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楊老大
身後，梁以南在低聲和王勇說話，聽得到王勇在啜泣。
幾分鐘後，有拖沓的腳步聲，應該是把王勇扶到了小於身後的某個角落，旋即，尿騷味自洞內向洞口飄散。
梁以南把披肩重新披在東兒身上：「夜裡冷，你還是坐回去吧。」
篝火，把東兒的臉烤的紅撲撲的，她把披肩裹緊，看著只穿了襯衣的梁以南，欲言又止。
小於醒了，他不好意思地揉著眼睛：「梁連長，您也往洞裡面坐坐，我來守門。」
梁以南自覺坐在了小於身後，洞口的火，並不能讓洞裡的溫度增加多少，他的牙齒在打架。
於是，他又坐回了火邊，坐在這裡起碼胸口是暖的。
他感覺到，那個披肩又輕輕蓋在了自己的身後，但是他沒有回頭。
天色微明，梁以南裹著披肩要出去找水。
王勇的額頭燙手，而且開始說胡話了，必須給他進行物理降溫。
「我也去，我看能不能挖到草藥。」齊東兒拍打著身上的土，站起了身。
梁以南看看小於，他立刻說：「放心，我一定守好洞口。連長，要不，咱換換衣服？」
小於指指梁以南裹著的披肩，挺拔的連長同志那張英俊的臉掩映在披肩的絨毛之下，看著實在有點怪異。
梁以南無奈地看著精幹瘦小的小於，他的衣服，自己怎麼可能套得上？
盯著梁以南看了片刻，東兒忍住笑，先走出了洞口。
在一個微微隆起的土丘旁，梁以南撿到了一個花紋古樸的豁口陶罐和幾個破損程度不一，但是能勉強盛水的碗。
他有點懷疑那土丘是一座古墓。
往矮崖上去的路很陡，崖壁上的植物多帶刺，那些刺毫不留情地刺破草鞋直入齊東兒的腳底，她被扎得不敢落腳。
這段崖雖不高，人滾落下去也了不得，因此梁以南伸出大手，毫不猶豫地抓住了東兒冰冷的小手，用力向上拉拽。
矮崖上方有一塊平地，地上稀稀疏疏地長有蒲公英。
見齊東兒在興奮地採摘蒲公英，梁以南就飛跑著去尋找水源。
等梁以南終於接滿一罐山泉水回到齊東兒摘蒲公英處，卻只見那幾個破碗和一大把蒲公英。
梁以南慌了，這片山里早年間發生過狼吃人的事件，雖然近些年很少能看見野狼，可是昨晚，他是聽到過野狼嚎叫的。
「齊東兒！齊東兒！」他拔腿就往密林深處跑。
「梁以南！」齊東兒是躲在樹後方便呢，誰知梁以南恰在此時回來了。
聽到梁以南變了腔調的呼喊，她心頭驀地一熱。
「你！你知道我多擔心嗎？想死你也選個別的方式！」梁以南的前半句，幾乎令東兒落淚，他的後半句，讓東兒抬腿想踢他。
東兒俯身拿起碗和蒲公英，轉身就往矮崖下走。
梁以南伸出去想拉她的手，被她直接無視了。
咬著牙，東兒滑下了斜坡。
罐子裡的水一半給王勇降溫，一半燒開，每人喝了半碗開水，就著開水啃干而硬的雜麵燒餅，似乎比較容易下咽。
東兒用罐子裡剩餘的熱水，把蒲公英掐碎，熬煮了餵王勇喝下去。
中午，在背風處休息時，梁以南覺得渾身痛得如同針刺，好像五臟六腑也在絞痛，他偷偷摸摸自己的額頭，完了，自己這是發燒了。
好在因為話不投機，東兒幾乎不拿正眼看他。
梁以南覺得，自己的舌頭僵硬厚重得幾乎脹滿了整個口腔，他強迫自己啃了半個燒餅，吃了兩個野柿子，一陣天旋地轉，剛吃進去的東西，全部沖喉而出。
東兒和小於的心情都變得低沉。
儘管梁以南還在強撐著抬單架，但是他踉蹌的腳步，看得兩人很難過。
不能再走了，必須停下來等待小陶帶來的接應人員，再這樣撐下去，梁以南的病況會轉沉。
在下一個山窩，齊東兒果斷停止前行。
她拿出梁以南懷裡的短刀，再次獨自攀上了山崖。
她要找草藥，要找龍鬚草！
為了防止自己迷路，齊東兒走過的地方都會把一綹高一些的植物打個結。
她摘了不少蒲公英，也看到了一大片的龍鬚草，卻沒找到退高熱的草藥。
如果此時回頭，東兒就能看到，自己踩踏過的地面和草葉上，有淡淡的血跡。
終於，她挖到了黃芩！
小於把包袱皮撕成四塊，用山泉水浸潤後交替著放在梁以南和王勇的額頭。
他掀開蓋在王勇身上的棉襖，看得出，傷口已經化膿，傷口深處不時有液體滲出。
而梁以南也陷入了昏睡之中。
黃芩的退燒效果很好，但是，這些也只是兩個病人一頓的藥量。
腳底，鑽心的疼，齊東兒想哭，但是她拼命忍住，因為她從小於的眼中看到了驚懼和茫然。
第二天的下午，小陶帶著六名戰士、一個單架、兩條舊棉被，跑得幾乎脫力，爭分奪秒地趕到了。
馮院長讓他們帶來的藥箱裡有消炎藥、退燒藥和外傷藥。
東兒趕緊分別給梁以南和王勇進行治療。
一天後，一直昏睡的梁以南睜開了眼睛。
「可不嘛，我看著都害怕，她的兩個腳底板上密密麻麻扎滿了刺，哎，真勇敢啊。」
「她來報到時，你還說她這麼年輕當副院長是因為人長得漂亮，看來，人家不但漂亮，還很堅強呢。」
「你不也說她准有大首長的親戚嗎......」
護士的議論，讓梁以南有點納悶，她們，議論的是齊東兒？
聽說梁以南醒了，團長政委都來看他了。
「王勇還好吧？」高燒後，梁以南很疲乏你，也有了一雙格外雙的雙眼皮。
「他昨天就清醒了，但是傷愈還需要時間。」政委溫和地說。
「王大力的屍體。」梁以南說。
王勇說，王老實是一個老實本分的莊稼人，因為他平素老實膽小，也曾幫助王勇他們隱蔽並送走過負傷的八路軍戰士。
所以王勇他們對他並沒有戒心。
但是，這一次他卻出賣了他們，到現在他也想不通為什麼。
王勇還對團首長說，那天還有一個人，半道上就被折磨死了，就扔在某處深溝里，希望能把他和王大力一起掩埋了。
王家莊裡多半村民都姓王。
國民黨來莊子裡抓人的時候，王老實瑟縮著身體，站在國民黨士兵的旁邊。
王勇和王大力被抓走後，王老實成了新的治保主任，他沒想到，一向高高在上的村長，居然也請他去家裡吃了頓飯。
活了三十多歲，一直默默無聞的自己，竟然成了大地主村長的座上賓，他一臉愁苦相的老婆、三個破衣爛衫的半大孩子終於能跟著他揚眉吐氣了。
只是村民們看見他都保持著沉默，沒人罵他，但是所有的目光看向他時，比罵他都令他難受。
天剛亮，村口就亂起來了。
身為治保主任，王老實立刻披衣前往。
老遠，他就聽到了撕心裂肺的哭聲。
村口那棵老柳樹下，並排放著兩口打制粗糙的棺材，棺材旁哭倒的是王勇和王大力的家人。
他心裡一驚，不可能啊，抓走他們的國民黨兵說他們通共，要抓走教訓教訓還放回來。
「他們要是落在鬼子手裡，他們的家人絕對也得斬草除根！」那個帶隊的長官說這番話時，儼然自己是個大慈大悲之人。
棺材蓋應該是原本就沒有蓋上，側放在棺材旁。
一口棺材是血淋淋的王大力，另一口棺材裡的人似乎被野獸啃咬過，早已面目全非，那，想必是王勇吧。
王老實呆在原地，強忍住喉間涌動著的翻滾，耳邊不停地響起那句話：「老實，你想想，只要能給國軍說點你知道他們感興趣的事兒，以後你在村子裡就是一尊人物啦！」
他真的以為自己的這個治保主任只是王勇和王大力挨頓打換來的，怎麼，怎麼會是兩個活生生的生命啊！
他為什麼騙自己？他，也是個遠近聞名的老實人、大好人啊！
把棺木送回王家莊，是政委張青的主意。
他說：「決不能這麼輕易地放過漢奸！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如果不剷除掉他，就會下一個漢奸的出現！」
戰士們走了大半夜，把棺木抬到莊頭，就是要告訴鄉親們，就是因為漢奸的出賣，這兩位同志已經被敵人殘忍殺害了，那麼下一步鋤奸的震懾力才會顯現。
以為會被死者家人一頓暴打的，但是沒有，他們只是停止了哭泣，抽噎著，用刀子一樣的眼神一刀一刀的剜著他。
因為有人送來家人屍體時告訴他們：好好活著，看漢奸是什麼下場！
行屍走肉般挪回家，王老實吶吶地說：「楊老大為啥？他這是為了啥？」
王老實的大女兒春桃十五歲了，過年都沒穿過新衣服的她前天跟著娘去集上扯了布，做了身新衣裳。
爹的話她一字不落都聽見了，卻沒懂是啥意思。
幾天後，王老實被人發現死在去各城的路上。
爹死後，娘帶著他們三個投奔在各城炸油條的姥姥家。
那身新衣裳，春桃始終再沒穿過。
幾分鐘後，有拖沓的腳步聲，應該是把王勇扶到了小於身後的某個角落，旋即，尿騷味自洞內向洞口飄散。
梁以南把披肩重新披在東兒身上：「夜裡冷，你還是坐回去吧。」
篝火，把東兒的臉烤的紅撲撲的，她把披肩裹緊，看著只穿了襯衣的梁以南，欲言又止。
小於醒了，他不好意思地揉著眼睛：「梁連長，您也往洞裡面坐坐，我來守門。」
梁以南自覺坐在了小於身後，洞口的火，並不能讓洞裡的溫度增加多少，他的牙齒在打架。
於是，他又坐回了火邊，坐在這裡起碼胸口是暖的。
他感覺到，那個披肩又輕輕蓋在了自己的身後，但是他沒有回頭。
天色微明，梁以南裹著披肩要出去找水。
王勇的額頭燙手，而且開始說胡話了，必須給他進行物理降溫。
「我也去，我看能不能挖到草藥。」齊東兒拍打著身上的土，站起了身。
梁以南看看小於，他立刻說：「放心，我一定守好洞口。連長，要不，咱換換衣服？」
小於指指梁以南裹著的披肩，挺拔的連長同志那張英俊的臉掩映在披肩的絨毛之下，看著實在有點怪異。
梁以南無奈地看著精幹瘦小的小於，他的衣服，自己怎麼可能套得上？
盯著梁以南看了片刻，東兒忍住笑，先走出了洞口。
在一個微微隆起的土丘旁，梁以南撿到了一個花紋古樸的豁口陶罐和幾個破損程度不一，但是能勉強盛水的碗。
他有點懷疑那土丘是一座古墓。
往矮崖上去的路很陡，崖壁上的植物多帶刺，那些刺毫不留情地刺破草鞋直入齊東兒的腳底，她被扎得不敢落腳。
這段崖雖不高，人滾落下去也了不得，因此梁以南伸出大手，毫不猶豫地抓住了東兒冰冷的小手，用力向上拉拽。
矮崖上方有一塊平地，地上稀稀疏疏地長有蒲公英。
見齊東兒在興奮地採摘蒲公英，梁以南就飛跑著去尋找水源。
等梁以南終於接滿一罐山泉水回到齊東兒摘蒲公英處，卻只見那幾個破碗和一大把蒲公英。
梁以南慌了，這片山里早年間發生過狼吃人的事件，雖然近些年很少能看見野狼，可是昨晚，他是聽到過野狼嚎叫的。
「齊東兒！齊東兒！」他拔腿就往密林深處跑。
「梁以南！」齊東兒是躲在樹後方便呢，誰知梁以南恰在此時回來了。
聽到梁以南變了腔調的呼喊，她心頭驀地一熱。
「你！你知道我多擔心嗎？想死你也選個別的方式！」梁以南的前半句，幾乎令東兒落淚，他的後半句，讓東兒抬腿想踢他。
東兒俯身拿起碗和蒲公英，轉身就往矮崖下走。
梁以南伸出去想拉她的手，被她直接無視了。
咬著牙，東兒滑下了斜坡。
罐子裡的水一半給王勇降溫，一半燒開，每人喝了半碗開水，就著開水啃干而硬的雜麵燒餅，似乎比較容易下咽。
東兒用罐子裡剩餘的熱水，把蒲公英掐碎，熬煮了餵王勇喝下去。
中午，在背風處休息時，梁以南覺得渾身痛得如同針刺，好像五臟六腑也在絞痛，他偷偷摸摸自己的額頭，完了，自己這是發燒了。
好在因為話不投機，東兒幾乎不拿正眼看他。
梁以南覺得，自己的舌頭僵硬厚重得幾乎脹滿了整個口腔，他強迫自己啃了半個燒餅，吃了兩個野柿子，一陣天旋地轉，剛吃進去的東西，全部沖喉而出。
東兒和小於的心情都變得低沉。
儘管梁以南還在強撐著抬單架，但是他踉蹌的腳步，看得兩人很難過。
不能再走了，必須停下來等待小陶帶來的接應人員，再這樣撐下去，梁以南的病況會轉沉。
在下一個山窩，齊東兒果斷停止前行。
她拿出梁以南懷裡的短刀，再次獨自攀上了山崖。
她要找草藥，要找龍鬚草！
為了防止自己迷路，齊東兒走過的地方都會把一綹高一些的植物打個結。
她摘了不少蒲公英，也看到了一大片的龍鬚草，卻沒找到退高熱的草藥。
如果此時回頭，東兒就能看到，自己踩踏過的地面和草葉上，有淡淡的血跡。
終於，她挖到了黃芩！
小於把包袱皮撕成四塊，用山泉水浸潤後交替著放在梁以南和王勇的額頭。
他掀開蓋在王勇身上的棉襖，看得出，傷口已經化膿，傷口深處不時有液體滲出。
而梁以南也陷入了昏睡之中。
黃芩的退燒效果很好，但是，這些也只是兩個病人一頓的藥量。
腳底，鑽心的疼，齊東兒想哭，但是她拼命忍住，因為她從小於的眼中看到了驚懼和茫然。
第二天的下午，小陶帶著六名戰士、一個單架、兩條舊棉被，跑得幾乎脫力，爭分奪秒地趕到了。
馮院長讓他們帶來的藥箱裡有消炎藥、退燒藥和外傷藥。
東兒趕緊分別給梁以南和王勇進行治療。
一天後，一直昏睡的梁以南睜開了眼睛。
「可不嘛，我看著都害怕，她的兩個腳底板上密密麻麻扎滿了刺，哎，真勇敢啊。」
「她來報到時，你還說她這麼年輕當副院長是因為人長得漂亮，看來，人家不但漂亮，還很堅強呢。」
「你不也說她准有大首長的親戚嗎......」
護士的議論，讓梁以南有點納悶，她們，議論的是齊東兒？
聽說梁以南醒了，團長政委都來看他了。
「王勇還好吧？」高燒後，梁以南很疲乏你，也有了一雙格外雙的雙眼皮。
「他昨天就清醒了，但是傷愈還需要時間。」政委溫和地說。
「王大力的屍體。」梁以南說。
王勇說，王老實是一個老實本分的莊稼人，因為他平素老實膽小，也曾幫助王勇他們隱蔽並送走過負傷的八路軍戰士。
所以王勇他們對他並沒有戒心。
但是，這一次他卻出賣了他們，到現在他也想不通為什麼。
王勇還對團首長說，那天還有一個人，半道上就被折磨死了，就扔在某處深溝里，希望能把他和王大力一起掩埋了。
王家莊裡多半村民都姓王。
國民黨來莊子裡抓人的時候，王老實瑟縮著身體，站在國民黨士兵的旁邊。
王勇和王大力被抓走後，王老實成了新的治保主任，他沒想到，一向高高在上的村長，居然也請他去家裡吃了頓飯。
活了三十多歲，一直默默無聞的自己，竟然成了大地主村長的座上賓，他一臉愁苦相的老婆、三個破衣爛衫的半大孩子終於能跟著他揚眉吐氣了。
只是村民們看見他都保持著沉默，沒人罵他，但是所有的目光看向他時，比罵他都令他難受。
天剛亮，村口就亂起來了。
身為治保主任，王老實立刻披衣前往。
老遠，他就聽到了撕心裂肺的哭聲。
村口那棵老柳樹下，並排放著兩口打制粗糙的棺材，棺材旁哭倒的是王勇和王大力的家人。
他心裡一驚，不可能啊，抓走他們的國民黨兵說他們通共，要抓走教訓教訓還放回來。
「他們要是落在鬼子手裡，他們的家人絕對也得斬草除根！」那個帶隊的長官說這番話時，儼然自己是個大慈大悲之人。
棺材蓋應該是原本就沒有蓋上，側放在棺材旁。
一口棺材是血淋淋的王大力，另一口棺材裡的人似乎被野獸啃咬過，早已面目全非，那，想必是王勇吧。
王老實呆在原地，強忍住喉間涌動著的翻滾，耳邊不停地響起那句話：「老實，你想想，只要能給國軍說點你知道他們感興趣的事兒，以後你在村子裡就是一尊人物啦！」
他真的以為自己的這個治保主任只是王勇和王大力挨頓打換來的，怎麼，怎麼會是兩個活生生的生命啊！
他為什麼騙自己？他，也是個遠近聞名的老實人、大好人啊！
把棺木送回王家莊，是政委張青的主意。
他說：「決不能這麼輕易地放過漢奸！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如果不剷除掉他，就會下一個漢奸的出現！」
戰士們走了大半夜，把棺木抬到莊頭，就是要告訴鄉親們，就是因為漢奸的出賣，這兩位同志已經被敵人殘忍殺害了，那麼下一步鋤奸的震懾力才會顯現。
以為會被死者家人一頓暴打的，但是沒有，他們只是停止了哭泣，抽噎著，用刀子一樣的眼神一刀一刀的剜著他。
因為有人送來家人屍體時告訴他們：好好活著，看漢奸是什麼下場！
行屍走肉般挪回家，王老實吶吶地說：「楊老大為啥？他這是為了啥？」
王老實的大女兒春桃十五歲了，過年都沒穿過新衣服的她前天跟著娘去集上扯了布，做了身新衣裳。
爹的話她一字不落都聽見了，卻沒懂是啥意思。
幾天後，王老實被人發現死在去各城的路上。
爹死後，娘帶著他們三個投奔在各城炸油條的姥姥家。
那身新衣裳，春桃始終再沒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