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泥餅乾
天寒地凍，衣著單薄。
老爹顧思源還有個老伴抱著睡，相互取暖，顧艷修就倒霉了。
木屋並不大，顧艷修還是單間，緊鄰旁邊的柴房。
網絡小說里，影視劇里，老百姓都可以上山砍柴，現實中根本就不是這樣。
所有的山林都是有歸屬的，普通人根本沒有上山砍柴的資格，哪怕有，也是偷偷摸摸。
否則也不會有人閒著沒事，去街上買柴火。
顧艷修很清楚，鎮上的柴火，都被十里八鄉有錢有勢的土財主給壟斷了。
如果有人膽敢去山裡砍柴，輕則老爹顧思源這般斷胳膊斷腿，重則原身這般死於非命。
但是，顧艷修並不想就這麼妥協。
人可以被餓死，可不能被凍死。
可無論如何，還是得熬過這一晚。
因為天黑了。
白天，家裡僅剩的口糧都給爹娘吃了。
顧艷修打腫臉充胖子，說自己在山上吃了野山雞。
可稍微動點腦子就知道，這麼冷的天，哪來的野山雞，雞毛都看不到一根。
家裡窮的揭不開鍋，連一兩碎銀子都拿不出來，沒有棉絮的被褥上補丁一層壓著一層，甚至連腳丫子都蓋不住。
顧艷修躺在冰冷的土炕上，躺著也只能弓著身體，像極了一隻爆炒龍蝦。
饑寒交迫，雪上加霜，顧艷修哪有心情睡著。
「娘希匹，又冷又餓，爹是好爹，娘是好娘，就是窮了些。」
嘴裡嘟囔著，顧艷修將補丁遍布的被褥披在身上，可一坐起來他就後悔了。
好不容易才把土炕給捂熱乎，突如其來的寒氣又把熱氣給吹涼了。
這會兒再躺下去，豈不是又得受一番折磨。
透過紙糊的木窗，顧艷修發現外面一片灰白，並不是入夜後的伸手不見五指。
說明大晚上的又飄雪了。
顧艷修知道家裡已經揭不開鍋，但現在的他肚子實在是餓極了，只能心裡祈禱著，廚房裡還有一口吃的。
哪怕有一口湯喝也不錯。
現在，在這麼惡劣的環境下，推開門這麼簡單的動作，也需要鼓足勇氣。
深吸一口氣，顧艷修緊了緊披在身上的補丁被褥，終究是打開了木屋的房門。
打開的瞬間，一股威力巨大的涼風猛地撲面而來，夾帶著冰刀般的雪霜，顧艷修只覺得臉龐瞬間麻木，一點溫度也感受不到。
很快，他適應了這樣的天寒地凍。
但為了不讓雪霜吹進屋裡，他趕忙轉過身來把木門給關緊，朝著廚房走去。
踩在一尺厚的積雪上，發出令牙齒難受的碾壓聲，雖然大雪已經停罷，但還是有小雪花時不時飄落下來。
通往廚房的路上，與爹娘的房間僅一牆之隔，生怕吵醒爹娘，顧艷修走起路來異常小心。
生怕爹娘看到窗外的陰影，以為是家裡進了小偷，顧艷修還特意把身體蹲下一半。
「老頭子，你有沒有發現，艷修好像跟變了個人似的？」
「對，我也看出來了，這孩子自從今天從山上回來，我就感覺他身上的戾氣沒有了，今天竟然破天荒的讓咱們上桌吃飯。」
「老伴兒，艷修今天可沒有吃飯，咱們今天是不是吃太多了，都沒有給孩子留一點。」
「他不是說吃了野山雞嗎？」
「你是不是腦袋出毛病了，孩子那是關心咱們，生怕咱們放不開嘴，吃野山雞這種話你也信，這大冬天的，哪來的野山雞！」
「哎呀，都怪我太嘴笨，沒有想到這一點，早知道給孩子留口吃的。」
「老頭子，實在不行，咱們把……，最起碼活著的孩子不受這個罪。」
「不行，艷修是不是真的從善了，咱們還得觀察觀察，那是咱們家的家底，不能夠這時候拿出來。」
爹娘大半夜不睡，還掛念著他有沒有吃的。
哪怕外面天寒地凍，他心裡總覺得暖洋洋的。
只是顧艷修不明白，爹娘口中的「家底」是什麼。
難不成二老還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
只不過，現在不是多想的時候。
很快，顧艷修來到了廚房。
廚房，同時也是柴房。
但本應該堆放乾柴的角落，此刻已經見底，只剩下一些細小的枯枝爛葉。
用手指都不一定能撿起來。
廚房一眼就能掃視完全，土灶上的大鐵鍋是家裡為數不多值錢的玩意。
掀開木蓋一看，裡面空空如也。
顧艷修有些失望，看來是白來一趟了。
轉身離開時，他注意到左手邊靠牆的木架上，上面放著一個圓形的竹編簸箕。
顧艷修走過去一瞧，上面蓋著一張白色的紗布。
紗布下面，似乎有什麼好東西。
顧艷修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了好吃的，連忙掀開紗布。
不出所料，掌心大的小圓餅，一個接著一個，工工整整的擺放在簸箕里。
「我去，想不到家裡還有圓餅吃，爹娘藏的太深了，難不成這就是他們口中的家底？」
口水直流，顧艷修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個圓餅就往嘴裡塞。
然而，他毫無防備用力往下咬的一瞬間。
整個人面露苦澀，牙齒都快崩出來了。
這什麼破玩意，怎麼這麼硬？
什麼狗屁圓餅，這就是泥土烘乾後的泥餅。
這時，一段久違的記憶在腦海中浮現，顧艷修這才想起來。
大牛鎮的百姓多是窮苦人家，土地多被地主占為己有，吃不上飯才是家常便飯。
為了填飽肚子，他們不得不靠吃土為生。
這是真的吃土。
這種土叫什麼高嶺土，以前都是用來燒制瓷器的。
只不過大牛鎮地處偏僻，交通並不發達，做瓷器成本太高，沒有銷路，老百姓迫於生計，不得已改吃高嶺土。
他們會把高嶺土製作成不是很大的泥餅乾。
整個過程非常簡單，但也非常講究，若是工序少那麼一道，極有可能吃進肚子排不出來，最終被活活憋死。
取來高嶺土後，用山上流淌下來的泉水，將高嶺土活成泥。
然後用紗布將泥漿過濾。
過濾出來的泥漿才可以製成泥餅乾。
窮人也分三六九等。
好一點的窮人，會在泥漿沒有凝固之前放點提味的東西在裡面攪拌均勻。
至於非常窮的窮人，那就只能吃原味泥餅乾了。
老爹顧思源還有個老伴抱著睡，相互取暖，顧艷修就倒霉了。
木屋並不大，顧艷修還是單間，緊鄰旁邊的柴房。
網絡小說里，影視劇里，老百姓都可以上山砍柴，現實中根本就不是這樣。
所有的山林都是有歸屬的，普通人根本沒有上山砍柴的資格，哪怕有，也是偷偷摸摸。
否則也不會有人閒著沒事，去街上買柴火。
顧艷修很清楚，鎮上的柴火，都被十里八鄉有錢有勢的土財主給壟斷了。
如果有人膽敢去山裡砍柴，輕則老爹顧思源這般斷胳膊斷腿，重則原身這般死於非命。
但是，顧艷修並不想就這麼妥協。
人可以被餓死，可不能被凍死。
可無論如何，還是得熬過這一晚。
因為天黑了。
白天，家裡僅剩的口糧都給爹娘吃了。
顧艷修打腫臉充胖子，說自己在山上吃了野山雞。
可稍微動點腦子就知道，這麼冷的天，哪來的野山雞，雞毛都看不到一根。
家裡窮的揭不開鍋，連一兩碎銀子都拿不出來，沒有棉絮的被褥上補丁一層壓著一層，甚至連腳丫子都蓋不住。
顧艷修躺在冰冷的土炕上，躺著也只能弓著身體，像極了一隻爆炒龍蝦。
饑寒交迫，雪上加霜，顧艷修哪有心情睡著。
「娘希匹，又冷又餓，爹是好爹，娘是好娘，就是窮了些。」
嘴裡嘟囔著，顧艷修將補丁遍布的被褥披在身上，可一坐起來他就後悔了。
好不容易才把土炕給捂熱乎，突如其來的寒氣又把熱氣給吹涼了。
這會兒再躺下去，豈不是又得受一番折磨。
透過紙糊的木窗，顧艷修發現外面一片灰白，並不是入夜後的伸手不見五指。
說明大晚上的又飄雪了。
顧艷修知道家裡已經揭不開鍋，但現在的他肚子實在是餓極了，只能心裡祈禱著，廚房裡還有一口吃的。
哪怕有一口湯喝也不錯。
現在，在這麼惡劣的環境下，推開門這麼簡單的動作，也需要鼓足勇氣。
深吸一口氣，顧艷修緊了緊披在身上的補丁被褥，終究是打開了木屋的房門。
打開的瞬間，一股威力巨大的涼風猛地撲面而來，夾帶著冰刀般的雪霜，顧艷修只覺得臉龐瞬間麻木，一點溫度也感受不到。
很快，他適應了這樣的天寒地凍。
但為了不讓雪霜吹進屋裡，他趕忙轉過身來把木門給關緊，朝著廚房走去。
踩在一尺厚的積雪上，發出令牙齒難受的碾壓聲，雖然大雪已經停罷，但還是有小雪花時不時飄落下來。
通往廚房的路上，與爹娘的房間僅一牆之隔，生怕吵醒爹娘，顧艷修走起路來異常小心。
生怕爹娘看到窗外的陰影，以為是家裡進了小偷，顧艷修還特意把身體蹲下一半。
「老頭子，你有沒有發現，艷修好像跟變了個人似的？」
「對，我也看出來了，這孩子自從今天從山上回來，我就感覺他身上的戾氣沒有了，今天竟然破天荒的讓咱們上桌吃飯。」
「老伴兒，艷修今天可沒有吃飯，咱們今天是不是吃太多了，都沒有給孩子留一點。」
「他不是說吃了野山雞嗎？」
「你是不是腦袋出毛病了，孩子那是關心咱們，生怕咱們放不開嘴，吃野山雞這種話你也信，這大冬天的，哪來的野山雞！」
「哎呀，都怪我太嘴笨，沒有想到這一點，早知道給孩子留口吃的。」
「老頭子，實在不行，咱們把……，最起碼活著的孩子不受這個罪。」
「不行，艷修是不是真的從善了，咱們還得觀察觀察，那是咱們家的家底，不能夠這時候拿出來。」
爹娘大半夜不睡，還掛念著他有沒有吃的。
哪怕外面天寒地凍，他心裡總覺得暖洋洋的。
只是顧艷修不明白，爹娘口中的「家底」是什麼。
難不成二老還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
只不過，現在不是多想的時候。
很快，顧艷修來到了廚房。
廚房，同時也是柴房。
但本應該堆放乾柴的角落，此刻已經見底，只剩下一些細小的枯枝爛葉。
用手指都不一定能撿起來。
廚房一眼就能掃視完全，土灶上的大鐵鍋是家裡為數不多值錢的玩意。
掀開木蓋一看，裡面空空如也。
顧艷修有些失望，看來是白來一趟了。
轉身離開時，他注意到左手邊靠牆的木架上，上面放著一個圓形的竹編簸箕。
顧艷修走過去一瞧，上面蓋著一張白色的紗布。
紗布下面，似乎有什麼好東西。
顧艷修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了好吃的，連忙掀開紗布。
不出所料，掌心大的小圓餅，一個接著一個，工工整整的擺放在簸箕里。
「我去，想不到家裡還有圓餅吃，爹娘藏的太深了，難不成這就是他們口中的家底？」
口水直流，顧艷修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個圓餅就往嘴裡塞。
然而，他毫無防備用力往下咬的一瞬間。
整個人面露苦澀，牙齒都快崩出來了。
這什麼破玩意，怎麼這麼硬？
什麼狗屁圓餅，這就是泥土烘乾後的泥餅。
這時，一段久違的記憶在腦海中浮現，顧艷修這才想起來。
大牛鎮的百姓多是窮苦人家，土地多被地主占為己有，吃不上飯才是家常便飯。
為了填飽肚子，他們不得不靠吃土為生。
這是真的吃土。
這種土叫什麼高嶺土，以前都是用來燒制瓷器的。
只不過大牛鎮地處偏僻，交通並不發達，做瓷器成本太高，沒有銷路，老百姓迫於生計，不得已改吃高嶺土。
他們會把高嶺土製作成不是很大的泥餅乾。
整個過程非常簡單，但也非常講究，若是工序少那麼一道，極有可能吃進肚子排不出來，最終被活活憋死。
取來高嶺土後，用山上流淌下來的泉水，將高嶺土活成泥。
然後用紗布將泥漿過濾。
過濾出來的泥漿才可以製成泥餅乾。
窮人也分三六九等。
好一點的窮人，會在泥漿沒有凝固之前放點提味的東西在裡面攪拌均勻。
至於非常窮的窮人，那就只能吃原味泥餅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