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出口
可對方話都說到了這份上，他現在也不敢貿然做出想要拉遠距離的舉動了，畢竟他很清楚在這裡自己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身邊這道鬼影，他有一種莫名的預感，如果自己讓對方不夠滿意，那可能不僅僅是今晚他的掙扎都會前功盡棄，他甚至有可能會落到一個比死亡更可怕的下場。
「雖然我確實也還沒完全信任你，但我似乎也沒那麼容易能逃出你的手掌心。」殷楓有些自嘲的輕笑了一句，然後決定忽視那纏繞在自己的小腿之上慢慢收緊的長腕，邁步開始朝樓下走，「所以如果你喜歡這樣拴著我，那就隨你便吧。」
那道鬼影聞言居然沒有立刻跟上他的腳步，而是停留在原地微微愣了一會，好像是對他的反應有些許意外。
殷楓走下了半層樓梯後回頭，發現她還停留在原地，於是又輕哼了一聲發問道：「怎麼不走？不是要陪我下去麼？」
那道鬼影這才終於動身，幽幽地從樓梯上飄下來到他身邊，然後似乎是盯著他微偏了偏腦袋。
「我發現你這人蠻矛盾的，好有意思啊。」
她發出了兩聲聽起來有些令人悚然的輕笑聲。
「有時候感覺你身上會爆發出一種求生欲，有時候又覺得你好像巴不得早點去死，你到底是想死還是想活？」
殷楓聽到她這話略微一怔，原本轉身要繼續向下走的動作有了片刻的遲疑。
他有些意外這短短一兩個小時的時間裡還沒和對方說上幾句話，她就會直接了當的問出這麼直擊他當下本質的問題，不知該說對方心思敏銳還是觀察細緻好。
殷楓心裡有些說不上來的微妙情緒讓他覺得胸口好像被什麼堵了一下，大抵是失去父母之後就沒有人會再交流什麼有關他本身的問題，所以這突如其來的話讓他很不適應。
不過這個問題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他也並不打算回答那道鬼影。
所以他只是很快又繼續向下走，然後低聲說：「這件事情重要麼？似乎和你沒什麼關係。」
「為什麼不重要？我還挺想了解你的。」
那道鬼影跟在他的身後，這會的語調聽起來反倒有些高興，這次沒有再用飄的方式向下行，而是同他一眼踩在了樓梯上，於是樓道里響起了兩道不同的腳步聲。
「我不想讓你了解。」殷楓懶得和她多說，「這次你確實幫了我，出去以後我會完成你的要求幫助你，我們之間就是一場交易關係，用不著我們太熟悉。」
「你和所有人交際的習慣都是這麼一貫推遠麼？」那道鬼影問。
「對，所以你最好也不要和我套近乎。」
殷楓聽著那道鬼影的聲音不斷響起，不由一直微蹙著眉頭，心說身為鬼你是不是太健談了？到底為什麼對我這麼感興趣？來找自己如果是看中了自己身上的某種能力，又或者想找自己替死他都能理解，但是這會問東問西的算什麼？算你嘴碎麼？
「這也不算套近乎，頂多算和合作對象交流感情。」鬼影笑道，「我和你看法不同，畢竟我找你幫忙，自然是想和你成為熟人，難免想和你熟絡一點。」
「別用這麼曖昧的說辭。再說了你也不算人吧？」殷楓眼角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你難道對所有人都這麼自來熟？」
「也不是，我只對我感興趣的東西會比較自來熟。」那道鬼影又笑了一聲。
什麼意思？所以我是你感興趣的東西咯？被鬼惦記可不是什麼好事。
殷楓長吸了一口氣，決定不再回應那道鬼影的話，一是因為他意識到了只要自己回話，那鬼影就會興高采烈地繼續說下去，二是他們現在已經只差一層樓梯就要抵達地下樓層的末端了，為了防止有意外情況出現，他不能分出精力去閒聊。
他又一次回到了那扇入戶門口，這扇門在怪物爬出時並未合上，再次看到這間房子殷楓的精神似乎沒有前兩次那麼緊繃，不知是因為身邊多了鬼影這道保險，還是因為房中似乎已經不剩下什麼危險的涼意了。
在走進入戶門前他突然又回頭，問身後那道鬼影道：
「如果我從這裡找到出口，是只有我一個人會走出這片扭曲的空間裡，還是我離開能打破這片空間？」
「你找到出口這棟樓應該就會恢復原狀。」鬼影說，「所以你不用擔心樓上那個老太太，這裡的異象並沒有那麼複雜，這點你可以放心。」
殷楓點了點頭，畢竟他至今還沒有明白今晚異象形成的原理，所以他確實在思考如果是他們被拉近了這片異化的空間才遇到的這一切，那他就不應該把肖老太太一個人扔在這裡，畢竟對方雖然有些古怪，但也還算是願意幫自己，就沖這點他就不會放任對方不管，況且那怎麼說也算他唯一的鄰居。
確認了這點之後他才走進入戶門中，鬼影跟在他的身後也進入了房子，目光在這間房中環視了一圈。
「這裡果然和樓頂是完全一樣的布置，即使沒有那些厚重的灰塵看起來也這麼死氣沉沉，看來這間房子一直就是這麼沒人氣啊，看著就很招陰。」她宛若自言自語般這麼說了一句，「也難怪死在這棟樓里的兩人都成了厲鬼，從這裡爬出來的怪物會長那副模樣。」
「樓上封門房的厲鬼和剛剛的怪物不一樣？」殷楓問。
「樓上的厲鬼本體是兩個分割的魂靈，他們之間即使是死後也在互斗。」鬼影回答道。
「這樣麼。」殷楓有些意外：「...我在樓下看到的是被縫在了一起的頭皮和臉皮，還以為他們是遭遇了兇殺被同一個人殺害的。」
「不。根據我那些厲鬼的接觸，以及在樓上那被水泥封住的舊房子裡翻到的東西來看，他們大概是互相殘殺死去的。」鬼影否認了他的猜測。
「不過你看到具象出的縫面怪物應該也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大概率是住在那件房子裡的兩人曾自相殘殺，然後活下來的那個人在臨死前親自將自己的頭皮和對方的五官挖了下來，縫在了自己身上，最後留在那間房子裡獨自等待死亡。」
「大抵是因為這件事情太過邪門，而且影響又很惡劣，並且確實有怨靈在其中盤踞，所以那間房子才會被做成封門房。」
「這可不像正常人會做的事。其中有一個人是瘋子？」殷楓覺得這樣的故事有些匪夷所思。
「也可以這麼理解。」鬼影說，「不過我無法確定為什麼過去會發生這種惡性事件，但從這附近的環境來看，很有可能是他們曾接觸過一些東西。」
「有些東西會影響人的神智，污染人的精神，扭曲人的認知，然後讓人變成怪物。我想你應該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殷楓忽然回想起自己曾經見過一些宛如行屍走肉一般幾乎已經沒有什麼自我意識的人，同類相殘或者莫名攻擊人類這種事情，確實是存在的。
「難道這裡也有丼淵鎮地下那種類似的東西...」
他輕聲自言自語了一句，覺得自己曾經某些不太好的猜想在慢慢被驗證。
殷楓記得那封門的水泥牆是在自己記事起居住在這裡時便存在的東西，也就是說那間事情已經發生了很多年，那自己的父母又是否知道一些相關的事情？他其實並不知道這裡的房產是家裡人什麼時候買下的，也不清楚自己會居住在這棟樓里只是單純的巧合還是另有原因。
自從知道了自己祖上爺爺奶奶所出生的殷家所做過的一些事情，了解了丼淵鎮那座小鎮裡的秘密之後，他習慣性的會在這些看似只是巧合的事情之上多想一點。但介於他的所有親人都已經去世，他也不熟悉父母的交際圈，所以暫時他也無法得知過去的真實情況。
不過他沒有一直糾結這件事情，畢竟這些其實暫時都算不上要緊事，如果想要得到這些事情背後的答案，他或許還得從別的地方探查信息，並且得更清楚這些怪事發生的緣由才行。
所以殷楓很快收斂了思緒，邁步繼續往房中走，然後走內的房間走廊前停下了腳步，看向了最靠外那扇虛掩的房間門。
被虛掩的房門門縫裡出現的景象和之前那種詭異的黑暗不同，反倒像是有些熟悉的昏暗燈光，他伸手搭上了門把手，又在準備推開門的一瞬猶豫了片刻。
「就這麼打開門往裡走麼？不會掉到另一個古怪的地方吧？」
他本是習慣性地多懷疑了一下，垂著頭自言自語般低喃了一句，但卻似乎被跟在他身後的鬼影聽到了那自言自語的顧慮，於是那條還圈在他腿上的長腕忽地又收縮了一圈。
「沒關係，如果會掉到其他地方，就算是你被攔腰斬成兩段了我也會把你拉出來，放心吧。」
她語氣輕快，聽起來似乎很高興。
「這種完全不會讓人有任何安全感的擔保你可以不用說。」
殷楓輕嘖了一聲，然後發力推開了面前的房門。
「雖然我確實也還沒完全信任你，但我似乎也沒那麼容易能逃出你的手掌心。」殷楓有些自嘲的輕笑了一句，然後決定忽視那纏繞在自己的小腿之上慢慢收緊的長腕，邁步開始朝樓下走，「所以如果你喜歡這樣拴著我，那就隨你便吧。」
那道鬼影聞言居然沒有立刻跟上他的腳步，而是停留在原地微微愣了一會，好像是對他的反應有些許意外。
殷楓走下了半層樓梯後回頭，發現她還停留在原地，於是又輕哼了一聲發問道：「怎麼不走？不是要陪我下去麼？」
那道鬼影這才終於動身，幽幽地從樓梯上飄下來到他身邊，然後似乎是盯著他微偏了偏腦袋。
「我發現你這人蠻矛盾的，好有意思啊。」
她發出了兩聲聽起來有些令人悚然的輕笑聲。
「有時候感覺你身上會爆發出一種求生欲，有時候又覺得你好像巴不得早點去死，你到底是想死還是想活？」
殷楓聽到她這話略微一怔，原本轉身要繼續向下走的動作有了片刻的遲疑。
他有些意外這短短一兩個小時的時間裡還沒和對方說上幾句話，她就會直接了當的問出這麼直擊他當下本質的問題，不知該說對方心思敏銳還是觀察細緻好。
殷楓心裡有些說不上來的微妙情緒讓他覺得胸口好像被什麼堵了一下，大抵是失去父母之後就沒有人會再交流什麼有關他本身的問題，所以這突如其來的話讓他很不適應。
不過這個問題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他也並不打算回答那道鬼影。
所以他只是很快又繼續向下走，然後低聲說：「這件事情重要麼？似乎和你沒什麼關係。」
「為什麼不重要？我還挺想了解你的。」
那道鬼影跟在他的身後，這會的語調聽起來反倒有些高興，這次沒有再用飄的方式向下行，而是同他一眼踩在了樓梯上，於是樓道里響起了兩道不同的腳步聲。
「我不想讓你了解。」殷楓懶得和她多說，「這次你確實幫了我，出去以後我會完成你的要求幫助你，我們之間就是一場交易關係，用不著我們太熟悉。」
「你和所有人交際的習慣都是這麼一貫推遠麼？」那道鬼影問。
「對，所以你最好也不要和我套近乎。」
殷楓聽著那道鬼影的聲音不斷響起，不由一直微蹙著眉頭，心說身為鬼你是不是太健談了？到底為什麼對我這麼感興趣？來找自己如果是看中了自己身上的某種能力，又或者想找自己替死他都能理解，但是這會問東問西的算什麼？算你嘴碎麼？
「這也不算套近乎，頂多算和合作對象交流感情。」鬼影笑道，「我和你看法不同，畢竟我找你幫忙，自然是想和你成為熟人，難免想和你熟絡一點。」
「別用這麼曖昧的說辭。再說了你也不算人吧？」殷楓眼角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你難道對所有人都這麼自來熟？」
「也不是，我只對我感興趣的東西會比較自來熟。」那道鬼影又笑了一聲。
什麼意思？所以我是你感興趣的東西咯？被鬼惦記可不是什麼好事。
殷楓長吸了一口氣，決定不再回應那道鬼影的話，一是因為他意識到了只要自己回話，那鬼影就會興高采烈地繼續說下去，二是他們現在已經只差一層樓梯就要抵達地下樓層的末端了，為了防止有意外情況出現，他不能分出精力去閒聊。
他又一次回到了那扇入戶門口，這扇門在怪物爬出時並未合上，再次看到這間房子殷楓的精神似乎沒有前兩次那麼緊繃，不知是因為身邊多了鬼影這道保險，還是因為房中似乎已經不剩下什麼危險的涼意了。
在走進入戶門前他突然又回頭，問身後那道鬼影道：
「如果我從這裡找到出口，是只有我一個人會走出這片扭曲的空間裡，還是我離開能打破這片空間？」
「你找到出口這棟樓應該就會恢復原狀。」鬼影說，「所以你不用擔心樓上那個老太太，這裡的異象並沒有那麼複雜，這點你可以放心。」
殷楓點了點頭，畢竟他至今還沒有明白今晚異象形成的原理，所以他確實在思考如果是他們被拉近了這片異化的空間才遇到的這一切，那他就不應該把肖老太太一個人扔在這裡，畢竟對方雖然有些古怪，但也還算是願意幫自己，就沖這點他就不會放任對方不管，況且那怎麼說也算他唯一的鄰居。
確認了這點之後他才走進入戶門中，鬼影跟在他的身後也進入了房子，目光在這間房中環視了一圈。
「這裡果然和樓頂是完全一樣的布置，即使沒有那些厚重的灰塵看起來也這麼死氣沉沉，看來這間房子一直就是這麼沒人氣啊，看著就很招陰。」她宛若自言自語般這麼說了一句，「也難怪死在這棟樓里的兩人都成了厲鬼，從這裡爬出來的怪物會長那副模樣。」
「樓上封門房的厲鬼和剛剛的怪物不一樣？」殷楓問。
「樓上的厲鬼本體是兩個分割的魂靈，他們之間即使是死後也在互斗。」鬼影回答道。
「這樣麼。」殷楓有些意外：「...我在樓下看到的是被縫在了一起的頭皮和臉皮，還以為他們是遭遇了兇殺被同一個人殺害的。」
「不。根據我那些厲鬼的接觸，以及在樓上那被水泥封住的舊房子裡翻到的東西來看，他們大概是互相殘殺死去的。」鬼影否認了他的猜測。
「不過你看到具象出的縫面怪物應該也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大概率是住在那件房子裡的兩人曾自相殘殺，然後活下來的那個人在臨死前親自將自己的頭皮和對方的五官挖了下來，縫在了自己身上，最後留在那間房子裡獨自等待死亡。」
「大抵是因為這件事情太過邪門，而且影響又很惡劣，並且確實有怨靈在其中盤踞，所以那間房子才會被做成封門房。」
「這可不像正常人會做的事。其中有一個人是瘋子？」殷楓覺得這樣的故事有些匪夷所思。
「也可以這麼理解。」鬼影說，「不過我無法確定為什麼過去會發生這種惡性事件，但從這附近的環境來看，很有可能是他們曾接觸過一些東西。」
「有些東西會影響人的神智，污染人的精神，扭曲人的認知，然後讓人變成怪物。我想你應該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殷楓忽然回想起自己曾經見過一些宛如行屍走肉一般幾乎已經沒有什麼自我意識的人，同類相殘或者莫名攻擊人類這種事情，確實是存在的。
「難道這裡也有丼淵鎮地下那種類似的東西...」
他輕聲自言自語了一句，覺得自己曾經某些不太好的猜想在慢慢被驗證。
殷楓記得那封門的水泥牆是在自己記事起居住在這裡時便存在的東西，也就是說那間事情已經發生了很多年，那自己的父母又是否知道一些相關的事情？他其實並不知道這裡的房產是家裡人什麼時候買下的，也不清楚自己會居住在這棟樓里只是單純的巧合還是另有原因。
自從知道了自己祖上爺爺奶奶所出生的殷家所做過的一些事情，了解了丼淵鎮那座小鎮裡的秘密之後，他習慣性的會在這些看似只是巧合的事情之上多想一點。但介於他的所有親人都已經去世，他也不熟悉父母的交際圈，所以暫時他也無法得知過去的真實情況。
不過他沒有一直糾結這件事情，畢竟這些其實暫時都算不上要緊事，如果想要得到這些事情背後的答案，他或許還得從別的地方探查信息，並且得更清楚這些怪事發生的緣由才行。
所以殷楓很快收斂了思緒，邁步繼續往房中走，然後走內的房間走廊前停下了腳步，看向了最靠外那扇虛掩的房間門。
被虛掩的房門門縫裡出現的景象和之前那種詭異的黑暗不同，反倒像是有些熟悉的昏暗燈光，他伸手搭上了門把手，又在準備推開門的一瞬猶豫了片刻。
「就這麼打開門往裡走麼？不會掉到另一個古怪的地方吧？」
他本是習慣性地多懷疑了一下，垂著頭自言自語般低喃了一句，但卻似乎被跟在他身後的鬼影聽到了那自言自語的顧慮，於是那條還圈在他腿上的長腕忽地又收縮了一圈。
「沒關係，如果會掉到其他地方，就算是你被攔腰斬成兩段了我也會把你拉出來，放心吧。」
她語氣輕快，聽起來似乎很高興。
「這種完全不會讓人有任何安全感的擔保你可以不用說。」
殷楓輕嘖了一聲，然後發力推開了面前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