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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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

  裴珩從睡夢中醒來,感受到床上的空蕩。

  他轉頭望向身旁,卻發現王月早已不見蹤影。

  空氣中仍瀰漫著她的淡淡清香,裴珩不由得一陣失落,但回想起昨晚的甜蜜,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揚,面露幸福。

  「郎君!」四方端著銅盆走了進來,笑著說道:「剛才二郎君傳話過來,請您用了早膳後去一趟裴府,好像是要商討婚禮的事宜。」

  「知道了。」裴珩接過方巾,準備洗漱。他目光掃過侍從正要整理的床鋪,忽然開口制止道:「這幾日的鋪子,不用動了。」

  四方聞言,頓時明白了幾分,低頭掩住笑意,輕聲應道:「是。」

  ....

  裴府大宅里,

  裴遠晨端坐上座,裴兆和盧敏分立兩旁。裴珩行禮,拜見完裴遠晨後,裴兆率先開口道:

  「這些日子不見月兒妹妹,她可還好?」

  「是啊!」盧敏連忙接口,面露關切,「上次宴席上,是毓兒不懂事衝撞了她,我特意來向月兒賠禮了。」

  裴珩聞言,微微一笑,他從小見慣了宅院裡的伎倆,語氣中卻帶著淡淡的不屑:

  「嫂嫂不必如此,那是她們小輩之間的事情。月兒明事理,長幼有序,自會處理。若傳出去反倒顯得我們家教不嚴,像什麼樣子?」

  盧敏臉色一僵,還未答話,裴兆趕緊打圓場:「哎呀,你嫂子是心疼毓兒和月兒,這才一時糊塗。七郎,別放在心上。」

  裴遠晨在上座冷冷清了清嗓子,威嚴的目光掃向裴珩:「聽說你遞了文書,請求去邊塞駐守?」

  「是的,叔父。」裴珩行禮道,「侄子自幼習武,願為國出力,報效朝廷。」

  「糊塗!」裴遠晨厲聲喝道,怒意隱現:「你身為裴家一員,首先要為家族出力!裴家培養你多年,不是為了讓你去效忠外人!」

  「父親息怒!」裴兆連忙起身為裴珩解圍,拿起茶杯遞給裴遠晨,「七弟年少衝動,不懂分寸。您喝口茶,容我來勸勸他。」

  裴遠晨接過茶,卻並未消氣,沉聲道:

  「我原以為你娶了王家的姑娘,可以利用他們的資源為裴家謀利,誰知現在倒是便宜了他們!若你再執迷不悟,行事妄為,我便在宗祠大會上將你的名字除去,讓你自己看著辦!」

  裴珩心頭一震,滿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裴遠晨,緊抿著唇不發一語。

  裴兆見狀,趕緊安撫裴遠晨道:

  「父親,珩兒不過是一時被情愛沖昏了頭腦,回去我再好好勸勸他。」隨即轉身對裴珩說道:

  「七弟,族裡的意思很明確,你成婚後儘快把王家兄妹在北境的勢力掌握到我們裴家名下。特別是費佳族的舊部,那些人可是個不小的助力。」

  裴兆頓了頓,低聲補充:「你知道,表姨母常平郡主在沙陀的日子也不好過。若沒有武力支持,一旦老汗王去世、大皇子繼位,裴家的形勢只會雪上加霜。」

  裴珩拳頭緊握,心中五味雜陳。他瞥了裴兆一眼,低頭沉默不語。

  「行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裴遠晨揮了揮手,語氣中滿是冷漠與不耐。

  裴珩無奈,只得行禮退下,心中卻早已掀起波瀾萬丈。

  ....

  裴珩回到私宅後,心中仍因早上的事情鬱鬱不樂。

  他回憶起家族對自己的種種要求,從小就被灌輸「裴氏利益至上」的理念,越發感到壓抑。

  外人只知裴家顯赫,卻不知這背後並無真正的團結,反而各懷心思,與王家的家風相比尤為不同。

  一晃,他在書房中枯坐到晚上。

  ......

  王月今日來的比平常要晚。

  白日裡,嬸嬸杜政柔專門叫她過去,為她準備嫁妝。

  除了她母親費佳麗達和父親王理留下的部分私產外,杜政柔還特意加了許多自己的產業。

  這些嫁妝的豐厚程度,竟與王芷當年嫁入王府時相差無幾。

  王月看著滿滿一屋的嫁妝,心中五味雜陳。

  她不敢想像,對她如此好的叔叔嬸嬸,竟可能是當年逼迫父母冒險前往突厥的幕後推手。


  整日,王月沉浸在整理舊物的過程中,試圖從中找出些蛛絲馬跡。然而,那些年舊事仿佛埋在時光深處,無從追溯。

  夜幕降臨,王月終於動身去裴府。

  「姑娘,您可來了!」四方遠遠看見王月的坐騎,連忙迎了上來。他一臉焦急地說道,「郎君今天一天都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什麼都沒吃!」

  「怎麼回事?」王月皺起眉頭,昨晚她離開時裴珩明明還好好的。

  四方見王月疑惑,便將今日發生的事情簡單地複述了一遍。

  聽聞裴珩在裴府受到了責難,王月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她略略點頭,沒有多言,只是吩咐四方準備些吃食送進書房,自己則快步向書房走去。

  裴府書房內,窗外月色如水,桌上的燈火卻顯得孤寂而蕭瑟。

  當王月推門而入時,裴珩抬起頭,臉上擠出一抹疲憊的笑容。

  「你來了。」他的聲音低沉,卻掩不住一絲喜悅。

  王月打量著他,忍不住笑了出來:「噗,原來再俊俏的臉,愁起來也這麼丑。」

  裴珩一愣,隨即也笑了:「誰愁了?是四方和你說了什麼?」

  「想知道啊?不告訴你。」王月故作神秘地笑著,隨後踮起腳尖,輕輕親了他的臉頰。

  裴珩被她的舉動逗樂,臉上的陰霾也散去不少。

  他牽著她的手問道:「吃飯了嗎?我讓人準備些?」

  「我餓得不行了,快陪我吃點東西吧!」王月撒嬌地抱住他的腰。

  兩人來到臥房,只見桌上早已擺滿佳肴美酒。

  王月一邊招呼他坐下,一邊夾起一塊魚肉遞到他碗中:「這個魚湯不錯,你也嘗嘗。別讓我一個人吃啊!」

  「吃不下。」裴珩勉強嘗了一口,卻沒有胃口。

  「不行,必須吃。」王月將幾盤菜推到他面前,湊近他耳邊小聲道,「不吃飽,等會兒可沒力氣了。」

  裴珩耳根瞬間發紅,端起碗就狼吞虎咽起來。

  王月看著他腮幫子鼓鼓的模樣,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真像只松鼠!」

  然而,笑容背後,她的心中卻苦澀不已。想到自己即將離開長安,無法再與裴珩長相廝守,眼眶不禁微微泛紅。

  飯畢,侍從將桌面清理乾淨後,王月親自將房門和窗戶一一關好。

  一轉身,便看見裴珩已脫去外衣,隨意地靠在軟榻邊,懶散卻又透著幾分不羈的俊逸。

  「哎,快別這樣!」王月忍不住哈哈大笑,一邊搖頭一邊拿起桌上的筆墨紙硯,「過來幫我看看!」

  「這是什麼?」裴珩走到她身後,輕輕環住她的腰,柔聲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好奇與寵溺。

  「想什麼呢!」王月拍了拍他的手,笑著將紙展開,「這是我剛畫的北境的地圖。」

  她轉頭看向裴珩,正色道:「有些事要與你商量。」

  裴珩微微一怔,目光從地圖上移到王月臉上,似乎察覺到她話中的分量,臉上的輕鬆漸漸褪去,變得認真起來。

  「這就是北境的勢力劃分。這些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切記,不可告訴裴家任何人。」王月邊說邊在地圖上做標記,

  「雖然天無私覆,地無私載,日月無私照,但人必須學會變通!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本,怎麼能輕易外傳?」王月語重心長地說道,語氣里透著幾分教誨。

  「那你不是已經外傳了?」裴珩捏了捏王月的臉,故作不滿地笑道,「你這模樣,倒是越來越像個囉嗦的老太太了!」

  「我們不一樣。」王月抬頭看了他一眼,輕輕拍掉他的手,正色道,「我們是一體的,不是你說的嗎?」

  說罷,她轉身疾筆在紙上畫寫,邊寫邊說道:

  「不過,就像我之前信里提到的,常平郡主的事很複雜。雖然你們是遠親,但也要靜待時機,畢竟好處和美名都讓裴兆占了,你可別傻傻地替人家出力。」

  「真好啊!有人心疼!」裴珩看著專注作畫的王月,靠在塌上,眉眼中滿是寵溺的笑意,「果然有一家當家主母的樣子,這讓我想起我娘了,也是這樣絮絮叨叨。」

  「沒個正形!」王月聽他取笑自己,瞪了他一眼,心中卻五味雜陳。


  想到即將離開長安,無論生死都難與他再續前緣,她心如刀割,但依然強撐著故作輕鬆道:

  「我嫂子趙嵐的家族在北境頗有威望,若有什麼事情,你可以找她幫忙。」

  說罷,她抬頭望了望裴珩,見他只是呆呆地看著自己,又補充道:「還有之前提過的西市吐爾遜,他會幫你傳遞消息。」

  「怎麼感覺你像在交代後事?」裴珩覺察出她的反常,走到她身邊,雙臂將她環住,低聲問,

  「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成親後再去處理也不遲啊!」

  「昨天我回家晚了,被哥哥訓了。」王月敷衍地打著哈哈笑道,「嬸嬸都不許我再來了。萬一你這一個多月又被他們罵,豈不是讓我心疼?」

  「哎呀,可把我們月兒心疼壞了!」裴珩假裝委屈地摟緊她,撒嬌道,「那你得好好疼疼我。」說完,他像小狗一樣無辜地看著她。

  王月被他逗得哭笑不得,放下筆,輕輕撫上他的臉頰。裴珩趁機將她抱到塌上,滿臉的壞笑。

  一陣打鬧後,已是深夜。

  王月起身準備離開,卻被裴珩從身後抱住,不讓她走。

  她耐心哄了又哄,才終於擺脫他的懷抱,走到桌案前,繼續未完成的畫和紙稿。

  直到東方魚肚漸白,桌上已堆滿了厚厚一沓紙稿。

  王月望著自己的筆跡,略微鬆了口氣,這才輕手輕腳地離開裴府,消失在晨曦的微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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