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匪患
終於暫時解決了糧食危機，但謝恆始終不敢鬆懈。
這幾天除了每天沉思整理自己兩世的記憶，也在想自己能做些什麼維持生計。
首先給自己定一個目標，吃飽穿暖。
寒冬臘月，能做的事其實不多，自己病體初愈，體力活是不要想了，十里邑離鄉里還有段距離，想去做幫工也不現實。
還是先看看，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俗話說磨刀不誤砍柴工，發現問題，分析問題，總有解決問題的最優解，對於一個現代人來說，方法總比困難多。
於是這幾天十里邑的鄰里便一直看見這位穿著素色長袍鮮少出門的少年在四處亂逛。
有時候望見少年蹲在在田地邊用根不知道哪裡撿來的木棍在地里戳來戳去，一會又在河邊看見少年盯著水面久久不見動靜。
連這個時節鮮有人出沒的山裡也出現少年埋頭找尋什麼的身影。
今天還跟著侍女綠珠到十里邑每十天一大集的集市中閒逛。
少年遇見熟人會恭敬的問好，但其餘的時候大多也不說話，偶爾會停下腳步突然不動彈了，然後就是呆愣的站在原地一待就是小半柱香的時間。
更令人奇怪的是每天早上早早就看見少年拖著身子在鄉間的小道上慢跑，這兩天連侍女也被逼著跟著一起跑，令人嘖嘖稱奇。
有疑惑的人就問道少年在做什麼，少年回答是鍛鍊身體保衛……，說到一半也沒說話，然後就嘻嘻哈哈的跑遠了。
這年頭飯都吃不飽，少運動就少消耗，天寒料峭的，沒幾個人會吃飽了出來鍛鍊，老老實實呆在家裡養膘才是硬道理。
偶爾還聽到少年嘴裡哼哼著什麼，細細一聽還挺有意思。
難道這村里出名的讀書郎要跟他爹一樣棄文從武？
又有人聽聞前幾日少年正式從鄉里的學塾退了學，如此那部分人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唉，謝家那小子可真可憐，年幼喪母，孤苦無依，現在精神還出現問題。」有鄉人聚在一起閒聊談及少年，悲嘆其苦難命運。
「是呢，昨天我還看見他拿了根木棒棒逗螞蟻玩。」也有人言及少年充滿了好奇。
「就前天進了山里迷了路差點沒走出來，多虧我家那口子在山裡砍柴看見他才把他帶出來。」一位大娘附和著說。
「他還問我家那位現在給人家幹活多少錢一天，平常農閒的時候都在哪幹活，估計家中也是困難。」
「也是，聽說家裡貴重的東西都典賣了，料著也沒什麼閒錢了，家裡還有兩張口，難哦。」
「這半大的小子，手無縛雞之力，能幹啥活？」
「聽說家裡的田地也不多了，遙想謝老爺子當年剛來咱十里邑，良田百畝，家財無數，現在咋就變成這樣。」
「謝老爺子樂善好施，人是沒得說，就是坐吃山空，不懂經營，守不住家業。」
「小公子確實可惜了，婉娘多好的人啊，這麼年輕就走了，剩下這孩子該咋活？」也有同情的，對少年的處境十分擔憂。
當然也有人嗤嗤以鼻：「你操的哪份心，人家裡那麼一大棟宅子，家裡還養了個小媳婦，就是把宅子賣了也夠花很久了。」
小媳婦說的是綠珠了，在某些人看來，什麼侍女，就是謝麟給自己兒子找的童養媳。
「嘿，誰家會賣祖宅。」
「你們就笑吧，我就挺看好謝家這位小公子的，畢竟是讀書人，我們這些大老粗是比不上的，讀書人辦法總比我們這些種地的多，還有你們，說不定哪天要等著這位接濟呢。」
村中的閒言碎語不少，有好聽的，也有不中聽的，謝恆有時候經過也聽了一些，卻只是搖搖頭裝作沒聽見。
偶爾還含笑的對著他們點頭示意。
好吧，其實是這些人說話聲音太大，完全不避諱人的，謝恆也無可奈何。
前世謝恆這種場面見多了，結婚前，問工作的，催婚的不知凡幾，特別是他離婚後，那些苦口婆心的大娘們能把唾沫星子噴你臉上。
你真要懟回去必定是群起而攻之，能躲則躲吧。
此時他蹲在集市里茶攤後的小河邊，目光瑩瑩的看著靜靜流淌的河水，注意力卻完全被茶攤上的交流所吸引了。
「聽說了嗎？北邊又涌過來一群流民，在臨泉邑鬧得挺厲害。」一個行商模樣的中年人說道。
「我堂兄就在臨泉邑，搶了幾家富戶的莊子，還劫了賑濟的糧食。」
「我的天，這幫流民還真是無法無天。」
行商又說：「聽說死了不少人，臨泉邑的捕快攔都沒攔住，好像是進了山里。」
「我知道，我知道，說領頭的是個青面獠牙，身長九尺的夷族人，胳膊比我大腿還粗，霞山亭的十幾個捕役追了過去，當場就被砍死了兩個，其餘都是身受重傷。」
看這邊說的熱鬧，圍過來的人便越來越多，眾人大呼兇殘。
「我也聽說了，那大漢帶著流民進山了，估計是當山匪去了。」
「我的三舅正是參與追捕的快手之一，已經追捕了十餘日。那名壯漢自稱為『張人屠』，厲害得緊。」
捕役和快手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捕快了。
「那張人屠殺人不眨眼，還生吃人肉。」
「北方來的蠻子有幾個沒吃過人肉的，大驚小怪。」
「就是就是，不過生吃就有點嚇人了。」
謝恆聽得直搖頭，這年頭吃人肉這種慘絕人寰的故事大多數人竟都習以為常，人間有大恐怖啊。
「隔壁橫衝亭有個村子昨天被劫了，你們說他們不會流竄到我們十里邑來吧？」也有人擔憂道。
「咱十里邑窮得很，應該不至於。」
眾人紛紛附和：「不至於，不至於。」
還是別來，大家都是窮哈哈，能勉強過日子已是不錯，再鬧匪患就真活不下去了。
一想到匪患近在眼前，原本鬧哄哄的人群興致散盡，紛紛離去。
謝恆剛想招呼在一旁挑選著乾貨的綠珠回家，卻瞥見集市那頭兩個身著幹練青袍，腰配短刀，行色匆匆的中年男子。
雖然沒戴氈帽，但腳下穿著的是制式皂靴，謝恆已經料定了兩人的身份。
匪患，或許真的離自己不遠了。
這幾天除了每天沉思整理自己兩世的記憶，也在想自己能做些什麼維持生計。
首先給自己定一個目標，吃飽穿暖。
寒冬臘月，能做的事其實不多，自己病體初愈，體力活是不要想了，十里邑離鄉里還有段距離，想去做幫工也不現實。
還是先看看，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俗話說磨刀不誤砍柴工，發現問題，分析問題，總有解決問題的最優解，對於一個現代人來說，方法總比困難多。
於是這幾天十里邑的鄰里便一直看見這位穿著素色長袍鮮少出門的少年在四處亂逛。
有時候望見少年蹲在在田地邊用根不知道哪裡撿來的木棍在地里戳來戳去，一會又在河邊看見少年盯著水面久久不見動靜。
連這個時節鮮有人出沒的山裡也出現少年埋頭找尋什麼的身影。
今天還跟著侍女綠珠到十里邑每十天一大集的集市中閒逛。
少年遇見熟人會恭敬的問好，但其餘的時候大多也不說話，偶爾會停下腳步突然不動彈了，然後就是呆愣的站在原地一待就是小半柱香的時間。
更令人奇怪的是每天早上早早就看見少年拖著身子在鄉間的小道上慢跑，這兩天連侍女也被逼著跟著一起跑，令人嘖嘖稱奇。
有疑惑的人就問道少年在做什麼，少年回答是鍛鍊身體保衛……，說到一半也沒說話，然後就嘻嘻哈哈的跑遠了。
這年頭飯都吃不飽，少運動就少消耗，天寒料峭的，沒幾個人會吃飽了出來鍛鍊，老老實實呆在家裡養膘才是硬道理。
偶爾還聽到少年嘴裡哼哼著什麼，細細一聽還挺有意思。
難道這村里出名的讀書郎要跟他爹一樣棄文從武？
又有人聽聞前幾日少年正式從鄉里的學塾退了學，如此那部分人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唉，謝家那小子可真可憐，年幼喪母，孤苦無依，現在精神還出現問題。」有鄉人聚在一起閒聊談及少年，悲嘆其苦難命運。
「是呢，昨天我還看見他拿了根木棒棒逗螞蟻玩。」也有人言及少年充滿了好奇。
「就前天進了山里迷了路差點沒走出來，多虧我家那口子在山裡砍柴看見他才把他帶出來。」一位大娘附和著說。
「他還問我家那位現在給人家幹活多少錢一天，平常農閒的時候都在哪幹活，估計家中也是困難。」
「也是，聽說家裡貴重的東西都典賣了，料著也沒什麼閒錢了，家裡還有兩張口，難哦。」
「這半大的小子，手無縛雞之力，能幹啥活？」
「聽說家裡的田地也不多了，遙想謝老爺子當年剛來咱十里邑，良田百畝，家財無數，現在咋就變成這樣。」
「謝老爺子樂善好施，人是沒得說，就是坐吃山空，不懂經營，守不住家業。」
「小公子確實可惜了，婉娘多好的人啊，這麼年輕就走了，剩下這孩子該咋活？」也有同情的，對少年的處境十分擔憂。
當然也有人嗤嗤以鼻：「你操的哪份心，人家裡那麼一大棟宅子，家裡還養了個小媳婦，就是把宅子賣了也夠花很久了。」
小媳婦說的是綠珠了，在某些人看來，什麼侍女，就是謝麟給自己兒子找的童養媳。
「嘿，誰家會賣祖宅。」
「你們就笑吧，我就挺看好謝家這位小公子的，畢竟是讀書人，我們這些大老粗是比不上的，讀書人辦法總比我們這些種地的多，還有你們，說不定哪天要等著這位接濟呢。」
村中的閒言碎語不少，有好聽的，也有不中聽的，謝恆有時候經過也聽了一些，卻只是搖搖頭裝作沒聽見。
偶爾還含笑的對著他們點頭示意。
好吧，其實是這些人說話聲音太大，完全不避諱人的，謝恆也無可奈何。
前世謝恆這種場面見多了，結婚前，問工作的，催婚的不知凡幾，特別是他離婚後，那些苦口婆心的大娘們能把唾沫星子噴你臉上。
你真要懟回去必定是群起而攻之，能躲則躲吧。
此時他蹲在集市里茶攤後的小河邊，目光瑩瑩的看著靜靜流淌的河水，注意力卻完全被茶攤上的交流所吸引了。
「聽說了嗎？北邊又涌過來一群流民，在臨泉邑鬧得挺厲害。」一個行商模樣的中年人說道。
「我堂兄就在臨泉邑，搶了幾家富戶的莊子，還劫了賑濟的糧食。」
「我的天，這幫流民還真是無法無天。」
行商又說：「聽說死了不少人，臨泉邑的捕快攔都沒攔住，好像是進了山里。」
「我知道，我知道，說領頭的是個青面獠牙，身長九尺的夷族人，胳膊比我大腿還粗，霞山亭的十幾個捕役追了過去，當場就被砍死了兩個，其餘都是身受重傷。」
看這邊說的熱鬧，圍過來的人便越來越多，眾人大呼兇殘。
「我也聽說了，那大漢帶著流民進山了，估計是當山匪去了。」
「我的三舅正是參與追捕的快手之一，已經追捕了十餘日。那名壯漢自稱為『張人屠』，厲害得緊。」
捕役和快手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捕快了。
「那張人屠殺人不眨眼，還生吃人肉。」
「北方來的蠻子有幾個沒吃過人肉的，大驚小怪。」
「就是就是，不過生吃就有點嚇人了。」
謝恆聽得直搖頭，這年頭吃人肉這種慘絕人寰的故事大多數人竟都習以為常，人間有大恐怖啊。
「隔壁橫衝亭有個村子昨天被劫了，你們說他們不會流竄到我們十里邑來吧？」也有人擔憂道。
「咱十里邑窮得很，應該不至於。」
眾人紛紛附和：「不至於，不至於。」
還是別來，大家都是窮哈哈，能勉強過日子已是不錯，再鬧匪患就真活不下去了。
一想到匪患近在眼前，原本鬧哄哄的人群興致散盡，紛紛離去。
謝恆剛想招呼在一旁挑選著乾貨的綠珠回家，卻瞥見集市那頭兩個身著幹練青袍，腰配短刀，行色匆匆的中年男子。
雖然沒戴氈帽，但腳下穿著的是制式皂靴，謝恆已經料定了兩人的身份。
匪患，或許真的離自己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