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聯合教會
隨著維德話音落下，眼前的空間突然扭曲了起來。失去了唯物視野的加持，維德並不清楚這番扭曲的成因。
在微觀層面上，以太所展現的「扭曲」，是以太本身形體的扭曲。粒子的運動經過以太時，運動本身不會發生任何改變——這是維德大腦過載時順便得出的結論。
這和論文上的不一樣，這也使得他下意識將這個世界的以太與故鄉的以太對應了起來——柔軟的固體，堅硬的液體，遍及世界的介質，不對物體產生任何的透明物。
可現在結果卻和他所料的大相逕庭，聚集的以太似乎將「扭曲」的性質擴張到了其本身以外。
在吞噬掉桌子的一角後，以太聚集之處變成了一團令人頭皮發麻的線條。線條在空中懸浮轉動，顯現出各種斑斕的色彩，令人眼花繚亂。
並且這團扭曲還在不斷擴張，眼看就要來到到維德的身前。
維德緊盯著穿梭在眼前的線條，在它們接觸自己之前，吐出了一個字。
「停。」
空間的扭曲停止了，無形的壁障將它隔離開來，使其停止了擴張的動力。
波浪狀的邊界回縮，隨後聚集的以太就這樣消散了。
維德看見書桌缺了一角，切面如同熱刀切黃油般平滑。
地板上，一些木棕色的粉末堆積起來，在其邊界之處，是熟悉的扭曲。
維德稍微想了想，然後便將報紙捲起，戳了戳這些粉末。
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這些東西似乎只是木屑，扭曲的特性也僅僅和「以太」未聚集時相似？
維德覺得自己看見的玩意兒應該不是以太，但既然第一個發現它扭曲特性的人這麼叫了，那他也懶得琢磨新名字。
「散開。」
維德看著地板上的粉末如此說道，緊接著堆積起來的木屑便散開懸浮，布滿了整個書房。
他伸出一隻手，捻起距離自己最近的木屑。分開之後，它們連邊緣的扭曲感也不見了。
感受著手中粗糙的手感，維德有所疑惑：「普通的木屑？」
木屑在指尖摩挲，沒什麼異常，就如同真正的木頭。
觀察了許久，維德發現不了什麼名堂，於是他心念一動，所有木屑便又全都聚合在了一起。
桌子需要新換，地板也要重新打掃，最好在這之後再用唯物視野看一下書房到底有什麼變化……
正當維德思考如何清理書房時，耳旁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咚咚！」
「請問有人嗎？」
……
敲門的是一名修女，純黑的修女袍裙勾勒出傲人的曲線，胸前飛揚的白色肩巾如同飛鳥雙翼般繞上肩頭，為其憑添幾分靈動。
而那捲折整齊的頭巾則包裹住長發，給人一種嚴肅而聖潔的感覺。
不過如今這份不可侵的神聖感卻被打破了，不是別人，是她的同伴。
「簡妮，強攻吧！」
「格雷戈執事，請您冷靜一點兒。面對污染，哪怕只是可能，也要萬分小心。」
簡妮停下動作，她回過頭，藍色的眼眸中帶上了些許無奈。
教會在厄里克的招人標準這麼低嗎？如此魯莽的神父她還是第一次見。
「一直不回應，我懷疑污染源就在這裡面！」
名為格雷戈的執事則是充耳不聞，他穿著和簡妮相似的黑白長袍，沒有頭巾和肩巾，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白色束帶。
「咯噠！」
就在格雷戈急哄哄繞過簡妮想要踹開大門時，維德先一步走了出來。
「這種敲門方式我一般只在醉鬼和討債人身上見過。」
「前者鬧騰一會兒後就會被酒精帶向其他方向，而後者如今應該不敢堂而皇之出現在街道上。」
「我覺得這其中的主要原因是他們害怕蘭斯洛特大公的邦國警衛隊。兩位覺得呢？」
維德帶著一根手杖走到門口，在距離簡妮和格雷戈還有幾個台階位置停了下來。
修女見維德只是警告幾句後便沒了下文，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她先是將自己露出的幾縷金髮整理進頭巾，然後連忙將格雷戈拉到了身後。
「簡妮·伯恩斯，告明曙光正式修女，打擾了。」她雙手交叉合十，對著維德微微點頭。
「這位是格雷戈·朗，告明曙光執事，對於他的粗魯，我深表歉意。」
說著，簡妮便拉著格雷戈深鞠了一躬。而後者也不復之前的咋咋呼呼，老老實實道了歉。
「維德·彭基斯，你們叫我維德就好。」維德看著簡妮的肩巾以及格雷戈的腰帶，思索了一會兒繼續說道:「純黑袍，單羽翼，無光束腰……你們是西城區教堂外放神職人員？」
告明曙光是聯合教會的一員，其劃分人員級別的方式有兩種，一是看袍樣，二是看裝飾。
黑袍，說明兩者都是外放人員；有單翼肩巾和無光束帶，說明他們的巡視範圍都是城區一級。
至於為什麼教會的神職人員會被外放，只能說這個世界的教會和維德以前認知的有些不同。
除了亞倫維爾外及其勢力範圍外，聯合教會幾乎承包了大陸整個公共服務系統。
不僅如此，教會在歷史上幾乎一直擔任著「進步勢力」的角色。諸如義務教育、公共衛生、限制工作時長等等都是由教會首創。
就拿最近的例子來說，由聯合教會牽頭，阿爾特里亞聯邦和約格立憲國積極響應而建立的野戰醫療系統，在幾年前的第二次泛大陸戰爭可謂大放異彩。
憑藉著成熟的野戰醫療體系保障，阿爾特里亞和約格立的軍隊甚至能同裝備了線膛槍與定裝彈的亞倫維爾軍隊打出幾乎相同的戰損比！
如果不是仔細了解了聯合教會的發展史，維德甚至都懷疑那幾大教派的教皇里是不是有自己的老鄉了。
外放的神職人員，大多是當老師、當醫生、當統計員之類的，不過眼前的這兩個傢伙……
簡妮和格雷戈見維德緊盯著自己不放，對視一眼，然後就掏出了一張表格。
「這個……，我們是過來調研瓦斯使用體驗的，請問方便嗎？」
簡妮舉著表格，擋住了自己的臉。她覺得這個藉口實在有些爛，不過也沒其他方法了。反正普通人也發現不了他們的秘密。
她可以確信，眼前的維德家不是污染源發生地。因為她從未聽說過普通人在遭受污染後還能保持理智。
而眼前這位維德先生神志清醒，談吐清晰，怎麼看都像是個素養良好的紳士，所以還是趕緊去下一處可疑地點吧！
「瓦斯調查表？那剛剛格雷戈神父的樣子……」
「那是測試一下你家的家具質量，畢竟瓦斯本就容易爆炸，如果污染了其他東西更是這樣。好的家具可以讓您在事故中更容易倖存下來。」
格雷戈的臉皮就要厚很多了，扯起瞎話來面不紅心不跳。
「請問需要賠償嗎？」簡妮將表格遞給維德，怯聲問道。
「我的精神還算可以，並沒有被你們嚇到，所以就不用精神損失費了。」
維德一邊填寫著表格，一邊抬頭看了一眼臉頰發紅的簡妮。
他看見修女頭巾之下的扭曲，還有那處於眉心的渦流。頗為熟悉的感覺，和之前地上的木屑有點兒像，但又有些不同。
是因為以太的承載物是人嗎？
「好了。」
「感謝您的配合！憑本票可免除一月的瓦斯費！」
簡妮遞給維德一張憑票，是塞寧斯瓦斯供應公司的。
「再見。」
「砰！」
「再……見……」
維德毫不留情地關上了大門，他打開客廳的抽屜，裡面全是翻爛了的筆記本。
熟練地抽出其中一個，維德將憑票夾雜了其中。
筆記上是這麼寫的:
1482年，在除亞倫維爾及其附屬13國外，聯合教會開始大力推廣初等公共教育系統。
同年，「被盜走的一代」一詞首次出現，並廣泛應見於大陸文獻。
1569年，蒸汽機首次出現於亞倫維爾帝國。至1595年，在聯合教會「蒸汽！蒸汽！」運動的推動下，大機器生產在全大陸範圍取代手工工業，歷時26年。
至1595年，除亞倫維爾及其勢力範圍外，在聯合教會影響下，大陸多數國家已完成封建—憲政—共和三段體制跳躍。
1585年，阿爾特里亞首都出現大規模遊行，同年，約格立憲國失地農民暴動。
後在大陸範圍內失業城市民與失地農民合流，第一次泛大陸戰爭爆發。
……
諸如此類的記載還有很多，都是維德閒來無事統計出來的。但它們都不如本子下方密密麻麻的算式顯眼。
數字與各種運算符號混雜在一起，加上書寫者雜亂的筆跡，給人一種煩躁之感。
維德一眼便找到了自己想看的東西，那是四個數字：
1543，4.5億；
1627，4.2億。
「教會啊……」
他重重合上了自己的筆記。
在微觀層面上，以太所展現的「扭曲」，是以太本身形體的扭曲。粒子的運動經過以太時，運動本身不會發生任何改變——這是維德大腦過載時順便得出的結論。
這和論文上的不一樣，這也使得他下意識將這個世界的以太與故鄉的以太對應了起來——柔軟的固體，堅硬的液體，遍及世界的介質，不對物體產生任何的透明物。
可現在結果卻和他所料的大相逕庭，聚集的以太似乎將「扭曲」的性質擴張到了其本身以外。
在吞噬掉桌子的一角後，以太聚集之處變成了一團令人頭皮發麻的線條。線條在空中懸浮轉動，顯現出各種斑斕的色彩，令人眼花繚亂。
並且這團扭曲還在不斷擴張，眼看就要來到到維德的身前。
維德緊盯著穿梭在眼前的線條，在它們接觸自己之前，吐出了一個字。
「停。」
空間的扭曲停止了，無形的壁障將它隔離開來，使其停止了擴張的動力。
波浪狀的邊界回縮，隨後聚集的以太就這樣消散了。
維德看見書桌缺了一角，切面如同熱刀切黃油般平滑。
地板上，一些木棕色的粉末堆積起來，在其邊界之處，是熟悉的扭曲。
維德稍微想了想，然後便將報紙捲起，戳了戳這些粉末。
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這些東西似乎只是木屑，扭曲的特性也僅僅和「以太」未聚集時相似？
維德覺得自己看見的玩意兒應該不是以太，但既然第一個發現它扭曲特性的人這麼叫了，那他也懶得琢磨新名字。
「散開。」
維德看著地板上的粉末如此說道，緊接著堆積起來的木屑便散開懸浮，布滿了整個書房。
他伸出一隻手，捻起距離自己最近的木屑。分開之後，它們連邊緣的扭曲感也不見了。
感受著手中粗糙的手感，維德有所疑惑：「普通的木屑？」
木屑在指尖摩挲，沒什麼異常，就如同真正的木頭。
觀察了許久，維德發現不了什麼名堂，於是他心念一動，所有木屑便又全都聚合在了一起。
桌子需要新換，地板也要重新打掃，最好在這之後再用唯物視野看一下書房到底有什麼變化……
正當維德思考如何清理書房時，耳旁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咚咚！」
「請問有人嗎？」
……
敲門的是一名修女，純黑的修女袍裙勾勒出傲人的曲線，胸前飛揚的白色肩巾如同飛鳥雙翼般繞上肩頭，為其憑添幾分靈動。
而那捲折整齊的頭巾則包裹住長發，給人一種嚴肅而聖潔的感覺。
不過如今這份不可侵的神聖感卻被打破了，不是別人，是她的同伴。
「簡妮，強攻吧！」
「格雷戈執事，請您冷靜一點兒。面對污染，哪怕只是可能，也要萬分小心。」
簡妮停下動作，她回過頭，藍色的眼眸中帶上了些許無奈。
教會在厄里克的招人標準這麼低嗎？如此魯莽的神父她還是第一次見。
「一直不回應，我懷疑污染源就在這裡面！」
名為格雷戈的執事則是充耳不聞，他穿著和簡妮相似的黑白長袍，沒有頭巾和肩巾，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白色束帶。
「咯噠！」
就在格雷戈急哄哄繞過簡妮想要踹開大門時，維德先一步走了出來。
「這種敲門方式我一般只在醉鬼和討債人身上見過。」
「前者鬧騰一會兒後就會被酒精帶向其他方向，而後者如今應該不敢堂而皇之出現在街道上。」
「我覺得這其中的主要原因是他們害怕蘭斯洛特大公的邦國警衛隊。兩位覺得呢？」
維德帶著一根手杖走到門口，在距離簡妮和格雷戈還有幾個台階位置停了下來。
修女見維德只是警告幾句後便沒了下文，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她先是將自己露出的幾縷金髮整理進頭巾，然後連忙將格雷戈拉到了身後。
「簡妮·伯恩斯，告明曙光正式修女，打擾了。」她雙手交叉合十，對著維德微微點頭。
「這位是格雷戈·朗，告明曙光執事，對於他的粗魯，我深表歉意。」
說著，簡妮便拉著格雷戈深鞠了一躬。而後者也不復之前的咋咋呼呼，老老實實道了歉。
「維德·彭基斯，你們叫我維德就好。」維德看著簡妮的肩巾以及格雷戈的腰帶，思索了一會兒繼續說道:「純黑袍，單羽翼，無光束腰……你們是西城區教堂外放神職人員？」
告明曙光是聯合教會的一員，其劃分人員級別的方式有兩種，一是看袍樣，二是看裝飾。
黑袍，說明兩者都是外放人員；有單翼肩巾和無光束帶，說明他們的巡視範圍都是城區一級。
至於為什麼教會的神職人員會被外放，只能說這個世界的教會和維德以前認知的有些不同。
除了亞倫維爾外及其勢力範圍外，聯合教會幾乎承包了大陸整個公共服務系統。
不僅如此，教會在歷史上幾乎一直擔任著「進步勢力」的角色。諸如義務教育、公共衛生、限制工作時長等等都是由教會首創。
就拿最近的例子來說，由聯合教會牽頭，阿爾特里亞聯邦和約格立憲國積極響應而建立的野戰醫療系統，在幾年前的第二次泛大陸戰爭可謂大放異彩。
憑藉著成熟的野戰醫療體系保障，阿爾特里亞和約格立的軍隊甚至能同裝備了線膛槍與定裝彈的亞倫維爾軍隊打出幾乎相同的戰損比！
如果不是仔細了解了聯合教會的發展史，維德甚至都懷疑那幾大教派的教皇里是不是有自己的老鄉了。
外放的神職人員，大多是當老師、當醫生、當統計員之類的，不過眼前的這兩個傢伙……
簡妮和格雷戈見維德緊盯著自己不放，對視一眼，然後就掏出了一張表格。
「這個……，我們是過來調研瓦斯使用體驗的，請問方便嗎？」
簡妮舉著表格，擋住了自己的臉。她覺得這個藉口實在有些爛，不過也沒其他方法了。反正普通人也發現不了他們的秘密。
她可以確信，眼前的維德家不是污染源發生地。因為她從未聽說過普通人在遭受污染後還能保持理智。
而眼前這位維德先生神志清醒，談吐清晰，怎麼看都像是個素養良好的紳士，所以還是趕緊去下一處可疑地點吧！
「瓦斯調查表？那剛剛格雷戈神父的樣子……」
「那是測試一下你家的家具質量，畢竟瓦斯本就容易爆炸，如果污染了其他東西更是這樣。好的家具可以讓您在事故中更容易倖存下來。」
格雷戈的臉皮就要厚很多了，扯起瞎話來面不紅心不跳。
「請問需要賠償嗎？」簡妮將表格遞給維德，怯聲問道。
「我的精神還算可以，並沒有被你們嚇到，所以就不用精神損失費了。」
維德一邊填寫著表格，一邊抬頭看了一眼臉頰發紅的簡妮。
他看見修女頭巾之下的扭曲，還有那處於眉心的渦流。頗為熟悉的感覺，和之前地上的木屑有點兒像，但又有些不同。
是因為以太的承載物是人嗎？
「好了。」
「感謝您的配合！憑本票可免除一月的瓦斯費！」
簡妮遞給維德一張憑票，是塞寧斯瓦斯供應公司的。
「再見。」
「砰！」
「再……見……」
維德毫不留情地關上了大門，他打開客廳的抽屜，裡面全是翻爛了的筆記本。
熟練地抽出其中一個，維德將憑票夾雜了其中。
筆記上是這麼寫的:
1482年，在除亞倫維爾及其附屬13國外，聯合教會開始大力推廣初等公共教育系統。
同年，「被盜走的一代」一詞首次出現，並廣泛應見於大陸文獻。
1569年，蒸汽機首次出現於亞倫維爾帝國。至1595年，在聯合教會「蒸汽！蒸汽！」運動的推動下，大機器生產在全大陸範圍取代手工工業，歷時26年。
至1595年，除亞倫維爾及其勢力範圍外，在聯合教會影響下，大陸多數國家已完成封建—憲政—共和三段體制跳躍。
1585年，阿爾特里亞首都出現大規模遊行，同年，約格立憲國失地農民暴動。
後在大陸範圍內失業城市民與失地農民合流，第一次泛大陸戰爭爆發。
……
諸如此類的記載還有很多，都是維德閒來無事統計出來的。但它們都不如本子下方密密麻麻的算式顯眼。
數字與各種運算符號混雜在一起，加上書寫者雜亂的筆跡，給人一種煩躁之感。
維德一眼便找到了自己想看的東西，那是四個數字：
1543，4.5億；
1627，4.2億。
「教會啊……」
他重重合上了自己的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