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胡亂治罪
遲佑自從被承影從床上拎了起來，一直處於低氣壓狀態。
昨夜回來太晚，小孩嚴重睡眠不足，總不能即位第二日就罷朝。宮人喊了幾次未果，最後還是承影直接將人從床上拎了起來。
小孩剛要撈起枕頭扔出去，就聽到耳邊一個清悅的聲音響起：「君上該上朝了。」
「嗯~」小孩眼睛都沒睜，又把枕頭按了回去，皺著眉任由宮人梳洗擺弄。
早膳用的更是糟心，小孩閉著眼睛被抱到餐桌前，順勢就趴在桌子上要繼續睡，卻被人輕輕扶起。遲佑揮手想要推開那人，耳邊清悅的聲音又傳了進來，甚至更溫柔小意了一些：「君上，芙蓉蛋羹。」
遲佑閉著眼睛張開嘴，便有一小勺蛋羹小心的送入嘴裡，他磨洋工的慢慢吞咽，那人也不著急，只是又輕輕說：「君上，清炒時蔬。」遲佑像被蠱惑一般又輕輕張開嘴。
「君上，桂花糕」
「君上，南瓜粥」......
一頓早膳用的整屋的宮人一身冷汗，暗暗慶幸還好承影大人在。不過幾日，下人們已經漸漸發現，這位新君年紀雖小，無事時溫暖可親，待人寬厚，可若是有了小情緒，竟是不怒自威，迫的人壓力重重。
出門前，這位小爺終於捨得睜開還有些迷離的圓眼睛，上下打量自己的穿戴，目光落在腰間一處，皺皺眉，聲音低啞的說：「不好看。」
一旁宮女愣了下，仔細看時，原來是腰封壓的太緊，衣袍上勒出了一處稍微明顯的褶子，不細看其實很難瞧出來。宮女不敢怠慢，趕忙上前展平後，不安的跪到一旁。
直到遲佑沉著臉坐上朝堂大殿的主位上，七星才在心裡偷偷擦了一把汗。主君平日裡其實很好相處，只是今日睡眠過少，起床氣大了些，著實難搞，就連多年近侍的他都覺得幾分棘手，還好承影膽子大，終究扛下了所有。
「老臣有事上奏！」
本以為暫時彈壓住了秦太師，能清淨幾日的遲佑，聞聲看了過去，不禁心中冷哼，竟是一日都等不了麼，太宰沈清譚！
「太宰有何事上奏？」遲佑裝出和善的笑容。
「啟稟君上。因為之前戰事緊張，消耗大量軍資，現如今國庫空虛，地方有災患的，朝廷不僅拿不出銀子賑災，還需要征繳大量的稅銀維繫朝廷運轉，各地怨聲載道。
更有甚者，東部三郡已宣布獨立，不再歸屬朝廷統轄。」太宰沈清譚不緊不慢的扔出一個重磅消息，大殿譁然，東郡這是反了？！
七星心中一沉：完了，這位小爺剛剛哄好一些，這下恐怕真的要發脾氣了。
「國庫財權一直由太宰掌管，怎虧空至此，太宰可有什麼對策？」遲佑露出有些苦惱的表情。
「這幾年本就災荒，今年缺糧更是嚴重，朝廷賑災花銷已是巨大。再加上舉20萬大軍緊急征討南疆，糧草輜重一催再催，不得不重金急購，實是難以為繼。」
沈清譚是個面容嚴肅的老大人，一絲不苟的臉上本來鮮有表情，此時竟然有微微真實的沉痛。
遲佑看著他，不是很明白，沈清譚也會真的為民沉痛麼。
「那就依了他們獨立吧，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遲佑淡淡說。
一言既出，滿朝文武連個反駁的聲音都沒有，一時皆愣了，君上決定的這麼草率麼。
就連沈清譚都沒料到新君如此反應，張了張嘴，本來想好回懟的話竟是生生噎了回去。
「若無其他事就都退班吧，散朝後沈大人到慎獨殿來，我們商討下國庫的事。」遲佑不甚在意的揮揮手，轉身先離開了大殿。
——————————————————————
慎獨殿算是主君的書房，一些不方便大殿處理的事物，也會在這裡召見大臣商討。新君即位後，沈清譚還是第一次步入慎獨殿，見少府少師楊羽也在並不十分意外，當日遲佑回歸，楊羽在大殿上率先擁立新君即位，他便隱隱察覺楊羽怕是新君的人。而此時主君書房裡還有一位35、6歲的中年人看起來十分慈愛溫暖，沈清譚覺他有幾分面善，卻又想不起在哪見過，見過主君後，屋裡二人向他見禮，太宰也只是虛虛應承。
遲佑抬起依然有些嬰兒肥的臉，甜甜一笑道：「這是後殿，太宰大人不必拘禮，坐。」
「少師您認識」遲佑帶過楊羽，將頭轉向另一邊的中年人，眼睛笑眯眯的介紹道：「湛盧!」
沈清譚眼瞳微縮，雖沒站起來，卻也微微拱手，算是重新見禮。幾位權臣隱隱知道當年先夫人身邊有位極得器重的智囊，似乎就被稱呼為湛盧。
「太宰不必緊張，今日咱們不聊之前國庫銀錢的去向，只商量現下充盈國庫的辦法。」遲佑大咧咧的說著，面上一派小孩子的天真。沈清譚卻覺得話中有音，聽在耳中有些鬧心。
「君上玩笑了，老臣不緊張。」沈清譚一絲不苟的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只一板一眼的說：「現下各地方財政皆虧空難填，老臣也是苦思未果，寤寐反側，不知君上可是有了良策？」
「太宰覺得抄家如何？」遲佑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興奮的說：「自太宰以下，採辦軍需的下級官員總有些辦差不利或者貪贓枉法的，一一查辦，各個抄家，國庫可不就充盈了？又快又有效！」遲佑邊說邊開心的揮著小手。
「君上可是認真？這如何使得？抄家查辦怎可兒戲，既無罪名又無實證，怎可為了充盈國庫就胡亂治罪？！」沈清譚不解的望向遲佑，比起憤怒和恐懼，此時他更多的是在揣度，這位新君是真的少年無知，還是有所依仗的雷霆手段。
「這就是沈卿的不對了，怎麼叫胡亂治罪？我這不是正式找太宰來一起商議，一起給這些官員羅織罪名和罪證麼？！」遲佑嘟起嘴，就與一般小孩子耍脾氣別無二致，說出的話卻讓人背脊生寒，他向一旁揮揮手說：「湛盧，給太宰看看咱們好不容易湊齊的名單。」
昨夜回來太晚，小孩嚴重睡眠不足，總不能即位第二日就罷朝。宮人喊了幾次未果，最後還是承影直接將人從床上拎了起來。
小孩剛要撈起枕頭扔出去，就聽到耳邊一個清悅的聲音響起：「君上該上朝了。」
「嗯~」小孩眼睛都沒睜，又把枕頭按了回去，皺著眉任由宮人梳洗擺弄。
早膳用的更是糟心，小孩閉著眼睛被抱到餐桌前，順勢就趴在桌子上要繼續睡，卻被人輕輕扶起。遲佑揮手想要推開那人，耳邊清悅的聲音又傳了進來，甚至更溫柔小意了一些：「君上，芙蓉蛋羹。」
遲佑閉著眼睛張開嘴，便有一小勺蛋羹小心的送入嘴裡，他磨洋工的慢慢吞咽，那人也不著急，只是又輕輕說：「君上，清炒時蔬。」遲佑像被蠱惑一般又輕輕張開嘴。
「君上，桂花糕」
「君上，南瓜粥」......
一頓早膳用的整屋的宮人一身冷汗，暗暗慶幸還好承影大人在。不過幾日，下人們已經漸漸發現，這位新君年紀雖小，無事時溫暖可親，待人寬厚，可若是有了小情緒，竟是不怒自威，迫的人壓力重重。
出門前，這位小爺終於捨得睜開還有些迷離的圓眼睛，上下打量自己的穿戴，目光落在腰間一處，皺皺眉，聲音低啞的說：「不好看。」
一旁宮女愣了下，仔細看時，原來是腰封壓的太緊，衣袍上勒出了一處稍微明顯的褶子，不細看其實很難瞧出來。宮女不敢怠慢，趕忙上前展平後，不安的跪到一旁。
直到遲佑沉著臉坐上朝堂大殿的主位上，七星才在心裡偷偷擦了一把汗。主君平日裡其實很好相處，只是今日睡眠過少，起床氣大了些，著實難搞，就連多年近侍的他都覺得幾分棘手，還好承影膽子大，終究扛下了所有。
「老臣有事上奏！」
本以為暫時彈壓住了秦太師，能清淨幾日的遲佑，聞聲看了過去，不禁心中冷哼，竟是一日都等不了麼，太宰沈清譚！
「太宰有何事上奏？」遲佑裝出和善的笑容。
「啟稟君上。因為之前戰事緊張，消耗大量軍資，現如今國庫空虛，地方有災患的，朝廷不僅拿不出銀子賑災，還需要征繳大量的稅銀維繫朝廷運轉，各地怨聲載道。
更有甚者，東部三郡已宣布獨立，不再歸屬朝廷統轄。」太宰沈清譚不緊不慢的扔出一個重磅消息，大殿譁然，東郡這是反了？！
七星心中一沉：完了，這位小爺剛剛哄好一些，這下恐怕真的要發脾氣了。
「國庫財權一直由太宰掌管，怎虧空至此，太宰可有什麼對策？」遲佑露出有些苦惱的表情。
「這幾年本就災荒，今年缺糧更是嚴重，朝廷賑災花銷已是巨大。再加上舉20萬大軍緊急征討南疆，糧草輜重一催再催，不得不重金急購，實是難以為繼。」
沈清譚是個面容嚴肅的老大人，一絲不苟的臉上本來鮮有表情，此時竟然有微微真實的沉痛。
遲佑看著他，不是很明白，沈清譚也會真的為民沉痛麼。
「那就依了他們獨立吧，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遲佑淡淡說。
一言既出，滿朝文武連個反駁的聲音都沒有，一時皆愣了，君上決定的這麼草率麼。
就連沈清譚都沒料到新君如此反應，張了張嘴，本來想好回懟的話竟是生生噎了回去。
「若無其他事就都退班吧，散朝後沈大人到慎獨殿來，我們商討下國庫的事。」遲佑不甚在意的揮揮手，轉身先離開了大殿。
——————————————————————
慎獨殿算是主君的書房，一些不方便大殿處理的事物，也會在這裡召見大臣商討。新君即位後，沈清譚還是第一次步入慎獨殿，見少府少師楊羽也在並不十分意外，當日遲佑回歸，楊羽在大殿上率先擁立新君即位，他便隱隱察覺楊羽怕是新君的人。而此時主君書房裡還有一位35、6歲的中年人看起來十分慈愛溫暖，沈清譚覺他有幾分面善，卻又想不起在哪見過，見過主君後，屋裡二人向他見禮，太宰也只是虛虛應承。
遲佑抬起依然有些嬰兒肥的臉，甜甜一笑道：「這是後殿，太宰大人不必拘禮，坐。」
「少師您認識」遲佑帶過楊羽，將頭轉向另一邊的中年人，眼睛笑眯眯的介紹道：「湛盧!」
沈清譚眼瞳微縮，雖沒站起來，卻也微微拱手，算是重新見禮。幾位權臣隱隱知道當年先夫人身邊有位極得器重的智囊，似乎就被稱呼為湛盧。
「太宰不必緊張，今日咱們不聊之前國庫銀錢的去向，只商量現下充盈國庫的辦法。」遲佑大咧咧的說著，面上一派小孩子的天真。沈清譚卻覺得話中有音，聽在耳中有些鬧心。
「君上玩笑了，老臣不緊張。」沈清譚一絲不苟的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只一板一眼的說：「現下各地方財政皆虧空難填，老臣也是苦思未果，寤寐反側，不知君上可是有了良策？」
「太宰覺得抄家如何？」遲佑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興奮的說：「自太宰以下，採辦軍需的下級官員總有些辦差不利或者貪贓枉法的，一一查辦，各個抄家，國庫可不就充盈了？又快又有效！」遲佑邊說邊開心的揮著小手。
「君上可是認真？這如何使得？抄家查辦怎可兒戲，既無罪名又無實證，怎可為了充盈國庫就胡亂治罪？！」沈清譚不解的望向遲佑，比起憤怒和恐懼，此時他更多的是在揣度，這位新君是真的少年無知，還是有所依仗的雷霆手段。
「這就是沈卿的不對了，怎麼叫胡亂治罪？我這不是正式找太宰來一起商議，一起給這些官員羅織罪名和罪證麼？！」遲佑嘟起嘴，就與一般小孩子耍脾氣別無二致，說出的話卻讓人背脊生寒，他向一旁揮揮手說：「湛盧，給太宰看看咱們好不容易湊齊的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