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對峙
次日，我照常起床洗漱，吃完早飯後，重新回到了床上。
現在整個宿舍里就只有我一個人了，沒有舒梅特琳來找我扯閒話，我又開始思考起下一步的對策。
對了，我昨天在「燈塔」上發的消息呢？
我打開網址，那位叫「羚羊飛躍」的船員已經成功通過了我的申請。
「你好？閣下有何貴幹？」他問我。
「你好！我有些事情想要向您諮詢。」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回復道：「閣下儘管發問吧。」
「唔，也不是什麼大事，就問問你對伯德艦長的看法。」
「伯德閣下？」
「對。」
「他是個運籌帷幄，高瞻遠矚，德高望重，平易近人，清正廉明，和藹可親，高風亮節，胸懷大志，果斷幹練，雷厲風行，賞罰分明，體惜下屬的好領導者。」
「？」
「我對伯德閣下的崇敬之情無以言表，只能用我淺薄的知識儲備來形容其中一二。」
「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伯德閣下從來都是這樣的。」
「真的假的？」
「我是開朝……我可是艦隊第一批登艦的船員，和斯托洛卡四聖同生共死過的元老級別人物，不管你是什麼人，我都可以負責的告訴你，伯德閣下從來都是像我描述的那樣。」
「你知道斯托洛卡現在在做什麼嗎？」
「我為什麼要知道？」
「你不知道？」
「堅決無條件服從伯德閣下的任何決議，是每個船員的基本義務——哪怕伯德艦長從來沒有規定我們這麼做。」
「你們就那麼相信他嗎？」
「閣下到底是什麼人？這裡是燈塔，誰不知道伯德閣下的那些豐功偉業？他給了我們新的人生，我們的命是他的，就算他要我去死我心甘情願。」
我看著屏幕上那些充斥著對伯德狂熱且激烈的句子，不禁又皺起了眉頭。
伯德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
如果按夏普爾得說的那樣，這人是和伯德一起從地球上逃離出來的，那麼說明伯德在地球時拉攏人心的工作做的很好，他能如此的受人敬仰，為何又要走向一條不歸路呢？
我不理解。
不可能會有人毫無意義地做出某個不合常理的行為。
我感覺我仍然沒有摸到鑰匙孔，它似乎被一層薄紙給蒙住了。
秘密一定就藏在伯德艦長的記憶里。
在艦隊裡，我開始對其他船員聲稱夏普爾得因為與伯德意見不合而辭職離艦，而作為他的接任者，我有責任了解每一位船員內心的真實想法，雖然大多數船員們都無法信任一個只有十三歲的孩子，但是出於對夏普爾得的信任，他們還是很樂意地接受了我的調查。
很快，威廉·伯德發現了我的行為，再次邀請我來他的「蠢蛋」會議室里聊聊。
「喝點什麼？」進入會議室，伯德收起了上次的全息投影儀，轉而從一旁的柜子里拿出幾罐東西，「茶，咖啡，果汁還是碳酸飲料？」
他又露出了上次見面時那個溫柔的假笑。
「什麼都不想喝，謝謝您。」我感覺此刻我的臉色一定很不好看。
在調查中，我發現大多數船員都並不希望戰爭，雖然他們厭惡地球，憎恨地球，但是他們嚮往和諧自由的生活，而非那種混亂不堪的流浪。
可是他們全心全意地相信威廉·伯德，相信這個他們心中的傳奇領導者，哪怕這個領導者將帶著他們邁向深淵。
這很矛盾。
「還是喝點吧，」他還是笑眯眯地望著我，手上轉動著一隻老舊但很乾淨的鋼筆，「今天我們有大把的時間來討論問題。」
他笑得我有點發毛。
此刻，我莫名感覺面前的男人異常的陰森恐怖。
他今天的裝束整齊正式，頭髮也打理的很好，上次那樣邋遢的影子竟是一點也看不到了。
「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我只是想看看...」他頓了頓，眯起了雙眼，淺藍色瞳孔里若有若無地閃爍著暗紅色的光，「【牧羊犬】選擇的傢伙，會有什麼能耐。」
緊接著，他又恢復了平易近人的樣子，倒了一杯檸檬茶推給我。
「怎麼辦？」我在心裡問夏普爾得，「他看上去好嚇人，不會把我弄死吧？」
「不會，他這是在給你施壓，不用擔心，這鳥人不會動你的，」夏普爾得鼓勵我道。
他很耐心地幫我分析著伯德的弱點，雖然這些仍然都是他之前用過但是失敗了的法子。
夏普爾得繼續講著，「他手上那隻鋼筆據說就是他的前一任主人送給他的，作為他獲得自由的象徵。」
我盯著那隻鋼筆，感覺大腦混亂不堪，不知道如何開口。
「您接下來的決定，我已經知道了，先生。」我儘量保持語氣平穩，「作為一個因戰爭而失去了父母的孤兒，我認為我或許可以理解您的感受。」
「母星遭到踐踏，人民被奴役，換作是誰都無法容忍。我從其他船員們那裡了解到了您與其他三位領導者的豐功偉績，站在客觀的角度來講，您的決策無疑是明智的，偉大的，是被整個銀河系所認可的。」
他微笑著看著我，沒有要打斷的意思，於是我就繼續講了下去。
「可是我完全無法理解，一個如此高瞻遠矚的領袖竟然會做出這種自私，狹隘的決定。」
「您明明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
昨晚，我特地寫了一份勸誡書。
現在，我像背稿子一樣把它們背了下來。伯德輕抿了一口手中的咖啡，「地球人犯下的罪行，就算他們的星球毀滅十次也洗不清，被他們毀滅的行星，被他們滅絕的種族數不勝數，我只是在幫助這個世界除掉一個大毒瘤罷了。」
又是無懈可擊的微笑。
「可政府的惡行，為什麼要由其人民來承擔後果？」我感覺我的聲音在顫抖，我知道我這樣無法說服他，但我仍然報有一絲僥倖，「他們之中也有能看清時局的有識之士，也有熱愛生活，熱愛這個世界而充滿希望的人，更有那些一無所知，天真懵懂的孩子，您就要這樣一概而論地將他們判處死刑，你覺得這對他們來說公平嗎？」
「他們的死是有價值的，」伯德不緊不慢地說，他輕輕轉著手中的鋼筆，「我們不可能一個一個地分辨他們到底是不是好人，但是如果他們都死了，這個世界上被拯救的生命會更多。」
伯德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失望，他停止了轉筆的動作，站起身來，「如果你就只能說出這些的話，很抱歉，你還不足以說服我。」
現在整個宿舍里就只有我一個人了，沒有舒梅特琳來找我扯閒話，我又開始思考起下一步的對策。
對了，我昨天在「燈塔」上發的消息呢？
我打開網址，那位叫「羚羊飛躍」的船員已經成功通過了我的申請。
「你好？閣下有何貴幹？」他問我。
「你好！我有些事情想要向您諮詢。」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回復道：「閣下儘管發問吧。」
「唔，也不是什麼大事，就問問你對伯德艦長的看法。」
「伯德閣下？」
「對。」
「他是個運籌帷幄，高瞻遠矚，德高望重，平易近人，清正廉明，和藹可親，高風亮節，胸懷大志，果斷幹練，雷厲風行，賞罰分明，體惜下屬的好領導者。」
「？」
「我對伯德閣下的崇敬之情無以言表，只能用我淺薄的知識儲備來形容其中一二。」
「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伯德閣下從來都是這樣的。」
「真的假的？」
「我是開朝……我可是艦隊第一批登艦的船員，和斯托洛卡四聖同生共死過的元老級別人物，不管你是什麼人，我都可以負責的告訴你，伯德閣下從來都是像我描述的那樣。」
「你知道斯托洛卡現在在做什麼嗎？」
「我為什麼要知道？」
「你不知道？」
「堅決無條件服從伯德閣下的任何決議，是每個船員的基本義務——哪怕伯德艦長從來沒有規定我們這麼做。」
「你們就那麼相信他嗎？」
「閣下到底是什麼人？這裡是燈塔，誰不知道伯德閣下的那些豐功偉業？他給了我們新的人生，我們的命是他的，就算他要我去死我心甘情願。」
我看著屏幕上那些充斥著對伯德狂熱且激烈的句子，不禁又皺起了眉頭。
伯德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
如果按夏普爾得說的那樣，這人是和伯德一起從地球上逃離出來的，那麼說明伯德在地球時拉攏人心的工作做的很好，他能如此的受人敬仰，為何又要走向一條不歸路呢？
我不理解。
不可能會有人毫無意義地做出某個不合常理的行為。
我感覺我仍然沒有摸到鑰匙孔，它似乎被一層薄紙給蒙住了。
秘密一定就藏在伯德艦長的記憶里。
在艦隊裡，我開始對其他船員聲稱夏普爾得因為與伯德意見不合而辭職離艦，而作為他的接任者，我有責任了解每一位船員內心的真實想法，雖然大多數船員們都無法信任一個只有十三歲的孩子，但是出於對夏普爾得的信任，他們還是很樂意地接受了我的調查。
很快，威廉·伯德發現了我的行為，再次邀請我來他的「蠢蛋」會議室里聊聊。
「喝點什麼？」進入會議室，伯德收起了上次的全息投影儀，轉而從一旁的柜子里拿出幾罐東西，「茶，咖啡，果汁還是碳酸飲料？」
他又露出了上次見面時那個溫柔的假笑。
「什麼都不想喝，謝謝您。」我感覺此刻我的臉色一定很不好看。
在調查中，我發現大多數船員都並不希望戰爭，雖然他們厭惡地球，憎恨地球，但是他們嚮往和諧自由的生活，而非那種混亂不堪的流浪。
可是他們全心全意地相信威廉·伯德，相信這個他們心中的傳奇領導者，哪怕這個領導者將帶著他們邁向深淵。
這很矛盾。
「還是喝點吧，」他還是笑眯眯地望著我，手上轉動著一隻老舊但很乾淨的鋼筆，「今天我們有大把的時間來討論問題。」
他笑得我有點發毛。
此刻，我莫名感覺面前的男人異常的陰森恐怖。
他今天的裝束整齊正式，頭髮也打理的很好，上次那樣邋遢的影子竟是一點也看不到了。
「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我只是想看看...」他頓了頓，眯起了雙眼，淺藍色瞳孔里若有若無地閃爍著暗紅色的光，「【牧羊犬】選擇的傢伙，會有什麼能耐。」
緊接著，他又恢復了平易近人的樣子，倒了一杯檸檬茶推給我。
「怎麼辦？」我在心裡問夏普爾得，「他看上去好嚇人，不會把我弄死吧？」
「不會，他這是在給你施壓，不用擔心，這鳥人不會動你的，」夏普爾得鼓勵我道。
他很耐心地幫我分析著伯德的弱點，雖然這些仍然都是他之前用過但是失敗了的法子。
夏普爾得繼續講著，「他手上那隻鋼筆據說就是他的前一任主人送給他的，作為他獲得自由的象徵。」
我盯著那隻鋼筆，感覺大腦混亂不堪，不知道如何開口。
「您接下來的決定，我已經知道了，先生。」我儘量保持語氣平穩，「作為一個因戰爭而失去了父母的孤兒，我認為我或許可以理解您的感受。」
「母星遭到踐踏，人民被奴役，換作是誰都無法容忍。我從其他船員們那裡了解到了您與其他三位領導者的豐功偉績，站在客觀的角度來講，您的決策無疑是明智的，偉大的，是被整個銀河系所認可的。」
他微笑著看著我，沒有要打斷的意思，於是我就繼續講了下去。
「可是我完全無法理解，一個如此高瞻遠矚的領袖竟然會做出這種自私，狹隘的決定。」
「您明明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
昨晚，我特地寫了一份勸誡書。
現在，我像背稿子一樣把它們背了下來。伯德輕抿了一口手中的咖啡，「地球人犯下的罪行，就算他們的星球毀滅十次也洗不清，被他們毀滅的行星，被他們滅絕的種族數不勝數，我只是在幫助這個世界除掉一個大毒瘤罷了。」
又是無懈可擊的微笑。
「可政府的惡行，為什麼要由其人民來承擔後果？」我感覺我的聲音在顫抖，我知道我這樣無法說服他，但我仍然報有一絲僥倖，「他們之中也有能看清時局的有識之士，也有熱愛生活，熱愛這個世界而充滿希望的人，更有那些一無所知，天真懵懂的孩子，您就要這樣一概而論地將他們判處死刑，你覺得這對他們來說公平嗎？」
「他們的死是有價值的，」伯德不緊不慢地說，他輕輕轉著手中的鋼筆，「我們不可能一個一個地分辨他們到底是不是好人，但是如果他們都死了，這個世界上被拯救的生命會更多。」
伯德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失望，他停止了轉筆的動作，站起身來，「如果你就只能說出這些的話，很抱歉，你還不足以說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