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伏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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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瞄準鏡的世界裡,狙擊手就是主宰,就是上帝,就是最後審判——新38師114團3連上士顧楓

  這裡是瓦魯班南邊的一個山頭,戰鬥前,長官就命令一支小部隊守在這個山頭,阻擊可能從這裡南逃的日本人,但3連和麥支隊兵力都不敷分配,於是只能派顧楓和他幾個部下來完成這個任務——至少從作戰效率上來講,他們在連隊裡算是比較高的。

  顧楓靜靜地隱藏在這片黑暗當中,他全身幾乎都包得嚴嚴實實的,有些地方還塗著防蚊藥——雖然這樣很不舒服,但這樣至少可以防止那些討厭的蚊蟲來找自己的麻煩,在顧楓眼裡,日本人就像這些蚊子一樣可惡,都應該統統被消滅,據說,公蚊子是不吸人血的,但是難道你一巴掌拍死蚊子前,還會特意去驗證它是公的還是母的麼?當然不會,就算你知道它是公的,你也會一樣殺死它,想到這裡,顧楓心裡冷笑了一下,他不明白為什麼上次長官要放過那個日本女人——就和公蚊子一樣,難道因為那日本女人沒有殺過人就要放過她?或許她沒有殺過,但說不定有一天,她生的孩子會回來找我們的,就像我現在為哥哥找上日本人一樣,我當時就應該一槍打死她的,顧楓想。

  身邊都是茂密的叢林,滴滴的水聲落在樹葉上,在這不可知的環境裡形成一曲獨特的音樂,顧楓知道,在他隱藏位置的附近,至少還有六名士兵也在等待著有可能出現的敵人,他們正潛伏在這座小山坡的叢林中,在他們面前,是一片平緩的開闊地,一條公路從瓦魯班延伸出來,雖然已經是夜晚,但在沒有停止的照明彈映射下,從這裡還是能看見整條公路——這裡是瓦魯班的日軍逃往南段公路的最後一道防線,如果他們能僥倖衝出麥支隊和113團的封鎖線來到這裡的話,顧楓手裡的狙擊槍會送他們一程。

  時間慢慢地流逝,天色開始轉白,不遠處的槍聲也漸漸稀疏,看來瓦魯班之戰已經到了尾聲,但自己所負責的地方依然沒有敵人的蹤跡,似乎日本人已經全都死在瓦魯班,你們選了個聰明的死法,顧楓心裡冷笑道,他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弟兄們,每個人都仿佛沉睡在那裡,如果不仔細盯著看,根本不能覺察到那居然是個活人,顧楓知道,別人看自己也是這樣,或許,我們本來就要死在這場戰爭里的,就和哥哥一樣,但就像自己在野人山中看見的那個狙擊手在樹上刻的字——即使我們全部死去,中國依然不會被征服,現在呢?即使我死了,弟兄們還是會讓我們的旗幟飄揚在富士山頭。

  顧楓把眼睛貼到瞄準鏡上,看著眼前的這片世界——在狙擊槍瞄準鏡里的世界,我就是主宰,就是上帝,就是最後審判,平常沉默寡言的顧楓在這個時候,忽然會覺得所有人都不過是個靶子——包括那該死的教官基米爾,他自己就能決定他們的生死——只需要食指輕輕的一勾,但一離開狙擊槍,他又成了身體單薄還有點內向的顧楓,在3連弟兄們的眼裡,除了有一手漂亮的槍法外,顧楓不過是個話很少的普通士兵,有時候,方靖邊他們會驚愕地發現顧楓在沉默和陰柔里還有著冷酷的一面,但卻始終只覺得他不過是自己同學的弟弟罷了。

  還是沒有日本人出現,顧楓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任務已經可以結束了,他們現在應該去和3連的其他弟兄匯合,正當他們要站起來的時候,有個士兵低聲叫道:「長官!有情況!」

  所有人都立刻動作靜止,顧楓緩緩地移動槍托,從瞄準鏡里,他能看見前方大概四百米處,有大概十多個日軍士兵倉惶地往這邊跑來,是瓦魯班跑出來的嗎?還是這附近的散兵?要不就是日軍的斥候?顧楓不想去多想這方面的問題,反正死人都是一樣的,他低聲說道:「放近一點。」

  現在射擊位置並不好——這些日本人附近可以利用的地形地物不少,槍一響,再想他們露頭就難了,作為一個狙擊手,顧楓並不想和敵人在能看見的地方互相射擊,他要的是一擊致命,要的是敵人毫無反抗能力,那就決不能讓敵人有躲藏、逃跑和反擊的機會,顧楓把自己的瞄準鏡鎖定了其中一個日本士兵,因為他背上似乎背著一個文件包,這也是狙擊手的常識,如果無法分辨敵人的軍階和身份,那就儘量找特殊的對象開槍,如果一槍打倒了這傢伙,死板的日本士兵肯定會企圖拿走他背上的文件包,那這時,就是把自己的性命交給顧楓來裁決。

  日本士兵走得越來越近,在能看見他們臉上血跡的時候,顧楓開槍了,子彈精確地穿過目標的前額,那傢伙脖子狠狠地一折,哼了沒哼地就倒在地上,飛濺的血花和腦漿甚至灑在了身邊士兵的身上,但他的同伴還來不及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就已經紛紛倒下——緊接著顧楓其餘潛伏在那裡的狙擊手也開了槍,在第一輪的射擊里,日本士兵倒下了六個,因為有兩個中國士兵打中了同一人,他們剛剛衝出瓦魯班中美軍隊的封鎖線,還來不及喘口氣,就在這裡遇到忽如其來的打擊,這實在是大出意外,但所有人都在槍響後撲到在地,在戰爭中,這幾乎已經是士兵們自然的反應,已經不需要通過神經來控制。


  在發現槍彈是從這邊射來之後,日本士兵們紛紛對這邊開火,他們手裡的99式步槍在射程和精度上都不錯,但所在位置卻和顧楓他們有天壤之別——他們簡直就像活靶子一樣爬在公路附近,在開了幾槍後,他們開始沿著公路往南邊後退,本來如果選擇就地隱蔽,顧楓他們一時也拿這群日本士兵沒什麼辦法,但現在瓦魯班的日軍已經全軍覆沒,這裡距離瓦魯班還不到一公里,日本士兵們知道在這裡糾纏下去的後果是什麼,於是在一名少尉的帶領下,拼死往南邊後退,企圖以部分的犧牲來換取其餘人的生存,正如他們以前做的一樣。

  有個士兵忽然跳了起來,往倒在地上背著背包的日軍屍體撲去,顧楓一槍打倒了他,接著又是兩個,顧楓眼中閃過一絲殘酷的快意,還真是頑固啊,那就看看,到底是子彈厲害,還是你們的所謂武士道精神強硬,他想,他冷冷地自己部下說道:「這兩個交給我,你們對付其他人!」

  交火還不到三分鐘,十四個日軍士兵就已經全部倒在顧楓他們的陣地前,與其說這是一場戰鬥,倒不如說是單方面的屠殺,顧楓他們仿佛獵鹿一樣,把拼命奔跑的日本士兵擊倒在地,最遠的那個只跑出大概五十米,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士兵,看起來很清秀,子彈從後背穿過去,射穿了他的心臟,有個士兵在他身上翻了翻,希望能找出什麼有用的東西,卻只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那是張女孩的照片,照片裡的女孩長得很漂亮,穿著日本女生慣穿的水手服,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或許是他女朋友,那士兵把它遞給顧楓,說道:「長官,這是那日本人的東西。」

  顧楓接過來看了兩眼,淡淡地說道:「這東西沒用。」說完隨手把照片扔在了地上。

  那士兵搖了搖頭,或許顧楓說得沒錯,戰爭中感情真的是沒用的,但他想了想,又走回去撿起那張照片,小心翼翼地放進自己的口袋,顧楓冷冷地看著那士兵的行為,或許有一天,自己口袋裡的照片也會被人這麼扔在地上,到那時,會有人撿起來麼?他不再願意想下去,如果有那麼一天的話,他倒寧願現在就把自己口袋裡的照片燒掉。

  這時不遠處有個士兵大聲叫道,「長官,你看我找到了什麼東西?!」

  顧楓大步走了過去,問道:「什麼東西?」

  那是一顆印章,上面刻著田中等字樣,從外形看並不是尋常之物,顧楓眼中閃過異樣的光芒,他一字字地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第十八師團長田中新一的官防大印!」

  士兵們愣了愣,隨即都大聲歡呼起來,是的,在已經接近七年的大戰里,日軍還沒有任何一個師團長的官防大印被繳獲的,他們都將會因此而獲得一枚勳章。

  這時,不遠處的瓦魯班槍炮聲已經沉寂,孟關及南彼河一線日軍的退路被切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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