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秀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今日生意比昨天更慘澹,直到快中午了也沒來一桌客人,期間清姐下來了一趟,喝了碗粥就又回去補個回籠覺了。

  酒樓開的位置不好,城裡的官員,商賈,富戶大多都住在城東,城南,城西,只有城北住的大多是一群苦哈哈,就連城裡的捕快衙役沒什麼事幾個月都懶得來一回城北,因為沒什麼油水。

  偏偏不醉酒樓開在了城北正中。

  李恪幾次想提醒清姐換個位置,但都沒說出口,因為清姐他們身上的秘密太多,或許就該像這樣冷清一點的生意,才能更好的讓他們保守好秘密。

  快到中午的時候酒樓終於來人了,可惜來的人不是食客,是王木匠的女兒,名叫王秀,人如其名,相貌頗具秀氣,文文靜靜的。

  她是過來替父親送板凳的,一個人推著木輪車,上面拉了四五個凳子,推起來有些費力,所以到酒樓的時候,李恪還能看清她帶著些許雀斑的鼻子上掛滿了汗珠。

  看見李恪她輕輕的笑了一下,還向李恪搖了搖手,李恪跑過去幫她把板凳搬進酒樓,猶豫了一下道:「要不,進來喝口水吧。」

  王秀輕輕「嗯」了一聲,就跟李恪進了酒樓。

  葉儒正在櫃檯上整理帳本,看見王秀進來之後道:「秀丫頭又過來幫你父親送板凳了,坐下來喝口水。」

  王秀禮貌的向他打招呼道:「葉叔好。」

  李恪讓王秀找了個位置坐下,去後廚打了一壺茶水拎過來給王秀倒了一杯,道:「怎麼這幾次都是你來送凳子,王叔呢?」

  「我爸前段時間扭到了腳,不好走路,我怕你們酒樓急著用,乾脆就自己送過來了。」

  「不急。」葉儒對王秀的觀感一向很好,「店裡的板凳只是有些舊了,都還能用,緩段時間也無妨。你一個女孩家家的,要推這麼遠的路,挺累的吧?」

  「也不算多累。」王秀慢慢抿了口有些燙的茶水,抬頭看了李恪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道:「估計也就送這一次了,後面我爸腳好了就該由他送了。」

  「沒事的時候也可以常來玩啊,反正店裡生意也不好,過來聊聊天也行。」葉儒瞥了一眼坐在那跟個木頭一樣的李恪,頗有深意的道。

  「不用了葉叔,我父親說一個閨女家家的常在外面跑不好,等他腳好了我就在家幫我娘一起洗洗衣服,做做飯菜。」王秀神色有些黯然道。

  「不過也可以偶爾來看看你跟清姐,胡叔他們。」

  「哪來的那麼多講究,你父親憨厚是憨厚,就是為人太過古板,」葉儒開了張收據遞給王秀,「年紀輕輕的,整天悶在家裡多無聊。」

  「這樣吧,等兩天我給清姐說說,讓她給李恪休天假,讓他陪你出去逛逛,看看渭水河畔的雪景。」

  渭水靠近渭水城的一段河畔,兩岸皆植有楊柳,河中此時還未結冰,常有扁舟泛遊,又有一座跨河石橋,也算一番美景。

  每逢冬日之際,尤其下雪之日,河畔兩岸銀裝素裹,常有遊人結伴兩三好友前去煮茶賞景,也是有情人相約的寶地。

  「不用了葉叔。」王秀聞言瞬間紅了臉蛋,站起身來有些又驚又羞道,「我……我先回去了,家裡做好飯菜了。」說罷急急忙忙往外走。

  「留下一起吃好了。」

  葉儒揚聲道。

  王秀頭也不敢回,擺擺手出了酒樓門口。

  李恪茫然「啊」了一聲,才反應過來起身相送王秀。

  王秀低頭推好木輪車之後,尚紅著的臉龐突然抬起沖李恪甜甜一笑,一隻手扶著木輪車,一隻手從懷間掏出一個淡青色的香囊,塞到李恪手裡低低叫了聲:「呆鴿子。」

  接著推著獨輪車快步遠去。

  李恪怔怔的望著王秀遠去的背影,接著看向手中的淡青色刺繡香囊,只見香囊上一面繡著一朵粉紅色荷花,另一面繡著一個恪字。

  一個自幼無父無母的孤兒,吃著百家飯成活的李恪,如何能明白這份男女之情?

  看到王秀走遠,他默默的收起香囊,轉身回了店裡。

  葉儒仍在噼里啪啦的撥打著算盤,見到李恪回來頭也沒抬的道:「聽說城南來了一幫雜耍藝人,能用木雕活變動物。」

  「活變動物?」李恪好奇的問道,「真的假的?」

  「真的,好多人都看到的,一隻木鴿子變得到處飛。」


  「假的吧,應該原本就是活鴿子,羽毛顏色像木頭的,或者描了層木頭顏色的漆。」李恪不信道。

  「哦是嗎?」葉儒突然抬頭看了一眼李恪意有所指的道,「我還以為鴿子真是木頭做的呢。」

  葉儒這個既尷尬又不好笑的冷笑話讓李恪一陣沉默,他明白葉儒的意有所指,可他卻不敢或者承擔不了這份情意。

  酒樓很好,酒樓里的人對他更好,對他而言,酒樓里的人就是他的家人。

  可酒樓里的秘密也很多,文武雙全一手好槍法的葉儒,刀法精湛動若驚雷的廚子胡得勇,還有他曾偷看到的渭水城縣令也要畢恭畢敬的清姐。

  這個組合怎麼看也不簡單,要說圖謀什麼大事吧,李恪在酒樓里住了十來年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每日開門,招待食客,打烊,睡覺。好像來來去去就這些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事情。

  如果非要說哪裡有些異常的話,那就是每天雷打不動的打烊之後輪流教李恪練武習字。

  畢竟誰家酒樓教夥計這個啊?

  李恪不是沒問過清姐,為什麼明明她們都不是普通人還窩在這個小城裡開酒樓,更別說一開就是十來年。

  可清姐只是冷笑著讓他別咸吃蘿蔔淡操心,有這個空不如站在酒樓門口想辦法攬些客人。

  畢竟酒樓的生意也確實慘澹,李恪一個夥計都覺得有些發愁,可也確實想不到什麼好辦法。

  他甚至向清姐提出過自己現在可以不要月錢或者月錢減半,反正他天天吃住都在酒樓也花不了什麼錢。

  清姐聞言時直接一拍桌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指著李恪的鼻子罵道:「你在這埋汰誰呢?我能開得起這麼大的酒樓,還差你那三瓜倆棗?傳出去街坊鄰居還不指著鼻子笑話我?滾滾滾。」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