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歲走丟幸遇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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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路對於我來說並不是第一次,早在我五歲的時候就走丟過一次,所以從內心深處對迷路就有種天然的恐懼,潛意識裡對陌生的環境會產生莫名的緊張。

  我最早的記憶基本上就是五歲左右那段時期,有兩件事情至今記憶猶新。一件事是去舅舅家路上走丟,另一件事是在田地里溝渠邊上捅馬蜂窩。第一件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自己貪玩回家後發現家裡沒人,鄰居阿姨隨口一說可能是去舅舅家了。然後,我就獨自一人奔著康家村去了,從我家到舅舅家大概有五六里地的樣子,前半段路程走了很多遍,包括出村子的路和蘋果園那段路,基本上都很熟悉。走到後半段時,在經過一個岔路口時,不是很確定,徑直走到了康家村南堡子,我舅家實際是康家村北堡子。當我按照自己設想的路線走到地方時,發現那戶人家的房子與我知道的舅舅家的完全不同,村裡的左右鄰居和環境都不同。

  我慢慢緊張了,不一會兒已經嚎啕大哭了,在村子裡的街道上邊哭邊走著,哭聲很大,用震耳欲聾形容也不為過,誰看了估計都會可憐我這個孩子吧。就因為這撕心裂肺的哭聲,竟然把串門的三姑招過來了,她當時在鄰居家門廳里拉家常,旁邊有人在紡線,有人在納鞋底子,還有人在用曬乾的苞米外面的淺黃色葉子編毯子。三姑隨著哭聲向外張望過來,驚訝的發現這不是自己侄子嘛,她很快站起來,疾步走到我跟前,摟住了我,開始安撫我,我也認出了姑姑。

  非常慶幸那會兒沒有人販子,民風淳樸,更幸運的是遇到了三姑。三姑非常勤勞、和善,家裡有四個孩子,上過學,能識字,年輕時候嫁到了康家南堡子,和舅舅家離的不遠。在我印象中,過年走親戚的時候,我們經常會上午先去姑姑家,吃完午飯,然後下午緊接著再去舅舅家,玩到很晚才回家。三姑做的澆湯麵味道特別香,所以走親戚的時候,我都盼著去她家吃早飯。

  自小我就覺得澆湯麵是一種特別的存在,是世上少有的美食,過去只有在結婚喪葬的重大日子以及過年時才有的吃。這種麵食在老家那邊很流行,各地做法稍有差異,以乾州的最為流行。澆湯麵是出了名的做法講究,工序繁多,加了鹼的麵條比較有韌性,將雞蛋攤成薄餅,切成碎菱形與剁碎的蔥花或蒜苗放入湯中,再放入炒好的嗓子肉,淋上少許菜油或辣椒油,最後放入地道的糧食醋調製口味。吃的時候,將一筷頭的麵條放入碗中,澆上滾燙、鮮美的湯汁,紅的綠的黃的融合在一起,香氣四溢,饞的人口水直流,我小時候都可以吃十幾碗。

  哭的我確實有點餓了,肚子也在咕咕的叫著。隨著姑姑不停的安慰,我慢慢平靜了下來,哭聲開始消失,只有偶爾聽到一聲嘶溜的喘息聲。姑姑隨後帶著我穿過一片麥地,抄近路繞道了北堡子,遠遠的我就看見了村口那棵巨大的空心槐樹,樹幹需要四五個小孩兒才能抱的住,調皮的小孩會經常往裡面扔東西,就為了聽那一聲深沉的「咕咚」。周邊的環境慢慢熟悉了起來,從村口往東沿著坑坑窪窪的主路走了大概一百米,就看到舅舅家的房子了,房子雖然破舊,但坐南朝北,門前面的陽光非常溫暖。很快就聽到了大人們熱鬧的聊天聲,我馬上變得像沒事人似的,和小夥伴們去玩耍了。

  母親一直希望要一個女孩,要把三個男孩拉扯大肯定不容易,也可能是生活太累了,需要一個懂自己體貼自己的小棉襖吧。好幾次都聽母親和別人談起過,誰誰家的姑娘回來了,替母親收拾屋子,拆洗床被,幹這干那的,每每談起這些感覺母親就特別羨慕。長大之後,聽說母親小時候竟然有個想法,想把弟弟和別人家女孩調換一下,最後被我外公否決了。

  捅馬蜂窩可能是至今為止做過最荒唐、最調皮的事了,這件事之所以記得清楚,因為實實在在是痛的深刻領悟。夏季的中午,陽光直曬著大地,熱烈耀眼,田地里小麥剛剛收割完,剩下十公分左右高的秸稈茬,倔強的插在地里,踩上去感覺硬硬的,透過鞋底甚至會隱隱感到有些紮腳。我注意地頭溝渠邊的馬蜂窩已經好幾天了,那些小可愛們進進出出豐巢,非常忙碌,還有一些在豐巢外面來回盤旋,好像巡邏的士兵。在我的心裡可能早就謀划過大搞破壞這件事了,終於收完麥子這天,我撿起了地上干硬的大土塊使勁扔了上去,扭頭便跑。

  調皮的行為和幼稚的想法很快受到了現實慘痛的教訓,太快了,我怎麼可能跑得過馬蜂。根本就沒有時間反應,嗡嗡聲一下爆發出來,很快傳到了耳邊,被惹怒的馬蜂成群結隊的追趕著我,昏天暗地般的撲了過來,奔跑根本無濟於事,空曠的田地里也沒有任何地方可以躲藏,此刻我感到非常無助,更無力反抗,任由它們「宰割」。

  不知何時,報了仇的馬蜂撤退了,伴隨著陣陣刺痛,一個個大包緩慢的出現在腦門,臉蛋,手臂和身體其他部位,我被蟄的鼻青臉腫,慘不忍睹。後來父母是否帶我去看了醫生,我不確定,但是爺爺用毛筆在我全身寫了很多字,包括臉上,然後光著身子在村里亂串享受陽光的情景仍然記得。這應該是土辦法吧,慶幸我沒有毀容,後來又變回了那個可愛的圓臉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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