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出嫁的英子
英子是在劉大快走到衡水冀州時死的，雖已是春末，但據村裡的老人主持白事的老人回憶，那天巨冷無比，將滿心盛開的李子花肅殺殆盡。全村人都能看到，英子男人騎一輛暗紅色嶄新摩托車穿過落了一地花的李子樹，一瘸一拐地走進侄子家來報喪。此時距離這個跛子的另一條腿也跛掉還剩315公里，74小時44分鐘。
英子嫁過去後為婆家生了兩個姑娘，一個兒子。也就是這個兒子出生後不到半年，英子便覺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自知大去之期已不遠。男人雖跛，結婚後靠著維修小家電的活計也把小家維持的倒是穩當，趕上前幾年電動自行車銷售勢頭大好便去學習了維修，並有樣學樣地賣起了電動車。生活條件的改善卻沒有讓英子愁苦的臉喚起希望，男人脾氣越來越乖張，酒量不好卻又喜歡喝兩杯，有一次喝了酒與來修電動車的客戶大打出手，牙被打掉一顆，肋骨打斷兩根臥在床上，英子整整伺候了兩個月。不止於此，英子在家也沒少挨揍，孩子磕了碰了，抬腿就是一腳，鼻青臉腫，身上青一塊紫一塊也是家常便飯，疫情期間的口罩倒成了英子的掩護。
如今縱然英子有萬般苦也無法回娘家訴說，先前是大哥家嫂子主政，再者考慮到大哥年近四十才換親娶妻，便將委屈吞下。如今娘家父母、大哥大嫂均入了土，只剩一個呆滯的二哥劉大。委屈和隱忍都在小範圍的進行，直到在送大姑娘去上學回家時發現床上多了一個紅圍巾，那當然不是自己的。英子見過，紅圍巾是前幾年在省城打工如今回到家的紅梅的。紅梅比英子整整小了一旬，畢竟經歷了省城的洗禮，衣著打扮，塗脂抹粉時髦得很，回家的半年間，老母親托媒人介紹了的小伙不說十五，也不少於十個了。可在鄉下，有錢有樣又會講的太少了，不知道是不是做小生意的原因，英子男人三樣就占了一樣，能說會聊，而紅梅來了兩趟便不打算再走了。
劉大回到家時，英子的墳前已經長好了一層清淺的小草，尖尖的土堆頂上一塊巴掌大的青石壓著已被雨水打濕的紙錢。孤墳淒冷，劉大鏟了幾鏟土，為墳填上，在。看到劉大遠去的身影，一旁放羊的老頭吧嗒吧嗒抽起菸斗，吐出一口眼圈，喃喃地說，「新墳填土，是犯禁忌的」。
英子男人這一次住院比往日每一次都要久，與男人另一條腿一塊變跛的還有那輛嶄新的紅色摩托車，而兇器是從赤峰帶回來一路當做扁擔的那個松木棍子。事發的那天氣溫已經很高了，劉大來家時還穿著那件破舊的軍大衣，這也是為什麼鄰居沒牙的老太一下便能指認出兇犯的原因。紅梅正撅著屁股在院子裡的棗樹下洗衣服，英子男人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劉大脫下軍大衣蓋住英子男人的臉，朝著那條好腿來了一棍。當紅梅拎著搓衣板跑進屋時，那輛嶄新的摩托車威風的後視鏡已經在地上了，破碎的鏡面里英子男人咧嘴哀嚎，紅梅呆若木雞地楞在原地，水珠順著濕漉漉的搓衣板滴到水泥地面。
英子嫁過去後為婆家生了兩個姑娘，一個兒子。也就是這個兒子出生後不到半年，英子便覺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自知大去之期已不遠。男人雖跛，結婚後靠著維修小家電的活計也把小家維持的倒是穩當，趕上前幾年電動自行車銷售勢頭大好便去學習了維修，並有樣學樣地賣起了電動車。生活條件的改善卻沒有讓英子愁苦的臉喚起希望，男人脾氣越來越乖張，酒量不好卻又喜歡喝兩杯，有一次喝了酒與來修電動車的客戶大打出手，牙被打掉一顆，肋骨打斷兩根臥在床上，英子整整伺候了兩個月。不止於此，英子在家也沒少挨揍，孩子磕了碰了，抬腿就是一腳，鼻青臉腫，身上青一塊紫一塊也是家常便飯，疫情期間的口罩倒成了英子的掩護。
如今縱然英子有萬般苦也無法回娘家訴說，先前是大哥家嫂子主政，再者考慮到大哥年近四十才換親娶妻，便將委屈吞下。如今娘家父母、大哥大嫂均入了土，只剩一個呆滯的二哥劉大。委屈和隱忍都在小範圍的進行，直到在送大姑娘去上學回家時發現床上多了一個紅圍巾，那當然不是自己的。英子見過，紅圍巾是前幾年在省城打工如今回到家的紅梅的。紅梅比英子整整小了一旬，畢竟經歷了省城的洗禮，衣著打扮，塗脂抹粉時髦得很，回家的半年間，老母親托媒人介紹了的小伙不說十五，也不少於十個了。可在鄉下，有錢有樣又會講的太少了，不知道是不是做小生意的原因，英子男人三樣就占了一樣，能說會聊，而紅梅來了兩趟便不打算再走了。
劉大回到家時，英子的墳前已經長好了一層清淺的小草，尖尖的土堆頂上一塊巴掌大的青石壓著已被雨水打濕的紙錢。孤墳淒冷，劉大鏟了幾鏟土，為墳填上，在。看到劉大遠去的身影，一旁放羊的老頭吧嗒吧嗒抽起菸斗，吐出一口眼圈，喃喃地說，「新墳填土，是犯禁忌的」。
英子男人這一次住院比往日每一次都要久，與男人另一條腿一塊變跛的還有那輛嶄新的紅色摩托車，而兇器是從赤峰帶回來一路當做扁擔的那個松木棍子。事發的那天氣溫已經很高了，劉大來家時還穿著那件破舊的軍大衣，這也是為什麼鄰居沒牙的老太一下便能指認出兇犯的原因。紅梅正撅著屁股在院子裡的棗樹下洗衣服，英子男人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劉大脫下軍大衣蓋住英子男人的臉，朝著那條好腿來了一棍。當紅梅拎著搓衣板跑進屋時，那輛嶄新的摩托車威風的後視鏡已經在地上了，破碎的鏡面里英子男人咧嘴哀嚎，紅梅呆若木雞地楞在原地，水珠順著濕漉漉的搓衣板滴到水泥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