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奪嫡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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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應天府衙門牢房。

  熟睡中的李環等人被獄卒叫醒,直接趕出了大牢。

  四人一臉懵站在京城大街上,看著來往人群,一時有些莫名其妙。

  「真是把咱們給放了?」程岱宗疑惑道。

  胖子摸著下巴道:

  「沒理由啊,冒用他人身份是重罪,哥幾個最少也得掉層皮。」

  說完,他長長舒了口氣。

  「不管了,先回客棧,養好屁股再說。」

  幾人相互攙扶著,朝客棧走去。

  經過數日修養,幾人傷勢好了七七八八。

  李環一直在外打聽父親和姐姐的消息,程志還幫他找了江湖的關係,但最後皆是一無所獲。

  李、侯兩家人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黑白兩道都沒留下半點線索。

  客棧內,胖子趴在床上,一位長相標緻的女子正幫他揉著屁股。

  不必多說,這自然是他花錢從勾欄請來的。

  幾人已經對他的荒唐行為習以為常,裝作沒看見,這讓想藉機顯擺的胖子有些無趣。

  「胖子,你難道就一點不著急嗎?」

  李環忍不住道。

  侯高飛抬了抬手,示意身旁姑娘出去,之後慢悠悠道:

  「急也沒用,事情做的這麼隱秘,顯然一般人不可能知曉,現在最有可能清楚真相的只有皇家。」

  「那咱們就去找皇家。」

  「李哥你先稍安勿躁。」

  胖子坐起身來。

  「離開泗豐縣後,我做了些調查,現如今的春臨朝局,並不像外人看到的那樣和諧,兩個皇子正在暗中較勁。

  皇家肯定是要接觸的,問題是找哪一個?

  咱們一路被追殺過來,肯定與他們倆其中一個脫不了干係。

  敵人的敵人是朋友,另一個說不定就在背地裡幫咱們。

  比如這一次,能讓應天府放人的,估計就只有皇子了。」

  說到這,他轉頭看向丘月,露出討好笑容道:

  「師父,你就別藏著掖著了,水蛭和驚蟄背後到底是什麼人?」

  「你覺得以我的地位會知道?」少女神情淡漠。

  「我也是假設哈,像水蛭這種殺人不眨眼的組織,怎會任憑一個殺手叛離……」

  侯高飛說到這,故意一頓,其餘幾人都臉色微變。

  他繼續道:

  「所以我猜測,要麼這個人身份重要,要麼她壓根就沒背叛組織,而是成了眼線。」

  說到這,其餘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程岱宗最先忍不住,「噌」地拔出利刃,指向少女道:

  「丘月,他說的是真的嗎?」

  胖子壓下對方劍尖,皺眉道:

  「你對我師父就不能尊敬點?」

  他回過頭,臉上再度帶著笑意道:

  「師父,您別跟那小子一般見識,徒兒知道您肯定是不會害我們的。

  您也看到了,我與李哥只想知道家人到底怎麼了。

  您如果知道什麼,哪怕給我們一點提示呢?」

  丘月看了眼李環,又看了眼胖子,最後道:

  「水蛭聽命於紅柳院,至於他們幫誰辦事,我就不知道了。」

  丘月說完,轉身離去,在經過程岱宗身旁時,停住腳步道:

  「我不是水蛭的眼線。」

  程岱宗沒有回應,靜靜看著對方離開房間。

  少女走後,李環開口道:

  「我去調查紅柳院。」

  胖子伸手拉住他:

  「先別著急,相信再過不久會有人主動找咱們,到時候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那你剛才為什麼要問丘月?」

  「為了證明一個猜想。」

  胖子說著,朝正在走神的程岱宗努努嘴,小聲道:


  「當局者迷,這兩位甚至還不知道自己喜歡上了對方。」

  李環一臉難以置信看著胖子,都這時候了,他居然還在搞這些有的沒的。

  胖子知道他的想法,嘆了口氣道:

  「我知道你心裡堵,但事情要一步步來,尤其涉及皇家。

  這種權力鬥爭最是要命,咱們八成已經身在局中,稍有不慎可能把自己搭進去。」

  「難道皇家就可以為所欲為?」

  「李哥,你是郡守之子,看的應該比我更透徹才是。

  有些人自打出生那天起,就已經站在了權力頂點。

  僅憑個人好惡,他們就可以讓一個人飛上枝頭或跌落谷底。

  誰惹他不高興,一句話就可以讓那人掉腦袋甚至株連九族。」

  「世道不該是這樣子的!」

  「世道一向是這樣子,只是你先前沒注意而已。

  當你待在府中練武,不屑與那些富商官員為伍時。

  許多同樣年紀的人還在為了吃的發愁。

  你並沒有覺得不妥,也不會去想平不平等這類屁話。」

  胖子的話讓李環沉默了。

  上位者向來不會體恤下方的苦難,若他們肯施捨自己的憐憫,那便是明君,是好官。

  可即便是功在千秋的明主,也無法擺脫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這時一直在發呆的程岱宗突然道:

  「百姓怕官,官怕更大的官,那這天底下有什麼能讓皇帝害怕的東西嗎?」

  「皇帝怕百姓。」秀才若有所思開口。

  胖子笑道:

  「你是想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那得是皇帝特別昏庸才行。

  像咱們詔國,建國五十年,前後也才兩位君主,哪怕偶爾錯殺個把人,也算不上大錯。

  普通人想威脅到他們,根本不可能。

  就算武聖強者,也得先和皇宮裡那位武聖境界的御前大太監打過,然後才能接近皇帝百步之內。

  而這百步,又有層層手持鐵盾身披重甲的御林軍,足夠耗死天下任何一個高手了。」

  秀才這時靈光乍現,一拍大腿道:

  「我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十年寒窗,恩科及第,官拜宰相。

  可與皇帝並肩而行,同桌而飲。

  屆時懷揣利器,刺王殺駕,豈不容易?」

  胖子靜靜看著他,好像在看一個傻子。

  「你都宰相了,犯得著殺皇帝?」

  「額……」

  胖子繼續道:

  「要我說,反而不如閹了自己做太監,新仇加舊恨,這樣機會反而大一點。」

  秀才聞言眉毛一挑,接話道:

  「那不如仿照嫪毐當假太監…」

  「睡了皇帝的老娘?」

  胖子也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幾人的話題逐漸離譜起來。

  原本滿心無奈的他們,在罵了一通皇帝後,心情也跟著舒坦了許多。

  只是這番話無論如何不能傳到外面,權當他們幾個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的意淫罷了。

  就在幾人放聲大笑時,門外突然響起一個讓他們脊背發寒的聲音:

  「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此密謀刺王殺駕,還對當今太后大不敬?」

  那聲音陰柔中帶著股狠辣,絕不是他們認識的人。

  這一刻,幾名年輕人恨不得狠狠賞自己幾嘴巴。

  ……

  剛出應天府不足半天的四人再度被送了進去。

  每人結結實實挨了五十大板後,被抬到了一座富麗宅邸。

  比尋常人家房子還大上數倍的花園中,身著華服的男子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看著幾人。

  「知道為什麼挨板子嗎?」

  「說了不該說的話。」胖子抬頭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知道就好。」

  開口的是華服男子身後一名美艷女子,此刻正面帶冷笑看著侯高飛。

  方才正是她將四人逮了個正著。

  雖然胖子第一時間下達了先奸丨後殺的指令,但他們顯然不是女子的對手。

  華服男子起身走到幾人面前,蹲下身道:

  「知道我是誰嗎?」

  胖子疼得臉都白了,依舊強撐著賠笑道:

  「想必您就是二殿下吧。」

  男子讚賞看了他一眼,「我們之前見過。」

  「殿下說的是泗豐縣衙吧。」

  「哈哈哈,果然聰明!」

  男子突然放聲大笑,拍了拍胖子肩膀,起身道:

  「你們的情況我已經知道了。

  一個是乾州坊西郡李郡守的公子,一個是皇商侯家的獨子,還有一個,醅陽孫氏後人。

  這一路上,你們可鬧出了不少動靜。」

  「果然沒有什麼能瞞得了殿下。」胖子繼續恭維。

  李環見他們聊得實在磨嘰,忍不住直奔主題:

  「既然殿下如此清楚我們的底細,想必也知道我們為何來京城吧?」

  二皇子看了他一眼,並未回答,話鋒一轉道:

  「你們敢私下談論皇家,口吐大逆不道之言,按律法,我該斬了你們。

  只不過,我與宋玉有約在先,所以此次暫且先放過你們。」

  聽到師父的名字,李環不由怔了怔,心中敵意少了許多。

  略一猶豫,他開口問道:

  「敢問二殿下,我師父與您有何約定?」

  「讓你們見到家人。」

  趙極說完,坐回椅子上。

  抬起頭,卻驚訝發現剛還一屁股血的年輕人慢悠悠站了起來。

  其餘人則見怪不怪,像死狗一樣趴在地上。

  李環神色複雜朝男子一抱拳,說道:

  「只要能見到家人,草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短暫震驚過後,趙極手托下巴道:

  「宋玉已經欠下本皇子一個人情,用不著你來還。

  不過你們辱罵皇上,已然觸犯律法,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得為我辦件事。」

  幾人相視一眼,胖子最先猜到對方想法,開口道:

  「殿下,參與奪嫡搞不好可是會出人命的。」

  「你覺得自己有得選?」

  趙極目光變得銳利。

  「若是能選,誰也不想送死不是?」胖子嬉皮笑臉。

  趙極直直望著他,過了好一會兒,都沒挪開視線。

  就在胖子以為他有什麼特殊癖好,開始擔心起自己已經被打爛的屁股時,對方才收回目光道:

  「你們沒得選。」

  ……

  京城,紅柳庭院。

  大皇子趙袖難得來此一趟,放在尋常官員府邸,肯定恨不得全家老小出動,跪迎這位有望繼任大統的皇子.

  但在紅柳院,僅有一名女子出面陪同。

  這名身著素衣的女子長著一張少有的英氣面孔,不施粉黛卻依舊膚若凝脂唇紅齒白。

  僅是素顏便可羨煞眾多同齡女子,倘若她是男子,興許又會迷得女子們神魂顛倒。

  就是這麼一個天生麗質的女人,偏偏有著男人都自嘆不如的才智。

  這些年她幫助趙袖出謀劃策,才有了如今兩位皇子分庭抗禮的局面。

  而對面的男子,生來就有著尊貴至極的身份,這已經足夠令天下男子羨慕了。

  但他還有著出眾的長相,以至於跟女子坐在一起,沒有絲毫違和。

  兩人相對無言,靜靜喝著茶水,平靜地如同一對老夫老妻,長相又像極了郎才女貌的神仙眷侶。

  即便中秋將至,院內紅柳花依舊粉意盎然,男子放下茶杯道:

  「過幾日,我再讓人送些紅柳苗過來。」


  「已經沒地方種了。」

  「鏟掉便好。」

  「為何?」

  女子眉頭微皺,面帶疑惑。

  在這地方想種活紅柳並不容易,因此每一株都是她的寶貝。

  趙袖看著滿院紅柳,笑道:

  「紅柳烤肉,最好。」

  「休想!」

  女子面色微怒,沒了往日的平靜淡然,宛如一個真正的小女子——這位大皇子總有辦法惹她生氣。

  譬如前不久的齊國公齊暨,居然就那麼輕易放給了二皇子。

  趙袖站起身,靜靜望著旁邊一株紅柳花道:

  「乾州來的幾人已經到了老二府邸,暫時先別對他們下手了。」

  「這可不像你的風格。」

  男子轉過頭,臉上帶著和煦笑容道:

  「不是你讓我萬事隱忍嗎?」

  「若你真肯聽我的,也不會派陳子義接近他們,在陳子義被殺後,又編造出個同鄉將他們送往應天府。

  現在二皇子從中插一腳,他們八成是要站在咱們的對立面了。」

  趙袖似乎厭倦了假裝謙謙公子,嘴角勾出一個冷笑道:

  「所以說,我最討厭束手束腳,直接動手殺了他們,哪裡還會有這麼多麻煩?」

  「我說過好幾次,朝堂不是你的快劍山莊,你也不是以前的少莊主,能不能將你的江湖氣收一收?」

  女子眉頭緊皺,比剛才還要生氣。

  身為皇子的趙袖連忙討好道:

  「行行行,以後聽你的便是。」

  男子說完,收起笑容,正色道:

  「話說,這三人中,當真有孤的弟弟?」

  女子點點頭道:

  「這一點是當年陳海公公親口所說,假不了。」

  趙袖沉吟片刻,點點頭,像是自言自語般說道:

  「也不知父皇再次看到手足相殘的局面,會作何感想?」

  說罷,他突然露出個笑容,朝對方略一拱手道:

  「我之前的提議,不知你考慮地如何?」

  女子嘴角輕佻,還以笑容道:

  「你能過了皇后娘娘那關,再說吧。」

  趙袖抬頭看天,無奈嘆息一聲道:

  「難啊,這天底下,我能做主的事很多,可唯獨這件事,不敢違逆母后。」

  說罷,他面露遺憾搖了搖頭,輕搖摺扇離開了紅柳院。

  等趙袖的身形徹底消失後,女子沉默一會兒,吩咐道:

  「來人,挖幾株紅柳,削些紅柳枝送進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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