緊接著揮手間那兩桿掉落的武器便出現在了桌子上
「陰陽槍，絕影刀，看來他們都回歸了最初的形態」說著看了看一臉鎮靜的少年，而少年就那麼靜靜等待著她的解釋，隨之少女再次開口「這兩桿武器中各封印著一隻凶獸，你應該見過那條金龍」
這句話的對象是少年而少女再說「至於這杆陰陽槍，鳳凰于飛，和鳴鏗鏗，你應該不久前聽到過」陳懷生點了點頭，之前那杆武器落在桌面上時曾發出過類似的鏗鳴聲，但他還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這兩把武器會吸食鮮血
「那，這兩把武器有什麼副作用嗎？」陳懷生聽說過一些妖刀甚至會吞噬生命力，他這一問不僅是眼前還有以後，但少女卻搖了搖頭坐在了他們的對立面
「陳懷生，你覺得一蹴而就的事情，難道就不需要付出代價嗎？」少年不明所以隨即發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而這時少女嘴角上揚突然向後擺了擺手
「砰！」少女身後數米的地方隨之響聲點點碎焰被扇飛破滅
「時院長，您沒有事嗎?」陳懷生遠處趴在地上的中年男人不禁笑出了聲，剛才他一再提醒這個少女模樣的尚未不是凡人，所以如果要看的話千萬別靠的太近，但人家時院長不聽，人家不僅脫離了陳懷生的範圍而且還拿個扇子就像個釘子一樣擱那杵著「陳懷生，你又回來了？」少年嬉笑之際
他身邊的秘境森林消失，而之後伴隨著一道不置可否的聲音，他來到了一片明靜的星空下「您不歡迎我嗎？」陳懷生未看清來者但還是不置可否的回答
而緊隨其後從幻境中移步星空的少女此刻才緩緩顯現出了身形，她看著少年一臉微笑「如果你想要回到這裡，我隨時歡迎你」少女的聲音不再空虛，而是帶了些情感
但陳懷生在見到她的模樣之後，卻略有些憤怒的開口問道「上位，您今日是以女性的模樣出現，我是否可以認為，您此刻並無殺心？」少年的殺心二字說的極為言重，而少女仍然只是淡淡微笑，似乎接受了少年的苛責
「天之道，利而不害，我不是淮風，我說不出那些話，您今日前來有何事？」陳懷生沉吟半天，只是憋出了一句稱讚的話，他果然還是不適合扮演這種壞人的角色
這時的少女看著少年泄氣的模樣，她的笑容更甚之前隨之問道「今日只是想埋下一些重要的信息，畢竟他現在就算知道也只是徒增煩惱，不過你真的不恨我嗎？」少女言說間他的形象突然發生了改變，而陳懷生則是轉過身自顧自的說道「歷史上存留至今的一些東西他們大多符合中庸這個標準，所以人之初為善為惡都是極端的觀點，每個人是一個獨立的個體，這句話才是正確的答案，一個人從出生看到某些事物總會不同，這個就像是每個人拿起筆來寫下的字」說到這陳懷生將身後的斷刀拔出在身前看了看「所以您即使不把我一生的苦難都壓在那一天之中，我以後也會有那些經歷，這是從出生到逐漸成熟過程中所必要的一種經歷，性格上的使然」說到這陳懷生提起轉刀慢慢的走遠，而這時剛才的那位已然恢復了形態，她再次以一個女性的角度問道「你真的不恨我嗎？」陳懷生沒有回頭只是淡淡的說道「我這人從來都不喜歡做什麼錯題本，我現在既然活著那就證明您出的那道題我做對了，我從來不回看做對的題」
陳懷生淡然消逝，而這時的少女揮手間也退出漫天的星空，他們二人再次回到了之前的秘境森林，此時的陳懷生因之又回想起了那些往事，但似乎正如他許久之前所說的那樣，過去也就只是一段歷史而已
「咳咳，那位究竟是什麼身份」少年身旁那位手拿羽扇的中年男人，終於等到了少年意識的回歸，而陳懷生思索後回答道「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她是道的化身，上位者也」
中年男人聞言輕搖羽扇，踱步間開口以問定則「上位者也，這個解釋頗有意思，所以我是看到了不該看的，還是不能看？」
男人的語言藝術依然微妙但陳懷生則是直接反問「您到底是什麼職位？」男人略加思索給出了一個準確的答案
「玄真大陸修行界的副級領導，簡稱玄真修副」男人詳細準確的道明了他的職位而少年卻頓感無語，這個男人說話要不是微妙的藏一手，要不然就是現在像這樣，直接堆列出來讓你自己去理解
陳懷生順之問道「那能透露一下所謂的正級領導，那位修正又是誰？」男人撇了一眼少年搖了搖頭隨之又搖了搖扇子，他似乎是在懷疑陳懷生的愚蠢，又或是在組織語言
反正片刻之後他才回道「從古至今政權之間不分家，你大可以想想我所說的修真界」
「修真界？」少年重複著這個詞而在他聯想到某些功法時，突然感覺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麼東西
「在這個世界中，普通人的數量並不在少數而且如果把修行者當成國家戰力的一部分，那這背後的直接領導者應該就是某位中央的人物」但想到這陳懷生又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時院長，那位修正也是修行者？」
陳懷生的意思是這位是不是秦澤曾經提起過的那位時空域主，時劫，畢竟人家是第一戰力，但眼前的男人卻擺了擺羽扇表示了否定，隨之他開口解釋道「你之前隱晦的問我什麼是靈氣復甦，而我卻直接表示玄真大陸屬於靈氣降臨，所以無論是哪個國家他們都不會以靈氣發展為主，至於你剛才想到的那位時劫，他只是坐鎮京都而已，也是個副職跟我的情況差不多」
此刻的少年聽之有些迷惘，他記得時佳瑤說過世上只有她和那位能讀心嗎？怎麼眼前這位也會讀心？
「不對，如果他真會讀心，剛才那位應該會直接打暈他，然後沒收掉他的記憶，讓他忘記剛剛發生的一切，可是那位剛才卻沒有這樣做……」陳懷生還在思索和眼前這位突然打斷了他「咳咳，你心裡話，能別說出來嗎?我們離得這麼近，很有違和感」
少年不覺間竟將問題放在了外面思考而此時的男人略顯無語，不過他很快又緊接著解釋道「你大可不必擔心，修煉火繫心法並不能獲得讀心的能力但反之確實很對，至於剛才你所想的時劫，那是我感覺你所知道的事實應該不多，所以就猜到了」
男人這次的回答很坦率也很詳細，但陳懷生卻再一次陷入了思考，她的那位老師應該還有其他的身份，可眼下的線索太少還猜不到，不過麼陳懷生感覺還是要專注當下隨之他開口道「時院長，咱這幻境森林的考核還要繼續嗎？」少年環顧周圍他覺得這片樹林隱藏著法則力量，而大概非人力所能及也，所以想要離開這裡只能通過考核
聞言男人合上羽扇「這片森林還需要你自己走出去，我僅僅只是一個旁觀者罷了」
言盡男人的身形逐漸縹緲再次化作點點碎焰，伴隨著少年進入了幻境
這時的少女已然醒來而少年則是一臉凝重的，坐在沙發上看著滿屋踱步的她，現在的他們保持這種狀態是在拼湊一個完整的記憶碎片，陳懷生率先開口確認「所以我們倆的血型是一樣的對嗎？」少女聽到這個問題有些意外但還是點了點頭，隨之又補充道「這樣以後我們兩個應該能相互輸血，而且對於那兩把武器來說，我們可以通過對方的血液來打開封印」說到這少女，則是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長生，關於異界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淮南風對於這個問題，她的內心有些忐忑但卻是真摯，而陳懷生這是用了一個放心的語氣說道「你所知道的我剛才也知道了，不過這裡的情況我了解的不太多，能現在跟我講講嗎？」
淮南風本來的意思就是擔心少年知道的太多，他的腦容量不夠可能會崩潰，但眼下來看似乎他知道了也並沒有苦惱什麼，少女這才放下那顆忐忑的心，她隨之單手翻過拿出一張地圖攤在桌面上「長生，你來看」
「古十二城，總歷數千載，跨越兩千年」
少年順著一旁的簡介進入全文敘述，首先十二座城之間以一道直線連接，而在這條大道之上有一些現代建築在此堆砌，至於他們兩旁靠近時間長河的地方，那裡則是修建著屬於他們的當代建築，不過凡事都有例外
陳懷生注意到這最後一座城，似乎中央和四周都是現代建築，而這時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淮風，我想去見一下那位李先生，你知道他住在哪兒嗎？」
淮南風聞言並沒有回答，她用實際的行動指了指地圖上的一個標準坐標，而陳懷生是一個身體力行的人，他瞬然起身打開了緊閉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