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門檻
學生立志考重點高中的熱情，燕輝不想打擊，但他也不想讓招生人員馬上失望。
有來諮詢的學生，他便這樣去介紹：
「你若覺得上職高沒前途，考重點高中又沒希望，那選擇上普通的四高、五高也行。
不過，由以前的經驗來看，如果沒有打好初中數理化的底子，上高中，這些科目更難。
不少人在高一就放棄了，或者退學，或者報文科。
最後，無論公立或私立，專科或本科，有個大學上就行了。
職高畢業後，想就業的同學，可以選擇自己感興趣的行業，想對口升學的，也可以繼續往上讀。」
他這樣的介紹，讓那些沒主心骨的學生聽起來，如同走進雲裡霧裡，又增加了一級選擇的難度。
這天晚飯後，餐廳水池旁，一群人等待著洗刷。
少光和寒雨也在其中，只聽幾個人在議論。
郭晨道：「班主任平時也沒和我談過話，還動不動地就訓一頓。
現在，他找到我，說選擇上職高有多好多好。還笑眯眯的，看著瘮人。」
米秀笑道：「俺班主任，平時都是繃著臉。這幾天進班推薦上職高，笑得跟花一樣。我估計，這次，扁擔要發財了。」
米秀說完，看看不遠處還在吃飯的何磊，自知失言，她馬上閉了嘴，擠擠眼。
霍朋看著她，敲著碗筷說道：
「你在這兒叫咱班主任外號，他聽見非扁你不可。鄭宏琪說，只要你去上，那學校還給你錢。
這不是騙傻子嘛，想得太美了，天底下哪有那麼多好事！」
少民接道：「怕不是要讓你們當拖兒吧，我看還是別去了。
如果他們招不到幾個人，班都辦不起來，到時候，還不是要打道回府麼。」
米秀道：「對啊，你這話不錯。現在說得越好，到時候騙你越狠，倒貼錢的一定是坑。還是別信他們，小心上當受騙。」
少民道：「不過，也真有正規的學校。
我表哥就在讀職高，第一年正式上課，第二年學校就聯繫工廠，讓學生去實習了。」
霍朋道：「我聽說，去實習的，也不過是出去玩玩。不想乾的，瞅機會走了，誰能管住你！」
少民把刷好的碗筷遞給霍朋，嗔怪他：
「這是你的，可放好了，再丟了你自己重買一套。你說把出去實習當成玩，那是不想掙錢的。
想掙錢的，一天到晚，在工廠流水線上做工，那辛苦受不了也得受。」
這些話，少光和寒雨全聽到了。
洗刷好，從餐廳出來，二人跑到英華園的凌雲峰上，找到最光滑的一塊石頭坐下來。
這是園子裡的至高處，水繞亭廊，曲徑花草，可以一覽無餘。
其他晚到的學生看見他們，只有眼羨的份，也不好再上來。
寒雨道：「還是你姐少民的面子大，她不理我，是看上別的人了。
霍朋有什麼？不就是仗著他老子是書記嗎？
跟這樣的人，早晚她會後悔的。
你弟也跟他玩上了，你告訴少強，還是離他遠點兒好。他是個動不動就結夥打架的人，你不是知道嗎？」
聽寒雨這麼討厭霍鵬，少光笑道：
「少強，我爸媽都不怎麼管他，他才不聽我的呢。
也可能是你想多了，他跟霍朋，不過是偶爾在一塊玩玩。
至於霍朋和我姐，我想，最後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你寫的兩首《水仙》，她都背會了。她還說，自己最喜歡讀詩，只可惜霍朋不會寫詩，只會打架。」
「你沒聽出來麼？她的意思是，要找一個有財有勢，還能文能武的。這要求高著呢，只可惜魚和熊掌，二者不能得兼呀！」
寒雨說著，心裡還是放不下少民。
少光說起來報考的糾結：「我爸媽文化不高，問了他們也不懂，這事你給我參謀參謀。
我學習不行，和你不能比，和我姐也不能比。
本來，我也想報職業技術學院，學汽車維修，或者是廚師專業之類的，也不知道到底行不行，你說呢？」
寒雨道：「聽政治老師說，那學校管理上不太嚴，還不如五高的職高班。咱們可以找班主任再問問，快點走，現在就去。」
辦公室內，燕輝還在伏案寫著日誌。
他去吃飯，一般都到最後。
吳箏進來了，見燕輝怔怔地站起來，看著不似平時，她放下保溫包說道：「老師，你怎麼啦，是不是有什麼事？」
燕輝每周都要被這樣照顧一兩次，每次不等他說什麼，吳箏便離開了。
這一次，看她來了，他便站了起來。
待吳箏說完，他推辭道：「吳箏，晚飯，我吃過了，並且有話想說。
你的手藝真不錯，多謝你多次送的好飯菜。
這一段，我感覺以前的不適症狀減輕不少，以後，你不用再這樣麻煩了。」
吳箏笑道：「老師，你給我客氣什麼？我只是順便多做一份帶了過來。你感覺口味好的話，我可以把菜譜發給你。」
正說著，門外傳來說笑聲。
吳箏不再解釋什麼，只道還有事，從後門先走了。
吳箏剛出去，宋寒雨和少光已站在前門喊報告。
燕輝讓他們進來，二人說明了來意。
他沒有馬上回答少光的疑惑，而是先問寒雨，少民、霍朋、米秀他們說的對不對，依你看少光該怎麼選擇。
寒雨道：「老師，我認為他們說的也不全對。
如果老師幫助那些學校介紹學生，事成以後，也該有一定的操心費，這無可厚非。
職高開始給補助讓學生去上，和咱們的九年義務教育差不多，政府給補貼。
我覺得想不想都要去上，因為不學一樣技術的話，以後很難就業。
這是國家對學習困難學生的扶持，就像每年都補助給貧困生錢一樣。我看這是政府的好意，而不是坑人。
少光不一定能考上普高，他想去職業高中，我看挺適合他的。
至於會不會被坑，可以再去多問問，了解一下這學校現在有多少學生，以前的畢業生好找工作嗎？」
寒雨說著，燕輝在思考：既然學生害怕老師給他們極力推薦某校，所以，最好不要再主動提這事。
況且中考在即，班裡學風濃厚，報普高的學生是占絕大多數。有少光這樣想法的，畢竟是少數。
自己少提此事，也不反對何磊、魏達庸等在班裡宣傳。
現在少光主動來諮詢，就是有去讀職高的想法。寒雨的意思很明了，自己的答案也已清楚了。
如此邊聽邊想，待寒雨說完後。
燕輝笑道：「其實，你們來問我時，都有了自己的答案。
寒雨的說法比較中肯，少光雖說打算去讀職高，也是想為以後專升本做準備。所以，選這類學校同樣要謹慎，最好實地去看看其現狀如何。
與其他老師相比，這方面我講的少些。原因在於，我想，條條大路通羅馬，只要目標明確，選擇哪條道走，都差不多。
你們也看到了，現在，進職高几乎沒有門檻，不需要中招分數，常年招生。而普高的門檻在那兒限著，你必須考過普高線才行。
所以，你什麼時候去職高報名都可以，可是反過來就不成了。
少光，話我只能說到此，怎麼選擇，還是要你自己來。」
出門後，離上課還早，寒雨提議去翻會兒雙槓。
少光仍在考慮剛才的問題，一路走著說道：
「我不想去玩了。咱老師說來說去，也沒給一個準話。我還是不知道，到底是上職高好，還是上普高好，你說呢？」
寒雨笑道：「究竟哪個好，你自己看。老師都不給你以後埋怨他的機會，我也要學著點兒。
自己的事，自己做決定，省了以後你抱怨我。」
寒雨說著，低頭看見路邊有些梭梭草，敗葉老莖間，已經冒出來一根根新芽。
他走過去，揪斷一根枯莖。
自己扯住一頭，另一頭兒交給少光，神秘地一笑道：
「拿不定主意，用這個給你測測吧。劈到中間，不分岔便是報職高好，分岔就是不好，你就報考普高。」
「這是測天晴天陰的法子，測我報考不行吧？」少光遲疑地說著，他有些緊張，不敢馬上動手。
「同樣是要預知一件事的結果，應該是一個道理。行不行，先試試，你連這都不敢，還敢什麼？權當玩玩了。」
「玩就玩唄。」少光終於下定了決心，又讓寒雨先開始。待二人扯到中間時，眼看草杆分了岔。他用力一逮，失望地扔到了地上，結果，中間連著的細絲又斷了。
寒雨笑道：「看著好像分了岔，終於沒分。這說明，你上職高，現在看著不好，到最後，還是不錯的。」
少光正要從地上拾起來草杆，李讓跑來一腳踩了上去。少光很生氣，一下把他推老遠，李讓差點摔倒。
他站穩後，又衝過來踢少光，少光轉身躲到了寒雨身後。
此時，少光的兄弟少強，正和霍朋、費彬在花壇牆上走著玩兒，瞅見校長在旗杆台上瞪他們，幾個人便跳下來。
少強指著李讓道：「你這熊孩子，我哥是招你了，還是惹你了。」李讓見少光人多勢眾，一溜煙跑樓上去了。
霍朋、少強、費彬，三個人緊追過去，並且喊著只要逮住，一定要揍扁他。
有來諮詢的學生，他便這樣去介紹：
「你若覺得上職高沒前途，考重點高中又沒希望，那選擇上普通的四高、五高也行。
不過，由以前的經驗來看，如果沒有打好初中數理化的底子，上高中，這些科目更難。
不少人在高一就放棄了，或者退學，或者報文科。
最後，無論公立或私立，專科或本科，有個大學上就行了。
職高畢業後，想就業的同學，可以選擇自己感興趣的行業，想對口升學的，也可以繼續往上讀。」
他這樣的介紹，讓那些沒主心骨的學生聽起來，如同走進雲裡霧裡，又增加了一級選擇的難度。
這天晚飯後，餐廳水池旁，一群人等待著洗刷。
少光和寒雨也在其中，只聽幾個人在議論。
郭晨道：「班主任平時也沒和我談過話，還動不動地就訓一頓。
現在，他找到我，說選擇上職高有多好多好。還笑眯眯的，看著瘮人。」
米秀笑道：「俺班主任，平時都是繃著臉。這幾天進班推薦上職高，笑得跟花一樣。我估計，這次，扁擔要發財了。」
米秀說完，看看不遠處還在吃飯的何磊，自知失言，她馬上閉了嘴，擠擠眼。
霍朋看著她，敲著碗筷說道：
「你在這兒叫咱班主任外號，他聽見非扁你不可。鄭宏琪說，只要你去上，那學校還給你錢。
這不是騙傻子嘛，想得太美了，天底下哪有那麼多好事！」
少民接道：「怕不是要讓你們當拖兒吧，我看還是別去了。
如果他們招不到幾個人，班都辦不起來，到時候，還不是要打道回府麼。」
米秀道：「對啊，你這話不錯。現在說得越好，到時候騙你越狠，倒貼錢的一定是坑。還是別信他們，小心上當受騙。」
少民道：「不過，也真有正規的學校。
我表哥就在讀職高，第一年正式上課，第二年學校就聯繫工廠，讓學生去實習了。」
霍朋道：「我聽說，去實習的，也不過是出去玩玩。不想乾的，瞅機會走了，誰能管住你！」
少民把刷好的碗筷遞給霍朋，嗔怪他：
「這是你的，可放好了，再丟了你自己重買一套。你說把出去實習當成玩，那是不想掙錢的。
想掙錢的，一天到晚，在工廠流水線上做工，那辛苦受不了也得受。」
這些話，少光和寒雨全聽到了。
洗刷好，從餐廳出來，二人跑到英華園的凌雲峰上，找到最光滑的一塊石頭坐下來。
這是園子裡的至高處，水繞亭廊，曲徑花草，可以一覽無餘。
其他晚到的學生看見他們，只有眼羨的份，也不好再上來。
寒雨道：「還是你姐少民的面子大，她不理我，是看上別的人了。
霍朋有什麼？不就是仗著他老子是書記嗎？
跟這樣的人，早晚她會後悔的。
你弟也跟他玩上了，你告訴少強，還是離他遠點兒好。他是個動不動就結夥打架的人，你不是知道嗎？」
聽寒雨這麼討厭霍鵬，少光笑道：
「少強，我爸媽都不怎麼管他，他才不聽我的呢。
也可能是你想多了，他跟霍朋，不過是偶爾在一塊玩玩。
至於霍朋和我姐，我想，最後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你寫的兩首《水仙》，她都背會了。她還說，自己最喜歡讀詩，只可惜霍朋不會寫詩，只會打架。」
「你沒聽出來麼？她的意思是，要找一個有財有勢，還能文能武的。這要求高著呢，只可惜魚和熊掌，二者不能得兼呀！」
寒雨說著，心裡還是放不下少民。
少光說起來報考的糾結：「我爸媽文化不高，問了他們也不懂，這事你給我參謀參謀。
我學習不行，和你不能比，和我姐也不能比。
本來，我也想報職業技術學院，學汽車維修，或者是廚師專業之類的，也不知道到底行不行，你說呢？」
寒雨道：「聽政治老師說，那學校管理上不太嚴，還不如五高的職高班。咱們可以找班主任再問問，快點走，現在就去。」
辦公室內，燕輝還在伏案寫著日誌。
他去吃飯，一般都到最後。
吳箏進來了，見燕輝怔怔地站起來，看著不似平時，她放下保溫包說道：「老師，你怎麼啦，是不是有什麼事？」
燕輝每周都要被這樣照顧一兩次，每次不等他說什麼，吳箏便離開了。
這一次，看她來了，他便站了起來。
待吳箏說完，他推辭道：「吳箏，晚飯，我吃過了，並且有話想說。
你的手藝真不錯，多謝你多次送的好飯菜。
這一段，我感覺以前的不適症狀減輕不少，以後，你不用再這樣麻煩了。」
吳箏笑道：「老師，你給我客氣什麼？我只是順便多做一份帶了過來。你感覺口味好的話，我可以把菜譜發給你。」
正說著，門外傳來說笑聲。
吳箏不再解釋什麼，只道還有事，從後門先走了。
吳箏剛出去，宋寒雨和少光已站在前門喊報告。
燕輝讓他們進來，二人說明了來意。
他沒有馬上回答少光的疑惑，而是先問寒雨，少民、霍朋、米秀他們說的對不對，依你看少光該怎麼選擇。
寒雨道：「老師，我認為他們說的也不全對。
如果老師幫助那些學校介紹學生，事成以後，也該有一定的操心費，這無可厚非。
職高開始給補助讓學生去上，和咱們的九年義務教育差不多，政府給補貼。
我覺得想不想都要去上，因為不學一樣技術的話，以後很難就業。
這是國家對學習困難學生的扶持，就像每年都補助給貧困生錢一樣。我看這是政府的好意，而不是坑人。
少光不一定能考上普高，他想去職業高中，我看挺適合他的。
至於會不會被坑，可以再去多問問，了解一下這學校現在有多少學生，以前的畢業生好找工作嗎？」
寒雨說著，燕輝在思考：既然學生害怕老師給他們極力推薦某校，所以，最好不要再主動提這事。
況且中考在即，班裡學風濃厚，報普高的學生是占絕大多數。有少光這樣想法的，畢竟是少數。
自己少提此事，也不反對何磊、魏達庸等在班裡宣傳。
現在少光主動來諮詢，就是有去讀職高的想法。寒雨的意思很明了，自己的答案也已清楚了。
如此邊聽邊想，待寒雨說完後。
燕輝笑道：「其實，你們來問我時，都有了自己的答案。
寒雨的說法比較中肯，少光雖說打算去讀職高，也是想為以後專升本做準備。所以，選這類學校同樣要謹慎，最好實地去看看其現狀如何。
與其他老師相比，這方面我講的少些。原因在於，我想，條條大路通羅馬，只要目標明確，選擇哪條道走，都差不多。
你們也看到了，現在，進職高几乎沒有門檻，不需要中招分數，常年招生。而普高的門檻在那兒限著，你必須考過普高線才行。
所以，你什麼時候去職高報名都可以，可是反過來就不成了。
少光，話我只能說到此，怎麼選擇，還是要你自己來。」
出門後，離上課還早，寒雨提議去翻會兒雙槓。
少光仍在考慮剛才的問題，一路走著說道：
「我不想去玩了。咱老師說來說去，也沒給一個準話。我還是不知道，到底是上職高好，還是上普高好，你說呢？」
寒雨笑道：「究竟哪個好，你自己看。老師都不給你以後埋怨他的機會，我也要學著點兒。
自己的事，自己做決定，省了以後你抱怨我。」
寒雨說著，低頭看見路邊有些梭梭草，敗葉老莖間，已經冒出來一根根新芽。
他走過去，揪斷一根枯莖。
自己扯住一頭，另一頭兒交給少光，神秘地一笑道：
「拿不定主意，用這個給你測測吧。劈到中間，不分岔便是報職高好，分岔就是不好，你就報考普高。」
「這是測天晴天陰的法子，測我報考不行吧？」少光遲疑地說著，他有些緊張，不敢馬上動手。
「同樣是要預知一件事的結果，應該是一個道理。行不行，先試試，你連這都不敢，還敢什麼？權當玩玩了。」
「玩就玩唄。」少光終於下定了決心，又讓寒雨先開始。待二人扯到中間時，眼看草杆分了岔。他用力一逮，失望地扔到了地上，結果，中間連著的細絲又斷了。
寒雨笑道：「看著好像分了岔，終於沒分。這說明，你上職高，現在看著不好，到最後，還是不錯的。」
少光正要從地上拾起來草杆，李讓跑來一腳踩了上去。少光很生氣，一下把他推老遠，李讓差點摔倒。
他站穩後，又衝過來踢少光，少光轉身躲到了寒雨身後。
此時，少光的兄弟少強，正和霍朋、費彬在花壇牆上走著玩兒，瞅見校長在旗杆台上瞪他們，幾個人便跳下來。
少強指著李讓道：「你這熊孩子，我哥是招你了，還是惹你了。」李讓見少光人多勢眾，一溜煙跑樓上去了。
霍朋、少強、費彬，三個人緊追過去，並且喊著只要逮住，一定要揍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