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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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正值盛夏,王月的喪禮需儘快完成。

  按照慣例,禮部依次安排停屍、招魂、殮殯、弔喪、服喪、送葬及居喪事宜,但炎熱的天氣,所有流程只能在四日內匆忙結束。

  因禮部多是五皇子的屬臣,整個喪禮進行得極為順利,未生一絲波折。

  葬禮當天

  王家大院被白幡與素紗籠罩,滿堂哀悼。

  靈堂內,王家兄弟們已哭紅了雙眼,杜政柔扶著靈案痛哭不止,王芷更是幾度昏厥,由丫鬟攙扶才得以勉強支撐。王薈雖然難過,但她為照顧母親和王芷強撐著悲傷。

  裴珩雖然尚未正式與王月成婚,但他堅持以夫君的身份站立在堂,身著素服,面容憔悴,雙目含淚,久久不語。

  他手中握著王月生前所贈的一對荷包,那是她親手為他縫製的,如今竟成了訣別之物。

  幾位皇子皆到場弔唁。

  太子一如往常,表情端肅,言辭得體,但神情平靜得讓人難以琢磨。

  而五皇子李豐卻顯得格外哀傷,他一身素縞,面帶哀容,雙手合十,靜立靈堂前,似是深陷悲痛難以自拔。在禮畢後,輕聲向王圭致哀,隨即退至一旁。

  王薈注意到,七王爺李准也在靈堂中。他神情淡漠,雙手垂在身側,禮數雖無可挑剔,但整個人卻顯得過分冷靜,仿佛今日並非為哀悼而來,而是為了履行職責一般。這與五皇子李豐的表現形成了鮮明對比。

  「奇怪,」王薈心中隱隱生疑,眼神不時瞟向五皇子與七王爺。她對兩人的態度截然不同感到困惑。更令她不安的是,王月的死始終讓她難以釋懷。

  喪禮接近尾聲時,方一藹由家丁攙扶著,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來到靈堂。

  他面色蒼白,神情複雜,仿佛是因腿傷與內心懺悔而備受煎熬。

  他向王圭行禮後,便跪在靈前,哽咽道:

  「月兒姑娘,方某有愧,是我言辭冒犯,導致您香消玉殞。我……萬分愧疚。」方一藹的聲音顫抖,語氣中帶著幾分惶恐。

  王薈站在旁邊,看著方一藹的模樣,心中卻泛起更多疑慮。

  她分明記得,那日王月雖被激怒,但絕不至於如此迅速暴斃。她的三姐自幼習武,身體素質極佳,且心性堅韌。怎會僅憑几句侮辱之詞便撒手人寰?

  「不對勁,」王薈雙手攥緊衣袖,目光穿過靈堂的白幡,看向王月冰冷的棺木,內心的疑惑越發濃烈。她回想起王月去世當天,她分明感受到姐姐對裴珩有話未盡,卻最終含淚倒下。

  葬禮結束後,王薈獨自坐在院中,眼神黯然卻又帶著堅毅。

  她低聲喃喃道:「三姐,我一定會查清楚,這其中是否另有隱情。」

  ......

  當王月再次呼吸到空氣時,已是她「去世」後的第四日夜晚。

  「啊……」她緩緩睜開雙眼,貪婪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感到喉間有些乾澀。

  眼前的環境陌生而簡陋,是一間長安城外的破舊民居。房內有兩名侍女守候,另有五皇子的貼身侍從賀谷站在一旁。

  「姑娘,您總算醒了!」賀谷見王月甦醒,長舒了一口氣,臉上顯出鬆懈的神色。他立刻示意侍女端上一杯參茶和一些點心。

  王月接過參茶,輕抿了一口,感到身體逐漸恢復力氣。她並未急於開口,只是低頭沉思片刻,隨後問道:

  「賀公公,我的哥哥們……還有裴珩,他們怎麼樣了?」

  賀谷聞言,神色微微一變,嘆了一口氣後答道:

  「姑娘行此計策,早該料到他們會悲痛難當。王敬朗和王敬明二位公子情緒激動,差點與方家的人動手,好在王相及時攔下;至於裴郎君……」

  他說到這裡,頓了頓,低聲補充道,「這幾日他幾乎未曾合眼,守在您的靈前,看著人都消瘦了一圈。」

  王月聽完,面色微微一滯,低垂著眼帘,久久不語。

  「那……朝廷上呢?」她稍作調整,聲音低沉又帶著一絲焦慮地追問。

  「朝堂之事,王爺已處理妥當。」賀谷答道,「方駙馬並未遭受重罰,但陛下特意下旨對王家和裴珩給予不小的安撫,算是平息此事。王相雖未徹底壓制方相,但目前局勢已較為平穩。」

  王月點了點頭,鬆了一口氣,語氣中卻仍帶著幾分遺憾:「如此便好。只是……讓他們如此傷心,終究是我的過錯。」


  「姑娘,」賀谷安慰道,

  「大義當前,有些代價無法避免。王爺的意思是,您需儘快離開。這兩名婢女精通拳腳,又會駕車,她們會護送您穿過河東。待出了州界,自會有馬匹交接。之後,婢女們將原路返回,不會留下一絲痕跡。」

  「多謝賀公公傳話。」王月垂下眼帘,片刻後抬頭說道,「此行事關重大,務必勞煩王爺多加掩護,也請您代我轉告:我必不負所托。」

  賀谷點了點頭,目光中流露出幾分敬佩。他見王月已稍作恢復,便揮手讓侍女取來簡單的行裝,將一張路線圖遞到王月手中。

  「姑娘,祝您一路平安。奴等您凱旋而歸。」賀谷作了一揖,鄭重道。

  王月沒有多言,目光堅毅地接過地圖,整理好行裝,轉身向門外走去。月光灑在她的身影上,雖消瘦卻堅定無比。

  當她跨出民居,迎著夏夜的微風時,仿佛聽見遠方傳來故鄉的呼喚,她在心底默默說道:「哥哥,裴珩,原諒我瞞下這一切。若有一日得以歸來,我定會向你們親口道歉。」

  ......

  連續幾日,王薈悄悄跟隨五皇子和七王爺的行蹤,試圖從他們的言行舉止中找到蛛絲馬跡,解開姐姐王月離奇去世的真相。

  「為什麼總是跟著我?」一個傍晚,五皇子李豐終於不耐煩,命侍衛將王薈「請」進了他的王府。

  「我姐姐的死是否和你有關?」王薈沒有絲毫畏懼,直截了當地問道。

  李豐倚在書桌旁,挑了挑眉,臉上浮現一絲玩味的笑意:「你姐姐的事情,應該去找方一藹。跑來我這裡問是什麼意思?」

  「感覺。」王薈理直氣壯地回答。

  「憑一個『感覺』,就做一些無稽的猜測?」李豐被她的回答逗樂了,目光上下打量著她,語氣中透著幾分戲謔,「你是不是在找藉口接近我?」

  「你!」王薈被李豐的話激得臉色微紅,但還是咬牙道,「我只是覺得姐姐的死不尋常,她那麼健康,而且你和七王爺的表現,尤其是葬禮上的神態,太可疑了。」

  「哦?」李豐微微眯起眼睛,聲音緩了幾分,但他並不想追問,於是轉移話題道「這個接近我的理由很不錯。」

  「你在試圖轉移話題!」王薈臉更紅了,憤憤地盯著他的眼睛,認真說道,「按理說,你和我姐姐只是普通君臣關係,有必要表現得那麼悲傷嗎?」

  李豐聽完這番話,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後又恢復了從容。

  他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淡然道:「你姐姐確實是個聰明人。她的死,我很遺憾,也為她和裴珩感到可惜。不過,你知道嗎,懷疑一位皇子,是需要勇氣的。」

  「我不怕。」王薈毫不退讓,「姐姐生前對我最好,她的死,我一定要查個明白!」

  「真是膽大包天的小丫頭。」李豐放下茶杯,聲音低沉卻透著幾分威壓,「你這樣鬧下去,我的耐性是有限的。如果再無禮,我就只能去找王丞相談談你的管教問題了。」

  王薈被他的語氣震住,咬了咬唇,沒有回話。

  李豐嘆了口氣,神情不再那麼冷硬,語氣放緩:「回去吧,小丫頭。我知道你很悲傷,但是你實在太異想天開了。」

  「是不是有什麼陰謀?」王薈抓住了李豐的胳膊,急切追問道,「告訴我,她是不是還活著!」

  李豐的目光深沉了一瞬,但很快移開了。

  他輕輕掙脫王薈的手,轉身背對她,揮了揮手:「該說的,我已經說了。別再跟著我了,也別再亂來。否則,真會害了你的家人。」

  王薈站在原地,心中疑惑和憤怒交織。

  片刻後,她咬了咬牙,轉身離開了五皇子的府邸,腦海中不斷迴響著他那句「會害了你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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