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火灶
或許十里邑的鄉民此時大多處於喪親的痛苦之中，謝家小公子歸家的消息並沒有引起什麼波瀾，偶有人關心詢問，也被謝恆笑呵呵的搪塞過去，主僕二人的生活也逐漸恢復了平靜。
綠珠最近連著幾個晚上都在做噩夢，每晚都半夜驚醒，然後便是痛哭，謝恆便只好跑過去守著，小丫頭見公子過來，哭聲越發淒切，嚷嚷著要公子別丟下她，留她孤身一人。
謝恆每次都只能柔聲安慰，哄了許久。
謝恆那幾日沒回來，綠珠心中焦慮，魚籠都沒去收過，公子回來第二天就被小丫頭興沖沖的拉著重新去布置魚籠。
那日賣魚的銅錢裝了小半個竹簍，小丫頭高興得不行，長這麼大她都沒見過這麼多錢，更何況還是她和公子一起親手辛辛苦苦賺的。
那天晚上還興致勃勃的數了好幾遍，又仔仔細細的用麻繩串好，臉上的笑就沒停過，謝恆也沒阻止小丫頭犯傻的行為，至少這些銅錢能讓小丫頭暫時忘記自己的狼狽。
謝恆亦將前幾日的波濤深埋於心，逐漸恢復了日常的生活，陪著小丫頭收魚，製作魚乾，下午的時候還能抽出時間來讀讀書。
天氣越來越冷，只是初雪遲遲未至，天空陰晴未定，這個時節本來沒有多忙，但為了生計，每天的火焙魚製作肯定是不能斷的。趙先生上次帶了樣品回去，那邊給了個價格，五百文一斤，價格比之謝恆預想的翻了一倍還多，不僅感嘆縣城就是縣城，有錢人真多，哪像鄉邑，大家都在緊巴巴的過日子，一文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這要放在盛世，光五百文就是一筆巨款，是普通人一年的收成，只是如今民生凋敝，糧食才是最值錢的，升米五百，銅賤米貴，瞠目結舌，要知道一升米也就差不多四斤糧食而已。
火焙魚的製作不同於風乾魚，是需要用到食用油的，所以才有其獨特的的香味，成本不低，再加上人工，賺的也是辛苦錢。
幸而這是個獨門生意，沒有什麼競爭者，謝恆的火焙魚最大的特色就是香而不腥，這對於製作手法和熏制的火候極有講究，隔壁的周二叔在聽聞謝恆的火焙魚在大集賣出高價頗為艷羨，也自己偷偷嘗試製作過，但完全不能和謝恆家製作的相比。
縣裡能用五百文的價格收魚乾，謝恆自然是很滿意，回信給趙先生表示願意讓利兩成，自己只收四百文一斤，至於額外的利潤他一概讓了出去，大家都有好處，這生意才能長久。
只是天氣嚴寒，謝恆和小丫頭每天雙手泡在水裡處理魚獲，讓謝恆有點頭疼，便尋思著是不是找幾個幫工，又或者把魚籠傳出去，自己只做焙制這道工序。
僱人的話倒還好說，村里男丁稀少，但年輕女子很多，自己年幼，也不怕傳出什麼不好聽的，大不了找幾個已婚的就行，可工錢怎麼給，要不要包飯食，這都是問題，更重要的是會不會將自己的工藝散播出去，這幾乎是必然。
雖然謝恆並不是什麼敝帚自珍的人，無奈人窮志短，在找到更好的法子前，還是先顧著眼前。
而且產量上去太多，這火焙魚的價格也會被打下來。
至於第二條路，謝恆也有其顧慮，得到魚籠好處的還有隔壁的周二叔，周二叔不僅幫自己製作魚籠，還派自家柱子每天在河邊看守魚籠，一方面是怕有人偷拿，另一方面更是怕別人知曉魚籠製作的細節。
周二叔在大集也是收穫不匪，畢竟他的魚籠更多，家裡丁口也更多，哪像謝恆家就兩個未成年的孩子。
別說把魚籠的製作方法傳出去，就算跟周二叔商量直接賣魚籠，估計他都不會答應，壟斷的甜頭誰嘗誰知道。
兩家其樂融融，此時反目極為不智。
兩條路暫時都不行，那麼就只能提升工作環境和改進工具了。
「公子，你這畫的是什麼？」綠珠見自家公子伏在桌岸上畫著圖，好奇的問道：「這是火灶嗎？」
「嗯，新式的火灶，你看這裡是主灶，平常的時候安一個大鐵鍋，可以炒菜，不用的時候也能拿下來，將竹笸籮放在上面用作魚乾的熏制。」
謝恆指著圖紙上的火灶微笑著向綠珠解說。
「鐵鍋？」
見綠珠疑惑，謝恆又從旁邊翻出一張圖紙；「囉，這就是鐵鍋，有了鐵鍋，我們平常就可以炒菜了，焙魚也更方便好用。」
「還有，你看旁邊。」謝恆又指了指連著主灶的位置道；「這裡是一個熱水鍋，只要主灶里有火，熱氣就會將鍋里的水加熱，這樣你就不用每天辛苦的燒熱水了。」
「還有這，是用來煮飯的。」
謝恆依據記憶中南方火灶的模樣復原出一份圖紙。火灶歷經上千年的發展方才逐步定型，灶膛的設計以及煙道的布局皆極為講究。既要確保柴火的熱能得以有效利用，又要保證燒火時產生的煙塵能夠順利通過煙道排出。這些皆是豐富經驗積累而成的智慧結晶。
若非謝恆年幼時曾見過叔伯建造火灶，想要還原至圖紙上的程度絕非易事。
「公子，可咱家沒有鐵鍋，而且建這個得花不少錢吧？」這火灶一看就得花不少錢，小丫頭很是憂心家裡的小錢箱。
「你個小財迷，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火灶建好了，我們能賺得更多。」謝恆笑著用食指點了點她的額頭。
綠珠眼珠子一轉；「公子，要不我們自己搭這個火灶吧，這樣就能省很多錢了。」
「那你每天還去不去收魚了，魚乾還要不要做了？」
「哦。」小丫頭嘆了一口氣，此時的她恨不得自己能多幾雙手，這樣自家的錢就不會被人賺去了。
或許是這兩年苦日子過慣了，綠珠有點過於精打細算了。
「等圖紙畫完，到時候去問問周二叔，看村裡有沒有能做這個的，花不了多少錢的，你放心，你家公子心裡有數。」
綠珠最近連著幾個晚上都在做噩夢，每晚都半夜驚醒，然後便是痛哭，謝恆便只好跑過去守著，小丫頭見公子過來，哭聲越發淒切，嚷嚷著要公子別丟下她，留她孤身一人。
謝恆每次都只能柔聲安慰，哄了許久。
謝恆那幾日沒回來，綠珠心中焦慮，魚籠都沒去收過，公子回來第二天就被小丫頭興沖沖的拉著重新去布置魚籠。
那日賣魚的銅錢裝了小半個竹簍，小丫頭高興得不行，長這麼大她都沒見過這麼多錢，更何況還是她和公子一起親手辛辛苦苦賺的。
那天晚上還興致勃勃的數了好幾遍，又仔仔細細的用麻繩串好，臉上的笑就沒停過，謝恆也沒阻止小丫頭犯傻的行為，至少這些銅錢能讓小丫頭暫時忘記自己的狼狽。
謝恆亦將前幾日的波濤深埋於心，逐漸恢復了日常的生活，陪著小丫頭收魚，製作魚乾，下午的時候還能抽出時間來讀讀書。
天氣越來越冷，只是初雪遲遲未至，天空陰晴未定，這個時節本來沒有多忙，但為了生計，每天的火焙魚製作肯定是不能斷的。趙先生上次帶了樣品回去，那邊給了個價格，五百文一斤，價格比之謝恆預想的翻了一倍還多，不僅感嘆縣城就是縣城，有錢人真多，哪像鄉邑，大家都在緊巴巴的過日子，一文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這要放在盛世，光五百文就是一筆巨款，是普通人一年的收成，只是如今民生凋敝，糧食才是最值錢的，升米五百，銅賤米貴，瞠目結舌，要知道一升米也就差不多四斤糧食而已。
火焙魚的製作不同於風乾魚，是需要用到食用油的，所以才有其獨特的的香味，成本不低，再加上人工，賺的也是辛苦錢。
幸而這是個獨門生意，沒有什麼競爭者，謝恆的火焙魚最大的特色就是香而不腥，這對於製作手法和熏制的火候極有講究，隔壁的周二叔在聽聞謝恆的火焙魚在大集賣出高價頗為艷羨，也自己偷偷嘗試製作過，但完全不能和謝恆家製作的相比。
縣裡能用五百文的價格收魚乾，謝恆自然是很滿意，回信給趙先生表示願意讓利兩成，自己只收四百文一斤，至於額外的利潤他一概讓了出去，大家都有好處，這生意才能長久。
只是天氣嚴寒，謝恆和小丫頭每天雙手泡在水裡處理魚獲，讓謝恆有點頭疼，便尋思著是不是找幾個幫工，又或者把魚籠傳出去，自己只做焙制這道工序。
僱人的話倒還好說，村里男丁稀少，但年輕女子很多，自己年幼，也不怕傳出什麼不好聽的，大不了找幾個已婚的就行，可工錢怎麼給，要不要包飯食，這都是問題，更重要的是會不會將自己的工藝散播出去，這幾乎是必然。
雖然謝恆並不是什麼敝帚自珍的人，無奈人窮志短，在找到更好的法子前，還是先顧著眼前。
而且產量上去太多，這火焙魚的價格也會被打下來。
至於第二條路，謝恆也有其顧慮，得到魚籠好處的還有隔壁的周二叔，周二叔不僅幫自己製作魚籠，還派自家柱子每天在河邊看守魚籠，一方面是怕有人偷拿，另一方面更是怕別人知曉魚籠製作的細節。
周二叔在大集也是收穫不匪，畢竟他的魚籠更多，家裡丁口也更多，哪像謝恆家就兩個未成年的孩子。
別說把魚籠的製作方法傳出去，就算跟周二叔商量直接賣魚籠，估計他都不會答應，壟斷的甜頭誰嘗誰知道。
兩家其樂融融，此時反目極為不智。
兩條路暫時都不行，那麼就只能提升工作環境和改進工具了。
「公子，你這畫的是什麼？」綠珠見自家公子伏在桌岸上畫著圖，好奇的問道：「這是火灶嗎？」
「嗯，新式的火灶，你看這裡是主灶，平常的時候安一個大鐵鍋，可以炒菜，不用的時候也能拿下來，將竹笸籮放在上面用作魚乾的熏制。」
謝恆指著圖紙上的火灶微笑著向綠珠解說。
「鐵鍋？」
見綠珠疑惑，謝恆又從旁邊翻出一張圖紙；「囉，這就是鐵鍋，有了鐵鍋，我們平常就可以炒菜了，焙魚也更方便好用。」
「還有，你看旁邊。」謝恆又指了指連著主灶的位置道；「這裡是一個熱水鍋，只要主灶里有火，熱氣就會將鍋里的水加熱，這樣你就不用每天辛苦的燒熱水了。」
「還有這，是用來煮飯的。」
謝恆依據記憶中南方火灶的模樣復原出一份圖紙。火灶歷經上千年的發展方才逐步定型，灶膛的設計以及煙道的布局皆極為講究。既要確保柴火的熱能得以有效利用，又要保證燒火時產生的煙塵能夠順利通過煙道排出。這些皆是豐富經驗積累而成的智慧結晶。
若非謝恆年幼時曾見過叔伯建造火灶，想要還原至圖紙上的程度絕非易事。
「公子，可咱家沒有鐵鍋，而且建這個得花不少錢吧？」這火灶一看就得花不少錢，小丫頭很是憂心家裡的小錢箱。
「你個小財迷，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火灶建好了，我們能賺得更多。」謝恆笑著用食指點了點她的額頭。
綠珠眼珠子一轉；「公子，要不我們自己搭這個火灶吧，這樣就能省很多錢了。」
「那你每天還去不去收魚了，魚乾還要不要做了？」
「哦。」小丫頭嘆了一口氣，此時的她恨不得自己能多幾雙手，這樣自家的錢就不會被人賺去了。
或許是這兩年苦日子過慣了，綠珠有點過於精打細算了。
「等圖紙畫完，到時候去問問周二叔，看村裡有沒有能做這個的，花不了多少錢的，你放心，你家公子心裡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