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願受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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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日後,即位大典一切從簡。新君言,先主君及少主君新喪,局勢內憂外患,此時不宜大肆慶典,萬事從簡。

  這本也在情理中,但令眾臣沒想到的是,新君登位既沒有尋舊仇整治褫奪一些反對派的官員,也沒有晉封重用一些支持派的官員,沒有頒布任何新政或者條例的改革,也沒有例行的大赦天下,仿佛這新君換了個寂寞。很多人開始猜測,新君年紀尚小,無人在旁提點,什麼也不懂,怕是坐不長久那個位置。

  最終大典結束,行了三叩九拜大禮後,新君吩咐眾臣各司其職便要散朝退班。秦太師皺眉,心中不悅,新君只追封了先君和少主君尊號,並沒有按舊例晉封太后為太祖太后,如此太后在後殿的身份就十分尷尬,一切用度、行儀該按什麼位份?

  新君此舉似乎在暗示自己並不認同這位秦氏再以自己祖母的身份忝居後殿,順帶也不認同秦氏一脈在朝中的地位。雖未發落那日構陷少君的罪名,卻也是再明顯不過的疏離了。

  秦淼從不曾相信新君不怪罪的鬼話,那日七星在太后寢殿前轉告的話,他只是嗤之一笑。回去後多方打探,被他得知虎耀上將軍戰瀾江竟被這小崽子下了天牢,那是不是說明駐紮在城外的三萬以及兵陳南疆的二十萬南大營兵權很有可能已經落入新君手中。

  秦淼自知待新君站穩腳跟,自己怕是難逃一死,但他還想再拼一線生機。

  「君上,臣有本奏!」秦淼出班請奏。

  遲佑微眯了一雙亮亮的眼睛,奶聲奶氣的說:「太師請講。」

  「新君即位,最首要的事情,一定是萬分急迫的想要調查清楚先主君的死因。老臣不才願為君上分憂。幸剛剛捕獲北地叄城城主之女,現押於殿外。此女於先主君薨逝,新君即位之時偷偷潛入都城,定是圖謀不軌,老臣請命緝查此案,請君上將此女交由老臣看押審查!」秦太師邊說邊偷眼去看新君神情。

  遲佑心下一驚,凌厲眼神掃向一旁站殿的禁軍督統,七星沁出一身冷汗,季黎那院子是他安排守衛的,竟然在眼皮下被人換了出來,此等罪責怕是不好過。

  「把人帶上來,孤要瞧瞧是何等樣人,竟如此大膽。」遲佑儘量保持著平日裡的語調,不露出一絲關切。

  季黎被綁的結實,推搡上殿,遲佑見她狼狽,皺了眉頭,秦淼老兒因自己沒給太后體面,這便打上了他的臉。

  秦太師捉到遲佑臉上一閃而過的關切,不由得心中冷笑,這小子果然是關心這個女娃的。

  「君上,此女正是叄城城主之女,有人舉報,參城不滿獻城,派人入皇都毒殺主君,參城使者現已逃竄,不知所蹤,若有此女在手,一定能捕獲叄城使者,審破此案。」

  「那便依太師之言,將此女打入天牢,再行審問。」遲佑儘量不動聲色。

  季黎自上殿並無言語,亦無表情,此時聽新君下令,忍不住抬頭去看他,那孩子臉上波瀾不驚,看不到絲毫安慰或者暗示,她不禁又將頭慢慢埋了下去依然不聲不響。

  遲佑見她這般,沒來由的胃裡隱痛,是早膳沒用好麼。

  「陛下,天牢只關押皇室宗親,或是謀逆大罪。此案錯綜複雜,應交刑屬大牢,邢屬衙門一直是端王爺代為主理,此案由端王審理最為合適。」秦淼知道遲佑不可能將季黎交到自己手裡,只能退而其次。他與端王有交易在,算是盟友。

  「刺殺主君還不算謀逆大罪?!不妥,還是該押入天牢。」遲佑一步不退,非常堅決。

  「臣也認為應交刑屬衙門審理,君上莫不是不急著找出真兇,還是說與此女有舊?!王兄去的蹊蹺冤枉,臣定然不能姑息兇手逍遙法外!」端王這兩次朝會一直沒有站隊,就靜靜旁觀,今日事關先主君死因,他竟是十分堅持而強勢。

  端王畢竟是朝中最有實權和威望的一個嫡系王爺,理由又說的正大光明,遲佑很難再駁,小孩遲疑良久,還是不願妥協。

  「君上!您不願早日抓出真兇麼?!」秦太師再諫,語調已有些嚴厲。

  遲佑咬咬牙,極不情願道:「便一切交由端王叔了!」他深深望向端王遲懷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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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主母寢殿,一應侍從丫鬟還有守衛的禁軍跪了一地。

  人已經來來回回審了三遍,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今日一大早來了四名禁軍,看起來都是熟臉,拿了白晨的令牌急急將人提走了。因為那四人確是常跟在白晨身邊的,是以守衛雖然有些猶豫,最後還是放行了。


  七星跪在首位,手心裡都是汗。白晨是他一手帶出來的,這些年他多在遲佑身邊,宮裡的事情便全由白晨打理。第五營部屬的篩選,培養,安插,聯絡都由白晨經手。一步步潛伏到太師身邊更是付出了很多辛苦和犧牲。

  新君繼位,本該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獲得榮寵,升職晉位。此事一出,責罰不說,若是見疑於君上,前程就全毀了。七星緊張的全身肌肉都繃著,隨時準備搭上自己在主君面前全部的信任去撈一撈這位下屬。

  遲佑獨自運了一會氣,防止自己在氣頭上出口即傷人。可跪著的人看新君臉色不善以為要大難臨頭,俱是戰戰兢兢。小孩子若是任性起來,比大人要失智的多,可能更加殘酷,爆烈。

  良久他終於揮揮手,示意宮女和太監都退下,就只留下了禁軍的人手。

  待無關的人退下,白晨不等問話先膝行幾步向前叩頭,沉聲道:「卑職辦事不力,請君上責罰。」

  遲佑觀他神色沉穩平靜,既無畏懼也不委屈,倒是個不錯的將領苗子。

  「如何罰?」遲佑沉著臉問。

  「若按軍法,瀆職鞭50。」白晨的聲音依然穩,但很有些例行公事的味道。

  「若不按軍法呢?」

  白晨不知新君此話何意,躊躇著不知該怎麼回話。

  「七星,你怎麼說?」遲佑看向他的第五營督統。

  「姑娘那邊的守衛事宜皆由卑職一手安排,白晨在太師手下供職多年,太師偽造一塊他的令牌易如反掌。此事與白晨無關,皆是卑職安排不當,願受鞭責。」七星懇切。

  「好!」遲佑點點頭。

  白晨微微顰眉,挺了挺身子:「君上,那四人確是我常帶在身邊的,卑職不查……」

  「閉嘴,君上面前豈容你放肆,退去一邊。」七星未待他說完便低聲呵斷。

  「卑職御下不嚴,再加30,請君上賜鞭。」七星咬咬牙主動加刑,想要主君能夠消氣,也警告白晨莫要再多言。

  「你為何只提自己不查身邊人,卻不說其實七星剛剛回宮,很多人員調動,守衛安排都是你一手經辦的?」遲佑依然沉著臉。

  白晨摸不准這位12歲的主君究竟是個什麼路數,遲疑的答道:「卑職,卑職是有協辦。」

  不只是白晨,其實七星現在也摸不准這位小主子的心思,遲佑自界城回來期間仿佛變了個人,心思極深,不復這些年嘻嘻哈哈,純真童趣。就是跟隨在他身邊多年的五柄劍亦是多有警醒,加了小心的伺候這位小主子。

  「瀆職,你倒是真敢給自己定罪名。」遲佑終於露出了個笑臉,看在七星和白晨眼裡反而更可怕了。

  「若真是瀆職,斬了你也不為過!」遲佑微微抿唇,笑的有些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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