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往裡面沒走幾步，突然有什麼東西頂住了錢清姝的後腦勺，她停住腳步。
「不許動，你被捕了！」
錢清姝聽出是孫興的聲音，暗暗鬆了口氣。她配合的舉起雙手，嘴裡說著「饒命」，緩緩轉過身就看到孫興站在門後面，拿手指指著她的腦門。
她經常跟孫興做這些小遊戲，有時候她是警察，有時候她當逃犯，就像現在這樣。
孫興咧著嘴巴笑起來，他身上穿了一件寬大的病號服。也不知是他太瘦還是病號服過於肥大的原因，看起來空空蕩蕩的。
錢清姝揚眉問：「你不是在睡覺麼？怎麼起來了？」
「我肚子疼，起來上了個廁所。」孫興好奇的瞥了一眼李要，李要衝他微微一笑。
孫興卻害怕的收回視線，他瑟縮了一下雙肩，伸手捂住屁股。
「我又拉了好多血，屁股好痛。孫護士說我是痔瘡，真的是痔瘡麼？如果是什麼癌症的話，你們一定要告訴我！不可以騙人，不然會變醜的。」
「當然啦。你不是說過我們是朋友麼。孫護士的話你可以不信，我的話你總應該相信吧？」
錢清姝歪著腦袋盯著孫興，聲音輕柔。
「等我陪你去肛腸科做個小手術，就不會流血不會痛了。平時也要多吃蔬菜多喝水，知不知道？」
孫興聽話的點點頭，「好朋友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你要是敢騙我，我就跟你絕交。哼！」
他垂著腦袋盯著自己的腳尖，左手背在伸手身後，伸出右手小拇指。
錢清姝也笑眯眯的伸出小拇指勾住他的手拉勾蓋章。
孫興這才開心的笑起來，他漆黑的眼珠轉了轉，視線又再一次輕飄飄的落在旁邊的李要身上。他直勾勾的盯著他的臉看了幾秒，怯怯的又有些害怕的躲在錢清姝身後。
「他是誰啊？怎麼從來沒有見過？」
錢清姝安撫性的拍了拍孫興的胳膊，「你別害怕，這是我新來的同事叫李要。以後他就跟我一起照顧你了，你會多一個新朋友。」
李要剛從學校出來，這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實習。儘管課本上十分詳細的跟他講述了各種精神類疾病的症狀，卻沒有人告訴過他該如何跟精神病人打招呼，又該如何相處。
他有些試探性的伸出手，「你好，很高興……」
話音未落，孫興擦著李要的指尖一溜煙兒跑回到床上，扯過被子將自己整個蒙住。過了一會兒，他忍不住偷偷掀開一條縫，好奇的盯著李要。
錢清姝沖李要微微一笑，意思是告訴他以後習慣了就好了，別害怕。她走到床邊，讓孫興把腦袋給露出來。
「你先好好休息，我等會兒過來給你量血壓。」
孫興「唔」了一聲，垂眸看著自己的鼻尖，睫毛纖細濃密眼眸溫潤。
錢清姝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覺得他的眼睛像牛眼睛一樣溫和柔順。
「我昨天夜裡好像嚇到孫護士了。如果你等下見到她，替我跟孫護士說聲對不起。」
錢清姝說了聲「好」，她替孫興掖好被角，沖李要使了個眼色，輕手輕腳的出了病房。
李要緊隨其後。
「剛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有些病人就跟小孩子似的需要耐心的哄著。他的情況還算好的，還有清醒的時候。有些病人就沒這麼幸運了。」
李要點點頭，「我只是覺得跟我在學校里學的那些東西不太一樣，他是精神分裂症？」
「對。是家族遺傳，據孫興的父親說，他母親和外祖母都有這個病。」
錢清姝本來想把李安的座位安排在角落裡的，怕他覺得自己排擠他，想了想還是把他的座位安排在了自己對面。
李要嘴甜的謝過。他的背包和仙人掌盆栽在來的時候就放在了護士站旁邊的沙發上。
他小跑著出去將東西拿進來，把仙人掌擱在陽台上，又從包里拿出一隻紫色的保溫杯，上面貼滿了奧特曼的貼紙。迷你的日曆，做成麻將的抱枕，可以祈福的小擺件虔誠的一一擺放好。
錢清姝不禁懷疑李要是不是把自己的全部家當都給拿來了。
「那孫興的父親明知道他母親病會遺傳，為什麼還……」
李要意識到自己多嘴了，立馬把剩下的半截話給吞進肚子裡，閉緊嘴巴，心虛的瞅了錢清姝一眼。他不應該在背後議論病人和其家屬的。
雖然李要話沒有說完，但錢清姝知道他肯定是想問孫興的父親明知道他母親有精神疾病，會遺傳給後代，為什麼還去結婚生子。
說實話，她一開始也很好奇，人類都是趨避利害的。明知道是什麼樣的後果，為什麼還要義無反顧的去做？
後來她想明白了，因為孫興的父親想找個女人傳宗接代，壓根不在乎對方是不是有疾病，會不會遺傳，只要老孫家不要再他這一輩絕後就可以了。她向來習慣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人心。
錢清姝沒說話，轉身從身後的架子上找出精神科護士守則，護理巡視規章制度等等放在李要面前的桌子上。她伸手拍了拍，讓李要好好看，熟悉之後就帶他怎麼照看病人。
李要吊兒郎當的領了個軍禮，信心十足的誇下海口。
「Yes.sir，保證完成任務。我只需要一天的時候，就能把這些條例一字不落的全部記在腦子裡。」
他抬手指指自己的腦袋，錢清姝微笑著沖他比了個加油的手勢。她才實習那會兒也仗著自己記憶力驚人，暗暗的在心裡對自己說只需要一天的時間，她就能把所有的護理流程注意事項背的滾瓜爛熟。
「不許動，你被捕了！」
錢清姝聽出是孫興的聲音，暗暗鬆了口氣。她配合的舉起雙手，嘴裡說著「饒命」，緩緩轉過身就看到孫興站在門後面，拿手指指著她的腦門。
她經常跟孫興做這些小遊戲，有時候她是警察，有時候她當逃犯，就像現在這樣。
孫興咧著嘴巴笑起來，他身上穿了一件寬大的病號服。也不知是他太瘦還是病號服過於肥大的原因，看起來空空蕩蕩的。
錢清姝揚眉問：「你不是在睡覺麼？怎麼起來了？」
「我肚子疼，起來上了個廁所。」孫興好奇的瞥了一眼李要，李要衝他微微一笑。
孫興卻害怕的收回視線，他瑟縮了一下雙肩，伸手捂住屁股。
「我又拉了好多血，屁股好痛。孫護士說我是痔瘡，真的是痔瘡麼？如果是什麼癌症的話，你們一定要告訴我！不可以騙人，不然會變醜的。」
「當然啦。你不是說過我們是朋友麼。孫護士的話你可以不信，我的話你總應該相信吧？」
錢清姝歪著腦袋盯著孫興，聲音輕柔。
「等我陪你去肛腸科做個小手術，就不會流血不會痛了。平時也要多吃蔬菜多喝水，知不知道？」
孫興聽話的點點頭，「好朋友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你要是敢騙我，我就跟你絕交。哼！」
他垂著腦袋盯著自己的腳尖，左手背在伸手身後，伸出右手小拇指。
錢清姝也笑眯眯的伸出小拇指勾住他的手拉勾蓋章。
孫興這才開心的笑起來，他漆黑的眼珠轉了轉，視線又再一次輕飄飄的落在旁邊的李要身上。他直勾勾的盯著他的臉看了幾秒，怯怯的又有些害怕的躲在錢清姝身後。
「他是誰啊？怎麼從來沒有見過？」
錢清姝安撫性的拍了拍孫興的胳膊，「你別害怕，這是我新來的同事叫李要。以後他就跟我一起照顧你了，你會多一個新朋友。」
李要剛從學校出來，這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實習。儘管課本上十分詳細的跟他講述了各種精神類疾病的症狀，卻沒有人告訴過他該如何跟精神病人打招呼，又該如何相處。
他有些試探性的伸出手，「你好，很高興……」
話音未落，孫興擦著李要的指尖一溜煙兒跑回到床上，扯過被子將自己整個蒙住。過了一會兒，他忍不住偷偷掀開一條縫，好奇的盯著李要。
錢清姝沖李要微微一笑，意思是告訴他以後習慣了就好了，別害怕。她走到床邊，讓孫興把腦袋給露出來。
「你先好好休息，我等會兒過來給你量血壓。」
孫興「唔」了一聲，垂眸看著自己的鼻尖，睫毛纖細濃密眼眸溫潤。
錢清姝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覺得他的眼睛像牛眼睛一樣溫和柔順。
「我昨天夜裡好像嚇到孫護士了。如果你等下見到她，替我跟孫護士說聲對不起。」
錢清姝說了聲「好」，她替孫興掖好被角，沖李要使了個眼色，輕手輕腳的出了病房。
李要緊隨其後。
「剛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有些病人就跟小孩子似的需要耐心的哄著。他的情況還算好的，還有清醒的時候。有些病人就沒這麼幸運了。」
李要點點頭，「我只是覺得跟我在學校里學的那些東西不太一樣，他是精神分裂症？」
「對。是家族遺傳，據孫興的父親說，他母親和外祖母都有這個病。」
錢清姝本來想把李安的座位安排在角落裡的，怕他覺得自己排擠他，想了想還是把他的座位安排在了自己對面。
李要嘴甜的謝過。他的背包和仙人掌盆栽在來的時候就放在了護士站旁邊的沙發上。
他小跑著出去將東西拿進來，把仙人掌擱在陽台上，又從包里拿出一隻紫色的保溫杯，上面貼滿了奧特曼的貼紙。迷你的日曆，做成麻將的抱枕，可以祈福的小擺件虔誠的一一擺放好。
錢清姝不禁懷疑李要是不是把自己的全部家當都給拿來了。
「那孫興的父親明知道他母親病會遺傳，為什麼還……」
李要意識到自己多嘴了，立馬把剩下的半截話給吞進肚子裡，閉緊嘴巴，心虛的瞅了錢清姝一眼。他不應該在背後議論病人和其家屬的。
雖然李要話沒有說完，但錢清姝知道他肯定是想問孫興的父親明知道他母親有精神疾病，會遺傳給後代，為什麼還去結婚生子。
說實話，她一開始也很好奇，人類都是趨避利害的。明知道是什麼樣的後果，為什麼還要義無反顧的去做？
後來她想明白了，因為孫興的父親想找個女人傳宗接代，壓根不在乎對方是不是有疾病，會不會遺傳，只要老孫家不要再他這一輩絕後就可以了。她向來習慣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人心。
錢清姝沒說話，轉身從身後的架子上找出精神科護士守則，護理巡視規章制度等等放在李要面前的桌子上。她伸手拍了拍，讓李要好好看，熟悉之後就帶他怎麼照看病人。
李要吊兒郎當的領了個軍禮，信心十足的誇下海口。
「Yes.sir，保證完成任務。我只需要一天的時候，就能把這些條例一字不落的全部記在腦子裡。」
他抬手指指自己的腦袋，錢清姝微笑著沖他比了個加油的手勢。她才實習那會兒也仗著自己記憶力驚人，暗暗的在心裡對自己說只需要一天的時間，她就能把所有的護理流程注意事項背的滾瓜爛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