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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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打造的東西不少,幸而上次大集的收益沒弄丟,畫完圖紙的葉恆去隔壁找了周二叔,得益於小公子幫助生活越發滋潤的他自然很高興的樂於幫忙。

  上次謝恆找他打造了魚籠,他多了一條生計,現在又央求他幫忙打造火灶,說不定又能多個夥計不是。這火灶看著和平常不同,肯定也是另有乾坤,小公子畢竟是讀書人,學問就是大,自己跟在他後面喝口湯就能吃個飽。

  周二叔迅速找來幾個相熟的泥瓦匠,又一起向小公子討教圖紙上的設計。

  「公子,你這主灶上留這麼大空間是準備做什麼用的?」

  「這個啊,放鐵鍋用的。」

  「鐵鍋我知道,那個可不便宜。」一位工匠說。

  謝恆不禁好奇的問道;「你見過鐵鍋?」

  「我去給縣裡的蘇老爺家裡做過工,在他家裡見過,大戶人家跟咱鄉下不同,做菜都是用鐵鍋。」

  原來這個時候鐵鍋已經不是啥新鮮玩意了啊,這樣也好,有人已經開始在用了,自然也有能造鐵鍋的工匠,也不必費力的去尋找了。

  「大家都是人,大戶人家能用,我們一樣也能用。」周二叔豪氣的說:「咱們小公子也不差,以後定然比那啥蘇老爺更風光。」

  「周二叔說的是,不過就是個炊具而已。」

  「這些是煙道吧,設計得可真巧妙。」一個稍稍年長的泥瓦匠指著圖紙上的布置道。

  「老叔,小公子是讀書人,懂的可比咱們多,你就說能不能做。」周二叔大包大攬。

  這老匠人盯著圖紙沉思了一會,然後跟其餘兩人對視了一眼,得到相同的答案後,繼而重重的點了點:「能做!沒什麼大問題。」

  「只是這工錢?」另一個工匠不好意思的問。

  「工錢比你們平常多兩成。」火灶設計負責,只要能弄好,謝恆不介意多出點錢。

  跟幾位匠人商量好了一番,交待了一些製造上的細節,謝恆便先支付了一筆錢,約定明日開工。

  綠珠看著箱子裡的銅錢迅速減少,還是忍不住一陣心疼,這些可都是他們的血汗錢。

  下午,邑里來了幾個身著制服的差人,第一站來的就是謝恆家。

  打頭的是一個三十多的中年男子,身形挺拔如松,兩道劍眉斜飛入鬢,眉下眼眸深邃而明亮,儼若寒夜星辰,閃爍著堅毅和睿智,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身穿的制服和其餘兩人也不相同,更為精緻一些,腰佩長刀,腳踏皂靴,甚是英武不凡。

  終於還是來了,謝恆心中凝重,山匪的風波已過,但自己山上的行動還是留下痕跡,自己歸家時狼狽不堪的形象也無法掩飾,這訊問是遲早的事。

  謝恆此時一副書生打扮,對著觀察就是恭敬的作揖。

  蕭鴻用審視的目光盯著眼前的少年,眼神猶疑,身形不高倒是符合,從長刀劈入那張人屠身體的角度可以想見殺人者的個子不會太高,但眼前的少年還是個孩子,看著還像個讀書人,怎麼看都不像。

  「不用緊張,我們過來就是詢問前幾日大集的事情,你一五一十的回答就好了。」蕭鴻身邊的一個捕役說。

  蕭鴻踏進小院,徑直往桂花樹下的石桌邊走去。

  謝恆看這架勢,感覺對方是要細聊了,便吩咐綠珠去燒水泡茶。

  果然,蕭鴻自顧自的在一張石凳上坐下,又示意謝恆在對面落座,一副反客為主的做派。

  蕭鴻打量了眼前少年許久,良久才開口道:「十二月初五,你可是有去十里邑大集?」

  「是,去集上賣了些魚乾,貼補些家用。」

  「你一個讀書種子生活倒是不易。」

  謝恆赧然:「生活所困,逼不得已,有辱斯文。」

  「山匪作亂可有見到?」

  「那日,我生意挺好,早早的就把魚賣完了,便早早的離開了,離開時見有捕役們在集市口活動,也不敢多待。」

  「那日捕役們都是便裝,你怎麼認出來的。」蕭鴻好奇的問道。

  謝恆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往他身後兩人的腳上瞥了一眼。

  蕭鴻恍然,原來漏洞出在制式皂靴上,這少年的確甚是聰慧。

  「你早早散集,為何兩日後才歸家?」

  「那日我本是要回家的,突然想起前段時間因身體得了一場大病,家中丫頭去過廟裡祈福,後來一直沒去還願,身上有些余錢,便去了觀音禪院那邊。」

  「落霞山那座?」

  謝恆點了點頭,又說:「本想還了願就回,廟裡的大師說我大劫已過,余劫未消,最好在廟中停留一日,齋戒沐浴,虔誠禮佛。」

  「廟裡的了因大師確實有幾分神通。」蕭鴻見綠珠端了茶過來,對綠珠禮貌的點了點頭表示謝意。

  「不知道大師法號,但看著的確佛法高深。」謝恆暗忒,這差人不是個好人,竟給自己下套,廟裡是有一位德高望重的主持不錯,但法號塵心,趙先生的確有先見之名。

  「齋戒一日,那也應該第二日就回了,後面去了哪裡。」

  謝恆扭扭捏捏的摸了一下鼻頭,這才回道:「不瞞官爺,我自小就有點路痴,第二日本想回來的,但下午的時候,遠處的天空升起了煙柱,應是起了大火,一時看得入神,便亂入山中,竟找不到來時的路,不得已在山中風餐露宿了一宿,甚是狼狽。」

  「哦,那日的山火你也看見了?」

  「火光倒是沒看見,但煙塵滾滾,甚是嚇人。」

  蕭鴻一無所獲,但感覺這少年回答的太順暢了,就像提前演練過。

  他抿了口茶,眼神里透著思索。

  「聽說你先前在青塘鄉的學塾里讀書,後來為何不曾去了。」

  「家母久恙,恆只能在身前侍候,且如今家裡也甚是拮据,不得不輟學。」

  「倒是個可憐的孩子!」蕭鴻嘆道,他到十里邑訊問第一站便來謝恆家中,當然是打聽過這少年的身世和近況的,年幼父母雙亡,和一個同樣年紀的侍女相依為命,只是這亂世中苦命人見多了,蕭鴻也只是口中悲憫而已。

  「聽說你家裡製作的魚乾不錯,大集裡賣得很好。」

  「官爺過獎了,等會官爺也帶點回去嘗嘗,綠珠,去將咱家裡的魚乾包幾份。」破財消災,還是早點將這幾位送走為好。

  綠珠白了自家公子一眼,還是乖乖的應下了。

  蕭鴻三人自是注意到那小丫頭甚是不樂意,紛紛笑而不語。

  「家中侍女苦慣了,莫怪莫怪。」謝恆作揖。

  「你家中也不寬裕,自不能白要你的,但我這人實在嘴饞,小郎君也莫要見怪。」蕭鴻含笑說道。

  「怎會,食色,性也。」

  「在此也多有打擾了。」

  「官爺能來此已是蓬蓽生輝,以後有時間也可以來坐坐,咱家的火焙魚在這十里八鄉都是獨一份,官爺吃好了,托人傳個信,我找人給你捎過去。」

  「那就謝謝小郎君了。」

  蕭鴻三人提著幾包魚乾,辭別少年,來到門外。

  見那少年回院裡去了,身旁的一名捕役低聲開口:「蕭爺,你覺得是他嗎?」

  最近幾天蕭鴻一直在排查那日在無名山中反殺山匪的凶人,目前時間上正好對得上的就是剛才的少年了。

  「不像吧,看著小郎君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能將那張人屠給砍了?」另一名捕役發表自己的看法。

  蕭鴻一邊往前走,一邊沉思,會不會是這少年?的確,一個十二三的孩子能那般堅毅果決,心狠手黑?

  但此番交流,少年回答得滴水不漏,且態度不卑不亢,就算是縣裡的少年能如他這般的也很少見,言談間雖謙和有加,但正是這般讀書人的倨傲表現得淋漓盡致。

  他一個讀了六年學塾的少年哪裡來的這般底氣?不看那年輕的面孔蕭鴻還以為面對的是縣裡的名士,不簡單。

  「陳峰,你明日去觀音禪院核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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