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衝突
「還能是什麼，牙行來的新奴，都是一群可憐人。」阿威沒說話，倒是趙悅嘆了口氣回答道。
「大多是北方來的流民，他們逃到這裡，無依無靠，沒有養活自己的法子，只能自賣為奴。」
謝恆看著緩緩前行的隊伍，心情甚是沉重，或許是身在南方腹地，日子雖然清苦，但勉勉強強有活下去的盼頭，如今看著這些雙眼麻木沒有希望的奴隸，才更深切的體會到如今時代的殘酷。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時局，南北對立兩百餘年，或許很快會出現前世隋唐那般的霸主一統天下，驅逐韃虜，只是自己和眼前這些人能等到那個時候嗎？
或許……
沒有或許，謝恆不敢再多想，說到底自己也是這亂世飄萍，苟且偷生罷了。
天下自有他的英雄，自己只是一個小人物。謝恆繼續給自己催眠。
「啪！」一聲清脆的鞭響讓謝恆驚醒。
謝恆轉過頭望去，卻是一個小女孩無力的癱倒在地，旁邊一個年輕的男子伸手要去扶。
「趕緊給我起來！」後面那隨行的青壯漢子又是一鞭抽向女孩，那年輕男子見狀不管不顧直接用自己的身子擋下，凌厲的長鞭直接破碎他本身就單薄的衣裳，絲絲血漬從鞭痕向衣物暈染開，看的謝恒生疼，那年輕男子卻面不改色，神情依然淡漠。
持鞭的漢子大怒，又是一鞭要揮了過去。
「住手。」謝恆終是忍不住開了口。
那人被謝恆的呼喝聲所吸引，見是一個衣著樸素的孩子，手裡的鞭子竟直接向謝恆揮來，口中還罵道：「哪裡來的小屁孩，敢管你五爺！」
眼看謝恆躲閃不及，電光火石間，剛才那擋鞭的年輕男子身形暴起，瞬間衝到那漢子身前，右手有如蒼鷹撲兔般，直接扣住其持鞭的右手。
這時一個身影從謝恆身邊閃過，啪的一聲，一個耳光甩在那揮鞭的漢子臉上，正是趙家小娘子趙悅。
「膽大的東西，竟敢對我弟弟揮鞭子。」趙悅怒目圓睜，啪的兩聲又是兩下。
阿威愣神之後，急忙拉開自家小姐，然後死死的趙悅護在身後。
隊伍前頭的那名青壯也發現情況不對急忙趕了過來。
那叫五爺的被幾巴掌給打蒙了，反應過來要反擊，卻被年輕男子牢牢鎖住。
「老五，別鬧！」趕過來的男子對他喝道。
老五似乎懼怕眼前的男子，老老實實的不動彈了，任由那年輕男子繼續鎖著。
「小的陳豹，見過這位姑娘和這位公子。」陳豹看了看兩人的樣子，一個富家小姐，一個書生，稍稍恭謹的抱拳作揖。
「哼！」趙悅冷哼一聲，卻也沒理他。
見陳豹態度還算恭敬，謝恆也不好把人晾在一邊，便說：「謝家謝恆。」
「老五他性子沖，不過敢向小公子揮鞭，我稍後稟告主家，定會罰他，實在抱歉。」
「豹爺，明明是這小子多管閒事！」老五在旁邊委屈的插嘴道。
「住口，還嫌鬧得不夠？」陳豹冷聲道。
「豹爺對吧？」
「不敢稱豹爺。」
「雖然這些人都是賣身的奴僕，他們的直接歸屬可是你二人？」
「自然不是。」陳豹搖了搖頭擺手道。
「既然不是，你可有權代你主家處置這些奴僕？」
陳豹連稱不敢。
「既是不敢，好生護送就是，為何要這等苛責，人沒了，你們擔待得起？」謝恆皺了皺眉頭，繼續說道：「這小女孩身體虛弱，扶起來就好，他這幾鞭子下去，豈有命在。」
「公子教訓的是。」陳豹再次拱手作揖。
「大不了我自去受罰。」旁邊的老五嘟嘟囔囔，甚是不服氣。
陳豹甚是不耐，奪過他手上的鞭子揚手就是一鞭抽在他身上，「還敢多話。」
瞬間老五發出一聲慘呼。
「這位豹爺，這世道殘酷，你，我，還有他們，都是可憐人罷了，何苦彼此為難。」謝恆指著齊齊向這邊望來的新奴。
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聽聞這話，大部分都暗暗點頭。
「公子說的好。」眼看要挑起眾怒，將將趕來的牙行老闆不敢再躲在人群中，橫眉冷眼掃了豹爺和老五一眼，便笑呵呵的說道：「公子教訓的是，我這兩位護衛不知輕重，著實驚擾公子了。」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謝恆拱手作揖，回道：「見過這位老闆。」
「鄙人姓陳，青塘鄉牙行的掌柜，管教下人不周，請公子見諒，今日之事，定會給公子一個交代，陳五的無禮驚擾到公子，也會給一份賠禮。」
「賠禮倒沒必要，這位陳掌柜能否借一步說話。」陳掌柜一愣，本來他還打算拉著位公子商量著怎麼把眼前的局面悄悄化解，沒想到這位小公子自己提出來了，這公子十二三歲，氣度雖然不一般，但其身著，一看就是家中貧寒，陳掌柜本也沒當回事，但看到少年身邊的另外兩人，陳掌柜知道自己拿捏不住。
那趙先生看著是一個學塾里窮教書的，但整個三塘縣的權貴都知道趙先生不簡單，不僅桃李滿園，還和州里的貴人往來甚密，在此青塘鄉蝸居，猶如淺水裡盤著一條蛟龍，任誰也不敢小覷。
對於他們這些做生意的，自然對本地的勢力一清二楚，而什麼人不能得罪，什麼人需要注意，陳掌柜也是門清，不然天知道會不會像今天一樣衝撞了貴人，破財事小，更大的可能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聽公子的。」陳掌柜隨謝恆走到旁邊稍僻靜的地方，饒有興致的想聽這位小公子想聊些什麼。
「今日本也不是什麼大事，雖差點被你手下的人傷到，但也跟我多管閒事有關。」
「公子宅心仁厚，有少年君子之風。」
「你倒不必給我戴高帽子，我找你過來是想用一個消息換兩個人？」
「哦？」陳掌柜詫然，這少年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什麼消息這麼貴。
「馬上就是大寒了，你見這氣溫漸有提升，有想到什麼？」
「確實，往年這個時候大雪早已下了幾場，但這個跟我有什麼關係？」陳掌柜若有所思。
「不僅我們潭州如此，其他的州縣可曾下雪？」
陳掌柜瞬間汗毛豎起。
「瑞雪兆豐年，反之呢？」謝恆一字一句的說道。
陳掌柜雙眼圓睜，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明年將有大災？！」
謝恆問過趙先生，潭州以北的所有州縣至今粒雪未下，天氣雖寒，但相比往年，今年竟算一個暖冬，於是他有了這樣一個大膽的推測。
「這消息可否值當我跟你換兩個人，當然，錢我還是出的，市價五折可好。」
陳掌柜此時的心思已不在這些小事上面，若這推測成真，那就是天大的橫財，區區兩個奴隸豈會放在他眼裡，但他實在不敢置信。
可，陳掌柜作為牙行掌柜，交易買賣的渠道縱貫南北兩朝，雖沒著重注意天氣的異常，但據他所知，不僅是南朝，就連北朝傳來的消息那邊也是粒雪未下，不行，他得回去趕緊核實，若是無誤，自己就不再是小小鄉邑里的一個小掌柜，如此大功，豈能放過。
「是那兩個人對吧。」
「對，陳掌柜報個價。」
「公子說笑了，區區兩個奴隸罷了，公子將此等消息告知，他日定另有所報。」陳掌柜再無輕視之心，先前是因為謝恆和趙家有所牽連，他不敢大意，但謝恆的眼光讓他折服，冬天降不降雪，沒多少人會在意，但整個南北都不降雪就是天大的事情了，所謂天災人禍，人禍可消，天災難擋，天災雖難以預料，但將種種的蛛絲馬跡串聯起來，便往往能推測出真相。
「陳掌柜爽快！」謝恆大笑。
「大多是北方來的流民，他們逃到這裡，無依無靠，沒有養活自己的法子，只能自賣為奴。」
謝恆看著緩緩前行的隊伍，心情甚是沉重，或許是身在南方腹地，日子雖然清苦，但勉勉強強有活下去的盼頭，如今看著這些雙眼麻木沒有希望的奴隸，才更深切的體會到如今時代的殘酷。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時局，南北對立兩百餘年，或許很快會出現前世隋唐那般的霸主一統天下，驅逐韃虜，只是自己和眼前這些人能等到那個時候嗎？
或許……
沒有或許，謝恆不敢再多想，說到底自己也是這亂世飄萍，苟且偷生罷了。
天下自有他的英雄，自己只是一個小人物。謝恆繼續給自己催眠。
「啪！」一聲清脆的鞭響讓謝恆驚醒。
謝恆轉過頭望去，卻是一個小女孩無力的癱倒在地，旁邊一個年輕的男子伸手要去扶。
「趕緊給我起來！」後面那隨行的青壯漢子又是一鞭抽向女孩，那年輕男子見狀不管不顧直接用自己的身子擋下，凌厲的長鞭直接破碎他本身就單薄的衣裳，絲絲血漬從鞭痕向衣物暈染開，看的謝恒生疼，那年輕男子卻面不改色，神情依然淡漠。
持鞭的漢子大怒，又是一鞭要揮了過去。
「住手。」謝恆終是忍不住開了口。
那人被謝恆的呼喝聲所吸引，見是一個衣著樸素的孩子，手裡的鞭子竟直接向謝恆揮來，口中還罵道：「哪裡來的小屁孩，敢管你五爺！」
眼看謝恆躲閃不及，電光火石間，剛才那擋鞭的年輕男子身形暴起，瞬間衝到那漢子身前，右手有如蒼鷹撲兔般，直接扣住其持鞭的右手。
這時一個身影從謝恆身邊閃過，啪的一聲，一個耳光甩在那揮鞭的漢子臉上，正是趙家小娘子趙悅。
「膽大的東西，竟敢對我弟弟揮鞭子。」趙悅怒目圓睜，啪的兩聲又是兩下。
阿威愣神之後，急忙拉開自家小姐，然後死死的趙悅護在身後。
隊伍前頭的那名青壯也發現情況不對急忙趕了過來。
那叫五爺的被幾巴掌給打蒙了，反應過來要反擊，卻被年輕男子牢牢鎖住。
「老五，別鬧！」趕過來的男子對他喝道。
老五似乎懼怕眼前的男子，老老實實的不動彈了，任由那年輕男子繼續鎖著。
「小的陳豹，見過這位姑娘和這位公子。」陳豹看了看兩人的樣子，一個富家小姐，一個書生，稍稍恭謹的抱拳作揖。
「哼！」趙悅冷哼一聲，卻也沒理他。
見陳豹態度還算恭敬，謝恆也不好把人晾在一邊，便說：「謝家謝恆。」
「老五他性子沖，不過敢向小公子揮鞭，我稍後稟告主家，定會罰他，實在抱歉。」
「豹爺，明明是這小子多管閒事！」老五在旁邊委屈的插嘴道。
「住口，還嫌鬧得不夠？」陳豹冷聲道。
「豹爺對吧？」
「不敢稱豹爺。」
「雖然這些人都是賣身的奴僕，他們的直接歸屬可是你二人？」
「自然不是。」陳豹搖了搖頭擺手道。
「既然不是，你可有權代你主家處置這些奴僕？」
陳豹連稱不敢。
「既是不敢，好生護送就是，為何要這等苛責，人沒了，你們擔待得起？」謝恆皺了皺眉頭，繼續說道：「這小女孩身體虛弱，扶起來就好，他這幾鞭子下去，豈有命在。」
「公子教訓的是。」陳豹再次拱手作揖。
「大不了我自去受罰。」旁邊的老五嘟嘟囔囔，甚是不服氣。
陳豹甚是不耐，奪過他手上的鞭子揚手就是一鞭抽在他身上，「還敢多話。」
瞬間老五發出一聲慘呼。
「這位豹爺，這世道殘酷，你，我，還有他們，都是可憐人罷了，何苦彼此為難。」謝恆指著齊齊向這邊望來的新奴。
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聽聞這話，大部分都暗暗點頭。
「公子說的好。」眼看要挑起眾怒，將將趕來的牙行老闆不敢再躲在人群中，橫眉冷眼掃了豹爺和老五一眼，便笑呵呵的說道：「公子教訓的是，我這兩位護衛不知輕重，著實驚擾公子了。」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謝恆拱手作揖，回道：「見過這位老闆。」
「鄙人姓陳，青塘鄉牙行的掌柜，管教下人不周，請公子見諒，今日之事，定會給公子一個交代，陳五的無禮驚擾到公子，也會給一份賠禮。」
「賠禮倒沒必要，這位陳掌柜能否借一步說話。」陳掌柜一愣，本來他還打算拉著位公子商量著怎麼把眼前的局面悄悄化解，沒想到這位小公子自己提出來了，這公子十二三歲，氣度雖然不一般，但其身著，一看就是家中貧寒，陳掌柜本也沒當回事，但看到少年身邊的另外兩人，陳掌柜知道自己拿捏不住。
那趙先生看著是一個學塾里窮教書的，但整個三塘縣的權貴都知道趙先生不簡單，不僅桃李滿園，還和州里的貴人往來甚密，在此青塘鄉蝸居，猶如淺水裡盤著一條蛟龍，任誰也不敢小覷。
對於他們這些做生意的，自然對本地的勢力一清二楚，而什麼人不能得罪，什麼人需要注意，陳掌柜也是門清，不然天知道會不會像今天一樣衝撞了貴人，破財事小，更大的可能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聽公子的。」陳掌柜隨謝恆走到旁邊稍僻靜的地方，饒有興致的想聽這位小公子想聊些什麼。
「今日本也不是什麼大事，雖差點被你手下的人傷到，但也跟我多管閒事有關。」
「公子宅心仁厚，有少年君子之風。」
「你倒不必給我戴高帽子，我找你過來是想用一個消息換兩個人？」
「哦？」陳掌柜詫然，這少年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什麼消息這麼貴。
「馬上就是大寒了，你見這氣溫漸有提升，有想到什麼？」
「確實，往年這個時候大雪早已下了幾場，但這個跟我有什麼關係？」陳掌柜若有所思。
「不僅我們潭州如此，其他的州縣可曾下雪？」
陳掌柜瞬間汗毛豎起。
「瑞雪兆豐年，反之呢？」謝恆一字一句的說道。
陳掌柜雙眼圓睜，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明年將有大災？！」
謝恆問過趙先生，潭州以北的所有州縣至今粒雪未下，天氣雖寒，但相比往年，今年竟算一個暖冬，於是他有了這樣一個大膽的推測。
「這消息可否值當我跟你換兩個人，當然，錢我還是出的，市價五折可好。」
陳掌柜此時的心思已不在這些小事上面，若這推測成真，那就是天大的橫財，區區兩個奴隸豈會放在他眼裡，但他實在不敢置信。
可，陳掌柜作為牙行掌柜，交易買賣的渠道縱貫南北兩朝，雖沒著重注意天氣的異常，但據他所知，不僅是南朝，就連北朝傳來的消息那邊也是粒雪未下，不行，他得回去趕緊核實，若是無誤，自己就不再是小小鄉邑里的一個小掌柜，如此大功，豈能放過。
「是那兩個人對吧。」
「對，陳掌柜報個價。」
「公子說笑了，區區兩個奴隸罷了，公子將此等消息告知，他日定另有所報。」陳掌柜再無輕視之心，先前是因為謝恆和趙家有所牽連，他不敢大意，但謝恆的眼光讓他折服，冬天降不降雪，沒多少人會在意，但整個南北都不降雪就是天大的事情了，所謂天災人禍，人禍可消，天災難擋，天災雖難以預料，但將種種的蛛絲馬跡串聯起來，便往往能推測出真相。
「陳掌柜爽快！」謝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