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來者不善
半年後，隆安二年初。
祁氏莊園射堂前。
「哥哥，你看我剪的窗花。」獐兒拿著一張窗花紙，跑到祁平生面前獻寶。
祁平生笑著接過，上下左右端詳片刻。
嗯，丑不拉幾的。
「獐兒啊，咱以後別做手工了，你只要專心教人識字，哥哥就會很開心。」祁平生哄道。
「哼！臭哥哥，你嫌棄獐兒的窗花，不理你了！」小獐兒不是那麼好忽悠的，白了祁平生一眼後，跑開了。
祁平生失笑地看著小丫頭的背影。
這半年，祁氏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最直觀的便是人員上。
祁平生有感於人手不足，陸陸續續命劉忠總共買了兩百來名家奴回來，加上原有的人，莊園內目前有兩百三十人左右，熱鬧非凡。
當然，這些人並非白買。
女奴中，一部分手巧的被分去製作牙膏等貨物，一部分去採桑織布、養殖家禽；還有後廚，也分去十人，由張小花和沈媛統一安排。
男奴中，則是精挑出一百人，分成五隊，由蒯恩五人領訓，並輪流負責莊園防護；剩下幾十人則是由劉忠統一安排，處理莊園瑣事，以及平時田間農事。
然後便是錢財。
人手逐漸充裕後，祁平生便開始擴大生產，修築了一個大型作坊。
由於牙刷被大量仿製，競爭變大，祁平生改為專做牙膏和香皂，這兩樣東西至今無人能仿造。其中最關鍵的部分，比如製取輕質碳酸鈣、鹼性溶液，祁平生一概不假他人之手。
此外，合作對象也不僅限於謝氏和熊氏。諸如三吳之地、荊州等地，不斷有士族慕名而來求貨，於是祁平生將一部分貨品，以低於市場四成價格，賣給他們。
如今每月進帳維持在兩三百萬，除去已花費的，已積累千萬銖。
為此，他還在庭院內專門修築一個地下錢庫，用於儲藏錢幣。
太平時期，有錢便是萬能。
譬如葷食、武器、藥材、糧食等等，祁平生都相應儲備不少。甚至他還圈養著幾十匹馬，給家奴們用作騎術訓練。
「公子，新一批房屋已修建好，你看如何安排。」劉忠前來匯報。
祁平生視線停留在射堂中，那裡正有四隊家奴，在劉鍾、到彥之、來福、常貴帶領下，比拼箭術。
「照慣例安排便是。」祁平生想了想，說道，「原來那些窩棚別拆，給此次月考核倒數的十人住，以後每月都如此安排。」
此前人數暴增太多，莊園內房屋不夠，只能讓一部分人先搭窩棚住。經過半年時間修建，現在總算全員都能居住於屋子中。
不過，還是要有緊迫感。
他每日好吃好喝給這群人供著，不能養成「白斬雞」，住窩棚便是一種懲罰手段。
現在的月考核，主要針對蒯恩這些護衛，祁平生親自督考。
內容也延伸不少，包括騎術、箭術、游術、摔跤、識字等。尤其是識字，乃是祁平生專門要求，由獐兒和秋月共同負責教授。甚至他還將祁氏典籍專門抄錄一份，供他們隨時借閱，只是暫時沒有先生教授要義。
這群人，他是作為未來軍中骨幹在培養。
商品作坊那邊，則是交給秋月統一管理，她想怎麼考核，便怎麼考核，只要每月按時把東西拿出來，祁平生一概不管。
老奴劉忠這裡，後廚張小花、沈媛那邊，與秋月類似。
這便是御下之道，抓大放小。
「好的，公子。」劉忠應道。
「對了，蒯恩他們怎麼還沒回來？」祁平生皺眉詢問。
此次送往尋陽的貨物，是蒯恩這隊負責押送，順便將建康送來的貨款帶回。
自從出現過被劫殺之事，祁平生對來往尋陽的隊伍非常重視；出于謹慎，他甚至已半年未去過尋陽。
「這兩日正值西南風，蒯恩等人逆流、逆風，估計才有所耽擱。」劉忠解釋。
祁平生點點頭，這倒是他關心則亂，不過那群人始終是根刺，如鯁在喉。
「豫章郡府查的如何？我給太守送去十萬銖錢，整整半年都還沒找到。」
「尚未傳來消息。郡府那邊解釋，當時事發之地處於兩郡交界處，周邊又是峻岭深林，不好探查。」
劉忠也很在意此事，他每次前往郡城與熊氏接洽時，都會去郡府詢問一番，那些官吏現在已是見他就躲。
「翻來覆去皆是這理由，而且聽聞豫章太守即將換人，看來我那錢打水漂了。」祁平生有些無奈，但也只能接受。
「老奴打聽過，新任豫章太守名郭昶之。公子你看這新、舊太守，各送多少禮合適？」劉忠請示道。
古代地方官員離任或上任，當地世家大族都會送禮，俗稱「迎送禮」。而東晉時期，對到任的官員，除了送錢，還會送田、送糧、送家奴等等，可謂是面面俱到；對離任的官員，則是送錢、送家奴。
有的官員，去地方上轉一圈，能帶幾百萬銖錢、幾百名家奴回家。
至於為何離任也要送，是有原因的。鐵打的世家流水的官員，誰知道離任之人會不會再回來，甚至高升。
「豫章其他幾姓送多少錢？」
祁平生沒想過送田、送人，他自己都缺，送錢最合適，他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
「離任太守，熊氏打算給十萬銖，其餘三家有的八萬，有的五萬，外加幾名奴僕；新任太守，熊氏也準備直接給十萬了事，其餘三家暫時不得而知。」祁氏與熊氏因合作原因，兩家關係要緊密一些，這些消息熊氏也願意與祁氏分享。
「那就隨熊氏，他們怎麼送，祁氏就怎麼送。」祁平生不會去當那出頭鳥。
...
豫章城門口。
進出之人三三兩兩，城牆下安扎著不少窩棚，又是一年寒冬。
「郭大人，豫章城已到。」
沿途護送小吏，對著牛車行禮，儘管車內之人看不到，他依舊恭敬無比。
可許久過後，無人應答。
「郭大人？」
小吏又喚一聲，仍是沒反應。
他看看車夫，車夫卻搖搖頭。
沒懂車夫想表達個什麼意思，於是他輕手輕腳靠近牛車，這才聽見居然有微微鼾聲。
小吏忍不住撇撇嘴，然後拍拍車窗。
「何事？」郭昶之慵懶的聲音傳來。
小吏再次變得卑微起來，輕聲細語道：「郭大人，到豫章郡城了。」
「嗯，本官也該走馬上任了。我聽聞這豫章有五大姓，羅氏最淵源，祁氏最富奢，可有此事？」
「正是如此！」
祁氏莊園射堂前。
「哥哥，你看我剪的窗花。」獐兒拿著一張窗花紙，跑到祁平生面前獻寶。
祁平生笑著接過，上下左右端詳片刻。
嗯，丑不拉幾的。
「獐兒啊，咱以後別做手工了，你只要專心教人識字，哥哥就會很開心。」祁平生哄道。
「哼！臭哥哥，你嫌棄獐兒的窗花，不理你了！」小獐兒不是那麼好忽悠的，白了祁平生一眼後，跑開了。
祁平生失笑地看著小丫頭的背影。
這半年，祁氏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最直觀的便是人員上。
祁平生有感於人手不足，陸陸續續命劉忠總共買了兩百來名家奴回來，加上原有的人，莊園內目前有兩百三十人左右，熱鬧非凡。
當然，這些人並非白買。
女奴中，一部分手巧的被分去製作牙膏等貨物，一部分去採桑織布、養殖家禽；還有後廚，也分去十人，由張小花和沈媛統一安排。
男奴中，則是精挑出一百人，分成五隊，由蒯恩五人領訓，並輪流負責莊園防護；剩下幾十人則是由劉忠統一安排，處理莊園瑣事，以及平時田間農事。
然後便是錢財。
人手逐漸充裕後，祁平生便開始擴大生產，修築了一個大型作坊。
由於牙刷被大量仿製，競爭變大，祁平生改為專做牙膏和香皂，這兩樣東西至今無人能仿造。其中最關鍵的部分，比如製取輕質碳酸鈣、鹼性溶液，祁平生一概不假他人之手。
此外，合作對象也不僅限於謝氏和熊氏。諸如三吳之地、荊州等地，不斷有士族慕名而來求貨，於是祁平生將一部分貨品，以低於市場四成價格，賣給他們。
如今每月進帳維持在兩三百萬，除去已花費的，已積累千萬銖。
為此，他還在庭院內專門修築一個地下錢庫，用於儲藏錢幣。
太平時期，有錢便是萬能。
譬如葷食、武器、藥材、糧食等等，祁平生都相應儲備不少。甚至他還圈養著幾十匹馬，給家奴們用作騎術訓練。
「公子，新一批房屋已修建好，你看如何安排。」劉忠前來匯報。
祁平生視線停留在射堂中，那裡正有四隊家奴，在劉鍾、到彥之、來福、常貴帶領下，比拼箭術。
「照慣例安排便是。」祁平生想了想，說道，「原來那些窩棚別拆，給此次月考核倒數的十人住，以後每月都如此安排。」
此前人數暴增太多，莊園內房屋不夠，只能讓一部分人先搭窩棚住。經過半年時間修建，現在總算全員都能居住於屋子中。
不過，還是要有緊迫感。
他每日好吃好喝給這群人供著，不能養成「白斬雞」，住窩棚便是一種懲罰手段。
現在的月考核，主要針對蒯恩這些護衛，祁平生親自督考。
內容也延伸不少，包括騎術、箭術、游術、摔跤、識字等。尤其是識字，乃是祁平生專門要求，由獐兒和秋月共同負責教授。甚至他還將祁氏典籍專門抄錄一份，供他們隨時借閱，只是暫時沒有先生教授要義。
這群人，他是作為未來軍中骨幹在培養。
商品作坊那邊，則是交給秋月統一管理，她想怎麼考核，便怎麼考核，只要每月按時把東西拿出來，祁平生一概不管。
老奴劉忠這裡，後廚張小花、沈媛那邊，與秋月類似。
這便是御下之道，抓大放小。
「好的，公子。」劉忠應道。
「對了，蒯恩他們怎麼還沒回來？」祁平生皺眉詢問。
此次送往尋陽的貨物，是蒯恩這隊負責押送，順便將建康送來的貨款帶回。
自從出現過被劫殺之事，祁平生對來往尋陽的隊伍非常重視；出于謹慎，他甚至已半年未去過尋陽。
「這兩日正值西南風，蒯恩等人逆流、逆風，估計才有所耽擱。」劉忠解釋。
祁平生點點頭，這倒是他關心則亂，不過那群人始終是根刺，如鯁在喉。
「豫章郡府查的如何？我給太守送去十萬銖錢，整整半年都還沒找到。」
「尚未傳來消息。郡府那邊解釋，當時事發之地處於兩郡交界處，周邊又是峻岭深林，不好探查。」
劉忠也很在意此事，他每次前往郡城與熊氏接洽時，都會去郡府詢問一番，那些官吏現在已是見他就躲。
「翻來覆去皆是這理由，而且聽聞豫章太守即將換人，看來我那錢打水漂了。」祁平生有些無奈，但也只能接受。
「老奴打聽過，新任豫章太守名郭昶之。公子你看這新、舊太守，各送多少禮合適？」劉忠請示道。
古代地方官員離任或上任，當地世家大族都會送禮，俗稱「迎送禮」。而東晉時期，對到任的官員，除了送錢，還會送田、送糧、送家奴等等，可謂是面面俱到；對離任的官員，則是送錢、送家奴。
有的官員，去地方上轉一圈，能帶幾百萬銖錢、幾百名家奴回家。
至於為何離任也要送，是有原因的。鐵打的世家流水的官員，誰知道離任之人會不會再回來，甚至高升。
「豫章其他幾姓送多少錢？」
祁平生沒想過送田、送人，他自己都缺，送錢最合適，他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
「離任太守，熊氏打算給十萬銖，其餘三家有的八萬，有的五萬，外加幾名奴僕；新任太守，熊氏也準備直接給十萬了事，其餘三家暫時不得而知。」祁氏與熊氏因合作原因，兩家關係要緊密一些，這些消息熊氏也願意與祁氏分享。
「那就隨熊氏，他們怎麼送，祁氏就怎麼送。」祁平生不會去當那出頭鳥。
...
豫章城門口。
進出之人三三兩兩，城牆下安扎著不少窩棚，又是一年寒冬。
「郭大人，豫章城已到。」
沿途護送小吏，對著牛車行禮，儘管車內之人看不到，他依舊恭敬無比。
可許久過後，無人應答。
「郭大人？」
小吏又喚一聲，仍是沒反應。
他看看車夫，車夫卻搖搖頭。
沒懂車夫想表達個什麼意思，於是他輕手輕腳靠近牛車，這才聽見居然有微微鼾聲。
小吏忍不住撇撇嘴，然後拍拍車窗。
「何事？」郭昶之慵懶的聲音傳來。
小吏再次變得卑微起來，輕聲細語道：「郭大人，到豫章郡城了。」
「嗯，本官也該走馬上任了。我聽聞這豫章有五大姓，羅氏最淵源，祁氏最富奢，可有此事？」
「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