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春遊鄱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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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大人,明人不說暗話,稅賦之事,你待如何?」

  郭昶之奇道:「何來我待如何?祁公子售賣貨物,我正常收稅,此乃天經地義之事。」

  見這狗官如此裝模作樣,祁平生只能扯謝氏虎皮:「好教郭大人知曉,祁某這貨物是送去建康,合作之人乃當朝侍中謝大人。若因郭大人之故延誤了貨期,可不好交差。」

  「哼,少拿謝大人來壓本官。」郭昶之義正言辭,不過態度很快又軟化下來,「當然,祁公子說所之事,也並非不能商量。」

  「祁某洗耳恭聽。」

  郭昶之屏退左右後,緩緩道:「現今航埭稅、關津稅合約貨品本錢的一成五,我聞祁公子上月底交稅三十萬,本錢既為兩百萬。可據郭某估算,你這批貨物將值六百萬。如此暴利,祁公子拿得可心安?」

  祁平生心中微驚,看來此人確實有備而來,好在他的成本價是高報的。

  「郭大人,我便實話告訴你,謝大人會拿走其中一半,即三百萬,祁某所得利僅一百萬。」

  「呵呵,僅一百萬。你可知多少庶民家中,連一百銖都拿不出?」

  聽到郭昶之這話,祁平生表情怪異,怎得此人還為庶民報不平起來?

  要不是他眼都沒眨,便收下各士族送去的迎禮,他險些認為這是個為民請願的清官。

  「郭大人,劃條道吧。」祁平生不想再跟他鬼扯。

  郭昶之微微一笑:「郭某所要不多,每月十萬即可。」

  祁平生虛眯著眼看向此人,這是把他當作長期飯票,準備粘他身上了。

  忽然,他展顏一笑:「可以!」

  ...

  春江水暖鴨先知,蔞蒿滿地蘆芽短。

  陽春三月,正是郊遊踏青好時節。

  州府外。

  「祁平生,我們今日去哪裡?」王凝煙眉眼彎彎,嬌聲詢問。

  今日她特地穿了一件淺綠色交領襦裙,長發垂肩,婀娜身姿,再配上此時的嬌俏容顏,別有一番清雅氣質。

  祁平生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少女臉上頓時氤氳漸升。

  「咳咳!」

  小青看不下去,咳嗽提醒。

  雖然現在是春暖花開,萬物繁殖季節,可這大街上人來人往的,你倆調啥情?

  祁平生眼神不善地瞟了她一眼,小丫鬟卻翻翻白眼,絲毫不懼。

  經過這一打岔,他也不好繼續無禮,輕聲問道:「王大人准許你外出?」

  「我爹外出訪友去了,估計要兩三日才會回來。」王凝煙得意地朝祁平生眨眨眼。

  難怪他能輕易將王凝煙叫出來,原來是這個緣故。

  「你娘呢?」

  「放心吧,我娘知道。」

  看來謝道韞確實開明,換做是王凝之,即便已有約定,也不會允許兩人共同外出。

  「要不我們去鄱陽湖遊玩一番,乘船來回三四個時辰,晚上便能回來。」祁平生提議道。

  鄱陽湖作為國內第一大淡水湖,湖域極其寬廣,輻射贛江、撫河、信江、饒河和修水五大河流。幾人僅到湖泊入口遊玩,時間倒是來的及。

  「可以呀。」王凝煙脆生生道。

  「到彥之,馬上去租兩輛馬車過來;劉鍾,你去把牛車還了,再趕回州府來。」祁平生立即安排。

  牛車太慢,他們需要趕時間,馬車最合適。

  因要培養與蒯恩、到彥之、劉鐘的情誼,此次他便讓三人隨行。

  自從後廚人手充足後,到彥之通過劉鍾,請沈媛安排後廚的女奴,替他熬藥。並且經過一年的修養,到氏的病已經基本痊癒,如今在後廚幫襯,到彥之離開幾日也無妨。

  「是,公子。」二人立刻離開。

  就在祁平生幾人等候之時,一艘巨型樓船在幾隻木板船的護送下,順江而下。

  「殷大人,再有百餘里便到鄱陽湖了。」祁民生向樓船主艙中的殷仲堪稟報。

  荊州刺史殷仲堪睜著獨龍左眼,吩咐道:「勞煩祁功曹去知會桓玄一聲。對了,再派人前去尋陽,將我等出遊之事,告知江州刺史王凝之,免得誤會。」


  「是!」祁民生領命出了船艙。

  已是白髮蓋頭,橫刀立馬坐於一旁的楊佺期,開口道:「大人,此次為何忽然要與桓玄出遊?」

  「桓玄有聞,江州刺史即將調離,他意上書求任。此次邀我出遊,想必是為其壯大聲勢。」殷仲堪摸了摸右眼聳拉的眼皮,分析道。

  這是他當年兼任晉陵太守時,為患病多年的父親熬藥,以粘有藥物的手拭淚,不慎汁液入眼,導致右眼失明。

  「嘖嘖,桓氏幾代人盤踞荊州,桓玄亦仗恃自己的才能和家世,以雄豪自處。幾年前,他以太子洗馬起拜,後補義興太守,不受重用,可見朝廷對其深懷戒心。這江州刺史如此關鍵,他更無顯赫功勳,莫不是在痴心妄想?」楊佺期譏笑道。

  殷仲堪搖搖頭:「桓玄當年補錄義興太守後,曾言:父為九州伯,兒為五湖長。之後便棄官,歸於荊州。如今他已二十有八,身負龍亢桓氏族望,自然時刻鑽營如何繼續光耀門楣。」

  桓玄,字敬道,大司馬桓溫幼子,襲爵南郡公,世稱「桓南郡」。居於南郡治所江陵,而江陵也正是荊州治所,因此殷仲堪常年與桓玄打交道。

  此次出遊,殷仲堪本不想來,但他對出身荊州望族的桓玄忌憚萬分,桓玄又豪橫無比,因此他不得不應下。

  殷仲堪對桓玄的畏懼,只需一事,便可管中窺豹:

  殷仲堪升堂準備處理公事時,桓玄曾於堂外,騎著馬囂張取笑他,並手持長矛,假意作勢刺向殷仲堪,進行挑釁。

  然而殷仲堪不但不敢發作,甚至還斥責為他說話的中軍參軍劉邁為「狂人」,意思是劉邁居然敢瘋癲到去駁斥桓玄。

  年近不惑的殷仲堪,堂堂一州刺史,都督荊益寧三州軍事,拜振威將軍、假節,竟然對二十餘歲、毫無官身的桓玄怕成這樣,可見當年桓溫留下的威懾力有多甚,桓氏一族在荊州又是多霸道。

  聽到殷仲堪的話,楊佺期不置可否。

  只因已逾七十古稀的他,也想光宗耀祖,不然他為何要帶著兄弟、部眾前來投奔殷仲堪。

  楊佺期出自弘農楊氏,一直對自己的門第很自傲。

  其祖上可追溯至東漢太尉楊震,到其父楊亮時,已延續九代,皆以才德著名。

  他認為自己繼承先人仕籍,東晉所有士族拍馬也及不上。曾有人拿他與王珣作比較,他還惱恨不滿。

  不過,因父親楊亮曾效命於北方外族政權,未能隨司馬睿及時渡江;而楊佺期幾兄弟又性格粗獷,毫無雅士風範,因此在幾人南下投奔東晉後,常常被排擠瞧不起。

  好在殷仲堪還算重用楊佺期,推舉他作了州司馬。

  去年殷仲堪被桓玄遊說,猶豫是否響應王恭討伐殷仲堪時,曾聯絡雍州刺史郗恢、南郡相江績等人謀劃,被幾人極言拒絕後,殷仲堪直接罷免江績職務,交由他接任。

  「大人,茲以為,桓玄行事霸道,又有如此野心,終有一天會成為禍患!」

  因他渡江晚了一點,桓玄就一直拿他當寒門士人對待,楊佺期對此甚恨,於是逮著機會便勸諫殷仲堪。

  然而,殷仲堪一如往常,未作回應。

  ...

  祁平生一行人坐船趕至鄱陽湖時,正值正午艷陽高照。

  如此晴朗好天氣,眾人心情很是舒暢。

  他先是去湖岸買來兩隻風箏,分給小青一隻,讓她去玩後,與王凝煙同放一隻。

  興許是很久未曾如此開心過,王凝煙興奮地不斷蹦跳,鼻尖都有些微微汗珠。

  祁平生抬起衣袖幫她擦拭後,凝視道:「凝煙,你真美。」

  王凝煙害羞低頭,耳尖泛紅。

  如此秀色可餐,勾得祁平生心癢難耐。

  可此時旁邊還有三個壯漢,正瞪大眼睛看著倆人,他還是要顧忌女孩顏面,便淺嘗輒止地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蒯恩三人立即吹著口哨,東張西望地背過身去,一副我眼瞎,我啥都沒看見的作態。

  王凝煙嬌羞不已,捂著臉不敢見人,連手中的絲線,都忘記抓了。

  看著隨風飄搖而去的風箏,祁平生微微一笑,將她摟入懷中。

  王凝煙頓時身形一僵,心中有些羞惱:這壞人,居然如此膽大妄為。

  但聞著祁平生身上的氣味,她又很是迷戀這種感覺,只能面若桃花般,埋首胸前,任由祁平生輕薄於她。


  「凝煙,凝煙!你看我的風箏...風箏...」丫鬟小青激動的高喊,待轉過頭見到這邊情景後,聲音越來越小。

  被驚醒的王凝煙如兔子一般,跳離祁平生懷中。

  祁平生似笑非笑瞥了小青一眼,把她看得毛骨悚然。

  「走吧,我們再去租兩條小船,欣賞湖泊美景。」他隨後提議道。

  幾人自然不會反對。

  於是,祁平生又載著王凝煙,兩人一起泛舟於湖面,好好欣賞了一番鄱陽湖。

  最終,王凝煙的朱唇香舌,還是沒能逃過一劫。

  「嗨喲,嗬嗬,嗨喲,嗬嗬...」

  一陣很有節奏的高亢號聲,由遠及近。

  湖岸邊,一隊光膀縴夫拖著一艘巨大樓船,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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