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落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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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花流水,青山環繞,如果真的死在了這裡那倒也是也不錯」

  「淮風,別瞎說,這種場面嚴肅些」

  「呵呵,我說的是真的」

  「什麼?」

  這裡是一座三線小城外的深山,這裡雖是標準的窮山惡水但在一片人為圍起的莊園裡卻種滿了金黃色的梧桐,而正在說話的二人他們今天是來相伴掃墓

  「我說這下面根本就沒埋人」說著少女一腳踢倒了眼前豎立不久的墓碑,而身旁的少年卻是再次扶起

  「為什麼?叔叔如果活著,他可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樣」少年注意到少女這一路情緒變化,他認為少女可能是因為父親離去的緣故所以才會遷怒於這些平常的擺設

  但子非魚,安知魚哉

  少女輕蔑一笑其所想並非如此「陳生,我上小學的時侯第一次來這掃墓,記得那時我就趁著我媽栽樹的片刻挖開過這裡,其實那下面什麼都沒有,我當時就懷疑過這裡可能就是為了種樹順便挖的,但我不知道我媽這是什麼意思…」少女說到這沉默了,自從那次挖開這淺淺的墳墓,這裡填土翻土的工作她母親就全權交給了她

  但並沒有回答她的疑惑,而這時少年突然開口疑問道「那你就沒有問過她嗎?」說著少年一腳踹倒他剛剛立起的牌子

  少年見之沒有反應他繼續問道「所以你就等著她的解釋,從來都沒問過對嗎?」少年這次總算是說到了點子上

  但並還不太完全,少女的母親常年在外而且連電話都沒有主動回過幾次,所以少女實在的沒有太多的機會去問

  隨之少女擺了擺手「她總會告訴我,沒必要去一鼻子灰」說著少女轉身離開可少年卻迅速追了上去

  「淮風,有些事情沒有任何代價,為什麼不能去嘗試呢?」少女沒有理他徑直走向了一旁的莊園

  可少年卻繼續道「如果把這一切都交給時間,那只會是個沉溺生活的懦夫」少年字字如箭企圖直戳少女,而這時少女聞言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她憤然開口反問道「好,我就承認我是個懦夫」

  「那你呢?你當初不是說要跟我上同一個初中嗎?總在這種關鍵時刻掉鏈子,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少女說完再不回頭只是向前這次換成了少年陷入了沉默,如果說沒有勇氣面對現實的人是懦夫,那總是一味的承諾但卻從來都沒有兌現過的人呢?這種人是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廢物?少年沒有選擇直接離開他等會還要陪著少女下山,無論少女怎麼說自己這點擔當還是從未失信過

  不一會少女又走了出來,這次她換下了青白色的長褂,取而代之是一件輕薄的天藍色襯衣

  「進來,陪我聊會兒」少女似乎是知道少年是不會輕易離開

  這是一種盲從的信任

  而少年眼見少女的情緒稍稍緩和他立刻就跟了上去「淮風,穿這麼少不冷嗎?」現在是金秋時節這個時候單薄的襯衣著實容易著涼而少女注意到身後的關心

  她隨之停下腳步伸出手掌,讓少年直接的感受「你看,不冷吧」少女並沒有打算鬆開而少年則是習以為常便無意再說

  二人在戀戀不捨之間,來到了那唯一的一間木屋,他們落座在電視前的沙發上,這時少女率先開口問道「長生,你最近看了不少書吧」少女一臉訕笑似乎那一切都逃不過她的法眼,而少年點了點頭開口道「我之前的數學和英語不錯,當時以為那是喜歡但現在看來不是,我只是起點比較高能憑藉記憶力比常人更快的入門,最近我發現有些文學作品寫的還不錯,能看」少年說的很隨意而少女卻假意鄭重的問道「那你這是要辜負咱們班主任對你的培養咯…」

  聽到少女的調侃少年只是笑了笑「淮風,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上次那個奧數競賽我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做完,我就只有靈光一現不是那種傳統的絕對天才,我該找找自己的路了」

  少年說的依舊隨意甚是有些輕飄之感而少也是不以為意,少年時期的少男少女們並不會在意什麼重要的事情,他們輕輕拂拂肆意汪洋,但我總喜歡說———但是這世上無關陽光燦爛總會有陰暗的角落找上門

  少女原本所就讀的初中是本地少有的私立中學,那也是大部分本地人所未能企及乃至仰望的高校,但深處其間之人卻深知那裡就像是一座昂貴的囚籠——會生生折斷雛鳥新生的羽翼

  9月9日這是初三上學期剛剛開學後最普通的一個周一,這一天如果是農曆的話那會是個祭祖的日子,而今天的私立中學可差點就成了某些人的祭日,一些不知所謂的人總會借著自己不知名的勇敢,去欺負那些永遠不會還手的人,即使那些人是曾經的自己


  而某位少女雖不在他們的行列,但卻畏懼這種理所當然的氛圍,所以她在今天選擇了提前動手

  在周一上午例行升旗的時候,少女從兜中掏出了一根伸縮鐵棍把那些將要對她動手的三人狠狠的楔在了地上,如果不是她後來就等著老師來勸阻,這幾個人恐怕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而現在到了下午少女眼見沒有選擇有人來傳喚,她直接揣著一個昂貴的禮盒走進了主任的辦公室

  「啪!你的東西還給你!」少女一腳跺開大門並將那個禮盒重重的扔在了地上,這時精緻的辦公室內就只有一位戴著厚黑色眼鏡的中年老師,他看到了少女的到來也不驚也不喜只是取下了眼鏡擦了擦隨後又帶上

  「淮風你給我惹了這麼大的麻煩,這現在才想起來給我送禮嗎?還是說你現在想一走了之?」少女看慣了他木魚般的眼神索性別過臉去隨口道「我打了人如果不走,那會對不起你今天見的那幾個人,我說的對嗎?」

  少女其實沒有下多重的手,只不過這一連一星期的陰雨,那些倒在地下的人應該是淋不到了,但就在今天中午學校突然駛進了幾輛非富即貴的車,那些車大概是勒令這位主任狠狠處罰自己的人,而這位主任聽到這些話只是露出了他圓滑的笑容「淮風啊,年輕人不要太鋒芒畢露,有些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就過去了,你看這都初三了」

  「以你的成績,試點高中毫無疑問會成為你唯一的選擇,你不應該和這些人過不去也不應該在這些事上犯錯誤」

  中年男人說的很現實,以淮風的成績不需要任何名額,僅靠自己的努力就可以考入試點高中,甚至可以直接進入所謂的清北班,而在這個時候如果要是犯錯

  那心態上可能會受有些影響,畢竟她需要轉學到其他陌生的地方,可少女卻不聽他這一套

  她開口反駁道「對我而言你大可不必這麼擔心,我到哪兒都一個樣,但對於你我看到了這兩年間,你一直都是那麼的窩囊,今天你既然不想管我替你去管」少女說的義憤填膺而中年人卻依然還是那副模樣「你倒是說說哪件事我沒有管,需要你替我去完善?」男人依舊風淡雲輕

  而少女開口道「上一學年坐在我旁邊的那位女同學,她只是向你反映了寢室里有一些異味希望你能管管,可你是怎麼做的?」

  對於那件事男人隨口說道「我第二天早上就派了一些衛生部的人去檢查,結果搜出了一些還會抽的煙還有一些充電寶之類,之後全都沒收了並勒令他們整改,這處理的還不夠好嗎?」言盡男人就眯著質問少女

  而少女嘆了口氣憤恨道「她向你反映寢室里有異味,那只是過度的香水太過刺鼻,但你卻翻出了其他東西,而且那幾個人就坐在講台下面你真的聞不到嗎?」

  「還有你這件事做好了,為什麼要在課堂上再敘述一遍,你覺得這種事很光榮是嗎?全校通報還不夠非得讓我同桌起來表揚她一頓,你才滿意對嗎?」說著少女的眼神突發變的犀利

  「你不會不知道,她後來就是因為這件事連續了一個月都沒來上課,她跟你請假說是崴住了腳,可後面我去醫院看她,那個樣子是在懸崖上崴住了腳嗎?」少女說到這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哀悼

  那是哀其不幸,恨其不爭

  「老師,我們不翻舊帳,暫且就說說今天的事」這時中年男人的神色略有些暗淡他摘去眼鏡點了點頭,隨之少女接著說道「今天算是開學的第一個完整星期,昨天晚自習的時候我無意聽到,那三個人想要通過和我打架的方式讓我離開這裡,畢竟他們知道我以前也算是練過一些防身的技能而且我要是想打他們肯定是按死了打,至於他們這麼做的目的你知道嗎?」

  男人微微搖了搖頭而少女解釋道「他們不時就在班裡找些麻煩,甚至有時候會找到外面去,我親眼看到有一次他們其中的一個比較輕弱的女孩趁著我出去的功夫捏著我同桌的臉,隨後一巴掌過去問她疼不疼,老師這是正常人該問的問題嗎?」

  「我在的時候我那個同桌起碼在心理上還能健康些,但我要是走了他們三個以後可能就不只是上醫院了

  「老師,你應該知道我在說些什麼」少女投去詢問的眼神

  可這一次那人卻罕見的迴避「淮風,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又是如何去管?」

  哀其不幸,恨其不爭,這句話雖然說的很好,可說這話的人真的能管的了嗎?」

  中年男人的話上升到了某種道德意義的高度而少女拒絕了他的綁架

  開口道「我並非是想要讓你事事具備,但可以避免的事情為什麼不能避免?」

  少女繼續問道「那三個人中最為羸弱的那個人,我記得她考進來的時候,只不過是比我低了一名而已,雖然現在也沒差多少但她


  的內心卻已完全變了,這些您難道看不到她的墮落嗎?」

  男人嘆了口氣「我們學校屬於私立初中也是本地最好的中學,如果想要進到這裡」

  」那必須在招生考試中拿到名次,而如果想直接進入,那則需要花費更多的錢來補分差,你也應該聽我以前說過,那些多餘的錢我們的校長一般都會拿出一些——

  ——當做獎學金去資助那些貧困的優等生,至於你說的那個少女,她的成績非常好相應的獎學金也很多,但當她獲得這些榮譽之後,那心底里沉澱的自卑就不是我們這些人可以填滿,當她的生活有些改善的時候她居然理所應當的認為,如果自己出生在一個富有的家庭里現在會過的更好,她忘卻自己的人生也忘記了自己的心,所以你所認為的墮落對於她是必然的」

  說到這男人頓了一下,隨後再次緩緩開口道「淮風,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問我為什麼不在她稍有墮落的時候加以阻止,可你有沒有想過我所在的崗位,這裡只是我的職業僅此而已,你所想的那些只不過是理想上的教育,現在又能有多少人能達到呢?」

  男人又補了一句「即使現在存在這樣的人能夠達到,那也需要雙向奔赴更像是一種偏愛或者說是讚賞」男人言盡撿起了一邊剛剛掉在地上的禮盒,他定神一看心神一驚,隨即起身小心翼翼的取出,躺在裡面的一支淡藍色的鋼筆,又把它重新放到了桌面上

  「淮風,你的母親一直沒到,所以中午我就自己做主,幫你聯繫了一個離你家比較近的中學,你待會收拾收拾東西就走吧」說著男人又擦了擦他或許模糊的眼鏡

  而少女見此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就準備離開可這時男人又叫住了她「淮風,這是你當時參賽我給你補充的獎品,雖然你沒有一個好的名次,但我見你的字,寫的有稜有角和我之前很像,所以我才多加了這個獎項」

  「現在你要走了便帶他一起吧,你用起來應該會很合適…」說到這男人又重新戴上了他的眼鏡,不過這次卻遠比之前多了些許光亮不再是那麼昏暗,而少女則是退回幾步拿起了那支鋼筆帶上了大門

  在少女走後男人從桌下掏出了一張合照以及一張普通的信紙,而少女在回到班級之後沒有過多停留,只是和她同桌寒暄了幾句誰知在臨走時卻鄭重的囑咐「嘉盈,凡事不要走極端,我剛剛幫你爭取了一個機會,剩下的這一年你好好的珍惜,我走了」原本她的同桌在這時還要吐出幾句送別的話,可淮風率先開口的話卻留下了未知的疑惑「什麼叫好好珍惜?……」那人重複著這句話,直到響起上課鈴她才從夢中驚醒

  淮風所被安排去的是一個較為普通的公立中學,這裡的大部分人如果想要進入試點高中那就只能靠名額,而少女的轉入令他們產生了危機感,雖然人家的成績很好根本不需要但烏雲卻一直籠罩在他們頭上,而也因此少女除了之前的武力之外又多學了一項技能——懟人

  對於之前些被慣大的孩子,他們從來不知道自己花的錢自己能不能掙的回,所以他們不知所謂不知道輕重,他們可能在一些事上會直接動手,沒有太多的底線是來自於家庭的溺愛

  而對於這些比較正常些的人,他們的家庭中可能有溺愛但卻會很少,大多數像他們這樣的人都會以惡語相向,類似於河東獅吼或者是含沙射影,但淮風可不是陳生,她可不會容忍這些蒼蠅在自己身邊肆意吵鬧,她只會主動出擊,所以「呵呵」這樣的詞就變成了她所謂的口頭禪

  「呵呵,有我的信你現在才給我,你知不知亂拆別人的信件是違法的?」此刻的少女正在訓斥一旁耷拉著腦袋錯拆快遞的少年

  「對不起啊淮風,我以為這是我們買的那把長刀到了,不過,這裡面的內容我可是一點都沒有看」少年說著拿起桌上白玉色的信件雙手奉上「就等著你去檢閱,你看…」少年一臉的真摯,而少女則是嘴角稍彎抬手點了點他彎下的額頭

  「哼,下不為例」少女隨之打開了這個時代並不常見的信

  致已過去的人

  淮風等你收到這封信時,想必你已經離開並開始了新的生活,於此且聽一下我過去的樣子,從前我和我的朋友一樣熱衷於教育想要施行天下,但我本質上是一個毫不掩飾欲望的人,所謂鳶飛戾天有過之而不及,而也因此之後的我們就像是兩道平行線一樣再無交集,可到此時此刻你的那番話卻讓我想到了一個問題,這世上存在著著起點和終點相同但過程卻是平行的曲線,那就是我們的地球,就是我們腳下共同踏足的路

  這時候的我才明白過來,其實曲線並不等於走彎路,而我現在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停滯了而已,淮風只有你有了足夠的錢有了足夠的名望有了滔天的權勢,這世上才會有人去聽你說的話,對於我而言我不是一個領導者而且是一介書生,在我這個位置上我已經賺夠了所能賺到的所有錢,所以下一步我需要沉澱一下積攢些名望,才能擁有這最後的權勢


  淮風你和我很像,在性格上我們都是毫不做作,在下筆上我們都是一針見血,但所謂人情練達事事通明,我真心的希望你能多學一些所謂的人情世故,這些會讓你走的更遠,而我這封信還有另外一個目的,如果你實在不適應那裡的生活,那就收到這封信時跟我回個電話,我有個朋友所在的附屬學校應該能夠接納你

  你的老師

  9月9日

  「淮風,你真是遇到了一位好老師,他叫什麼名字」少年感之發問

  少女則是鄭重的回答道「陸青山」

  緊接著她又開口補充道「長生,你是什麼樣的人,你就會遇到什麼樣的人,以後你也會有一位這樣值得敬重的老師」

  少女的話說的很果斷,但她從來不會輕率的開口,她有著自己的判斷,對於陳生這樣喜歡追根溯源符合中庸的人,他一定會遇到與他相似的人,言盡於此少女徑直回到了房間,不一會她拿著一張信紙和一個信封又走了出來,她現在要做的只是一個簡單的回信,僅此而已毫無做作之意

  致以現在的人

  老師在您收到這封信時,大概已經度過了一個多月,這個時間也就是您常說的冷靜期或者是養成期,所以您不必太擔心,我已經適應了這裡的生活,無需要再做出改變,對於您所說的,遇到問題要先解決,不要急著追根溯源,我一直銘記在心而且我很期待以後能在再與您相遇

  您的學生

  十月十日

  「長生,你戴罪立功的機會來了,走吧陪我去寄個東西」說著少女拉起少年的手就像是曾經的那般,而少年便隨了她的意一起走了出去「淮風,雖然我沒寄過信但我多少了解一些,你是想去郵局還是快遞站?」少男少女並排的走在街上「去快遞站吧,那裡價格相對便宜」少女隨口回答

  她多少也了解一些,對於傳統的郵局來說有兩種類型的信,一種是平信和普通寄快遞無異但卻需要自己去取,而另外一種掛名信雖然可以準確的簽收,但在價格上與寄快遞相比太過於昂貴,所以少女不置可否的選擇了和他老師一樣直接去寄快遞,而少年只是點了點頭就那麼任憑她緊握著雙手

  其實少女之前選擇的學校並不是所謂的私立中學就是現在的這所,當時他們畢業之後少年提議去一個寄宿學校,畢竟他們的父母常年不在家所以還不如學校來的安全但問題是少女雖然隨了少年的意,但少年自己卻落了榜,而上天似乎是知道少年絕不會靠所謂的補分差進去,所以命運使然二人就此分開

  而在分開的過程中少女漸漸明白了一些道理,如果所謂的愛情只是一味的單方面付出或一方面索取,那只會是喜歡配不上這個愛情名詞,而經歷這一次失敗的少年他來到了一個並非理想的中學,但在這裡他遇到了自己人生的轉折點,他遇到了一個年齡稍大的轉校生,這個人無姓只有兩個字名道源

  據他所說,他是這個時代中不太常見的佛家弟子,不過他現在遠離了過去的寺廟開始了雲遊天下,陳生在這個奇怪的人身上無意識間學到了很多道理,但還沒來得及向少女引薦,這個人就再次轉學離開了

  「無念無心,全性玄同」陳生因為這個人的原因開始涉及這些道理或者說是一種理想中狀態,而也因此他開始代入生活有了自己的思想

  陳生當時所想就眼前人來看,他以為這世上有三種愛情,首先是青春時期常見的一見鍾情,這種愛情對於世俗來說是一種緣分但絕不是福分,這是一種極不負責任的愛情

  他只是建立在雙方互相吸引的基礎上而已,再者第二種就是我們常說的長相廝守或者是搭夥過日子,到了這裡情人西施般的愛情之上多加了些現實的滋味,也可以說是經歷了全面的了解以及相處生活壓迫,而這最後一種是從古至今無數文人騷客所追逐的一種愛情,古人對於相熟甚知的朋友稱為知己而對於相知神交的伴侶則實為紅顏知己,如果這種愛情得到具象化,那就是沒有第一種表面浮色的相識,他們的眼中不再只有對方這一個焦點而是將對方放到了心底,再者他們互相理解勝似青梅竹馬,而不會受到圍牆之外的影響

  而就這三種情況來看,他們只是有著時間順序並不存在什麼高低貴賤,而現實中的愛情大多是前兩者的結合,兩個人從相見相識,相知,相愛,最後長相廝守,而對於這最後一種陳生並不是口說無憑—

  —他曾經見過一個還活著的例子,有一次他在陪他的父親去掃墓的旅程中,他們有幸結識過兩位年至古稀的老人,這兩位原本同是前沿的科研工作者但現在迫於年齡的原因只能退居二線,不過如此的矍鑠也已是罕見

  可最讓陳生傾慕的是他們的愛情,這兩個人因為長輩的原因,從小就黏在一起也因此有著共同的興趣,所以他們一開始就不會受到外界的影響,而且到了現在依舊如此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長相廝守,他們心意相通經歷過了半個世紀的考驗,相信下半個世紀也還能見到

  所謂傳道,授業,解惑,有時見證別人的成長也是一種經歷,少女在之後的中考中毫不費力的就進入了試點高中,而少年卻只能依靠所謂的名額才強強能夠進入,也因此他們二人是在不同的班次之中

  如此的天差地別只是因為了一次關鍵考試所帶來的失利,而少年便在這鬱郁不得加之情緒的影響之中漸迷失了方向,他學會了逃課卻沒有酗煙酗酒,他只是想在這種矛盾的心理上找到一絲安慰,但今天有人卻把他逼上了絕路

  淮風記得很清楚那天是多雲轉小雨

  「呵呵」

  那天由於小雨的緣故,周五早上的體育課只能在體育館進行也正因此那裡異常的熱鬧,而這時的某人則趁著混亂的時刻偷偷溜出了校門,但很不巧的是他剛在一家餐館坐下有人就找上門,這人雖不是他的老師卻是代課老師這幾天都是他在幫著代課,這時男人點了一碗餛飩坐到了陳生的對面

  「這位同學,這可還沒到吃飯的時間,你這是生了什麼病嗎?」男人一本正經的詢問而陳生開門見山淡淡回到「我們那個體育老師喜歡拖堂,所以還不如來外面吃的安心」陳生說完就繼續吃著他的餃子

  「我是問你是生了什麼病?這麼大的人自己生了什麼病都不知道!」說著男人一把奪過少年的筷子厲聲質問

  「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沒有生病只是出來吃個飯,你不要跟我亂扯什麼!我老師都管也用不著你多管閒事!」少年怒目圓睜但卻只是虛張聲勢

  而這時男人的餛飩終於到了,他將之放到了少年的面前「吃吧,一輩子混混沌沌就這樣好好吃…」說著男人端過了少年剩下的餃子自顧自的吃了起來,而少年見此也逐漸冷靜了幾分也低頭吃了起來,但在片刻之後就在他吃完之際,男人突然從兜中掏出了一瓶小酒推到了少年的面前

  「一醉解千愁,這個可是逃避現實的良藥,喝吧,喝完如果不夠我們再點」少年看著眼前未開封的酒瓶

  他開口道「下午還有課,不能喝…」少年還未說完男人便面露難色隨之道

  「不能喝還是不會喝,你出來就吃個飯也不上個網,菸酒都不沾,藉口都不編,這可不對啊!」男人說的是難以置信

  而少年卻是再次推辭「我不能喝,下午還有課」少年說完轉身就要走,而這時男人突然一改之前的語氣鄭重道「陳生,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好好想想自己每天是怎麼出來的?好自為之…」男人言盡就拿起了那瓶小酒打開喝了起來

  而這時的少年由於小雨的緣故,他一路小跑來到了學校的大門前,他想起男人剛剛所說的話「怎麼出來?」那自然是偷用請假條咯

  「等等,請假條!」陳生突然意識到了問題他偷跑出來所用的請假條,難道是有人故意給自己留下,而且那個紙張的長度是那麼的均勻「是英老師嗎?」陳生放緩了靠近教學樓的腳步,他覺得今天的小雨似乎有人在替自己惋惜

  今天的他沒有繞過辦公室而是直面走了進去而就這時空曠的房間內他卻看到了一張熟悉但又陌生的臉

  「英老師?您不是下午還有課嗎?這個時間你還沒走嗎?」陳生假意發問,可他的老師卻一臉慈祥的道「每次你出去的時候,我有時間我會在這裡等你一會,你今天總算知道了」

  女人說的很隨意,可這些話到了陳昇的耳中就變成了愧疚的歉意,而她的那位老師再次開口道「所以你這次為什麼又出去」

  陳生面對女人陳述的疑問他沉思片刻實在編不出什麼謊言「我…對不起,我實在想不出來自己能得什麼病」他慌神之際想到了道歉可女人卻點了點頭隨之道「現在的你起碼還有自己的底線,還有改變的可能」說著女人擺了擺手示意陳生靠近

  少年低著頭慢慢靠近,而這時的女人從一堆捲紙中挑出了幾張批註好的試卷

  「看看這些,你應該有印象」陳生看著那些完完整整的試卷他有些驚訝,可這些自己考試的時候絕對沒有寫這麼多

  「老師,這是我的試卷?」陳生再次裝傻但他老師卻拿起試卷分析了起來「首先我們看看這張語文試卷,你平常的語文成績最多也就這樣最少也只是這樣,所以重點就在作文之上,這次考試的一篇作文是分析存在即合理這句話,而你的作文有觀點嗎?」陳生搖了搖頭但絕不認可這句話,而那位女老師則是繼續說道「我們再看一看這門數學,你數學老師多次和我抱怨不要想太多,你這些解答題只給出了一個準確答案,而這些選擇題填空題只是做出幾個,你非要做出這些難題才能證明自己些什麼嗎?」陳生聞言剛想開口,可那位老師卻是繼續說道「等等,你數學老師帶的班本來就多,而且他是一個很嚴謹的人只要講了這道題就一定會講懂,你只要做出這些難的題他就要講,可他就是只講那些基礎題的時間就已經很不夠了,你寬恕一下他也諒解一下我」


  「老師,語文好像沒什麼吧?」陳生雖然撇著耳朵在那聽著罵,但他的大腦意識是清醒的,可他老師都快被氣笑了「呵呵,你有自己的想法很好但不要耽誤上課,我所說的就類似於這篇作文,你雖然知道這五個字是錯的但你不知道它錯在哪,你在上課的時候提出那些觀點只不過是加強了這個命題,所以不要耽誤上課的時間」說著這位老師想起了今天的一些事「對了,今天早上抽空講了幾個作文題目本身存在的問題,你現在覺得效果怎麼樣?」陳生聽到這句話想到了今天早上的拖堂,誰都沒想到第二節大休息的課居然還有人拖堂,或者說有人意猶未盡沒有講完,陳生淡淡的搖了搖頭不好明說,下一刻他那位老師擺脫了他的事情,緊接著從桌下拿出了一張請假條若有所思的說道「今天下午有一節音樂課,你也不用再逃課了,抓緊時間收拾收拾自己寢室里的東西」這位老師的話沒說出口,可陳生絕不能讓他說出口

  「老師,您這是讓我休學?」陳生頓感一陣暈厥他覺得自己罪不至此,而那位老師則是起身輕聲笑道「哼,你想得美怎麼可能讓你回家安心睡覺,這還剩下半學期你能妥協就妥協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的就在明年到其他地方去改變,反正我們有升班制」

  「至於這張請假條,不是說自己經常睡覺說夢話會打擾同學之間的關係嗎?收拾收拾東西回家住吧……」言盡那位老師放下那張簽好的紙條,隨即照著鏡子整理了下衣服便打開門在拐角處下了樓,不過那樓梯間的腳步聲聽著並不整齊顯然是有人與她同行

  少年時期的思想逐漸萌芽,但卻像青春期一樣若隱若無,其沒有太多的定論也沒有太多的計謀,他們所需要的是自己找的方向陳生在今天之後不需說好好學習,因為他根本就落下過學習,至於逃課也只是一些副課而已,不過他找回了曾經從某個人身上不斷向前的心,於此他開始逐漸改變自己,而最後他保留了自己應該保守的東西

  淮風記不得這次是第幾次複習,但那一課卻是讓陳生看到了這裡不一樣的風景

  「叮鈴鈴,叮鈴鈴……」這是暑期歸來久違的鈴聲,陳生只感覺到新奇,這還是他升入清北班後第一次真正坐的在這裡,這裡的人很少只有十幾位但空間確實很大而且這裡並不在教學樓而是在綜合樓

  「嗒嗒嗒」這三步進入教室的聲音穩健凝實,又如同三步投籃一般有力,而見到的這位老師也是不同反響,他的上衣輕飄下衣老練而眉間雕刻的利刃更是讓人為之一醒,可陳生也不是第一次見他但他這種狀態卻是第一次

  「不用站起來,這裡沒那麼多規矩」男人說這句話時崢崢的看著陳生,而陳生則比了個OK的手勢

  男人正式了開場「今天我們複習逍遙遊,那邊的新同學站起來讀一遍」

  陳生用指了指自己又側身看了看一旁的淮風見到她也點了點頭他才誦讀「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

  男人聽完之後他開口問了這樣句話「陳生,何為至人,何為聖人,何為神人」

  陳生應之回答道「至人是莊子認為修養最高的人,聖人這裡是指思想修養臻於完美的人,神人這裡是指精神世界完全能超脫物外的人」陳生感覺自己說的很好,畢竟完全是原文的內容而且一個字都沒錯

  但男人卻搖了搖頭問道「陳生,你這一年來一直在升班,可語文成績有增長過嗎?」

  陳生也搖搖頭「好像是真沒有欸」

  男人不再只看他向所有人說道「改變你們所能改變的事情,至於不能改變的就保持那份率性」

  男人又看向了陳生「我聽那幾位老師說你的理科很是不錯,正好我們這也算是個理科班,但我要說的是對於語文學科來說你的方法還不夠,你喜歡追根溯源,這也是你記憶力好的原因,可高中語文的學習還不夠」

  陳生疑惑打斷「聞老師,有哪裡不夠?」

  這時男人又繼續說道「時間不夠,你若想追根溯源高中的時間遠遠不夠,但卻可以從現在開始」說著男人在黑板上寫下了八個行楷體的文字「這三個問題我現在再講一遍,至人如宗師,聖人如有名,神人如有功」

  「第一個至人,可以理解為是開宗立派的宗師,這種人在先人的基礎上更加走出了自己的路,類似於秦青的響遏行雲,魯班的大巧不工」

  「第二個聖人,我們拿孔子來舉例,這個人遊歷六國,編撰書籍,開派儒教實為一代大儒,所以他的名還需要我們贅述嗎?」

  「第三個神人,如像神龍一般的人,神龍見首不見尾但卻留下了道德經,道德經被稱為萬經之首而這個人還是無功嗎?」

  男人所描述的最後那兩個人,他說的並不是很具體有一種大道至隱——隱晦的表達而陳生聽之則是沉默,他覺得該審視一下自己以前是不是錯過了什麼但似乎今天會是個開始


  而眼見陳生沉默後又要發問男人突然開口道「八個字半分鐘,三個解釋三分鐘,你的沉默五分鐘,我們還要複習,其他事情下課再問」陳生聽此便收了心,繼續著眼下的事所為複習

  陳生之前的時候認為自己學到那些知識就能無所不能,但隨著他不斷見識風景那些知識似乎別人也能掌握,不過對於其他人來說只是時間上存在著一些問題,而今日聽到的這節課總算有了一些基本的概念,所謂知識何需拿來炫耀?如果看過這些知識沒有自己的觀點,那何來腹有詩書氣自華?

  對於淮風來說看著這個少年的成長,這段經歷是一段很好的時光,但結果卻使他們措不及防,少年以為他在這所高中經歷了這麼多的事又遇到了這麼多的人,他的人生以後肯定會一帆風順,可考試時連續的倦意卻最終給了他致命的一擊

  「淮風幫我買籠包子,謝謝…」這時的少年自從成績出來之後就一身睡衣,只知道睡覺和吃飯,如果用他老師的話來說,那就是眼中已經沒有了任何希望,剩下的絕望也是時候該進墳墓了,這幾天少女也曾勸導過他但效果顯著

  現在求她辦事都開始說謝謝,如果再說的話那他們倆可能就真絕望了

  對於少年來說,他曾經遇到的那個人有思想有能力所以那個人才會逍遙,可自己雖然沒有太多的能力卻在一直積累思想,但本該是花熟地落的時刻,為什麼會落了個這樣的結局?陳生對於一些難以理解難以想通的事,他經常會用睡覺這種方式來緩解,畢竟他並不喜歡睡覺,而在這種矛盾之間可以暫時相抵消解眼前之事,但他如今的問題他居然連睡覺這件事都成了問題,他自從那個成績出來之後就非常異常的倒霉——

  比如說前幾天下雨的時候,他還有信心出去買包子,怎麼也沒有想到這種小雨居然還能直接讓他掉進井蓋里,這城市的排水系統從來沒見過如此這般的差強人意

  再比如說也是幾天前,他剛剛出門接觸了幾個流浪的小動物,但他根本就沒有碰到他們只是憑空投喂,可就在他回到家躺到床上的時候,手臂上居然多了幾道傷口

  這種事總感覺是天作孽,這幾天呢,他也逐漸意識到失眠,一夜未眠並非是同一個概念,但他們所帶來的效果確是相同,對於精神以及肉體上的摧殘,更加使人在身心上疲憊不堪

  「至虛極,守靜篤」這一天陳生知道自己晚上的時候會睡不著,所以他就在晚上的時候憑藉著自己的意識到處逛逛,不過他離家越遠心情越是煩躁,直到他來到了一家附近的圖書館,這裡因為主體在便利店的前提下

  所以是罕見的24小時營業,而他就隨意拿起這裡的《道德經》讀了起來,畢竟這種文章晦澀難懂,難以咀嚼很容易就昏昏而睡

  但覺有八徵夢有六侯,白天在家胡思亂想晚上又怎會安寧,當他睏倦進入夢境之後來到一片瓜田,那裡有位老人一直在不停的勞作,而他就作為一個膀胱者靜靜的看著老人摘下瓜又收回去瓜,可突然有那麼一瞬間

  老人似乎看到了如上帝視角的陳生

  他挑選了一個最大的瓜來到少年的面前

  「砰!」只是一下巨大的瓜就從中間裂開可當陳生將要出聲吐槽時,老人卻先他一步開口道「如瓜百年,終是一空」老人言盡指了指地上原本應該流淌的地面

  「什麼都沒有,為什麼?」陳生再次看去原本落在地上的瓜就只剩下了一個空殼,而他瞬然發問卻只聽到了相同的話

  「如瓜百年…」少年在空蕩的便利店中醒來他重複著那剩下的四個字

  「終是一空」陳生不明白這難道是自己的執念嗎?自己的執念居然都能到了夢裡來勸自己想開些

  「哈哈哈…」少年仰天大笑之間忽然抽落了一本書

  《列子·全鑒》以前陳生也讀過這本書不過也就是讀過而已,但今天掉落的那一頁來到了

  《楊朱篇》楊朱所提倡「不取一毫,不拔一毛」少年稍微停頓間,他又看到了另一個書架上存放著的一本書

  《名人傳》羅曼羅蘭說過「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那就是認清了生活的真相後還依然熱愛它」

  不知這一刻如何?但下一刻陳生心中的煩躁突然紛紛落下,他似乎想通了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看清天下的真諦,以己為天下,以身為天下,將這天下之事,存於心,懷於己,踐於行,天下之事只是平常之事而已」

  「而如果結合自身來說,自己的生活可謂是一波多折,但如果人生就是一場電影那自己這場肯定會拍的非常好

  「以這麼大的道理來寬解自己的疑惑,不說是藥到病除,至少現在是多了些困意」少年起身放回這兩本書隨之走出了書店,他忽然抬眼間望了下遠方的天空,那原本絕望的空洞此刻間有了些許未來的光亮,再次看去那些都是璀璨的星辰

  後來少年跟淮風提起這件事,陳生總是說看來自己命不該絕,眼前確實很難的事但以後說不定就會有了轉變

  「好好活著比什麼都重要」而也是從那時起他喜歡上了,那些遠在天邊卻勝近在眼前的星辰,他覺得那些是希望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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