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章，聯姻背後的陰招
軒明酒店的包廂內，范老憨憨和曹老局長的親家見面正進行著，起初，氣氛融洽和諧，推杯換盞間，眾人都沉浸在這難得的相聚中，酒足飯飽之後，大家已有了散席的想法，空氣中隱隱瀰漫著慵懶的氣息。
這時，胡世靈不動聲色地扯了扯老憨憨的衣角，微微使了個眼色指向曹老局長，壓低聲音輕聲道：「兩位，今日范曹兩家聯姻雖說定下了，可領證、辦酒席的日子卻還沒個准信呢。」
包廂瞬間安靜了下來，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曹老局長沉默了片刻，那深邃的眼眸中似有思緒涌動，隨後他緩緩端起一杯華容狀元紅，仰頭一飲而盡，一抹自嘲的笑意爬上嘴角，緩緩開口道：「我曹某這一生南征北戰，為的就是這一方百姓，紮根華容縣多年，臨了，自家女兒卻要跟個憨寶在一塊兒，這事兒傳出去，怕是要淪為旁人的笑柄咯。」
范老憨憨趕忙陪著笑臉解釋：「曹老局長，您也知道，范華這孩子一直在鄉下，沒見過啥大世面，家境也著實普通。多虧了您家古壽殼從中牽線，這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是金子就會發光的。」
曹老局長目光幽深地盯著范憨憨，面無表情地說道：「范華，瞧你這醉樣，恩慶、恩青，帶他出去醒醒酒，我和幾位還有話得私下說。」
古壽殼見狀，趕忙上前扶著范憨憨往包房外走去，一邊走，一邊湊到恩慶耳邊，小聲嘀咕著：「看岳父這架勢，證和酒席咋整呀？」
恩慶皺著眉頭，臉上滿是無奈，回應道：「我妹妹嫁人，那流程自然是不能少的呀，按規矩辦唄，還能怎樣。」
正說著，古壽殼的手機突然響起，是老天牌來電讓他去接胡丑和。古壽殼心裡「咯噔」一下，暗自思忖起來，這胡丑和可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兒，可得跟他好好講清楚，千萬別攪了妹妹即將開始的新生活。可轉念一想，胡丑和如今家庭破碎，而妹妹卻要重組開啟新的人生，他心裡肯定滿是不甘。
沒過多久，胡丑和來到了軒明酒店，他的眼神中透著一絲倔強，執意要見曹恩青。古壽殼略一思索，想著長痛不如短痛，讓他徹底死心也好，便咬了咬牙，同意了他的請求。
胡丑和進了房，見曹恩青下意識地往後縮，眼神閃躲，不敢直視自己，一時之間，千言萬語仿佛都堵在了嗓子眼兒，竟不知如何開口，只能尷尬地點點頭，屋裡的氣氛瞬間變得如同冰窖一般寒冷、凝固。
隨後，胡丑和與古壽殼一左一右扶著范憨憨往洗手間走去，胡丑和滿心苦澀，那感覺就像被無數根針扎著，他邊幫范憨憨清理，邊用幾近哽咽的聲音低聲說道：「兄弟，你可得好好的呀。」
范憨憨雖說醉得厲害，但尚存的幾分清醒讓他瞬間湧起一股羞恥心，猛地用力，把兩人推出了洗手間，大聲喊道：「我自己洗，你們出去！」
胡丑和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緩緩走到曹恩青面前，眼神中滿是複雜的情感，鼓起勇氣說道：「恩青，今日我來，就是想跟你做個了斷，你既然已經做了選擇，那我便放下了。范華人實在，你往後跟他好好過日子，我發誓，以後不會再打擾你了。」
曹恩青身子微微一顫，眼中閃過慌亂複雜的神色，輕輕應了一聲。
胡丑和最後看了眾人一眼，那落寞的背影仿佛承載著無數的遺憾與不舍，卻又帶著一絲釋然，轉身緩緩離開，仿佛就此將過往的糾葛都塵封在了這轉身之間。
曹恩青趕忙關上門，著急地抓住恩慶的手臂，壓低聲音說道：「老姐，我大好年華，姐夫非讓我纏著范憨憨，還不就是為了那黃金輩分冊的中介費，可我是真不想嫁呀。靠你肚裡的孩子不就能應付過去嗎？何必非得犧牲我後半生的幸福呢？這不是坑我嘛，太過分了！」
恩慶眉頭緊皺，臉上露出一絲狠厲，壓低聲音回應道：「老妹，你又不是不知道古壽殼那傢伙，壞心眼兒多得很呢。要是按他的計劃來，萬一老憨憨那醫家黃金輩分冊交易黃了，咱可就全都陷入絕境了呀。你看老天牌那態度，看樣子也不樂意這婚事，老憨憨要過這關可不好過，咱們也得想法子拖拖時間，幫幫老爸才行。」
曹恩青急切地問道：「老姐，那你有啥主意呀？只要不出人命，能保住我的利益，我都聽你的。」
恩慶眼神一冷，咬了咬牙，緩緩說道：「你看范憨憨醉成這樣，走路都搖搖晃晃的，要是不小心磕到洗臉盆角上，受點傷，這不就能拖拖時間了？」
「老姐，你這招也太高明了，這麼時候對范憨憨的仁慈，我是對老妹的殘忍。」曹恩青滿臉無奈，小聲嘀咕著。
「老妹，咱悄悄進去，瞅准機會推他一把，看看是他硬還是大理石硬。」恩慶一狠心，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行，速戰速決吧，可千萬別出什麼岔子呀。」曹恩青卷了捲袖子，又擔心地問：「老姐，他不會死吧？」
「死不了，他身子骨硬朗著呢，頂多就是住幾天院，養養就好了。」恩慶安慰著妹妹，可那話語裡卻透著一絲冷漠。
姐妹倆對視一眼，心一橫，悄悄推開洗手間的門。此時的范憨憨背對著她們，正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完全沒察覺到危險正一步步向他逼近。兩人默契地使了個眼色，然後猛地用力一推，范憨憨毫無防備，踉蹌著向前衝去，額頭「砰」地一聲撞在洗臉盆角上，那聲音在寂靜的洗手間裡格外刺耳，鮮血瞬間如泉涌般冒了出來。
「哎呀，這可咋辦呀？」曹恩青雖然心裡早有準備，但還是故作驚慌地大喊起來，聲音里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快叫救護車呀！」恩慶也跟著大喊，一邊喊一邊手忙腳亂地裝出焦急的樣子。
眾人聽到動靜，紛紛趕來，老憨憨看到范憨憨昏迷不醒，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頓時慌了神，雙手都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胡世靈趕忙上前，他經驗豐富，一番仔細地望診後，稍微鬆了口氣，對范老憨憨說：「老哥，你先別慌，讓范華先躺著歇歇，我這就叫丑和去找醫果果拿『螞蝗包』，他就是一時休克了，沒啥大礙，不過千萬別讓他多動，怕血管撐不住。」
曹老局長站在一旁，看著胡世靈先是把自家兩女兒叫出洗手間，又拿著毛巾小心翼翼地給范憨憨包紮，心中不禁起了疑，目光變得銳利起來，猶如兩把利劍，盯著恩慶問道：「恩慶，這到底是咋回事？」
恩慶眼神閃躲，不敢直視父親的目光，結結巴巴地說：「爸，范華他喝多了，在裡面洗澡的時候還跳舞，估計是不小心就摔著磕到了，我們發現後已經趕緊叫了120。」
「恩青，你也不小了，做事得穩重點，收收你那些小心思，往後好好過日子。胡丑和都發了毒誓不來糾纏了，我也跟嚴子明說好了，讓他明天在民政局等你。」曹老局長一臉嚴肅，語重心長地叮囑著。
胡世靈沉著臉從洗手間出來，目光如刀一般，在曹家姐妹身上來回打量，仿佛要穿透她們隱藏的秘密似的。
曹老局長見狀，皺著眉頭問胡世靈：「胡老，范華情況咋樣了？120快來了，送醫院能脫險吧？要不叫恩青陪著照顧一下？不過這一撞，婚期怕是得往後延了。」
「我和范老哥商量過了，先不用去醫院，在酒店觀察就行。恩青不用陪護了，老局長，您可得好好管管女兒，讓她收收性子。」胡世靈的話里透著深意，別有一番意味地看了姐妹倆一眼。
「你這話啥意思？」曹老局長眉頭皺得更緊了，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悅。
「沒啥別的意思，范華身體素質我心裡有數，沒特殊情況，哪能傷成這樣呀。」胡世靈不緊不慢地說著，目光卻始終沒有從姐妹倆身上移開。
「那我先告辭了，恩慶、恩青，等范華好轉了，你們回家來，我有話跟你們好好說。」曹老局長帶著滿心的疑慮，轉身有離開之意。
古壽殼見氣氛如此僵住了，趕忙出來打圓場，把話題引到岩石廠上，試圖緩和一下尷尬的氛圍：「岳父，兩老，為了讓岩石廠儘快走上正軌，我打算明天去工商局把憨青岩石廠法人變更為范憨憨，十三標項目部投資的兩台挖機，我讓魚市爆破員鄧輝幫忙，先交給我妹夫王三牛，讓廠邊開工邊完善交接，這樣廠里的事兒也好儘快推進。」
省督促員熊二黑在一旁聽著，臉上滿是疑惑，等回到辦公室，實在忍不住了，問古壽殼：「古哥，范憨憨和曹恩青就這麼輕易接手岩石廠了？雖說轉了200萬債務過去，可那廠一開工那就是日進斗金呀，要不了半年債就還上了，到時候那黃金輩分冊不更難拿交易成功了？」
古壽殼卻自信地一笑，那笑容里透著幾分狡黠，說道：「老弟，你不懂啊。我之前在插旗光明村投了500萬辦芥菜廠，華容芥菜可天下聞名，別人都賺得盆滿缽滿，我卻賠了個底兒朝天，為啥呀？還不是因為馬國慶暗中使壞攪局。這憨青岩石廠實際還是我們在操控，馬國慶式的人物只會多不會少，到時候范憨憨被討債的逼得只怕上廁所都有電話，老憨憨心疼兒子孫子，能不管嗎？那黃金輩分冊不交易？更待何時？」
王二牛在一旁聽著古壽殼的話，心裡像堵了塊大石頭，沉甸甸的，悶頭走出辦公室。剛到電梯口，就和曹老局長碰了個正著。
「曹爺，我心裡有些話，憋在心裡實在難受，想跟您嘮嘮，就是不知道您願不願意聽呀。」王二牛猶豫著，臉上滿是糾結的神色。
「哦？啥話這麼神秘，你但說無妨。」曹老局長好奇地看著他，眼中透著一絲探究。
「那您先回家，我晚點去拜訪您。不過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頭，我說完，您就當沒聽過，成不？」
「行，我答應你，一定保密，你放心說吧。」曹老局長越發好奇了，心裡琢磨著這王二牛到底要說什麼事兒呢。
王二牛目送曹老局長走遠，才拿出手機，撥通了弟弟王三牛的電話，聲音里透著懊惱和無奈，說道：「老弟，我被古壽殼一通忽悠，稀里糊塗地就答應把岩石廠轉給曹恩青和范憨憨了。」
「啥意思呀？那轉手交接作價多少呢？」王三牛一聽，著急地趕忙問道。
「沒作價啊，說是有筆上億元大生意，我前期無償參股進去的。」王二牛無奈地嘆了口氣，語氣里滿是悔恨。
「老哥，你糊塗了呀！古壽殼那性子，一毛不拔的，啥大生意，他肯定是出乾股吧？成了，大頭他拿，咱喝湯；不成，咱賠本，他倒好，毫髮無損。我可不干，我這就去跟他妹妹古娥說說。老哥，現在沒交接，還來得及補救，古壽殼專坑親戚朋友呢。」王三牛急得直跺腳，聲音都提高了幾分。
「老弟，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呀。」王二牛一臉無奈，仿佛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
「老哥，咱得知足常樂呀，想一口吃成胖子，哪有那麼容易。咱莊稼人出身，可不能跟別人比。古壽殼這做法，就是斷咱財路，比要咱命還難受呢。」王三牛苦口婆心地勸著，希望老哥能清醒過來。
「老弟，我名義上是老闆，可法人是你呀。這幾天你千萬守好廠子，既然你不同意，古壽殼一時半會兒變更不了法人。咱就用拖字訣，打持久戰。要是那生意成了，咱能分點紅；黃了，咱也沒啥損失。他要是找咱理論，你心裡先想好說辭，裝不知道就行。還有，弟媳古娥那邊工作得做好，她沒準是保住廠子的關鍵呢。」王二牛細細叮囑著，每一個字都透著慎重。
王二牛叮囑完弟弟，獨自坐在軒明酒店大廳的角落裡，心裡滿是懊惱，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那繚繞的煙霧仿佛也籠罩著他此刻煩悶的心情。他思來想去，覺得哪怕違背江湖大忌，為了保住自己辛苦經營的廠子，也只得拿出鐵證交給曹老天牌來自救了。
當下，王二牛撥通曹恩青的電話，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恩青啊，老爺交代了，我在地下停車場等你姐妹，安排專車送你們回家呢。」
這時，胡世靈不動聲色地扯了扯老憨憨的衣角，微微使了個眼色指向曹老局長，壓低聲音輕聲道：「兩位，今日范曹兩家聯姻雖說定下了，可領證、辦酒席的日子卻還沒個准信呢。」
包廂瞬間安靜了下來，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曹老局長沉默了片刻，那深邃的眼眸中似有思緒涌動，隨後他緩緩端起一杯華容狀元紅，仰頭一飲而盡，一抹自嘲的笑意爬上嘴角，緩緩開口道：「我曹某這一生南征北戰，為的就是這一方百姓，紮根華容縣多年，臨了，自家女兒卻要跟個憨寶在一塊兒，這事兒傳出去，怕是要淪為旁人的笑柄咯。」
范老憨憨趕忙陪著笑臉解釋：「曹老局長，您也知道，范華這孩子一直在鄉下，沒見過啥大世面，家境也著實普通。多虧了您家古壽殼從中牽線，這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是金子就會發光的。」
曹老局長目光幽深地盯著范憨憨，面無表情地說道：「范華，瞧你這醉樣，恩慶、恩青，帶他出去醒醒酒，我和幾位還有話得私下說。」
古壽殼見狀，趕忙上前扶著范憨憨往包房外走去，一邊走，一邊湊到恩慶耳邊，小聲嘀咕著：「看岳父這架勢，證和酒席咋整呀？」
恩慶皺著眉頭，臉上滿是無奈，回應道：「我妹妹嫁人，那流程自然是不能少的呀，按規矩辦唄，還能怎樣。」
正說著，古壽殼的手機突然響起，是老天牌來電讓他去接胡丑和。古壽殼心裡「咯噔」一下，暗自思忖起來，這胡丑和可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兒，可得跟他好好講清楚，千萬別攪了妹妹即將開始的新生活。可轉念一想，胡丑和如今家庭破碎，而妹妹卻要重組開啟新的人生，他心裡肯定滿是不甘。
沒過多久，胡丑和來到了軒明酒店，他的眼神中透著一絲倔強，執意要見曹恩青。古壽殼略一思索，想著長痛不如短痛，讓他徹底死心也好，便咬了咬牙，同意了他的請求。
胡丑和進了房，見曹恩青下意識地往後縮，眼神閃躲，不敢直視自己，一時之間，千言萬語仿佛都堵在了嗓子眼兒，竟不知如何開口，只能尷尬地點點頭，屋裡的氣氛瞬間變得如同冰窖一般寒冷、凝固。
隨後，胡丑和與古壽殼一左一右扶著范憨憨往洗手間走去，胡丑和滿心苦澀，那感覺就像被無數根針扎著，他邊幫范憨憨清理，邊用幾近哽咽的聲音低聲說道：「兄弟，你可得好好的呀。」
范憨憨雖說醉得厲害，但尚存的幾分清醒讓他瞬間湧起一股羞恥心，猛地用力，把兩人推出了洗手間，大聲喊道：「我自己洗，你們出去！」
胡丑和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緩緩走到曹恩青面前，眼神中滿是複雜的情感，鼓起勇氣說道：「恩青，今日我來，就是想跟你做個了斷，你既然已經做了選擇，那我便放下了。范華人實在，你往後跟他好好過日子，我發誓，以後不會再打擾你了。」
曹恩青身子微微一顫，眼中閃過慌亂複雜的神色，輕輕應了一聲。
胡丑和最後看了眾人一眼，那落寞的背影仿佛承載著無數的遺憾與不舍，卻又帶著一絲釋然，轉身緩緩離開，仿佛就此將過往的糾葛都塵封在了這轉身之間。
曹恩青趕忙關上門，著急地抓住恩慶的手臂，壓低聲音說道：「老姐，我大好年華，姐夫非讓我纏著范憨憨，還不就是為了那黃金輩分冊的中介費，可我是真不想嫁呀。靠你肚裡的孩子不就能應付過去嗎？何必非得犧牲我後半生的幸福呢？這不是坑我嘛，太過分了！」
恩慶眉頭緊皺，臉上露出一絲狠厲，壓低聲音回應道：「老妹，你又不是不知道古壽殼那傢伙，壞心眼兒多得很呢。要是按他的計劃來，萬一老憨憨那醫家黃金輩分冊交易黃了，咱可就全都陷入絕境了呀。你看老天牌那態度，看樣子也不樂意這婚事，老憨憨要過這關可不好過，咱們也得想法子拖拖時間，幫幫老爸才行。」
曹恩青急切地問道：「老姐，那你有啥主意呀？只要不出人命，能保住我的利益，我都聽你的。」
恩慶眼神一冷，咬了咬牙，緩緩說道：「你看范憨憨醉成這樣，走路都搖搖晃晃的，要是不小心磕到洗臉盆角上，受點傷，這不就能拖拖時間了？」
「老姐，你這招也太高明了，這麼時候對范憨憨的仁慈，我是對老妹的殘忍。」曹恩青滿臉無奈，小聲嘀咕著。
「老妹，咱悄悄進去，瞅准機會推他一把，看看是他硬還是大理石硬。」恩慶一狠心，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行，速戰速決吧，可千萬別出什麼岔子呀。」曹恩青卷了捲袖子，又擔心地問：「老姐，他不會死吧？」
「死不了，他身子骨硬朗著呢，頂多就是住幾天院，養養就好了。」恩慶安慰著妹妹，可那話語裡卻透著一絲冷漠。
姐妹倆對視一眼，心一橫，悄悄推開洗手間的門。此時的范憨憨背對著她們，正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完全沒察覺到危險正一步步向他逼近。兩人默契地使了個眼色，然後猛地用力一推，范憨憨毫無防備，踉蹌著向前衝去，額頭「砰」地一聲撞在洗臉盆角上，那聲音在寂靜的洗手間裡格外刺耳，鮮血瞬間如泉涌般冒了出來。
「哎呀，這可咋辦呀？」曹恩青雖然心裡早有準備，但還是故作驚慌地大喊起來，聲音里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快叫救護車呀！」恩慶也跟著大喊，一邊喊一邊手忙腳亂地裝出焦急的樣子。
眾人聽到動靜，紛紛趕來，老憨憨看到范憨憨昏迷不醒，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頓時慌了神，雙手都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胡世靈趕忙上前，他經驗豐富，一番仔細地望診後，稍微鬆了口氣，對范老憨憨說：「老哥，你先別慌，讓范華先躺著歇歇，我這就叫丑和去找醫果果拿『螞蝗包』，他就是一時休克了，沒啥大礙，不過千萬別讓他多動，怕血管撐不住。」
曹老局長站在一旁，看著胡世靈先是把自家兩女兒叫出洗手間，又拿著毛巾小心翼翼地給范憨憨包紮，心中不禁起了疑，目光變得銳利起來，猶如兩把利劍，盯著恩慶問道：「恩慶，這到底是咋回事？」
恩慶眼神閃躲，不敢直視父親的目光，結結巴巴地說：「爸，范華他喝多了，在裡面洗澡的時候還跳舞，估計是不小心就摔著磕到了，我們發現後已經趕緊叫了120。」
「恩青，你也不小了，做事得穩重點，收收你那些小心思，往後好好過日子。胡丑和都發了毒誓不來糾纏了，我也跟嚴子明說好了，讓他明天在民政局等你。」曹老局長一臉嚴肅，語重心長地叮囑著。
胡世靈沉著臉從洗手間出來，目光如刀一般，在曹家姐妹身上來回打量，仿佛要穿透她們隱藏的秘密似的。
曹老局長見狀，皺著眉頭問胡世靈：「胡老，范華情況咋樣了？120快來了，送醫院能脫險吧？要不叫恩青陪著照顧一下？不過這一撞，婚期怕是得往後延了。」
「我和范老哥商量過了，先不用去醫院，在酒店觀察就行。恩青不用陪護了，老局長，您可得好好管管女兒，讓她收收性子。」胡世靈的話里透著深意，別有一番意味地看了姐妹倆一眼。
「你這話啥意思？」曹老局長眉頭皺得更緊了，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悅。
「沒啥別的意思，范華身體素質我心裡有數，沒特殊情況，哪能傷成這樣呀。」胡世靈不緊不慢地說著，目光卻始終沒有從姐妹倆身上移開。
「那我先告辭了，恩慶、恩青，等范華好轉了，你們回家來，我有話跟你們好好說。」曹老局長帶著滿心的疑慮，轉身有離開之意。
古壽殼見氣氛如此僵住了，趕忙出來打圓場，把話題引到岩石廠上，試圖緩和一下尷尬的氛圍：「岳父，兩老，為了讓岩石廠儘快走上正軌，我打算明天去工商局把憨青岩石廠法人變更為范憨憨，十三標項目部投資的兩台挖機，我讓魚市爆破員鄧輝幫忙，先交給我妹夫王三牛，讓廠邊開工邊完善交接，這樣廠里的事兒也好儘快推進。」
省督促員熊二黑在一旁聽著，臉上滿是疑惑，等回到辦公室，實在忍不住了，問古壽殼：「古哥，范憨憨和曹恩青就這麼輕易接手岩石廠了？雖說轉了200萬債務過去，可那廠一開工那就是日進斗金呀，要不了半年債就還上了，到時候那黃金輩分冊不更難拿交易成功了？」
古壽殼卻自信地一笑，那笑容里透著幾分狡黠，說道：「老弟，你不懂啊。我之前在插旗光明村投了500萬辦芥菜廠，華容芥菜可天下聞名，別人都賺得盆滿缽滿，我卻賠了個底兒朝天，為啥呀？還不是因為馬國慶暗中使壞攪局。這憨青岩石廠實際還是我們在操控，馬國慶式的人物只會多不會少，到時候范憨憨被討債的逼得只怕上廁所都有電話，老憨憨心疼兒子孫子，能不管嗎？那黃金輩分冊不交易？更待何時？」
王二牛在一旁聽著古壽殼的話，心裡像堵了塊大石頭，沉甸甸的，悶頭走出辦公室。剛到電梯口，就和曹老局長碰了個正著。
「曹爺，我心裡有些話，憋在心裡實在難受，想跟您嘮嘮，就是不知道您願不願意聽呀。」王二牛猶豫著，臉上滿是糾結的神色。
「哦？啥話這麼神秘，你但說無妨。」曹老局長好奇地看著他，眼中透著一絲探究。
「那您先回家，我晚點去拜訪您。不過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頭，我說完，您就當沒聽過，成不？」
「行，我答應你，一定保密，你放心說吧。」曹老局長越發好奇了，心裡琢磨著這王二牛到底要說什麼事兒呢。
王二牛目送曹老局長走遠，才拿出手機，撥通了弟弟王三牛的電話，聲音里透著懊惱和無奈，說道：「老弟，我被古壽殼一通忽悠，稀里糊塗地就答應把岩石廠轉給曹恩青和范憨憨了。」
「啥意思呀？那轉手交接作價多少呢？」王三牛一聽，著急地趕忙問道。
「沒作價啊，說是有筆上億元大生意，我前期無償參股進去的。」王二牛無奈地嘆了口氣，語氣里滿是悔恨。
「老哥，你糊塗了呀！古壽殼那性子，一毛不拔的，啥大生意，他肯定是出乾股吧？成了，大頭他拿，咱喝湯；不成，咱賠本，他倒好，毫髮無損。我可不干，我這就去跟他妹妹古娥說說。老哥，現在沒交接，還來得及補救，古壽殼專坑親戚朋友呢。」王三牛急得直跺腳，聲音都提高了幾分。
「老弟，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呀。」王二牛一臉無奈，仿佛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
「老哥，咱得知足常樂呀，想一口吃成胖子，哪有那麼容易。咱莊稼人出身，可不能跟別人比。古壽殼這做法，就是斷咱財路，比要咱命還難受呢。」王三牛苦口婆心地勸著，希望老哥能清醒過來。
「老弟，我名義上是老闆，可法人是你呀。這幾天你千萬守好廠子，既然你不同意，古壽殼一時半會兒變更不了法人。咱就用拖字訣，打持久戰。要是那生意成了，咱能分點紅；黃了，咱也沒啥損失。他要是找咱理論，你心裡先想好說辭，裝不知道就行。還有，弟媳古娥那邊工作得做好，她沒準是保住廠子的關鍵呢。」王二牛細細叮囑著，每一個字都透著慎重。
王二牛叮囑完弟弟，獨自坐在軒明酒店大廳的角落裡，心裡滿是懊惱，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那繚繞的煙霧仿佛也籠罩著他此刻煩悶的心情。他思來想去，覺得哪怕違背江湖大忌，為了保住自己辛苦經營的廠子，也只得拿出鐵證交給曹老天牌來自救了。
當下，王二牛撥通曹恩青的電話，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恩青啊，老爺交代了，我在地下停車場等你姐妹，安排專車送你們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