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怎堪大用
渾身黝黑的縴夫們，拽著沉重船纜，兩腳深深沒入污穢的泥漿中，艱難前行。
樓船船身插滿旌旗，船沿邊站滿了士卒，個個手持武器，盔甲齊備；兩側還有數艘木板船護行。
湖風吹過，旌旗咧咧作響，端的是聲勢浩大。
祁平生漠然看著眼前一幕。
「平生！」
忽然，樓船之上傳來一道驚喜聲。
他循聲望去，居然是便宜大哥祁民生，正在船沿上激動地揮著手臂。
祁平生也甚是意外，沒想到兩兄弟會在這裡相遇。
...
「平生，不曾想如此湊巧。」祁民生非常高興。
他已有幾年未見過家弟，本來打算去年底帶妻兒回家看望老夫人，但因事務繁忙，只能又擱置下來。
「走，我帶你去拜會殷大人。老夫人家信中曾提到你已定上品，為兄甚是喜悅，便向殷大人說了此事，他也對你相當欣賞，許諾可推舉你為荊州長史。介時，再將娘接至江陵，我母子三人便可一家團聚。」
祁平生聽到這話，頭皮發麻。
殷仲堪這種天坑般的存在，他唯恐避之不及，祁民生居然還將他死命往其身邊推。
「多謝兄長，不過求官之事，我心中有數，無需你為我安排。稍後面見殷大人時，勿要再提此事。」祁平生言辭拒絕，生怕他好心辦壞事。
搭著他肩膀的祁民生非常不解，但既然家弟已經這樣說了，他也不好細問。
祁民生旋即又問候了家中老夫人情況，還有莊園近況。
祁平生耐心回復。
「這幾位是？」
最後，祁民生看向了蒯恩、王凝煙等人。
「這位是江州刺史之女，王凝煙。這是小青，王姑娘的貼身丫鬟。」祁平生向他介紹，又對王凝煙等人道，「這是家兄祁民生，現為荊州刺史麾下功曹。」
「見過祁大人。」未等祁民生說話，王凝煙率先開口招呼他，態度很端正。
祁民生表情有些怪異。
這可是琅琊王氏子弟，咋對他這麼客氣？
隨後他靈光一閃，有所明悟。
和顏悅色地對王凝煙道：「王姑娘不必客氣，平生若是有什麼不對之處，你儘管告知於我，我來收拾他。」
王凝煙鬧了個大紅臉。
祁平生無語，他覺得這便宜大哥，有點分不清大小王。不過從這話語來看，他也並非如史書中記載那般，迂腐、愚忠。
「這三位是我祁氏門客，蒯恩、到彥之、劉鍾。」他又介紹道。
祁民生聞言，知道這三人是家弟招攬的人才，於是臉色一正，鄭重抱拳一揖：「見過三位，還望你們往後盡力相助平生。」
「大公子放心，我等定當竭盡所能。」
三人異口同聲。
「平生，殷大人那邊你還是要去一趟，適才我招呼你時，全船的人都已知曉。倘若不去，很失禮。」祁民生解釋道。
「我去無所謂，不過凝煙她們就免了吧。」
祁民生表示理解。
王凝煙作為江州刺史子女，卻與男子同游鄱陽湖，此事若是被殷仲堪等人知曉，很快便會傳遍整個東晉上層門閥，於女子名聲而言，影響太大。
隨後，祁平生便安排蒯恩三人，一起護送王凝煙和小青，去尋些吃食。獨自與祁民生一起，登上樓船。
...
樓船主艙，此時很熱鬧。
荊州刺史殷仲堪、南郡公桓玄並排而坐。
列坐於殷仲堪一邊的，乃是殷仲堪弟殷遹、長子殷簡之、堂弟殷睶、侄子殷道獲、部將劉系、諮議參軍顧愷之等人，以及南郡相楊佺期、期兄楊廣、期弟楊思平等，攏共十餘人。
而桓玄這邊也人員眾多，包括其寵幸的丁仙期、萬蓋等十來人。
「今日我能與諸位結伴春遊，實乃人生一大樂事。我已命人加緊趕製美味菜餚，稍後便會呈與諸位。現在，先欣賞荊州名妓歌舞。」桓玄手持美玉一邊把玩，一邊高聲道。
隨著話音落下，靡靡之音響起，幾名輕紗掩面的妙齡女子進入船艙，舞動起來。
桓玄身為南郡公，雖無實權，但在眾人當中地位最高，並且此次春遊也是由他提議，生拽殷仲堪陪同而來。由他主持，並無不妥。
恰好這時，祁平生兩人進到船艙，頓時吸引一眾人目光。
無它，祁平生這相貌太過出眾。
連一些舞姬都受到影響，舞姿有些變形。
很快，一曲舞罷。
幾名僕人以木盤托底，端上來數十碗魚羹，祁平生也分到一碗。
只見碗中十來條玉白色小魚，沉於湯底，少許翠綠蔥花點翠，看著令人胃口大增。
「此魚喚作銀魚，乃鄱陽湖特產。據西朝范陽張茂先記載，銀魚為吳王闔閭倒入湖中生魚絲變化而成，故又被稱為吳王膾殘魚或王餘魚。」桓玄賣弄道。
東晉時期，習慣稱西晉為「西朝」。
因黃河流域經濟發達且人口最多，長江流域經濟落後，故南、北的概念，遠不及東、西深入人心。譬如，三國孫權於江東建立的吳國雖處南方，但喚作東吳，而並非南吳。
桓玄繼續道：「傳聞，這湖中還有一種極為名貴的紅眼銀魚。善良之人打撈，無論烹、煮，其味皆鮮美無比；若是惡人打撈，它就無滋無味，扎口刺喉。故而，我便相邀殷大人，來此地品鑑一番。順便看看，是否有幸得償那傳說中紅眼銀魚。」
祁平生聽到這話，暗自冷笑。
鄱陽湖此去江陵九百餘里，桓玄僅為品嘗這銀魚，便大張旗鼓順江而下，來到這裡。他有些不信，何況還有殷仲堪伴隨。
確實如祁平生所猜測那樣，此次桓玄前來江州，春遊只是表象，實則另有所圖。
司馬道子等人有所異動，朝中桓氏眼線，早已秘密傳信於桓玄。加上最近風聞王愉即將接任江州刺史，並划走庾楷四郡軍事權，桓玄預感新的衝突即將爆發，如此良機，他自然要早做準備。
他此次來到鄱陽，便是藉機刺探江州軍情；同時，向司馬道子等人展示存在感。
殷仲堪之前也並未說錯，桓玄確是要借其勢，向朝廷求任江州刺史。不過桓玄清楚自己被猜忌，斷無可能出任，他的真實意圖乃是求任廣州刺史。
只要到時他初次求任江州不成，再退而求其次出任廣州，司馬道子顧忌顏面和桓氏威懾，決計不會再拒絕。
那他的計謀便成了。
介時，他再受命而不去就任，身具官職，便可在荊州招兵聚眾，誰也挑不出他的刺。
東晉時期，只要是一州刺史，皆會都督至少一州軍事，鮮有手中無軍權的。除非戰時特殊情況，會集軍權於某個人統一調度。
「諸位，此魚味道如何？」
待眾人品嘗過後，桓玄好整以暇地詢問。
「此魚入口即化，不錯，不錯。」
「嗯，甚是鮮美，實乃人間美味。」
「無鱗、無骨、無刺、無腸、無鰾、無腥膻之味，乃魚中珍品也。」
...
殷仲堪、楊佺期等人也連連點頭。
聽到這些讚美之詞，桓玄很是滿意，然後他將目光投向祁平生：「這位小友，你覺得如何？」
先前眾人的反應他看在眼裡，心中也對這俊逸少年有些好奇。
這一幕，與當初在相府時，何其相似。
可這次他不能露風頭，以免引起殷仲堪和桓玄的注意。若是印象太好，令二人升起了招攬之心，那就麻爪了。
祁平生站起身，拱手一揖，中規中矩回道：「回大人話，此魚甚是鮮美。」
果然，桓玄、殷仲堪等人微微搖頭，有些失望。觀此人相貌出眾，還以為是賢才翹楚，未曾想中看不中用，只是一平庸之人。
「祁功曹，不向眾位介紹一下此人？」殷仲堪是祁民生上官，他自然要過問。
祁民生趕緊回道：「殷大人，他便是我先前向您提到過的家弟，祁平生。」
「哦，原來是他。」殷仲堪興致缺缺地點點頭。
祁民生心中有些焦急，還想再說點什麼，替祁平生在眾人面前加深點印象。
祁平生見狀，嚇得趕緊悄悄拽了拽他，將其喉中之言，壓了下去。
而祁平生這一番小動作，又令眾人對他印象大減。
如此扭捏之人，怎堪大用？
「顧參軍，你被世人尊為畫絕、才絕和痴絕，今日在這鄱陽湖，你便向大家展示展示。」這時殷仲堪提議道，先前一直是桓玄在掌控主場，他也不能太落下風。
桓玄頓時來了興致：「長康畫作，我亦深喜之。」
桓玄本人其實非常喜愛書法、詩畫，極為擅長草書，此外還長於作詩詞，世人皆稱他頗具詩人雅士氣質。
長康是顧愷之的字，他出自吳郡四姓——顧陸朱張中的首姓顧氏，現年已有五十歲。謝安曾以「蒼生以來未之有也」，來稱讚他的藝術才情。
桓玄與顧愷兩人之素有交情，他也確實喜歡顧愷之的畫。
不久前，顧愷之寄存一箱畫作在他那裡，他看後驚喜異常，直嘆「妙畫通靈，變化而去，亦猶人之登仙」，於是直接將畫作據為己有。
這時，顧愷之站出來，說了一句令人驚愕的話。
「愷之，已封筆！」
樓船船身插滿旌旗，船沿邊站滿了士卒，個個手持武器，盔甲齊備；兩側還有數艘木板船護行。
湖風吹過，旌旗咧咧作響，端的是聲勢浩大。
祁平生漠然看著眼前一幕。
「平生！」
忽然，樓船之上傳來一道驚喜聲。
他循聲望去，居然是便宜大哥祁民生，正在船沿上激動地揮著手臂。
祁平生也甚是意外，沒想到兩兄弟會在這裡相遇。
...
「平生，不曾想如此湊巧。」祁民生非常高興。
他已有幾年未見過家弟，本來打算去年底帶妻兒回家看望老夫人，但因事務繁忙，只能又擱置下來。
「走，我帶你去拜會殷大人。老夫人家信中曾提到你已定上品，為兄甚是喜悅，便向殷大人說了此事，他也對你相當欣賞，許諾可推舉你為荊州長史。介時，再將娘接至江陵，我母子三人便可一家團聚。」
祁平生聽到這話，頭皮發麻。
殷仲堪這種天坑般的存在，他唯恐避之不及，祁民生居然還將他死命往其身邊推。
「多謝兄長，不過求官之事，我心中有數，無需你為我安排。稍後面見殷大人時，勿要再提此事。」祁平生言辭拒絕，生怕他好心辦壞事。
搭著他肩膀的祁民生非常不解，但既然家弟已經這樣說了，他也不好細問。
祁民生旋即又問候了家中老夫人情況，還有莊園近況。
祁平生耐心回復。
「這幾位是？」
最後，祁民生看向了蒯恩、王凝煙等人。
「這位是江州刺史之女，王凝煙。這是小青，王姑娘的貼身丫鬟。」祁平生向他介紹，又對王凝煙等人道，「這是家兄祁民生，現為荊州刺史麾下功曹。」
「見過祁大人。」未等祁民生說話，王凝煙率先開口招呼他，態度很端正。
祁民生表情有些怪異。
這可是琅琊王氏子弟，咋對他這麼客氣？
隨後他靈光一閃，有所明悟。
和顏悅色地對王凝煙道：「王姑娘不必客氣，平生若是有什麼不對之處，你儘管告知於我，我來收拾他。」
王凝煙鬧了個大紅臉。
祁平生無語，他覺得這便宜大哥，有點分不清大小王。不過從這話語來看，他也並非如史書中記載那般，迂腐、愚忠。
「這三位是我祁氏門客，蒯恩、到彥之、劉鍾。」他又介紹道。
祁民生聞言，知道這三人是家弟招攬的人才，於是臉色一正，鄭重抱拳一揖：「見過三位，還望你們往後盡力相助平生。」
「大公子放心，我等定當竭盡所能。」
三人異口同聲。
「平生，殷大人那邊你還是要去一趟，適才我招呼你時，全船的人都已知曉。倘若不去，很失禮。」祁民生解釋道。
「我去無所謂，不過凝煙她們就免了吧。」
祁民生表示理解。
王凝煙作為江州刺史子女，卻與男子同游鄱陽湖，此事若是被殷仲堪等人知曉，很快便會傳遍整個東晉上層門閥，於女子名聲而言，影響太大。
隨後，祁平生便安排蒯恩三人，一起護送王凝煙和小青，去尋些吃食。獨自與祁民生一起，登上樓船。
...
樓船主艙，此時很熱鬧。
荊州刺史殷仲堪、南郡公桓玄並排而坐。
列坐於殷仲堪一邊的，乃是殷仲堪弟殷遹、長子殷簡之、堂弟殷睶、侄子殷道獲、部將劉系、諮議參軍顧愷之等人，以及南郡相楊佺期、期兄楊廣、期弟楊思平等，攏共十餘人。
而桓玄這邊也人員眾多，包括其寵幸的丁仙期、萬蓋等十來人。
「今日我能與諸位結伴春遊，實乃人生一大樂事。我已命人加緊趕製美味菜餚，稍後便會呈與諸位。現在，先欣賞荊州名妓歌舞。」桓玄手持美玉一邊把玩，一邊高聲道。
隨著話音落下，靡靡之音響起，幾名輕紗掩面的妙齡女子進入船艙，舞動起來。
桓玄身為南郡公，雖無實權，但在眾人當中地位最高，並且此次春遊也是由他提議，生拽殷仲堪陪同而來。由他主持，並無不妥。
恰好這時，祁平生兩人進到船艙，頓時吸引一眾人目光。
無它，祁平生這相貌太過出眾。
連一些舞姬都受到影響，舞姿有些變形。
很快，一曲舞罷。
幾名僕人以木盤托底，端上來數十碗魚羹，祁平生也分到一碗。
只見碗中十來條玉白色小魚，沉於湯底，少許翠綠蔥花點翠，看著令人胃口大增。
「此魚喚作銀魚，乃鄱陽湖特產。據西朝范陽張茂先記載，銀魚為吳王闔閭倒入湖中生魚絲變化而成，故又被稱為吳王膾殘魚或王餘魚。」桓玄賣弄道。
東晉時期，習慣稱西晉為「西朝」。
因黃河流域經濟發達且人口最多，長江流域經濟落後，故南、北的概念，遠不及東、西深入人心。譬如，三國孫權於江東建立的吳國雖處南方，但喚作東吳，而並非南吳。
桓玄繼續道：「傳聞，這湖中還有一種極為名貴的紅眼銀魚。善良之人打撈，無論烹、煮，其味皆鮮美無比；若是惡人打撈，它就無滋無味，扎口刺喉。故而，我便相邀殷大人，來此地品鑑一番。順便看看，是否有幸得償那傳說中紅眼銀魚。」
祁平生聽到這話，暗自冷笑。
鄱陽湖此去江陵九百餘里，桓玄僅為品嘗這銀魚，便大張旗鼓順江而下，來到這裡。他有些不信，何況還有殷仲堪伴隨。
確實如祁平生所猜測那樣，此次桓玄前來江州，春遊只是表象，實則另有所圖。
司馬道子等人有所異動，朝中桓氏眼線，早已秘密傳信於桓玄。加上最近風聞王愉即將接任江州刺史，並划走庾楷四郡軍事權，桓玄預感新的衝突即將爆發，如此良機，他自然要早做準備。
他此次來到鄱陽，便是藉機刺探江州軍情；同時，向司馬道子等人展示存在感。
殷仲堪之前也並未說錯，桓玄確是要借其勢，向朝廷求任江州刺史。不過桓玄清楚自己被猜忌，斷無可能出任，他的真實意圖乃是求任廣州刺史。
只要到時他初次求任江州不成，再退而求其次出任廣州，司馬道子顧忌顏面和桓氏威懾，決計不會再拒絕。
那他的計謀便成了。
介時，他再受命而不去就任，身具官職，便可在荊州招兵聚眾，誰也挑不出他的刺。
東晉時期，只要是一州刺史，皆會都督至少一州軍事，鮮有手中無軍權的。除非戰時特殊情況，會集軍權於某個人統一調度。
「諸位，此魚味道如何？」
待眾人品嘗過後，桓玄好整以暇地詢問。
「此魚入口即化，不錯，不錯。」
「嗯，甚是鮮美，實乃人間美味。」
「無鱗、無骨、無刺、無腸、無鰾、無腥膻之味，乃魚中珍品也。」
...
殷仲堪、楊佺期等人也連連點頭。
聽到這些讚美之詞，桓玄很是滿意，然後他將目光投向祁平生：「這位小友，你覺得如何？」
先前眾人的反應他看在眼裡，心中也對這俊逸少年有些好奇。
這一幕，與當初在相府時，何其相似。
可這次他不能露風頭，以免引起殷仲堪和桓玄的注意。若是印象太好，令二人升起了招攬之心，那就麻爪了。
祁平生站起身，拱手一揖，中規中矩回道：「回大人話，此魚甚是鮮美。」
果然，桓玄、殷仲堪等人微微搖頭，有些失望。觀此人相貌出眾，還以為是賢才翹楚，未曾想中看不中用，只是一平庸之人。
「祁功曹，不向眾位介紹一下此人？」殷仲堪是祁民生上官，他自然要過問。
祁民生趕緊回道：「殷大人，他便是我先前向您提到過的家弟，祁平生。」
「哦，原來是他。」殷仲堪興致缺缺地點點頭。
祁民生心中有些焦急，還想再說點什麼，替祁平生在眾人面前加深點印象。
祁平生見狀，嚇得趕緊悄悄拽了拽他，將其喉中之言，壓了下去。
而祁平生這一番小動作，又令眾人對他印象大減。
如此扭捏之人，怎堪大用？
「顧參軍，你被世人尊為畫絕、才絕和痴絕，今日在這鄱陽湖，你便向大家展示展示。」這時殷仲堪提議道，先前一直是桓玄在掌控主場，他也不能太落下風。
桓玄頓時來了興致：「長康畫作，我亦深喜之。」
桓玄本人其實非常喜愛書法、詩畫，極為擅長草書，此外還長於作詩詞，世人皆稱他頗具詩人雅士氣質。
長康是顧愷之的字，他出自吳郡四姓——顧陸朱張中的首姓顧氏，現年已有五十歲。謝安曾以「蒼生以來未之有也」，來稱讚他的藝術才情。
桓玄與顧愷兩人之素有交情，他也確實喜歡顧愷之的畫。
不久前，顧愷之寄存一箱畫作在他那裡，他看後驚喜異常，直嘆「妙畫通靈，變化而去，亦猶人之登仙」，於是直接將畫作據為己有。
這時，顧愷之站出來，說了一句令人驚愕的話。
「愷之，已封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