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計殺劉一刀
1.
半夜時分，中華山上的天王寨表面上暫時死一般寂靜，暗地裡處處藏有殺機。攻堅戰開始了，秀才韓梅香的兩個兒子利用上乘輕功，飛上天王寨西部寨牆頭，跳入寨中心，向劉一刀指揮中心火神廟發起衝鋒。值班的匪頭是劉一刀的兩名親信，一個叫陳酒歌，另一個叫善若水，他們兩個一左一右，把手在火神廟的大門兩側。沖在前面的韓家大少爺韓天星，剛接近火神廟，就被陳酒哥和善若水發現了。陳酒哥「敵人進寨了」一聲驚叫，閃身進屋負隅頑抗，善若水一見陳酒哥跑了，自知情況不妙，也丟下手中武器拔腿逃跑了。
陳酒哥的叫喊聲驚動了劉一刀和眾匪徒，他們驚慌失措，忙亂中從被暗藏的角落裡冒出頭來，放射出密集的箭矢封鎖了火神廟的大門，劉一刀還下令其他匪徒憑藉樓上的四面窗門，居高臨下向韓家大少爺韓天星瘋狂的射箭，跑石頭和鐵鉤刺，韓家二少爺韓笑花見哥哥韓天星被困，時刻有生命危險，又見敵人火力太強，火神廟裡情況不明，火神廟周圍地理生死門位置又不熟，二少爺韓笑花救人心切，屢次衝鋒，都沒有衝進火神廟。聞訊趕來的秀才韓梅香反覆觀察了地形，當機立斷，吩咐羅愛魚和翠翠拿出事先準備還的土雷子和起火石，該用火攻，燒掉火神廟。
駱愛魚和翠翠用起火石點燃土雷子引線，並把桐油果和天王寨平日裡燒火做飯的柴禾堆在緊閉的火神廟大門底下，風助火勢，火借風威。頓時，大火熊熊，火光沖天，土雷子爆炸，把火神廟照得通明，震的直顫。不一會，大門給燒開了、炸出洞了。劉一刀和眾匪徒本想憑藉高樓優勢，把秀才韓梅香等人殺死在火神廟裡，可一見他的賊窩——火神廟成了火中樓閣，又火烤菸嗆，亂作一團。於是，劉一刀帶頭單衣赤臂，摔眾匪徒丟棄弓箭，攜帶輕便兵器倉惶往外逃跑。
秀才韓梅香、駱愛魚，翠翠、韓天星和韓笑花五個人，一字散開，布陣於暗處，劍刺刀劈，敵人從火光中往外一露頭，就被駱愛魚和韓家英雄們像點名一樣，一殺一個準。劉一刀屬下歹徒死的死，傷的傷，好多人被生擒了。
劉一刀雖說人多勢眾，但被秀才韓梅香帶領的五人團隊打懵了，原本劉一刀和10名親信兵騎著馬，揮動著刀，刀閃著白光，跟在身後的匪徒足有幾十人，劉一刀的馬被駱愛魚的飛鏢、韓天星、韓笑花的連弩劍射翻了，匪徒們隊形很快就亂了，劉一刀和匪徒馬群和歹人一亂，就你撞我擠，匪徒們怕傷了自己人，只得刀舉過頭頂、不敢往下砍，一個勁兒光在那裡喊「沖啊……殺呀……」
翠翠和秀才韓梅香，投擲出一個個土雷子，隨著土雷子的爆炸，劉一刀和眾匪徒們有的連人帶馬一齊滾到護寨溝里，有的被炸死在馬上，屍體被驚馬拖跑了；有的被死馬壓在地上，拼命掙扎著爬起來往回跑。這會兒的戰場真是人喊馬嘶，人仰馬翻，除開被土雷子炸死炸傷的不算，光被馬踩死的匪徒就不知有多少個。很快，劉一刀帶領下的這批人丟下大片的屍體逃出圍攻，躲進他的最後防線——大谷道場。
2.
稻穀收割後，無論白天還是黑夜，大谷道場就熱鬧起來了。一架一架運送稻穀板車夯在大谷道場裡；一捆一捆的未曾脫粒的稻穀疊在一起，被碼得像小山丘一樣。不安靜的大谷道場，總是悄悄地住進了胡麻、葵花、核桃樹、柿子樹、八月炸等其他植物和果木。當秋霜探出了頭，二茬石榴樹上的石榴，核桃樹上的核桃和頭茬柿子樹上的柿子，圓鼓鼓的挺著大肚子，向臨盆的孕婦；核桃的顏色也由墨綠變成黃綠，核硬皮軟，都能看出稜角了，風還未起，枝條上核桃就等不及，如雨點般地掉落了下來，滿地都是。柿子樹上的柿子，任憑風吹雨打，就是完好無損的懸掛在高高枝頭上，猶如盞盞紅燈籠。舊年的燕子，還認得回家的路，卻找不到巢穴，因為劉一刀和他的匪徒們把寧願家破人亡，也抗拒不繳納「份子錢」的中華山中山民的房子燒毀了。中華山的山分水嶺照例擁抱著的小村莊，村邊的溪水也照例環繞著村落，村落的稻穀捆照例垛在大谷道場上，一群群偷食的麻雀，時而飛過來落在樹梢歌唱，時而團圍在谷穗和稻草還未分離的草垛蹦跳，人來不驚、照例快樂舞蹈。
大谷道場所在地——小河鎮。小河鎮地處在應山、信陽兩縣邊界要衝，四面環山，地形險要，村子房屋，平日裡也被劉一刀打造成攻守兼備的堡壘。劉一刀自從叛變天地會組織，棄主子張安定生死而不顧，逃到中華山去，嘯聚山林，落草為寇，成為兇惡的地頭蛇。他把最後堡壘構建在小河鎮。劉一刀上勾結縣裡清兵，下聯地主豪紳、中交附近山寨土匪，擴張反動勢力範圍。隨意在老百姓中抓丁派伕，上款巧取索捐，敲詐豪奪斂財。遇有反抗者，就抓去私設公堂，施用各種酷刑，甚至殺害。毫不誇張的說:在小河鎮一帶，如果小孩哭鬧，母親只要說一聲:「劉一刀來了！」，小孩子馬上停止哭聲，嚇的直往大人懷裡鑽。老百姓吃盡了劉一刀的苦頭，家家戶戶偷偷摸摸焚香祈禱上天派遣天兵天將下凡除掉惡魔劉一刀。
族長韓梅香正愁無法尋覓到劉一刀蹤跡，剛好有一山民打獵的老大哥氣喘吁吁跑來向他報告:今天上午，打獵時看見劉一刀到麻稂城市裡去了，可能是購買槍火，下午三點鐘以後，要經過馬踏石回小河。」
「這可真是一次消滅劉一刀的好機會！」一聽到這個消息，族長韓梅香、駱愛魚等人都很激動，他們立即開會研究這次行動，人人情緒高漲、個個信心滿滿，你一言我一語，群策群力，很快就定出了方案:
駱愛魚帶一幫人隨獵戶老大哥，在前面埋伏，以土雷子炸響聲為號，族長韓梅香和他的兩個兒子三人藏短刀、暗器化妝成揀糞的在前面攔截。這時候駱愛魚，盤腿坐在地上，她看上去很渴了，沏一盞綠茶，飲盡上續，續上了又飲，杯中茶色因熱水的沖刷越來越淡，她突然起身走過來握住族長韓梅香的手說:「這裡真正認識劉一刀的，只有這個報信的獵戶老大哥，韓族長你帶人在山上埋伏著，我帶上獵戶老大哥、韓大少爺和二少爺去打頭陣……獵戶老大哥一喊，就說明劉一刀來了，韓族長就帶人從山上衝下來捉拿劉一刀……」
族長韓梅香一聽有道理，同意了駱愛魚的意見。
3.
下午兩點，族長韓梅香和駱愛魚帶人以按照計劃進入了埋伏地點。眼睛全神貫注盯住麻稂市方向的大路。快四點了，仍然沒有什麼動靜。
「怎麼搞的，會不會情報搞錯了？還是走漏了風聲？」駱愛魚焦躁的猜測著。
正在這時，麻稂市方向的山路上來了十八個人，頭一個人拉著一輛兩輪木板車，因為車上貨物沉重，發出「吱呀……吱呀」聲響，木板車兩邊各有一個人幫忙推車。另外，還有兩個人肩上扛著長長的扁擔，挑著籮筐，兩個籮筐上面被黑布蒙住，看不見裡面的東西。走在人群中間那個人，頭戴皮帽子，身穿白袍子，一手握長劍，一手搖把鐵扇子。因為距離較遠，看不太清。
來人離駱愛魚越來越近，已經走過了「擒賊先擒王」小分隊的埋伏點了。而小分隊嚮導——獵戶老大哥一點動靜也沒有，看看又要越過駱愛魚三人控制範圍了。
「那個握劍的人，肯定是劉一刀！衝上去……」駱愛魚急了，拔出腰中佩劍一揮，就要往下沖。獵戶老大哥一把拉住駱愛魚說:「女俠，我看不像劉一刀，再等等，看看後面還有沒有人群從麻稂市方向往這邊來……」
「好吧，萬一不是他，反而打草驚蛇……」駱愛魚雖然很急，但她也擔心打錯了，反而攪亂了這次計劃。
「這次機會難得啊，不能因小失大囉。」駱愛魚只好把性子又耐了下來，眼看著這群十八個人從眼皮底下溜了過去。
「駱掌柜的，你們怎麼搞的，還不見動手？！」族長韓梅香見前面設伏的小分隊沒有動靜，這群人從眼皮底下過去約有半里路程了，韓梅香環視四周，見麻稂市方向連一個人影也沒有，猛然醒悟，過去的十八人中就有劉一刀。「趕快追擊劉一刀，別讓他跑了！」
族長韓梅香真急了，一邊命令兩個兒子對準遠去的十八個人放箭，一邊如猛虎下山似的向他們追去。「活捉劉一刀，替百姓把仇報！」
對面十八個人一見情況不妙，立即甩開腿連滾帶爬向小河鎮山寨逃竄。拉的板車和挑的擔子全部扔在路上。
族長韓梅香帶人窮追了兩里多路，離敵人越來越近了。這時候，只見握劍那個人手裡的扇子不在了，頭上的皮帽子也跑丟了，外面的白袍子也脫去了，不知道丟在路邊，還是放在板車貨物中。
「劉一刀，哪裡逃！韓梅香來了……」族長韓梅香一個跳躍，騰空連翻著好幾個筋斗，追上劉一刀，舉起手中劍作下劈狀。「你這個喪盡天良的叛徒、魔頭，快快拿命來……」
「老英雄，你我無冤無仇，也沒結下樑子，何故把人逼入絕境？」劉一刀可能喝了酒，加上趕路已經顯得精疲力盡了，兩個手下架著他走，連拖帶拉，有點像條死豬，沒跑多遠，一個跟頭就栽倒了。他掙扎爬起來，橫在路中間，下意識捏了捏衣袋，裡面還有幾塊金磚，「噗嗤」一下子笑了，眼前這個殺手，只不過一介平民打扮——書生氣十足，自己嚇自己。「我可以把我身上的金磚全部給你……」
劉一刀看了看架著他逃跑的兩個嘍囉，他們兩個小毛賊已嚇得魂不附體，完全癱軟了。
「呼」的一陣風襲來，族長韓梅香的劍尖從劉一刀耳邊擦過，劉一刀耳朵被割出血，有點生疼。劉一刀感覺頭皮發麻，憑直覺判斷，這個殺手不是新手、不是慣匪、不是像是官府捕快，也不是職業刺客，更不像是天地會和太平軍餘勇……劉一刀看不清對手的臉，隨著眼睛對黑暗的適應，他的腦子在急促地運轉。
一個、兩個……不就五個嘛!劉一刀終於摸清楚對方虛實，對方人太少，5比18，打起來肯定敵對方吃虧。劉一刀長舒一口氣，抬腳將一顆石子踢出老遠老遠。自負和鬥狠，使他從死豬變成猛獸。
4.
劉一刀起動左腳，上右腳，身體立直，右手拔劍在胸前劃弧置於頭上。同時左手背刀橫擺於胸前，刀柄朝後，左轉體，右手提劍刺向韓梅香，劉一刀右腳落地，雙腿向左前方交叉躍出右弓步，左手中的刀由身體，前側掄一周向韓梅香劈砍下來。韓梅香轉身掖拳，疾步沖掌。左轉身體，右手掖下劉一刀的左臂置於小腹前左變雲撥劉一刀的右手劍置於頭上方前側，起右腳，左腳跟上屈體並步，左手掌沿劉一刀左臂向劉一刀左腮部擊出，左手順著劉一刀下劈的劍，擦掌側踹反砸劉一刀右肘部。劉一刀撇左腿，提右膝，右腳啟動，右劍隨身體下滑，猛刺韓梅香右肘側。左手中刀背朝里立掃一周，將刀柄縮拉與腹部，刀刃朝上，抽劈韓梅香左肩膀右手臂。韓梅香右轉身體成右弓步，抽回右拳置於右側腰際，左手掌變拳拽打劉一刀左腦袋左耳朵左肩窩。韓梅香推按劉一刀的左肩，後套左腿，向左半周成馬步，雙拳左右開打。韓梅香將劉一刀右臂托起，順勢用前胸向前擁靠，拳打劉一刀頭部，掄砸劉一刀後背，腳踢劉一刀襠部，並用韓信跳跳拳招式「纏腕貼山靠」打折劉一刀左肋骨，劉一刀疼痛難忍，大刀脫手而飛出老遠墜地。劉一刀只剩下右手中的劍發揮餘威，他手腕縱向拔劍，劍身旋轉半周后，起動右腳上左腳，右轉體翻身舉劍亂戳韓梅香頭部，胸前和下半身，揮劍行刺，劍由胸前反撩下垂，劍刃朝外，右手分開成勾，一招「白馬翻踢」，劍里藏身，刺劍同時，劍身繼劃圓向前持續刺殺，步步緊逼，劍身翻轉，隨步伐的移動，由韓梅香前胸撩至後腦殼。如同變戲法，劉一刀左手扶腕，劍身連貫右右手腕部趨動，步伐隨劍身向前運動十步，突然利劍刺穿韓梅香左手小臂。
「你找死，我成全你!」韓梅香厲聲怒喝。「本來我拳下留情，讓你放明白點，快快在兩天內離開中華山，改邪歸正，平平安安度過下半輩子。……孰料你這賊王窮凶極惡，頑抗到底……」
「接招，看我怎樣打斷你的狗腿……」隨著韓梅香驚天動地的吼聲韓梅香騰空而起一丈多高，從上往下，天將降翼虎般一聲長嘯松拳劃掌變刀，劈中劉一刀舉劍的右手，「媽呀」慘叫聲中，劉一刀斷手和劍同時落地，血跡斑斑點點滴在上面，劉一刀仰跌在地。緊接著韓梅香又是一拳，打斷劉一刀的右腿，劉一刀此時驚詫萬分:這韓夫子老秀才好拳法，真乃練家子!
劉一刀兩個手下捨命護主，奮起平生之力，身子躍起，揮舞手中兵器，雙雙賭命向韓梅香氣勢洶洶反殺過來。韓梅香伸出雙手，接住其中一人手腳，擒拿住，只聽得「咔嚓……咔嚓」兩聲，那個歹徒的手腕和腳裸關節頓時錯脫。韓梅香又向另一個歹徒胯下飛起一腳，那個歹徒本想連連倒退，逃出生天，但他哪裡閃躲得過韓梅香的韓信跳跳拳「千里火雲腿」招式的迅疾，來不及叫喚就倒地斃命。被韓梅香扭脫關節的那個歹徒翻滾過來，抱住韓梅香的左腿，拼命咬了一口。韓梅香身軀往後倒退，抽出長劍直刺那個歹徒胸膛，立馬鮮血飛濺，魂魄消亡。
劉一刀見自己兩個手下弟兄被韓梅香雙雙殺死，肝腸寸斷，嚎啕大哭。
「你現在喝下我給你的毒藥，你的武功會被廢除，你可以退出江湖，結草為廬，在山野定居下來，終生拜佛念經為你犯下的滔天大罪，作救贖吧！」韓梅香叫翠翠拿出一壺酒，一包藥，還有地上撿起的金磚全部扔在劉一刀的身邊，然後，又把劉一刀包袱里的白色長袍子鋪墊在地，拿出筆墨，在上面題寫一首詩詞:
《生是靠岸……歸舟》
◎韓梅香
夢裡鄉關樹排行，轉眼山城鳥成雙。
千峰橫黛草漸長，百河清流月常光。
餘年甘當燭淚淌，壯心愿作蠶身亡。
勝是英雄名威望，敗亦豪傑心坦蕩。
莫被人生囚假象，堅信抱負見真章。
寫完詩後，韓梅香拂袖而去，身後緊緊跟隨著駱愛魚、翠翠、韓天星和韓笑花。當劉一刀念完韓梅香留下的贈答詩後，發現題目《生是靠岸……歸舟》少了一個字，怎麼猜想，就是不明白韓梅香在空白處里隱藏著那個字是什麼。急忙派活著的一個心腹兄弟，騎馬追上韓梅香，韓梅香拿出狼毫筆蘸墨在來者手掌心，寫了一個字，再三叮囑來者:握緊拳頭，待劉一刀本人親自掰開拳頭看。
劉一刀一看心腹兄弟從韓梅香那裡求回來的字:「死」。哦，原來是《生是靠岸死歸舟》，沉思片刻，把韓梅香留下的金磚給了求字的心腹兄弟，哈哈大笑後，吃下毒藥，爬上山崗，仰天悵然長嘆:「天下之大，哪有我劉一刀立身之地？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天地會已是百年身……」
劉一刀跪地分別向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磕了三個響頭後，跳下百丈懸崖……
半夜時分，中華山上的天王寨表面上暫時死一般寂靜，暗地裡處處藏有殺機。攻堅戰開始了，秀才韓梅香的兩個兒子利用上乘輕功，飛上天王寨西部寨牆頭，跳入寨中心，向劉一刀指揮中心火神廟發起衝鋒。值班的匪頭是劉一刀的兩名親信，一個叫陳酒歌，另一個叫善若水，他們兩個一左一右，把手在火神廟的大門兩側。沖在前面的韓家大少爺韓天星，剛接近火神廟，就被陳酒哥和善若水發現了。陳酒哥「敵人進寨了」一聲驚叫，閃身進屋負隅頑抗，善若水一見陳酒哥跑了，自知情況不妙，也丟下手中武器拔腿逃跑了。
陳酒哥的叫喊聲驚動了劉一刀和眾匪徒，他們驚慌失措，忙亂中從被暗藏的角落裡冒出頭來，放射出密集的箭矢封鎖了火神廟的大門，劉一刀還下令其他匪徒憑藉樓上的四面窗門，居高臨下向韓家大少爺韓天星瘋狂的射箭，跑石頭和鐵鉤刺，韓家二少爺韓笑花見哥哥韓天星被困，時刻有生命危險，又見敵人火力太強，火神廟裡情況不明，火神廟周圍地理生死門位置又不熟，二少爺韓笑花救人心切，屢次衝鋒，都沒有衝進火神廟。聞訊趕來的秀才韓梅香反覆觀察了地形，當機立斷，吩咐羅愛魚和翠翠拿出事先準備還的土雷子和起火石，該用火攻，燒掉火神廟。
駱愛魚和翠翠用起火石點燃土雷子引線，並把桐油果和天王寨平日裡燒火做飯的柴禾堆在緊閉的火神廟大門底下，風助火勢，火借風威。頓時，大火熊熊，火光沖天，土雷子爆炸，把火神廟照得通明，震的直顫。不一會，大門給燒開了、炸出洞了。劉一刀和眾匪徒本想憑藉高樓優勢，把秀才韓梅香等人殺死在火神廟裡，可一見他的賊窩——火神廟成了火中樓閣，又火烤菸嗆，亂作一團。於是，劉一刀帶頭單衣赤臂，摔眾匪徒丟棄弓箭，攜帶輕便兵器倉惶往外逃跑。
秀才韓梅香、駱愛魚，翠翠、韓天星和韓笑花五個人，一字散開，布陣於暗處，劍刺刀劈，敵人從火光中往外一露頭，就被駱愛魚和韓家英雄們像點名一樣，一殺一個準。劉一刀屬下歹徒死的死，傷的傷，好多人被生擒了。
劉一刀雖說人多勢眾，但被秀才韓梅香帶領的五人團隊打懵了，原本劉一刀和10名親信兵騎著馬，揮動著刀，刀閃著白光，跟在身後的匪徒足有幾十人，劉一刀的馬被駱愛魚的飛鏢、韓天星、韓笑花的連弩劍射翻了，匪徒們隊形很快就亂了，劉一刀和匪徒馬群和歹人一亂，就你撞我擠，匪徒們怕傷了自己人，只得刀舉過頭頂、不敢往下砍，一個勁兒光在那裡喊「沖啊……殺呀……」
翠翠和秀才韓梅香，投擲出一個個土雷子，隨著土雷子的爆炸，劉一刀和眾匪徒們有的連人帶馬一齊滾到護寨溝里，有的被炸死在馬上，屍體被驚馬拖跑了；有的被死馬壓在地上，拼命掙扎著爬起來往回跑。這會兒的戰場真是人喊馬嘶，人仰馬翻，除開被土雷子炸死炸傷的不算，光被馬踩死的匪徒就不知有多少個。很快，劉一刀帶領下的這批人丟下大片的屍體逃出圍攻，躲進他的最後防線——大谷道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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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穀收割後，無論白天還是黑夜，大谷道場就熱鬧起來了。一架一架運送稻穀板車夯在大谷道場裡；一捆一捆的未曾脫粒的稻穀疊在一起，被碼得像小山丘一樣。不安靜的大谷道場，總是悄悄地住進了胡麻、葵花、核桃樹、柿子樹、八月炸等其他植物和果木。當秋霜探出了頭，二茬石榴樹上的石榴，核桃樹上的核桃和頭茬柿子樹上的柿子，圓鼓鼓的挺著大肚子，向臨盆的孕婦；核桃的顏色也由墨綠變成黃綠，核硬皮軟，都能看出稜角了，風還未起，枝條上核桃就等不及，如雨點般地掉落了下來，滿地都是。柿子樹上的柿子，任憑風吹雨打，就是完好無損的懸掛在高高枝頭上，猶如盞盞紅燈籠。舊年的燕子，還認得回家的路，卻找不到巢穴，因為劉一刀和他的匪徒們把寧願家破人亡，也抗拒不繳納「份子錢」的中華山中山民的房子燒毀了。中華山的山分水嶺照例擁抱著的小村莊，村邊的溪水也照例環繞著村落，村落的稻穀捆照例垛在大谷道場上，一群群偷食的麻雀，時而飛過來落在樹梢歌唱，時而團圍在谷穗和稻草還未分離的草垛蹦跳，人來不驚、照例快樂舞蹈。
大谷道場所在地——小河鎮。小河鎮地處在應山、信陽兩縣邊界要衝，四面環山，地形險要，村子房屋，平日裡也被劉一刀打造成攻守兼備的堡壘。劉一刀自從叛變天地會組織，棄主子張安定生死而不顧，逃到中華山去，嘯聚山林，落草為寇，成為兇惡的地頭蛇。他把最後堡壘構建在小河鎮。劉一刀上勾結縣裡清兵，下聯地主豪紳、中交附近山寨土匪，擴張反動勢力範圍。隨意在老百姓中抓丁派伕，上款巧取索捐，敲詐豪奪斂財。遇有反抗者，就抓去私設公堂，施用各種酷刑，甚至殺害。毫不誇張的說:在小河鎮一帶，如果小孩哭鬧，母親只要說一聲:「劉一刀來了！」，小孩子馬上停止哭聲，嚇的直往大人懷裡鑽。老百姓吃盡了劉一刀的苦頭，家家戶戶偷偷摸摸焚香祈禱上天派遣天兵天將下凡除掉惡魔劉一刀。
族長韓梅香正愁無法尋覓到劉一刀蹤跡，剛好有一山民打獵的老大哥氣喘吁吁跑來向他報告:今天上午，打獵時看見劉一刀到麻稂城市裡去了，可能是購買槍火，下午三點鐘以後，要經過馬踏石回小河。」
「這可真是一次消滅劉一刀的好機會！」一聽到這個消息，族長韓梅香、駱愛魚等人都很激動，他們立即開會研究這次行動，人人情緒高漲、個個信心滿滿，你一言我一語，群策群力，很快就定出了方案:
駱愛魚帶一幫人隨獵戶老大哥，在前面埋伏，以土雷子炸響聲為號，族長韓梅香和他的兩個兒子三人藏短刀、暗器化妝成揀糞的在前面攔截。這時候駱愛魚，盤腿坐在地上，她看上去很渴了，沏一盞綠茶，飲盡上續，續上了又飲，杯中茶色因熱水的沖刷越來越淡，她突然起身走過來握住族長韓梅香的手說:「這裡真正認識劉一刀的，只有這個報信的獵戶老大哥，韓族長你帶人在山上埋伏著，我帶上獵戶老大哥、韓大少爺和二少爺去打頭陣……獵戶老大哥一喊，就說明劉一刀來了，韓族長就帶人從山上衝下來捉拿劉一刀……」
族長韓梅香一聽有道理，同意了駱愛魚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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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族長韓梅香和駱愛魚帶人以按照計劃進入了埋伏地點。眼睛全神貫注盯住麻稂市方向的大路。快四點了，仍然沒有什麼動靜。
「怎麼搞的，會不會情報搞錯了？還是走漏了風聲？」駱愛魚焦躁的猜測著。
正在這時，麻稂市方向的山路上來了十八個人，頭一個人拉著一輛兩輪木板車，因為車上貨物沉重，發出「吱呀……吱呀」聲響，木板車兩邊各有一個人幫忙推車。另外，還有兩個人肩上扛著長長的扁擔，挑著籮筐，兩個籮筐上面被黑布蒙住，看不見裡面的東西。走在人群中間那個人，頭戴皮帽子，身穿白袍子，一手握長劍，一手搖把鐵扇子。因為距離較遠，看不太清。
來人離駱愛魚越來越近，已經走過了「擒賊先擒王」小分隊的埋伏點了。而小分隊嚮導——獵戶老大哥一點動靜也沒有，看看又要越過駱愛魚三人控制範圍了。
「那個握劍的人，肯定是劉一刀！衝上去……」駱愛魚急了，拔出腰中佩劍一揮，就要往下沖。獵戶老大哥一把拉住駱愛魚說:「女俠，我看不像劉一刀，再等等，看看後面還有沒有人群從麻稂市方向往這邊來……」
「好吧，萬一不是他，反而打草驚蛇……」駱愛魚雖然很急，但她也擔心打錯了，反而攪亂了這次計劃。
「這次機會難得啊，不能因小失大囉。」駱愛魚只好把性子又耐了下來，眼看著這群十八個人從眼皮底下溜了過去。
「駱掌柜的，你們怎麼搞的，還不見動手？！」族長韓梅香見前面設伏的小分隊沒有動靜，這群人從眼皮底下過去約有半里路程了，韓梅香環視四周，見麻稂市方向連一個人影也沒有，猛然醒悟，過去的十八人中就有劉一刀。「趕快追擊劉一刀，別讓他跑了！」
族長韓梅香真急了，一邊命令兩個兒子對準遠去的十八個人放箭，一邊如猛虎下山似的向他們追去。「活捉劉一刀，替百姓把仇報！」
對面十八個人一見情況不妙，立即甩開腿連滾帶爬向小河鎮山寨逃竄。拉的板車和挑的擔子全部扔在路上。
族長韓梅香帶人窮追了兩里多路，離敵人越來越近了。這時候，只見握劍那個人手裡的扇子不在了，頭上的皮帽子也跑丟了，外面的白袍子也脫去了，不知道丟在路邊，還是放在板車貨物中。
「劉一刀，哪裡逃！韓梅香來了……」族長韓梅香一個跳躍，騰空連翻著好幾個筋斗，追上劉一刀，舉起手中劍作下劈狀。「你這個喪盡天良的叛徒、魔頭，快快拿命來……」
「老英雄，你我無冤無仇，也沒結下樑子，何故把人逼入絕境？」劉一刀可能喝了酒，加上趕路已經顯得精疲力盡了，兩個手下架著他走，連拖帶拉，有點像條死豬，沒跑多遠，一個跟頭就栽倒了。他掙扎爬起來，橫在路中間，下意識捏了捏衣袋，裡面還有幾塊金磚，「噗嗤」一下子笑了，眼前這個殺手，只不過一介平民打扮——書生氣十足，自己嚇自己。「我可以把我身上的金磚全部給你……」
劉一刀看了看架著他逃跑的兩個嘍囉，他們兩個小毛賊已嚇得魂不附體，完全癱軟了。
「呼」的一陣風襲來，族長韓梅香的劍尖從劉一刀耳邊擦過，劉一刀耳朵被割出血，有點生疼。劉一刀感覺頭皮發麻，憑直覺判斷，這個殺手不是新手、不是慣匪、不是像是官府捕快，也不是職業刺客，更不像是天地會和太平軍餘勇……劉一刀看不清對手的臉，隨著眼睛對黑暗的適應，他的腦子在急促地運轉。
一個、兩個……不就五個嘛!劉一刀終於摸清楚對方虛實，對方人太少，5比18，打起來肯定敵對方吃虧。劉一刀長舒一口氣，抬腳將一顆石子踢出老遠老遠。自負和鬥狠，使他從死豬變成猛獸。
4.
劉一刀起動左腳，上右腳，身體立直，右手拔劍在胸前劃弧置於頭上。同時左手背刀橫擺於胸前，刀柄朝後，左轉體，右手提劍刺向韓梅香，劉一刀右腳落地，雙腿向左前方交叉躍出右弓步，左手中的刀由身體，前側掄一周向韓梅香劈砍下來。韓梅香轉身掖拳，疾步沖掌。左轉身體，右手掖下劉一刀的左臂置於小腹前左變雲撥劉一刀的右手劍置於頭上方前側，起右腳，左腳跟上屈體並步，左手掌沿劉一刀左臂向劉一刀左腮部擊出，左手順著劉一刀下劈的劍，擦掌側踹反砸劉一刀右肘部。劉一刀撇左腿，提右膝，右腳啟動，右劍隨身體下滑，猛刺韓梅香右肘側。左手中刀背朝里立掃一周，將刀柄縮拉與腹部，刀刃朝上，抽劈韓梅香左肩膀右手臂。韓梅香右轉身體成右弓步，抽回右拳置於右側腰際，左手掌變拳拽打劉一刀左腦袋左耳朵左肩窩。韓梅香推按劉一刀的左肩，後套左腿，向左半周成馬步，雙拳左右開打。韓梅香將劉一刀右臂托起，順勢用前胸向前擁靠，拳打劉一刀頭部，掄砸劉一刀後背，腳踢劉一刀襠部，並用韓信跳跳拳招式「纏腕貼山靠」打折劉一刀左肋骨，劉一刀疼痛難忍，大刀脫手而飛出老遠墜地。劉一刀只剩下右手中的劍發揮餘威，他手腕縱向拔劍，劍身旋轉半周后，起動右腳上左腳，右轉體翻身舉劍亂戳韓梅香頭部，胸前和下半身，揮劍行刺，劍由胸前反撩下垂，劍刃朝外，右手分開成勾，一招「白馬翻踢」，劍里藏身，刺劍同時，劍身繼劃圓向前持續刺殺，步步緊逼，劍身翻轉，隨步伐的移動，由韓梅香前胸撩至後腦殼。如同變戲法，劉一刀左手扶腕，劍身連貫右右手腕部趨動，步伐隨劍身向前運動十步，突然利劍刺穿韓梅香左手小臂。
「你找死，我成全你!」韓梅香厲聲怒喝。「本來我拳下留情，讓你放明白點，快快在兩天內離開中華山，改邪歸正，平平安安度過下半輩子。……孰料你這賊王窮凶極惡，頑抗到底……」
「接招，看我怎樣打斷你的狗腿……」隨著韓梅香驚天動地的吼聲韓梅香騰空而起一丈多高，從上往下，天將降翼虎般一聲長嘯松拳劃掌變刀，劈中劉一刀舉劍的右手，「媽呀」慘叫聲中，劉一刀斷手和劍同時落地，血跡斑斑點點滴在上面，劉一刀仰跌在地。緊接著韓梅香又是一拳，打斷劉一刀的右腿，劉一刀此時驚詫萬分:這韓夫子老秀才好拳法，真乃練家子!
劉一刀兩個手下捨命護主，奮起平生之力，身子躍起，揮舞手中兵器，雙雙賭命向韓梅香氣勢洶洶反殺過來。韓梅香伸出雙手，接住其中一人手腳，擒拿住，只聽得「咔嚓……咔嚓」兩聲，那個歹徒的手腕和腳裸關節頓時錯脫。韓梅香又向另一個歹徒胯下飛起一腳，那個歹徒本想連連倒退，逃出生天，但他哪裡閃躲得過韓梅香的韓信跳跳拳「千里火雲腿」招式的迅疾，來不及叫喚就倒地斃命。被韓梅香扭脫關節的那個歹徒翻滾過來，抱住韓梅香的左腿，拼命咬了一口。韓梅香身軀往後倒退，抽出長劍直刺那個歹徒胸膛，立馬鮮血飛濺，魂魄消亡。
劉一刀見自己兩個手下弟兄被韓梅香雙雙殺死，肝腸寸斷，嚎啕大哭。
「你現在喝下我給你的毒藥，你的武功會被廢除，你可以退出江湖，結草為廬，在山野定居下來，終生拜佛念經為你犯下的滔天大罪，作救贖吧！」韓梅香叫翠翠拿出一壺酒，一包藥，還有地上撿起的金磚全部扔在劉一刀的身邊，然後，又把劉一刀包袱里的白色長袍子鋪墊在地，拿出筆墨，在上面題寫一首詩詞:
《生是靠岸……歸舟》
◎韓梅香
夢裡鄉關樹排行，轉眼山城鳥成雙。
千峰橫黛草漸長，百河清流月常光。
餘年甘當燭淚淌，壯心愿作蠶身亡。
勝是英雄名威望，敗亦豪傑心坦蕩。
莫被人生囚假象，堅信抱負見真章。
寫完詩後，韓梅香拂袖而去，身後緊緊跟隨著駱愛魚、翠翠、韓天星和韓笑花。當劉一刀念完韓梅香留下的贈答詩後，發現題目《生是靠岸……歸舟》少了一個字，怎麼猜想，就是不明白韓梅香在空白處里隱藏著那個字是什麼。急忙派活著的一個心腹兄弟，騎馬追上韓梅香，韓梅香拿出狼毫筆蘸墨在來者手掌心，寫了一個字，再三叮囑來者:握緊拳頭，待劉一刀本人親自掰開拳頭看。
劉一刀一看心腹兄弟從韓梅香那裡求回來的字:「死」。哦，原來是《生是靠岸死歸舟》，沉思片刻，把韓梅香留下的金磚給了求字的心腹兄弟，哈哈大笑後，吃下毒藥，爬上山崗，仰天悵然長嘆:「天下之大，哪有我劉一刀立身之地？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天地會已是百年身……」
劉一刀跪地分別向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磕了三個響頭後，跳下百丈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