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隻手遮天
眾臣下朝總覺得今日宮裡當值的禁軍格外多，巡邏的線路有意無意的，將下朝的大臣們紛紛隔散，就連湊到一起議論幾句的機會都沒有。
秦太師急于歸攏禁軍中的親信，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卻越來越心驚。若說剛剛大殿中的禁軍還有大半在自己控制中，現下這宮中的守衛不知何時竟被換掉了半數，很多重要官職皆是生面孔。秦淼不得已輾轉後殿要與太后商議對策。
太后寢殿前一名禁軍督統穿戴的人挎刀立在殿門中央，待秦太師走近，從懷中掏出一塊督統令牌往前舉了舉，微頷首行禮，朗聲道：「下官禁軍第五營督統七星，見過秦太師！」
「第五營？老夫掌管禁軍四年從未聽說有什麼第五營。」秦太師有些嘲諷的望向七星。
「禁軍第五營直屬主君。非勤王不得出。」七星回答的簡單幹脆。
秦淼有一刻的怔仲，心情頗有些複雜。他此時才開始正視七星，忽而問道：「你是遲佑身邊的那個侍衛？」
「是。」
「所以一直以來，主君早已將第五營督統安排在了少君身邊？」秦太師開始重新審視先主君對儲位的考慮。
七星稍顯訝異，就連遲佑都覺得主君是為了制衡他身邊的力量才安排七星追隨，但這位太師似乎覺察到了不太一樣的東西。七星轉而說：「太師請回吧，太后今日在殿上受驚，需要靜養，現在不想見任何人。」
「是你換了禁軍的人手？可你久不在宮中，並不熟識其中人際，如何布局？」
「主君命下官轉達太師，太后畢竟是主君祖母，太師也算是外戚，主君並不想趕盡殺絕，是以在殿上也未曾對太師步步緊逼。日後太師若願盡心扶持主君，便還是親親近近一家人。」七星繞開了秦淼的問話。
「是白晨！我就奇怪，端王世子明明把人交到了白晨手中，怎麼還能讓人闖到殿上。少君真是好手段，手都伸到了我的身邊。」
「太師不若先回去好好休息想想明白，秦氏一脈未來榮辱皆繫於太師一念之間。」七星抬手虛引，已是逐客之意。
「是麼？呵~」秦太師不屑輕笑，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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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殿和御書房都有宮人在緊張的更換新君的起居物品，遲佑看著心煩，便到御花園散心。
有一處水榭，薔薇滿亭，有灘壁自涼亭斜斜蔓延至湖水中，遲佑甩掉鞋襪，赤了腳一溜小跑踩水到淹沒了小腿處才停下。
少府少師楊羽看的膽戰心驚，連聲喝止：「我的小爺，您可慢著點，快上來！這才春末水還涼著，小心著了涼要發熱的！」
遲佑自己也被湖水激的一哆嗦，吐吐舌頭，怏怏的往回走。楊羽顧不上平日裡自己那少師的雅正形象，等不及宮人去取毛巾，一把抱過遲佑，很有些氣急敗壞的用自己的官袍擦乾這位小爺的腿和腳。
遲佑似乎被一不小心忘掉端雅形象的少師大人取悅到了，半眯眼睛，壞笑著咋舌：「嘖嘖嘖，這可還是那個在朝堂上隻手遮天的楊羽大人麼？」
楊羽抱著小呆鵝的手一頓，抬起好看的眸子看向他，輕笑著問：「忌憚了？」
遲佑也是一怔，本是隨口的玩笑話，可是人到了那個位置，有些事有些話就格外的敏感，而有些變質也只在一念。他順下眼瞼，遮住了自己眼眸中的點點星光，瞧著還在幫自己挽起透濕褲腳的白皙雙手，壓低了聲音說：「如若換做任何一個人坐在這個位置，不該忌憚麼？」
因為小孩斂住了眼眸，楊羽只能看見他還未褪去嬰兒肥的圓潤側臉，兩人僵持了良久，少師大人似乎感受到了一絲幾不可查的顫抖......這孩子是在憋笑吧......
楊羽終於牽起一抹微笑，更溫柔的抱著遲佑，玩味的說：「哦？怎麼聽起來像是說，你在這個位置便不會忌憚？為何？」
遲佑終於忍耐不住，咯咯咯的笑起來，笑的斷斷續續：「因為...因為你本就是...母親留給我的老媽子，哈哈哈，盡心竭力伺候少爺，哈哈哈哈，不是應該的麼！」
「嘖，滾你的老媽子！」少師大人氣急敗壞的把主君扔給了剛剛取來毛巾和衣袍的宮人。
遲佑笑了一會，看站在一旁衣衫半濕的少師大人表情晦暗不明，以為他真生了氣，趕忙斂了笑意，鄭重站起身，想要道個歉。
「君上！」倒是楊羽先開了口。
「？」遲佑沒有搭聲，只是歪頭認真去看他，這個稱呼對於小呆鵝來講還有些陌生，尤其是少師大人這樣語氣鄭重的稱呼他。
楊羽在遲佑面前難得嚴肅了面容，低聲說：「就算隻手遮天也只是因為他們知道我是你的老媽子。」
遲佑睜大眼睛，深深盯住這位少府少師，張了張嘴，本想說「你我之間，何須如此」。最終只輕嘆了口氣，略感無奈的搖頭：」知道啦，老媽子~「還未退乾淨的奶音里竟有幾分寵溺。
楊羽有些意外，轉而又有些欣慰，孩子長大了啊！
少師大人本想找個暖閣帶主君去把濕了的衣褲換下來。誰曾想遲佑揮退宮人，就在這亭中找了個花枝茂密處三下五除二換上了剛剛取來的乾淨衣物。
少師大人表示根本沒眼看啊，簡直有辱斯文，有辱雅正！
他只能拼命的找話題，掩飾尷尬：「你今日竟隱忍未發，我以為你至少要借構陷少君的罪名將秦太師拿下。」
「太師在朝中樹大根深，禁軍中也不乏他的死忠親信，我尚未即位，根基不穩。此時趕盡殺絕，怕他魚死網破。況且朝中該還有幾股隱藏的力量，我還沒有摸清，秦淼威望已失，再算不得大的威脅，留下他權且可以牽制住其他暗流。」遲佑拽了拽楊羽半濕的衣擺，有些作難：」我這沒有你尺寸的常服，總不能拿一套太監的衣服給你換。「
少師大人惱怒的拍掉主君的小爪子，有些報復的拋出個難題：」那姑娘你打算如何安置？「
遲佑果然有些吃癟的表情，躊躇道：」我讓人先把她安排在之前母親寢殿的一個空院住下了，現在情形有些複雜，我也不知如何安置能夠妥當。「
」北地使臣怎會不見了？「
」在天牢啊~「遲佑眨眨眼。
」那如何說不在？「
「我們的虎耀上將軍還在牢里呢，不能白蹲啊，多少干點活兒。看住個把人，守住風聲，這點小事他還是能幹的吧。」遲佑偷笑。
」只是繼位大典在即，不知他們還會翻出什麼花樣。「楊羽有些微擔憂。
「所以還有那麼多事要做，你還有工夫跟我在這磨牙，還不快去籌備，楊老媽子！」遲佑壞笑著挑釁的看向少師大人。
楊羽皺眉先是不悅，忽而伸手狠狠在主君頭上敲了一記爆栗，繼而轉身就跑，嘴裡還不忘回應著：「是，這就去。」
遲佑吃痛，捂住額頭，險些流下眼淚，看到少師大人奔跑而去的背影又不禁莞爾，在他身後喊道：「雅正啊少師大人，雅正！」
秦太師急于歸攏禁軍中的親信，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卻越來越心驚。若說剛剛大殿中的禁軍還有大半在自己控制中，現下這宮中的守衛不知何時竟被換掉了半數，很多重要官職皆是生面孔。秦淼不得已輾轉後殿要與太后商議對策。
太后寢殿前一名禁軍督統穿戴的人挎刀立在殿門中央，待秦太師走近，從懷中掏出一塊督統令牌往前舉了舉，微頷首行禮，朗聲道：「下官禁軍第五營督統七星，見過秦太師！」
「第五營？老夫掌管禁軍四年從未聽說有什麼第五營。」秦太師有些嘲諷的望向七星。
「禁軍第五營直屬主君。非勤王不得出。」七星回答的簡單幹脆。
秦淼有一刻的怔仲，心情頗有些複雜。他此時才開始正視七星，忽而問道：「你是遲佑身邊的那個侍衛？」
「是。」
「所以一直以來，主君早已將第五營督統安排在了少君身邊？」秦太師開始重新審視先主君對儲位的考慮。
七星稍顯訝異，就連遲佑都覺得主君是為了制衡他身邊的力量才安排七星追隨，但這位太師似乎覺察到了不太一樣的東西。七星轉而說：「太師請回吧，太后今日在殿上受驚，需要靜養，現在不想見任何人。」
「是你換了禁軍的人手？可你久不在宮中，並不熟識其中人際，如何布局？」
「主君命下官轉達太師，太后畢竟是主君祖母，太師也算是外戚，主君並不想趕盡殺絕，是以在殿上也未曾對太師步步緊逼。日後太師若願盡心扶持主君，便還是親親近近一家人。」七星繞開了秦淼的問話。
「是白晨！我就奇怪，端王世子明明把人交到了白晨手中，怎麼還能讓人闖到殿上。少君真是好手段，手都伸到了我的身邊。」
「太師不若先回去好好休息想想明白，秦氏一脈未來榮辱皆繫於太師一念之間。」七星抬手虛引，已是逐客之意。
「是麼？呵~」秦太師不屑輕笑，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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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殿和御書房都有宮人在緊張的更換新君的起居物品，遲佑看著心煩，便到御花園散心。
有一處水榭，薔薇滿亭，有灘壁自涼亭斜斜蔓延至湖水中，遲佑甩掉鞋襪，赤了腳一溜小跑踩水到淹沒了小腿處才停下。
少府少師楊羽看的膽戰心驚，連聲喝止：「我的小爺，您可慢著點，快上來！這才春末水還涼著，小心著了涼要發熱的！」
遲佑自己也被湖水激的一哆嗦，吐吐舌頭，怏怏的往回走。楊羽顧不上平日裡自己那少師的雅正形象，等不及宮人去取毛巾，一把抱過遲佑，很有些氣急敗壞的用自己的官袍擦乾這位小爺的腿和腳。
遲佑似乎被一不小心忘掉端雅形象的少師大人取悅到了，半眯眼睛，壞笑著咋舌：「嘖嘖嘖，這可還是那個在朝堂上隻手遮天的楊羽大人麼？」
楊羽抱著小呆鵝的手一頓，抬起好看的眸子看向他，輕笑著問：「忌憚了？」
遲佑也是一怔，本是隨口的玩笑話，可是人到了那個位置，有些事有些話就格外的敏感，而有些變質也只在一念。他順下眼瞼，遮住了自己眼眸中的點點星光，瞧著還在幫自己挽起透濕褲腳的白皙雙手，壓低了聲音說：「如若換做任何一個人坐在這個位置，不該忌憚麼？」
因為小孩斂住了眼眸，楊羽只能看見他還未褪去嬰兒肥的圓潤側臉，兩人僵持了良久，少師大人似乎感受到了一絲幾不可查的顫抖......這孩子是在憋笑吧......
楊羽終於牽起一抹微笑，更溫柔的抱著遲佑，玩味的說：「哦？怎麼聽起來像是說，你在這個位置便不會忌憚？為何？」
遲佑終於忍耐不住，咯咯咯的笑起來，笑的斷斷續續：「因為...因為你本就是...母親留給我的老媽子，哈哈哈，盡心竭力伺候少爺，哈哈哈哈，不是應該的麼！」
「嘖，滾你的老媽子！」少師大人氣急敗壞的把主君扔給了剛剛取來毛巾和衣袍的宮人。
遲佑笑了一會，看站在一旁衣衫半濕的少師大人表情晦暗不明，以為他真生了氣，趕忙斂了笑意，鄭重站起身，想要道個歉。
「君上！」倒是楊羽先開了口。
「？」遲佑沒有搭聲，只是歪頭認真去看他，這個稱呼對於小呆鵝來講還有些陌生，尤其是少師大人這樣語氣鄭重的稱呼他。
楊羽在遲佑面前難得嚴肅了面容，低聲說：「就算隻手遮天也只是因為他們知道我是你的老媽子。」
遲佑睜大眼睛，深深盯住這位少府少師，張了張嘴，本想說「你我之間，何須如此」。最終只輕嘆了口氣，略感無奈的搖頭：」知道啦，老媽子~「還未退乾淨的奶音里竟有幾分寵溺。
楊羽有些意外，轉而又有些欣慰，孩子長大了啊！
少師大人本想找個暖閣帶主君去把濕了的衣褲換下來。誰曾想遲佑揮退宮人，就在這亭中找了個花枝茂密處三下五除二換上了剛剛取來的乾淨衣物。
少師大人表示根本沒眼看啊，簡直有辱斯文，有辱雅正！
他只能拼命的找話題，掩飾尷尬：「你今日竟隱忍未發，我以為你至少要借構陷少君的罪名將秦太師拿下。」
「太師在朝中樹大根深，禁軍中也不乏他的死忠親信，我尚未即位，根基不穩。此時趕盡殺絕，怕他魚死網破。況且朝中該還有幾股隱藏的力量，我還沒有摸清，秦淼威望已失，再算不得大的威脅，留下他權且可以牽制住其他暗流。」遲佑拽了拽楊羽半濕的衣擺，有些作難：」我這沒有你尺寸的常服，總不能拿一套太監的衣服給你換。「
少師大人惱怒的拍掉主君的小爪子，有些報復的拋出個難題：」那姑娘你打算如何安置？「
遲佑果然有些吃癟的表情，躊躇道：」我讓人先把她安排在之前母親寢殿的一個空院住下了，現在情形有些複雜，我也不知如何安置能夠妥當。「
」北地使臣怎會不見了？「
」在天牢啊~「遲佑眨眨眼。
」那如何說不在？「
「我們的虎耀上將軍還在牢里呢，不能白蹲啊，多少干點活兒。看住個把人，守住風聲，這點小事他還是能幹的吧。」遲佑偷笑。
」只是繼位大典在即，不知他們還會翻出什麼花樣。「楊羽有些微擔憂。
「所以還有那麼多事要做，你還有工夫跟我在這磨牙，還不快去籌備，楊老媽子！」遲佑壞笑著挑釁的看向少師大人。
楊羽皺眉先是不悅，忽而伸手狠狠在主君頭上敲了一記爆栗，繼而轉身就跑，嘴裡還不忘回應著：「是，這就去。」
遲佑吃痛，捂住額頭，險些流下眼淚，看到少師大人奔跑而去的背影又不禁莞爾，在他身後喊道：「雅正啊少師大人，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