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河清海晏
「各位當日都在主君寢殿伺候,都說說吧!」太后拂袖,氣勢壓人。
「那日早上辰時,主君突然毒發,臉色青紫,唇舌瘀血,口吐白沫,不一刻立時斃命,未能等到解毒。」
「後經驗證,北地使臣進獻的袖刃機括上塗有毒藥,與主君所中正是一種,屬於來自北地的一種特殊毒藥。」
「那日主君正是剛剛玩賞了這種袖刃,不久便毒發薨逝了。」
有幾位太醫在太后的逼視下,三言兩語便將當日情形說了個清楚。
「如何?夠清楚了吧?有人勾連北地毒害主君!」太后邊說邊看向遲佑,明顯意有所指。
呆鵝耷拉著腦袋,滿臉不敢相信,似乎還沒從悲傷中緩過神,一句話也說不出。
「陸柳大人怎麼說?如此大事,太醫院首席總該有個說辭!」有大臣出聲質疑。
「這...」一位中年醫者長眉細眼,粉面桃腮,比尋常女子還要秀美,保養的極好,表情卻是古井無波,無怒無喜,無驚無懼,這樣精緻的麵皮下竟瞧不出一絲的矯柔。
「陸大人但說無妨!」遲佑表情和語氣中有著恰到好處的焦急與催促。
陸柳不緊不慢的向太后、遲佑、勉王父子、秦太師一一行禮後,才稍顯猶豫的平靜開口:「主君...是突發心疾,晏駕後被中毒的。」
此言一出,群臣譁然。
秦太師眼神凌厲,像要把陸柳盯穿。太后一掌拍在扶案上,怒喝道:「妖言惑眾,匪夷所思!」
陸柳微微欠身,低眉順眼,聲音卻還是那般單調平緩,不見倉惶:「那日查驗,主君手部及全身並無傷口,若是因為袖刃中毒,只可能是滲透力極強的毒藥,通過皮膚進入身體。
若如此,第一,滲透中毒大都慢性,毒發不會那麼猛烈而迅速;第二,因為通過手部接觸中毒,應該手指手掌青紫更甚,而主君,手部只是蒼白。但是舌、口卻青紫烏黑,這是因為被人從口灌毒,並且主君喉嚨腫脹,這是因為被灌毒時已無生息,毒藥無法吞咽也就無法流動到肺腑了。」
「一派胡言!」秦太后氣的已顧不上體面,大聲呵斥:「若真如此,這許多日你為何不提,今日到了大殿卻大放厥詞,攪亂視聽。哀家倒是沒瞧出,你一小小太醫竟包藏禍心如此深沉!來人,將他拿下!」
陸柳又向來拿他的兩位禁軍一一欠身,示意等一等再拿,他微微抬頭對著太后,眼神卻依然低垂地面,慢慢說:「微臣也是琢磨了這幾日才慢慢想明白,並非知而不報。各位醫官那一日不也同樣沒有發現?
臣等是醫者不錯,卻非仵作,那日事發突然,悲懼之下一時不察也是有的,微臣亦是後來才察覺。不過當日主君情形,醫案記錄清楚,眾太醫核查再三,聯名簽署存檔不會有錯,請擅長刑偵的大人們,一查便知。」
「若果真如此,這不就是蓄意構陷少君殿下!」殿內一時群臣激憤。
「那幾位太醫不是說眼看著父君毒發身亡麼?」遲佑疑惑道。
「臣等...其實並未親眼得見,那日臣等趕到時,主君已經沒有聲息,中毒之說是太后口述,臣等查驗後確有中毒跡象。」最開始的那位太醫猶豫說道。
「如此看,就有些撲朔了。「秦淼看情形不對,不得不迂迴圖之:」北地使者袖刃上的淬毒與主君所中確是同一種北地特有的毒,看來此事該當細察,不若今日暫且散朝,待查明首尾,再議少君之罪!」
「太師說話真是奇怪」遲佑仰起頭,帶些少年人不滿的氣惱口氣:「本就是莫須有的構陷,說什麼議罪!」
呆鵝又將身體微微轉向勉王繼續說:「況且今日朝會議的不是新君即位之事麼,如今尚無結果,怎麼就散朝了?」
「是否構陷,此時結論為時尚早,少君既背著謀逆弒君的嫌疑自然不能是新君人選。若今日要有個結果,勉王世子遲商自是最好的新君人選!」秦太師並不相讓。
「名不正言不順。」遲佑輕輕搖頭。
「先主君走的突然,並無留下遺詔,依少君見如何才叫名正言順?!」秦太師反問到。
「所以太師覺得為何我遠在界城,會突然回都?自然是父君知曉兄長身故,又察覺朝中不好,急命人詔我回朝,保險起見還留了後手。」遲佑從袖中抽出一旨詔書,微微舉高,緩聲說:「此為遺詔,傳位於我。」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心思各異。
「王叔,你來宣讀吧!」遲佑眨著人畜無害的漂亮圓眼睛向勉王遞出了詔書。
秦氏姐弟一時驚疑戰勝了憤怒,吃不准這詔書是真是假,從何而來。
勉王在滿殿大臣視線的逼迫下不得不顫顫巍巍,恭謹接過詔書,勉強站直了身體,一字一字宣讀:「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孤行國事二十年又一,夙興夜寐,焚膏繼晷,不敢有怠,唯憂民生,唯患封疆。然,天有不佑,長子沙場烈火焚,孤亦燈枯之相,恐難以為繼。幸有子遲佑,淑慎性成,勤勉雍和,克嫻內則,智穎含章,可承大統!孤身後爾等若能惕心保全,孤亦欣然安逝。著繼主君位,即遵輿制,布告中外,咸使聞知。」
旨意宣讀後大殿一片安靜,太師秦淼不可思議的盯著那份遺詔,臉色鐵青,寬大袍袖下的手顫抖的很厲害。沉默良久,還是太后先沉不住氣了:「遲佑,你可知矯詔該當何罪?!」
「王叔可呈給太后,及傳與各位大人看。」遲佑並不慌忙,淡淡又問出一句:「太后為何看也沒看上一眼就斷定孫兒矯詔?」
秦太后眼神下意識的向捧璽太監手中捧著的盒子飄忽了一下,很快又穩住了心神,去接那遺詔反反覆覆的仔細查看,並無破綻,印信也絕不是作假,一時心裡沒了底。
遺詔被權重的大臣全部傳看了一遍,就連秦太師也說不出這是偽詔的話。
秦淼狀似不經意的輕輕拂過自己的喉結,就在此時,角落中突然衝出一名禁軍小卒,高喊著向呆鵝撲來:「遲佑小兒,惺惺作態!還主君性命來!」
這在外人看就是一個愚忠的臣子突然失了理智,為了發泄主君薨逝帶來的悲痛,選擇了幻想中的罪魁禍首進行報復。
秦太師見勢喝道:「禁軍何在?還不保護太后王爺和各位大臣!」
按照原先的備案,若是冊立勉王世子時出現意外,大殿上的禁軍會借護鑾駕之名,一片混亂中全力除掉未知的威脅。
但這一聲喝出,殿上禁軍只動了三分之二,還被剩餘的三分之一,以一看二,隱隱的牽制住,沒能一擁而上,莫名的成了犄角之勢。而最初衝上來的那名禁軍小卒,在距離遲佑僅半步之遙驟然倒地,看不出任何外傷的,突然斷氣。
秦淼震驚的望向寸步未動的遲佑,那孩子臉上還是布滿了恰到好處的委屈、稚氣、憤懣和不太多,僅一點點的害怕。像極了一位在未來可以成為善良、正義、勤勉、有點堅強,但又可能被大臣拿捏的年少主君。
但迎上太師探尋的目光時,那孩子的眸子裡還是裂開了一條縫隙,露出了不太明顯的狐狸般的狡黠笑意。
遲佑手上轉動著一個對於他來講非常松垮的指環,指環上面有「海晏」二字,古樸拙雅。秦太師目光所及,似遭雷劈,只覺得遍體生寒,從未這樣恐懼過。
這是只有極少數幾個權臣才知道的秘辛。「海晏指環」除了是第三塊兵符外,還是「海晏閣」的閣主令。
遲佑的娘親最早開始做生意時,經常遇到地痞滋事,同行之間也多有傾軋,不勝其煩。就慢慢成立了一個小組織,收一些有武藝或者根骨好的孩子,平時幫生意上打探打探消息,擾亂擾亂市場信息,平平糾紛等。
後來組織慢慢做大,遲佑的娘親也成了主君正妻,組織開始幫忙處理朝中一些不能拿到桌面上的事情,體系漸成。
——
願有盛世,河清海晏
迷瘴萬里,惡業盈盈
踽踽前行,唯殺可破
「海晏閣」主暗殺,情報。
誰能想到,那女子,為一殺閣,取名「海晏」。
而五柄劍之承影,正是這一代的海晏閣主事。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太師秦淼即使手握禁軍,也再不敢硬拼。
可要他就承認了遲佑即位,實在不甘。秦淼一面膽戰心驚的掃視著殺手可能藏身的位置,一面咬了咬牙,還是開口道:「看來朝中確有奸佞,攪亂這朝堂不安。若是傳承正統自能壓制,只是.......」秦淼似乎猶豫為難,沉吟幾刻才又道:「天不佑我朝,主君印璽失竊已有數日,如今既無傳承,新君如何登朝坐殿?!」
「太師莫不是剛剛被嚇暈了?主君印璽不就在那?」遲佑指了指捧璽太監手中的盒子。
「那只是空盒,怕朝中大亂,未敢聲張。」秦淼皺眉道。
站了半天,一直沒有作聲的少府少師,跨出班列,朝捧璽太監微頷首,聲音端雅很是好聽:「不如呈上來,讓大人們一同做個鑑證,也省的有人覺得太師為擾少君繼位,信口雌黃。」
不等秦淼反對捧璽太監已走到大殿中央,打開璽盒,主君印璽靜靜躺在盒中,白玉無瑕,溫潤沁人,盈盈脂膩、正品無疑。
「主君印璽這不是好端端的在這裡麼~」少師楊羽微笑著看向秦太師。
秦太師已猜到了大半,氣的臉色發紫,太后震驚失落之下,臉色灰敗,待還要再爭辯些什麼,楊羽幽幽開口:「兩日之後就是吉日,新君可行即位大典。」
清泉般好聽的嗓音,落入秦氏姐弟耳中卻仿佛炸開了爆竹,這位少師大人沒再給他們更多反應的時間,突然撩衣跪倒,向遲佑恭身下拜,口中朗聲:「恭迎君上還朝,願君上千秋萬代!」
一時間,滿殿大臣跪倒一片,有些躊躇不絕的見這情形也都紛紛跪倒,大殿內眾臣山呼千秋萬代!
秦淼死死盯住楊羽,少師跪俯在地,露出的肩背筆挺端正,太師終於恍然,竟然是他!這個自己不甚在意,卻也不想輕易得罪的閒人。
竟然是他!不過是少府少師一閒職,可真當得起隻手遮天!
「那日早上辰時,主君突然毒發,臉色青紫,唇舌瘀血,口吐白沫,不一刻立時斃命,未能等到解毒。」
「後經驗證,北地使臣進獻的袖刃機括上塗有毒藥,與主君所中正是一種,屬於來自北地的一種特殊毒藥。」
「那日主君正是剛剛玩賞了這種袖刃,不久便毒發薨逝了。」
有幾位太醫在太后的逼視下,三言兩語便將當日情形說了個清楚。
「如何?夠清楚了吧?有人勾連北地毒害主君!」太后邊說邊看向遲佑,明顯意有所指。
呆鵝耷拉著腦袋,滿臉不敢相信,似乎還沒從悲傷中緩過神,一句話也說不出。
「陸柳大人怎麼說?如此大事,太醫院首席總該有個說辭!」有大臣出聲質疑。
「這...」一位中年醫者長眉細眼,粉面桃腮,比尋常女子還要秀美,保養的極好,表情卻是古井無波,無怒無喜,無驚無懼,這樣精緻的麵皮下竟瞧不出一絲的矯柔。
「陸大人但說無妨!」遲佑表情和語氣中有著恰到好處的焦急與催促。
陸柳不緊不慢的向太后、遲佑、勉王父子、秦太師一一行禮後,才稍顯猶豫的平靜開口:「主君...是突發心疾,晏駕後被中毒的。」
此言一出,群臣譁然。
秦太師眼神凌厲,像要把陸柳盯穿。太后一掌拍在扶案上,怒喝道:「妖言惑眾,匪夷所思!」
陸柳微微欠身,低眉順眼,聲音卻還是那般單調平緩,不見倉惶:「那日查驗,主君手部及全身並無傷口,若是因為袖刃中毒,只可能是滲透力極強的毒藥,通過皮膚進入身體。
若如此,第一,滲透中毒大都慢性,毒發不會那麼猛烈而迅速;第二,因為通過手部接觸中毒,應該手指手掌青紫更甚,而主君,手部只是蒼白。但是舌、口卻青紫烏黑,這是因為被人從口灌毒,並且主君喉嚨腫脹,這是因為被灌毒時已無生息,毒藥無法吞咽也就無法流動到肺腑了。」
「一派胡言!」秦太后氣的已顧不上體面,大聲呵斥:「若真如此,這許多日你為何不提,今日到了大殿卻大放厥詞,攪亂視聽。哀家倒是沒瞧出,你一小小太醫竟包藏禍心如此深沉!來人,將他拿下!」
陸柳又向來拿他的兩位禁軍一一欠身,示意等一等再拿,他微微抬頭對著太后,眼神卻依然低垂地面,慢慢說:「微臣也是琢磨了這幾日才慢慢想明白,並非知而不報。各位醫官那一日不也同樣沒有發現?
臣等是醫者不錯,卻非仵作,那日事發突然,悲懼之下一時不察也是有的,微臣亦是後來才察覺。不過當日主君情形,醫案記錄清楚,眾太醫核查再三,聯名簽署存檔不會有錯,請擅長刑偵的大人們,一查便知。」
「若果真如此,這不就是蓄意構陷少君殿下!」殿內一時群臣激憤。
「那幾位太醫不是說眼看著父君毒發身亡麼?」遲佑疑惑道。
「臣等...其實並未親眼得見,那日臣等趕到時,主君已經沒有聲息,中毒之說是太后口述,臣等查驗後確有中毒跡象。」最開始的那位太醫猶豫說道。
「如此看,就有些撲朔了。「秦淼看情形不對,不得不迂迴圖之:」北地使者袖刃上的淬毒與主君所中確是同一種北地特有的毒,看來此事該當細察,不若今日暫且散朝,待查明首尾,再議少君之罪!」
「太師說話真是奇怪」遲佑仰起頭,帶些少年人不滿的氣惱口氣:「本就是莫須有的構陷,說什麼議罪!」
呆鵝又將身體微微轉向勉王繼續說:「況且今日朝會議的不是新君即位之事麼,如今尚無結果,怎麼就散朝了?」
「是否構陷,此時結論為時尚早,少君既背著謀逆弒君的嫌疑自然不能是新君人選。若今日要有個結果,勉王世子遲商自是最好的新君人選!」秦太師並不相讓。
「名不正言不順。」遲佑輕輕搖頭。
「先主君走的突然,並無留下遺詔,依少君見如何才叫名正言順?!」秦太師反問到。
「所以太師覺得為何我遠在界城,會突然回都?自然是父君知曉兄長身故,又察覺朝中不好,急命人詔我回朝,保險起見還留了後手。」遲佑從袖中抽出一旨詔書,微微舉高,緩聲說:「此為遺詔,傳位於我。」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心思各異。
「王叔,你來宣讀吧!」遲佑眨著人畜無害的漂亮圓眼睛向勉王遞出了詔書。
秦氏姐弟一時驚疑戰勝了憤怒,吃不准這詔書是真是假,從何而來。
勉王在滿殿大臣視線的逼迫下不得不顫顫巍巍,恭謹接過詔書,勉強站直了身體,一字一字宣讀:「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孤行國事二十年又一,夙興夜寐,焚膏繼晷,不敢有怠,唯憂民生,唯患封疆。然,天有不佑,長子沙場烈火焚,孤亦燈枯之相,恐難以為繼。幸有子遲佑,淑慎性成,勤勉雍和,克嫻內則,智穎含章,可承大統!孤身後爾等若能惕心保全,孤亦欣然安逝。著繼主君位,即遵輿制,布告中外,咸使聞知。」
旨意宣讀後大殿一片安靜,太師秦淼不可思議的盯著那份遺詔,臉色鐵青,寬大袍袖下的手顫抖的很厲害。沉默良久,還是太后先沉不住氣了:「遲佑,你可知矯詔該當何罪?!」
「王叔可呈給太后,及傳與各位大人看。」遲佑並不慌忙,淡淡又問出一句:「太后為何看也沒看上一眼就斷定孫兒矯詔?」
秦太后眼神下意識的向捧璽太監手中捧著的盒子飄忽了一下,很快又穩住了心神,去接那遺詔反反覆覆的仔細查看,並無破綻,印信也絕不是作假,一時心裡沒了底。
遺詔被權重的大臣全部傳看了一遍,就連秦太師也說不出這是偽詔的話。
秦淼狀似不經意的輕輕拂過自己的喉結,就在此時,角落中突然衝出一名禁軍小卒,高喊著向呆鵝撲來:「遲佑小兒,惺惺作態!還主君性命來!」
這在外人看就是一個愚忠的臣子突然失了理智,為了發泄主君薨逝帶來的悲痛,選擇了幻想中的罪魁禍首進行報復。
秦太師見勢喝道:「禁軍何在?還不保護太后王爺和各位大臣!」
按照原先的備案,若是冊立勉王世子時出現意外,大殿上的禁軍會借護鑾駕之名,一片混亂中全力除掉未知的威脅。
但這一聲喝出,殿上禁軍只動了三分之二,還被剩餘的三分之一,以一看二,隱隱的牽制住,沒能一擁而上,莫名的成了犄角之勢。而最初衝上來的那名禁軍小卒,在距離遲佑僅半步之遙驟然倒地,看不出任何外傷的,突然斷氣。
秦淼震驚的望向寸步未動的遲佑,那孩子臉上還是布滿了恰到好處的委屈、稚氣、憤懣和不太多,僅一點點的害怕。像極了一位在未來可以成為善良、正義、勤勉、有點堅強,但又可能被大臣拿捏的年少主君。
但迎上太師探尋的目光時,那孩子的眸子裡還是裂開了一條縫隙,露出了不太明顯的狐狸般的狡黠笑意。
遲佑手上轉動著一個對於他來講非常松垮的指環,指環上面有「海晏」二字,古樸拙雅。秦太師目光所及,似遭雷劈,只覺得遍體生寒,從未這樣恐懼過。
這是只有極少數幾個權臣才知道的秘辛。「海晏指環」除了是第三塊兵符外,還是「海晏閣」的閣主令。
遲佑的娘親最早開始做生意時,經常遇到地痞滋事,同行之間也多有傾軋,不勝其煩。就慢慢成立了一個小組織,收一些有武藝或者根骨好的孩子,平時幫生意上打探打探消息,擾亂擾亂市場信息,平平糾紛等。
後來組織慢慢做大,遲佑的娘親也成了主君正妻,組織開始幫忙處理朝中一些不能拿到桌面上的事情,體系漸成。
——
願有盛世,河清海晏
迷瘴萬里,惡業盈盈
踽踽前行,唯殺可破
「海晏閣」主暗殺,情報。
誰能想到,那女子,為一殺閣,取名「海晏」。
而五柄劍之承影,正是這一代的海晏閣主事。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太師秦淼即使手握禁軍,也再不敢硬拼。
可要他就承認了遲佑即位,實在不甘。秦淼一面膽戰心驚的掃視著殺手可能藏身的位置,一面咬了咬牙,還是開口道:「看來朝中確有奸佞,攪亂這朝堂不安。若是傳承正統自能壓制,只是.......」秦淼似乎猶豫為難,沉吟幾刻才又道:「天不佑我朝,主君印璽失竊已有數日,如今既無傳承,新君如何登朝坐殿?!」
「太師莫不是剛剛被嚇暈了?主君印璽不就在那?」遲佑指了指捧璽太監手中的盒子。
「那只是空盒,怕朝中大亂,未敢聲張。」秦淼皺眉道。
站了半天,一直沒有作聲的少府少師,跨出班列,朝捧璽太監微頷首,聲音端雅很是好聽:「不如呈上來,讓大人們一同做個鑑證,也省的有人覺得太師為擾少君繼位,信口雌黃。」
不等秦淼反對捧璽太監已走到大殿中央,打開璽盒,主君印璽靜靜躺在盒中,白玉無瑕,溫潤沁人,盈盈脂膩、正品無疑。
「主君印璽這不是好端端的在這裡麼~」少師楊羽微笑著看向秦太師。
秦太師已猜到了大半,氣的臉色發紫,太后震驚失落之下,臉色灰敗,待還要再爭辯些什麼,楊羽幽幽開口:「兩日之後就是吉日,新君可行即位大典。」
清泉般好聽的嗓音,落入秦氏姐弟耳中卻仿佛炸開了爆竹,這位少師大人沒再給他們更多反應的時間,突然撩衣跪倒,向遲佑恭身下拜,口中朗聲:「恭迎君上還朝,願君上千秋萬代!」
一時間,滿殿大臣跪倒一片,有些躊躇不絕的見這情形也都紛紛跪倒,大殿內眾臣山呼千秋萬代!
秦淼死死盯住楊羽,少師跪俯在地,露出的肩背筆挺端正,太師終於恍然,竟然是他!這個自己不甚在意,卻也不想輕易得罪的閒人。
竟然是他!不過是少府少師一閒職,可真當得起隻手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