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搶帳本
丁紹輝也急於辯解：「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小嫂子你這是倒打一耙呀！是我們擔心你年輕美貌，也沒給我大哥生下一兒半女的，恐怕不願在丁家久留，你倒先告上我們的狀了！」
顧惜蘭要的就是這句話。
聞言立馬換了一張笑臉，看得丁紹輝怪瘮得慌的。
「既然你們都沒那個意思，我這廂就給二位叔叔賠個罪。今兒當著大傢伙兒的面，我顧惜蘭向丁家列祖列宗發誓，願為亡夫終身守寡。難得叔叔們也同意侄女招贅，那還有什麼說的，自今日起，順昌閣就按大老爺的意思由我們母女五人接管了。」她邊說邊上前福禮，皮笑肉不笑道，「一家子骨肉親戚，日後還請二位叔叔多多照拂。」
這回也不需要任何人點頭了，顧惜蘭兀自起身抬手一揮，墜兒便搶上前，取了張福手裡的帳冊和鑰匙。
一連串行雲流水的動作可把丁紹城、丁紹輝給急瘋了，兩兄弟十分默契地跳起來奮力一撲，死拽著墜兒不撒手。
墜兒和顧惜蘭出身相似，被賣進來之前也是常年要幹活的，種田、砍柴、拉磨……渾身上下使不完的牛勁。只見她狠狠咬了一口拽她胳膊的丁紹城，腳也沒閒著，抬腿便往丁紹輝的要害處重重一踢。
兩兄弟一人捧著手背，一人捂著……
總之，二人都狼狽到了極點。
「哎呀！我沒看錯吧，兩個大男人加起來還打不過一個丫頭？」
「看來真是傷及根本咯。」
這……怎麼大家的腦筋都轉在那檔子事上出不去了呢！
兩兄弟的尊嚴碎了一地，揎拳攘袖地衝著罪魁禍首討說法。
顧惜蘭一手抓一個，輕輕鬆鬆便將二人都拿住了。不由冷笑道：「呦，想搶帳本啊？搶不過還想打人？看來，你們還是心口不一呀！道理也講了、手也動了，你們究竟想怎麼著，當著族中眾人的面，不如趁早給句痛快話！」
此言一出，丁紹城、丁紹輝完全成了理虧的一方，即便還想蹦躂兩下，那也是秋後的螞蚱了。
外院一場硬仗打完，剛轉進二門，顧惜蘭就累得軟了半邊身子。
「李嬤嬤說的確實沒錯，窮日子難熬，好人家的日子也不見得就好過。」
然而，墜兒不得不握著她的胳膊，提醒她：「大太太，二姑娘身邊的人偷摸著在瞧咱們呢！」
顧惜蘭這就不痛快了。
墜兒說的二姑娘名叫丁貞兒，乃丁紹秋的元配所出，更是丁家上下最不能得罪的人。這位主兒的脾氣就跟她的身份一樣，是四個姑娘里最厲害的。
丁紹秋問顧惜蘭願不願嫁的那日，不到半盞茶的工夫，丁貞兒便衝進屋大鬧了一場。當著親爹的面，指著顧惜蘭的鼻子命令她拒絕。說什麼一個沒見過世面的窮酸丫頭來丁家做下人都算是上輩子積了德了，再要高攀主母之位簡直是恬不知恥。
那番羞辱讓原本猶豫不決的顧惜蘭，愣是滿口答應了下來。
而眼下，和那個改變了顧惜蘭人生的夜晚一樣，外院剛有動靜，丁貞兒便急著派人過來盯梢。
丁家這些所謂的主子，見天地嘲弄顧惜蘭是鄉巴佬，把鄉下人編排得跟野人似的。可金尊玉貴的小姐成天聽人牆角，這就有身份、有教養了？
顧惜蘭自是不服這個，張嘴高聲罵道：「誰教出來的好奴才，不敢挺直了腰板做人，倒喜歡學矮腳狗貼著牆根亂撒尿！」
墜兒則往地上啐了一口。
樹叢里先有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很快就沒了動靜。
顧惜蘭這才抬腳往家裡走，聽見李嬤嬤在院子裡發落昨日那兩個婆子。
「宅里有喪事，你們這些老人原該加倍上心，送好大老爺最後一程，也不枉主僕一場的情分。你們呢？若只是偷懶耍滑，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你們……」李嬤嬤自然不會去學那下流話，只是冷聲吩咐，「打！給我狠狠地打！」
兩個婆子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昨日有多囂張，此時便有多後悔。這兩個人平日裡嘴碎慣了，就算被按著打板子，仍不肯消停。
「都是你瞎嚼舌根帶累了我！」
「放你娘的屁！你還讓我發達了攜帶攜帶你呢，這就給忘了？」
再然後，除了疼得叫娘就沒有別的話了。
顧惜蘭聽了，不由頭皮發緊。她翻身當主子可沒多久呢，挨罵挨打對她來說才是刻進骨子裡的記憶。於是乎，那些板子便也好似是落在她自己身上一般。
終於，還是聽不下去了。
「她們年紀也大了，能遭得住幾下板子？既然不愛干伺候人的活兒就放出去吧，想做生意就去做生意，我絕不攔著。」顧惜蘭剛在外院見識了闊老爺為了家產而耍賴的樣子，進了內院又被高貴的嫡出小姐給盯了梢，心裡滿是諷刺，說話自也陰陽怪氣的，「丁家是大戶人家，體面得很！要是鬧出了人命官司，傳出去可不好聽呢。」
李嬤嬤恨鐵不成鋼地跺腳道：「太太，您不明白！縱容刁奴那是給您自個兒找麻煩。」
顧惜蘭斂目，略作思忖才開口：「大老爺發喪，最辛苦的就屬這些下人了，所以宅里給大家都發了賞錢的。這兩個婆子既是犯了錯被攆出去的，非但不能給賞錢，還得罰三個月的工錢。李嬤嬤，你打發人跟著，她們要帶走自己的東西自然可以，要是敢多拿丁家一根草，立刻送去官府發落！」
這話既手下留情，也給了懲戒。
李嬤嬤想了想，便也欣慰地頷了首。
發落下人終究是小事，順昌閣才是目前最緊要的大事。
要知道，顧惜蘭已經是順昌閣的大掌柜了呢。
那她是怎麼做到的呢？
第一步，先把李嬤嬤騙走，製造機會溜去外院。
顧惜蘭是有了主意便行動的性子，跟李嬤嬤耍心眼的時候，壓根沒想好要怎麼交代。因此，這會兒她雖坐著主人位，卻心虛地不敢抬頭。
倒是一旁的李嬤嬤背脊挺挺的，神色頗有些駭人。
墜兒跪在地上，偷眼看到的就是這樣主僕顛倒的一幕。她一瞧李嬤嬤眼底如覆冰霜的冷漠，嚇得忙把腦袋深深埋下去，道：「方才大概就是這樣……」
李嬤嬤冷笑三聲，問道：「那麼，太太打算如何收場呢？」
顧惜蘭要的就是這句話。
聞言立馬換了一張笑臉，看得丁紹輝怪瘮得慌的。
「既然你們都沒那個意思，我這廂就給二位叔叔賠個罪。今兒當著大傢伙兒的面，我顧惜蘭向丁家列祖列宗發誓，願為亡夫終身守寡。難得叔叔們也同意侄女招贅，那還有什麼說的，自今日起，順昌閣就按大老爺的意思由我們母女五人接管了。」她邊說邊上前福禮，皮笑肉不笑道，「一家子骨肉親戚，日後還請二位叔叔多多照拂。」
這回也不需要任何人點頭了，顧惜蘭兀自起身抬手一揮，墜兒便搶上前，取了張福手裡的帳冊和鑰匙。
一連串行雲流水的動作可把丁紹城、丁紹輝給急瘋了，兩兄弟十分默契地跳起來奮力一撲，死拽著墜兒不撒手。
墜兒和顧惜蘭出身相似，被賣進來之前也是常年要幹活的，種田、砍柴、拉磨……渾身上下使不完的牛勁。只見她狠狠咬了一口拽她胳膊的丁紹城，腳也沒閒著，抬腿便往丁紹輝的要害處重重一踢。
兩兄弟一人捧著手背，一人捂著……
總之，二人都狼狽到了極點。
「哎呀！我沒看錯吧，兩個大男人加起來還打不過一個丫頭？」
「看來真是傷及根本咯。」
這……怎麼大家的腦筋都轉在那檔子事上出不去了呢！
兩兄弟的尊嚴碎了一地，揎拳攘袖地衝著罪魁禍首討說法。
顧惜蘭一手抓一個，輕輕鬆鬆便將二人都拿住了。不由冷笑道：「呦，想搶帳本啊？搶不過還想打人？看來，你們還是心口不一呀！道理也講了、手也動了，你們究竟想怎麼著，當著族中眾人的面，不如趁早給句痛快話！」
此言一出，丁紹城、丁紹輝完全成了理虧的一方，即便還想蹦躂兩下，那也是秋後的螞蚱了。
外院一場硬仗打完，剛轉進二門，顧惜蘭就累得軟了半邊身子。
「李嬤嬤說的確實沒錯，窮日子難熬，好人家的日子也不見得就好過。」
然而，墜兒不得不握著她的胳膊，提醒她：「大太太，二姑娘身邊的人偷摸著在瞧咱們呢！」
顧惜蘭這就不痛快了。
墜兒說的二姑娘名叫丁貞兒，乃丁紹秋的元配所出，更是丁家上下最不能得罪的人。這位主兒的脾氣就跟她的身份一樣，是四個姑娘里最厲害的。
丁紹秋問顧惜蘭願不願嫁的那日，不到半盞茶的工夫，丁貞兒便衝進屋大鬧了一場。當著親爹的面，指著顧惜蘭的鼻子命令她拒絕。說什麼一個沒見過世面的窮酸丫頭來丁家做下人都算是上輩子積了德了，再要高攀主母之位簡直是恬不知恥。
那番羞辱讓原本猶豫不決的顧惜蘭，愣是滿口答應了下來。
而眼下，和那個改變了顧惜蘭人生的夜晚一樣，外院剛有動靜，丁貞兒便急著派人過來盯梢。
丁家這些所謂的主子，見天地嘲弄顧惜蘭是鄉巴佬，把鄉下人編排得跟野人似的。可金尊玉貴的小姐成天聽人牆角，這就有身份、有教養了？
顧惜蘭自是不服這個，張嘴高聲罵道：「誰教出來的好奴才，不敢挺直了腰板做人，倒喜歡學矮腳狗貼著牆根亂撒尿！」
墜兒則往地上啐了一口。
樹叢里先有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很快就沒了動靜。
顧惜蘭這才抬腳往家裡走，聽見李嬤嬤在院子裡發落昨日那兩個婆子。
「宅里有喪事，你們這些老人原該加倍上心，送好大老爺最後一程，也不枉主僕一場的情分。你們呢？若只是偷懶耍滑，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你們……」李嬤嬤自然不會去學那下流話，只是冷聲吩咐，「打！給我狠狠地打！」
兩個婆子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昨日有多囂張，此時便有多後悔。這兩個人平日裡嘴碎慣了，就算被按著打板子，仍不肯消停。
「都是你瞎嚼舌根帶累了我！」
「放你娘的屁！你還讓我發達了攜帶攜帶你呢，這就給忘了？」
再然後，除了疼得叫娘就沒有別的話了。
顧惜蘭聽了，不由頭皮發緊。她翻身當主子可沒多久呢，挨罵挨打對她來說才是刻進骨子裡的記憶。於是乎，那些板子便也好似是落在她自己身上一般。
終於，還是聽不下去了。
「她們年紀也大了，能遭得住幾下板子？既然不愛干伺候人的活兒就放出去吧，想做生意就去做生意，我絕不攔著。」顧惜蘭剛在外院見識了闊老爺為了家產而耍賴的樣子，進了內院又被高貴的嫡出小姐給盯了梢，心裡滿是諷刺，說話自也陰陽怪氣的，「丁家是大戶人家，體面得很！要是鬧出了人命官司，傳出去可不好聽呢。」
李嬤嬤恨鐵不成鋼地跺腳道：「太太，您不明白！縱容刁奴那是給您自個兒找麻煩。」
顧惜蘭斂目，略作思忖才開口：「大老爺發喪，最辛苦的就屬這些下人了，所以宅里給大家都發了賞錢的。這兩個婆子既是犯了錯被攆出去的，非但不能給賞錢，還得罰三個月的工錢。李嬤嬤，你打發人跟著，她們要帶走自己的東西自然可以，要是敢多拿丁家一根草，立刻送去官府發落！」
這話既手下留情，也給了懲戒。
李嬤嬤想了想，便也欣慰地頷了首。
發落下人終究是小事，順昌閣才是目前最緊要的大事。
要知道，顧惜蘭已經是順昌閣的大掌柜了呢。
那她是怎麼做到的呢？
第一步，先把李嬤嬤騙走，製造機會溜去外院。
顧惜蘭是有了主意便行動的性子，跟李嬤嬤耍心眼的時候，壓根沒想好要怎麼交代。因此，這會兒她雖坐著主人位，卻心虛地不敢抬頭。
倒是一旁的李嬤嬤背脊挺挺的，神色頗有些駭人。
墜兒跪在地上，偷眼看到的就是這樣主僕顛倒的一幕。她一瞧李嬤嬤眼底如覆冰霜的冷漠，嚇得忙把腦袋深深埋下去，道：「方才大概就是這樣……」
李嬤嬤冷笑三聲，問道：「那麼，太太打算如何收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