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同樣都是愛,愛卻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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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陪讀的時光,像是休假一樣,一切都慢了起來。

  早上依舊起來練瑜伽,七點半結束走出房間就能品嘗到江建軍做的愛心早餐。雖然江建軍的愛心早餐向來比較簡單,要麼煮白粥配小菜,要麼一碗青菜麵條,但不用自己親自動手,簡簡單單也是愛呀。

  接下來,一整個白天的時間都是屬於自己的,看書、碼字、喝茶、曬太陽,做好豐盛的晚餐等江建軍回來品嘗,飯後倆人一起出門散步,再等著江欣悅下自習回來給她做份美味的夜宵,陪著她完成學校布置的體育打卡作業,簡單聊幾句,就各自洗漱休息。

  和江欣悅在一起,氛圍相對來說是比較輕鬆的。只要我不去找她的麻煩,我們之間就不會有麻煩。

  江欣悅除了貪吃、貪玩以外,其他並無毛病。很多時候,她會幫我燒水倒茶、下廚房做了好吃的會首先遞過來給我品嘗。即使偶爾挨罵後會引起她的小情緒,她也總會在平復心情後過來找我溝通,要求和好。

  而江皓月雖然脾氣說來就來,像變臉一樣,但她是個非常自律的孩子。我從來都不用過問她的飲食作息與學習,她自己的事情都會安排得非常好,在某種程度上來講,江皓月的自律是值得我們全家人學習的。

  有時候,我也會看到這兩個孩子的不同,也會去覺察自己與她倆相處時的不同心境。

  與江皓月在一起,我多少有些討好者的模式,話挑好聽的說,會照顧到她的情緒,只要她沒有情緒,全家人都是開開心心的。而對於江欣悅,會更多起到監視的作用:關注她手機用了多久,作業完成了沒,有沒有吃垃圾食品等等。

  有次在花兒老師處理情緒的課堂上分享到關於孩子吃「垃圾食品」時,老師反問我:「什麼樣的人才吃垃圾?你說你的孩子吃垃圾食品,那不是變相地說她是垃圾人?她又怎麼不回懟你呢?你一個『垃圾食品』四個字就概括了全部,卻沒想過這四個字背後會給孩子帶來什麼?」

  原來,我需要引導孩子去看一看食品包裝後面的配料表,帶著她一起查一查每一種配料表都代表著什麼,引導她自己去了解自己吃的食物中都有些什麼,而不是上來就一個「垃圾食品」否定了所有。

  我看到每一個孩子都是不同的品種,而我,也需要回到中正的位置。無論是對自律敏感脾氣大的江皓月還是對於脾氣很好卻又沒法自律的江欣悅,我都需要去看到她們的閃光點。同時,我也不能因為害怕江皓月發脾氣就一定要小心翼翼討好她;也不能因為江欣悅沒心沒肺脾氣好就可以大聲呵斥忽略她的感受。

  最最重要的,我得看到自己內心真實的感受,並在適當的時候去與孩子們溝通、互動。

  這一幕,熟悉而又陌生。

  放電影似的,回到在原生家庭當中,母親對待我和妹妹的方式。

  妹妹像江皓月一樣,非常自律,學習成績好,但脾氣不好,小時候我也看著母親小心翼翼地陪著笑臉和妹妹說話,而對待像江欣悅那種性格的我,也總是情緒化加無端呵斥。

  那時候,我總以為母親偏心是因為我是姐姐的緣故,總以為大的就要讓著小的。直到我在養育孩子的過程中,看到自己兩個孩子的不同性格以及我對兩個孩子不同的態度,才發現這是人性使然。

  就像江欣悅常說的那樣,人們總是揀軟杮子捏。哪怕是自己的父母,如果沒有高度覺察,就會走進這個陷阱之中而不自知。

  在孩子們小的時候,會有親戚善意提醒我,說覺得我對姐姐比對妹妹好。而那時候的我絲毫沒有覺察到,還會反駁:「你們的觀念里是不是大的讓小的?大的也是孩子呀,為什麼一定要讓小的呢?」

  記得母親還因此而斥責我說:「我知道,你對老大好對老二不好,就是在報復我。」

  那時候,無論大家怎麼說,我都陷在一股無名的惱怒當中。覺得大家管得太寬,也從沒覺得自己有了老二也不會虧待老大有什麼錯。

  當我細細去覺察到這個點時,才發現自己這麼多年對待兩個孩子的模式,居然真的有母親的影子。原來我真的會活成自己不喜歡的模樣。

  成年後,有次從父母家回來,母親送我出門時突然說了句:「我以前總是會對你發脾氣,是因為你不計較,罵一頓過後你氣過了就算了,所以我也養成習慣了。以後我會對你好一些。」

  聽到母親那句話的我,當時鼻子就酸了,卻強撐著沒讓她看出來任何情緒,直到一個人開車回家的路上,才一路飆淚,邊哭邊踩著油門。這幾十年來,習慣了被吼被罵的我,頭一次聽到母親發出這樣的心聲,也真的讓我釋放了很久很久的情緒。

  網上有句話說,有很多家庭里,父母一生都在等孩子說一聲「謝謝您」,孩子卻一直在等父母說一句「對不起」。而我等待的,也只不過是母親這句自我反省的話而已。

  如今,細細品味著這十幾年來自己對待兩個孩子的不同,雖然都很愛,卻真的會截然不同。我仿佛一下子就理解了母親,那種同樣都是愛,愛卻不相同的感覺里,是沒有覺知的愛,而非不愛。

  就像有個朋友曾經跟我聊到父母時說,她至今依然感受到父母對她和弟弟是有偏心的。但突然有一天她就懂了,她說:「她們只是偏心弟弟,她們的愛,只是偏而已,不是沒有。而這個有,也是近年來我才收得到的。」

  是的,這麼多年,母親愛里的這份「有」,我也才剛剛收到。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果然和當初所預料的一樣,江皓月在學校一住就是半個月,卻還沒有半點兒恢復走讀的意思。

  這半個月裡,我們隔三差五會和江皓月通個電話。在學校住了三五天後,這孩子的情緒開始略帶焦慮,每次通話她都不停詢問外面的情況,問我什麼時候才可以走讀。我也總是表現出比她還急切的語氣,告訴她我想她了。

  我理解江皓月的焦慮,知道她此時是沒有安全感的,所以也會在她感到焦慮的時候儘量用語言安慰她,給到她一些安全感。雖然並不知道能不能緩解一下孩子的焦慮症狀,但總比對著孩子講要顧全大局、不要任性等一堆大道理要好得多。

  事實上,除了告訴孩子我想她了,除了過幾天就去學校給她送一些物品,除了隔著學校卷閘門遠遠與她對視幾眼,匆匆忙忙說幾句話,我什麼也不能改變。是的,這個時候就連送東西也是要先交給保安進行酒精消毒,學校在大門裡面還牽了個一米開外的紅繩子,孩子只能走到紅繩那兒跟家長隔空喊話,根本接觸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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