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速之客
那個影子從身高和體型來看確實是位女性，可是他卻無法在她那仿佛被什麼籠罩著的軀體上看到對方的面孔，無法見到對方的五官，自然也就沒法判斷對方的情緒。
對方在他發現她的一剎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即使殷楓無法判斷她的眼睛到底在何處，卻仍舊感覺到自己被一道視線注視著，而隨後站在樓梯頂端的她向他抬起了手。
殷楓幾乎能在一瞬間確定對方絕非人類，而且不是一般徘徊殘魂級別的鬼魅。
本來他最開始以為對方是因為多少忌憚他身上的某些特殊，所以只在他家附近做些小標記而迴避正面相碰，可此時真正面對面時她看起來對自己卻似乎沒有任何迴避的意思，而且他能夠從她那難以捉摸的魂體上感受到一股怪異的，不斷變化著的忽強忽弱氣息。
眼前的女鬼似乎極為特殊，與他過往所見到的鬼魅都不一樣，她的身軀看起來很不穩定，像是隨時在崩潰的邊緣，但她卻向他招了招手，似乎在示意要他靠近。
殷楓自然沒敢貿然走上樓梯靠近，只是站在與她相對的樓梯階層下方，發問道：
「你是誰？出現在這裡是想幹什麼？」
這是他最想知道的問題，也是他做出自己接下來選擇的重要參考。
站在台階之上的女鬼又或者說是女人沒有說話，只是在聽到他的提問後收回了自己伸出的手，然後靜默的站在了原地。
沒有言語，也看不到對方的眼睛，但殷楓卻覺得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發生了變化，變為了一種帶有些許不悅的凝視。
他一句問話沒有結果，雖感受到了那股凝視卻沒太在意，而是表情也變得有些陰沉地繼續問：
「你三番五次的在我家留下亂七八糟的標記，所以到這棟樓棟里是來找我的？還是有什麼其他的目的？」
他向來不太在意別人的眼色，鬼也一樣，雖然此時他這種態度很可能會惹怒對方，但他現在也不在乎。
對方都找上家門了，怎麼也得討個說法吧？就算真的惹怒了眼前的女鬼無非也就是打一架，結局最壞不過也是一死，現在的殷楓最不怕的事情就是死。
可沒想到他第二次提出的問題卻讓女鬼有了不一樣的反應，她居然在短暫的沉寂後點了點頭，似乎是回應了他的問題。
不過這個點頭的寓意太過複雜，殷楓也拿不準她到底回答的是哪一個問題。
其實殷楓很難從「為找自己而來」這個目的里猜到對方的來歷，因為這絕對是所有對方出現在這裡的緣由中最古怪的一種，他在這世上的聯繫少的可憐，按常理來說極少有可能會有「沖自己而來」的人或鬼存在。
畢竟他現在對所有人和鬼而言都是可有可無，幾乎沒有任何牽絆的，他既想不到現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人與他的聯結會大到需要出現在這裡找他，也想不到誰能夠有知道他在這裡的消息渠道。
所以他很快冷笑了一聲問出了第三句問題。
「找我幹什麼？我們似乎並不認識。」
他本以為自己這句帶著嘲諷意味的話會讓對方有些激烈點的反應，但沒想到她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沒有給出任何答覆。
殷楓這下反倒將眉頭皺得更緊，也短暫陷入了沉默，看著她攔堵在通往七樓的道路上，開始有些猶豫自己要不要走上前。
對方的行為實在是讓他摸不清用意，他不敢輕易靠近，可要調查七樓的異樣又必須得上樓，他不能因為和對方交流失敗就永無休止的在這裡耗下去。
正當他陷入心理拉扯時，樓道里忽然響起了一個他陌生的聲音。
「我們確實不算認識，不過我仍舊有來找你的理由。」
那是道清澈而又細膩的年輕女人聲音，說話的語氣聽起來很平淡，殷楓很確信自己從未聽過這樣的聲音，在短暫愣神之後，他才意識到這道聲音是從眼前那道僅能勉強看出人形的鬼魅發出的。
這話語聲響沒有他以往常能從鬼語裡聽到的莫名雜音，正常得好像就是由人類發出，讓他屬實感到相當意外。
但他很快就從有些驚訝的情緒里抽回神，意識到了這是件好事，因為從對方的回應來看證明她能正常交流，和那些要麼只有執念要麼深陷瘋狂的厲鬼不同，神智很清晰。
「原來你能說話啊。」他輕呵了一聲，「這倒是方便。早能交流為什麼要在我家附近裝神弄鬼？」
「倒也算不上裝神弄鬼，只是之前沒有和你正式交流的機會。」
那道女聲繼續在樓道里有些空靈的迴響著，讓殷楓忍不住暗自懷疑這聲音到底是真實傳出的回音，還是僅僅是對他精神產生了影響的傳音。
「本來我也想直接了當的找你談談的，沒想到我找來的時機不太湊巧，你家附近里有不少客人。」
雖然全都是不速之客，包括你。殷楓在心裡暗自腹誹了一句。
「所以你到底想談什麼？還是想要什麼？」他又問。
那道女聲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接著又放低了聲音，說：「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又或者說，我想和你談一場交易。」
「你覺得我會和來歷不明的陌生鬼交易麼？」殷楓聽到這裡發出了一聲冷笑，「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選中我做交易，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找上我的，但我對你的交易沒有興趣。」
「我沒有任何想要的東西，我也給不了你任何東西。所以不管你是誰，我都沒有興趣牽扯你的事情，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他說到這裡向前邁了兩步走上了樓梯，目光冷漠地凝視著那酷似人形的虛影。
「如果你和我談話的目的不是能讓我今晚離開這裡，那我希望你現在從這裡讓開。」
那看不清樣貌的虛影聞言居然輕輕偏了偏頭，殷楓再一次感受到了一股被無法鎖定的視線打量的感覺，但他沒有後退，只是揣在衣兜里的那隻手握緊了藏在衣袖下的刀柄。
好一會，那道女聲才又幽幽的響了起來，但卻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平和語調，而是帶著幾分笑意。
「你未必真的沒有想要的東西。你從丼淵鎮那種地方活著回來，也證明了你身上某些獨特的價值。」
丼淵鎮這三個字從對方話語裡出現的一剎那，殷楓的臉色幾乎是驀然徹底陰沉下來，幾乎是同時，他也掏出了自已一直藏匿在衣兜之下的短刀對準了那道鬼影。
「你是殷家人餘孽？」
他冰冷的質問聲響了起來，似乎比對面的鬼影還要殺氣騰騰。
如果說殷楓最開始只是對眼前這來歷不明找上門的鬼影有些警惕，出於本能的想要迴避麻煩，那麼他現在就是已經有怒意湧上心頭了。
「別誤會。我和你的恩怨沒有任何牽扯，我也不是殷家人，只不過知道一點關於你的消息。」她說，「畢竟如你所說，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找你來交易，雖然我們算不上認識，但至少我知道你的一些事，所以才會來找你。」
殷楓沒有因為她的話收斂身上的戾氣。
「那麼偏遠的小鎮，能從那裡流出消息的渠道可不多，甚至連只展現表面的新聞報導都被壓了下去，你卻在這裡說你和他們毫無關聯，你覺得可能性高麼？」
他又一次冷笑起來，緊握著刀柄的手指指甲幾乎要嵌進皮肉里。
「除非你的消息來源於另一個的方向，那就是他們背後無論如何都不願透露的同類群體，是利用和那個災禍般存在的東西一樣害人的瘋子。」
「消息渠道的方向猜得沒錯，但我不是他們的同類。」她這次居然發出了一陣低笑聲，「你既然已經知道了他們背後還有這樣的一條線，也知道存在著那些和他們一樣的人，那麼你應該知道你該做什麼。」
「做什麼？」殷楓似乎聽到了有些可笑的笑話。
「我做什麼有任何意義嗎？難道我還要順著這條線索去找那些惡人？這樣我死去的親人就會回來嗎？」
他手持著短刀又邁開了腳步上樓，一步步逼近那道鬼影。
「如果你真的來前有查過我的信息，你真的有那種能耐的話，你應該知道我連復仇的對象都沒有了，而我的親人也連殘魂都沒留下。」
「不管我信不信你的自證，你倒底是哪一方勢力，這些事情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所以你能不能別浪費雙方的時間，讓開路？」
站在樓梯頂端的鬼影仍舊立在原地，她又一次微微偏了偏頭，問：
「如果你什麼都不在乎，那為什麼現在要我給你讓路？你無非就是想探查七樓的異常，這代表著你想從這裡出去。」
「如果什麼都毫無意義，你也沒有任何想法，那你完全可以坐在家裡直到你徹底死去，而不是在這裡探索樓道。」
「我只不過有權利選擇自己的死法。」他說，「我哪怕像行屍走肉一樣賴活著，也不想死得太隨便，這和你有關係麼？」
那道鬼影又發出了一聲輕笑：
「我是來找你交易的，你的死活自然當與我有關。而且你也別這麼激動嘛，畢竟我站在這裡也並不是要阻攔你。」
她頓了頓，又繼續說：「相反，我是要幫你出去。」
對方在他發現她的一剎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即使殷楓無法判斷她的眼睛到底在何處，卻仍舊感覺到自己被一道視線注視著，而隨後站在樓梯頂端的她向他抬起了手。
殷楓幾乎能在一瞬間確定對方絕非人類，而且不是一般徘徊殘魂級別的鬼魅。
本來他最開始以為對方是因為多少忌憚他身上的某些特殊，所以只在他家附近做些小標記而迴避正面相碰，可此時真正面對面時她看起來對自己卻似乎沒有任何迴避的意思，而且他能夠從她那難以捉摸的魂體上感受到一股怪異的，不斷變化著的忽強忽弱氣息。
眼前的女鬼似乎極為特殊，與他過往所見到的鬼魅都不一樣，她的身軀看起來很不穩定，像是隨時在崩潰的邊緣，但她卻向他招了招手，似乎在示意要他靠近。
殷楓自然沒敢貿然走上樓梯靠近，只是站在與她相對的樓梯階層下方，發問道：
「你是誰？出現在這裡是想幹什麼？」
這是他最想知道的問題，也是他做出自己接下來選擇的重要參考。
站在台階之上的女鬼又或者說是女人沒有說話，只是在聽到他的提問後收回了自己伸出的手，然後靜默的站在了原地。
沒有言語，也看不到對方的眼睛，但殷楓卻覺得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發生了變化，變為了一種帶有些許不悅的凝視。
他一句問話沒有結果，雖感受到了那股凝視卻沒太在意，而是表情也變得有些陰沉地繼續問：
「你三番五次的在我家留下亂七八糟的標記，所以到這棟樓棟里是來找我的？還是有什麼其他的目的？」
他向來不太在意別人的眼色，鬼也一樣，雖然此時他這種態度很可能會惹怒對方，但他現在也不在乎。
對方都找上家門了，怎麼也得討個說法吧？就算真的惹怒了眼前的女鬼無非也就是打一架，結局最壞不過也是一死，現在的殷楓最不怕的事情就是死。
可沒想到他第二次提出的問題卻讓女鬼有了不一樣的反應，她居然在短暫的沉寂後點了點頭，似乎是回應了他的問題。
不過這個點頭的寓意太過複雜，殷楓也拿不準她到底回答的是哪一個問題。
其實殷楓很難從「為找自己而來」這個目的里猜到對方的來歷，因為這絕對是所有對方出現在這裡的緣由中最古怪的一種，他在這世上的聯繫少的可憐，按常理來說極少有可能會有「沖自己而來」的人或鬼存在。
畢竟他現在對所有人和鬼而言都是可有可無，幾乎沒有任何牽絆的，他既想不到現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人與他的聯結會大到需要出現在這裡找他，也想不到誰能夠有知道他在這裡的消息渠道。
所以他很快冷笑了一聲問出了第三句問題。
「找我幹什麼？我們似乎並不認識。」
他本以為自己這句帶著嘲諷意味的話會讓對方有些激烈點的反應，但沒想到她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沒有給出任何答覆。
殷楓這下反倒將眉頭皺得更緊，也短暫陷入了沉默，看著她攔堵在通往七樓的道路上，開始有些猶豫自己要不要走上前。
對方的行為實在是讓他摸不清用意，他不敢輕易靠近，可要調查七樓的異樣又必須得上樓，他不能因為和對方交流失敗就永無休止的在這裡耗下去。
正當他陷入心理拉扯時，樓道里忽然響起了一個他陌生的聲音。
「我們確實不算認識，不過我仍舊有來找你的理由。」
那是道清澈而又細膩的年輕女人聲音，說話的語氣聽起來很平淡，殷楓很確信自己從未聽過這樣的聲音，在短暫愣神之後，他才意識到這道聲音是從眼前那道僅能勉強看出人形的鬼魅發出的。
這話語聲響沒有他以往常能從鬼語裡聽到的莫名雜音，正常得好像就是由人類發出，讓他屬實感到相當意外。
但他很快就從有些驚訝的情緒里抽回神，意識到了這是件好事，因為從對方的回應來看證明她能正常交流，和那些要麼只有執念要麼深陷瘋狂的厲鬼不同，神智很清晰。
「原來你能說話啊。」他輕呵了一聲，「這倒是方便。早能交流為什麼要在我家附近裝神弄鬼？」
「倒也算不上裝神弄鬼，只是之前沒有和你正式交流的機會。」
那道女聲繼續在樓道里有些空靈的迴響著，讓殷楓忍不住暗自懷疑這聲音到底是真實傳出的回音，還是僅僅是對他精神產生了影響的傳音。
「本來我也想直接了當的找你談談的，沒想到我找來的時機不太湊巧，你家附近里有不少客人。」
雖然全都是不速之客，包括你。殷楓在心裡暗自腹誹了一句。
「所以你到底想談什麼？還是想要什麼？」他又問。
那道女聲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接著又放低了聲音，說：「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又或者說，我想和你談一場交易。」
「你覺得我會和來歷不明的陌生鬼交易麼？」殷楓聽到這裡發出了一聲冷笑，「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選中我做交易，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找上我的，但我對你的交易沒有興趣。」
「我沒有任何想要的東西，我也給不了你任何東西。所以不管你是誰，我都沒有興趣牽扯你的事情，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他說到這裡向前邁了兩步走上了樓梯，目光冷漠地凝視著那酷似人形的虛影。
「如果你和我談話的目的不是能讓我今晚離開這裡，那我希望你現在從這裡讓開。」
那看不清樣貌的虛影聞言居然輕輕偏了偏頭，殷楓再一次感受到了一股被無法鎖定的視線打量的感覺，但他沒有後退，只是揣在衣兜里的那隻手握緊了藏在衣袖下的刀柄。
好一會，那道女聲才又幽幽的響了起來，但卻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平和語調，而是帶著幾分笑意。
「你未必真的沒有想要的東西。你從丼淵鎮那種地方活著回來，也證明了你身上某些獨特的價值。」
丼淵鎮這三個字從對方話語裡出現的一剎那，殷楓的臉色幾乎是驀然徹底陰沉下來，幾乎是同時，他也掏出了自已一直藏匿在衣兜之下的短刀對準了那道鬼影。
「你是殷家人餘孽？」
他冰冷的質問聲響了起來，似乎比對面的鬼影還要殺氣騰騰。
如果說殷楓最開始只是對眼前這來歷不明找上門的鬼影有些警惕，出於本能的想要迴避麻煩，那麼他現在就是已經有怒意湧上心頭了。
「別誤會。我和你的恩怨沒有任何牽扯，我也不是殷家人，只不過知道一點關於你的消息。」她說，「畢竟如你所說，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找你來交易，雖然我們算不上認識，但至少我知道你的一些事，所以才會來找你。」
殷楓沒有因為她的話收斂身上的戾氣。
「那麼偏遠的小鎮，能從那裡流出消息的渠道可不多，甚至連只展現表面的新聞報導都被壓了下去，你卻在這裡說你和他們毫無關聯，你覺得可能性高麼？」
他又一次冷笑起來，緊握著刀柄的手指指甲幾乎要嵌進皮肉里。
「除非你的消息來源於另一個的方向，那就是他們背後無論如何都不願透露的同類群體，是利用和那個災禍般存在的東西一樣害人的瘋子。」
「消息渠道的方向猜得沒錯，但我不是他們的同類。」她這次居然發出了一陣低笑聲，「你既然已經知道了他們背後還有這樣的一條線，也知道存在著那些和他們一樣的人，那麼你應該知道你該做什麼。」
「做什麼？」殷楓似乎聽到了有些可笑的笑話。
「我做什麼有任何意義嗎？難道我還要順著這條線索去找那些惡人？這樣我死去的親人就會回來嗎？」
他手持著短刀又邁開了腳步上樓，一步步逼近那道鬼影。
「如果你真的來前有查過我的信息，你真的有那種能耐的話，你應該知道我連復仇的對象都沒有了，而我的親人也連殘魂都沒留下。」
「不管我信不信你的自證，你倒底是哪一方勢力，這些事情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所以你能不能別浪費雙方的時間，讓開路？」
站在樓梯頂端的鬼影仍舊立在原地，她又一次微微偏了偏頭，問：
「如果你什麼都不在乎，那為什麼現在要我給你讓路？你無非就是想探查七樓的異常，這代表著你想從這裡出去。」
「如果什麼都毫無意義，你也沒有任何想法，那你完全可以坐在家裡直到你徹底死去，而不是在這裡探索樓道。」
「我只不過有權利選擇自己的死法。」他說，「我哪怕像行屍走肉一樣賴活著，也不想死得太隨便，這和你有關係麼？」
那道鬼影又發出了一聲輕笑：
「我是來找你交易的，你的死活自然當與我有關。而且你也別這麼激動嘛，畢竟我站在這裡也並不是要阻攔你。」
她頓了頓，又繼續說：「相反，我是要幫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