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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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著甲,那個幫忙擺弄評頭論足,說什麼你天生當保安的料。

  那個拾槍,左右橫攔槍軟瘋動,有人說他牢底跟槍一樣軟弱無力。

  一伙人哈哈大笑,氣氛融洽。

  搬去小塊沒清乾淨的碎石,整理因震動亂七八糟擺放的裝備。

  謙讓皮划艇的馬甲,敲打保安套的大盾,試用體育生的起跑器……

  亂七八糟的混在一團。

  他們評頭論足學校在體育器材方面資金投入是否偷奸耍滑,

  邊說邊走近後頭,與另三隊人翻看器材老舊日期,在一同對校領導致以真摯「感激之詞」後,目光投向黃平。

  見勢不妙妄圖拔腿就跑的黃平被上前幾人按壓把持住其雙手雙腳,硬要這傢伙吐露實情,

  問他院校到底如何在這簡單程序里再貪幾筆的。

  黃平甚是嘴硬,哪怕被撓痒痒的哈哈大笑也死咬啥都不知,

  說什麼自個職位低下,貪吃這事可輪不上他。

  眾人哪裡會信,好歹是個本科體育老師,一級運動員都沒資格擔任,他年輕時是個真有本事的。

  於是他們倒穀子一樣述說黃平曾經酒桌上吃牛打屁編織的夢幻從前。

  黃老師心裡那叫一個苦啊。

  明明在這心照不宣的程序裡頭就他拿的最少,吃的最晚,憑毛線直接衝擊還要他抗啊!

  於是乎,

  中年老男人也一同埋怨起院校的種種不堪來。

  一切是那樣的平靜,

  人群在有心人刻意安排下打打鬧鬧,嘻嘻笑笑,絲毫沒注意到時間飛一樣地流逝。

  ……

  前四個小團體有條不紊的一個接著一個的拿上了裝備,他們很貪,基本人人都又穿馬甲又拿標槍的。

  鋼叉不夠分,又轉安保盾牌,個個全副武裝,力求武裝全身,連棒球手套也不願放過。

  照這著裝法,日後定不會被支離破碎的玻璃碎屑或破傷風找上門了。

  因為他們貪到連泳協存放的泳鏡都特麼要!

  吳運舉俯身用力,後退壓身,緩緩抽出了一桿插入地里深埋的標槍,感受感受那極輕的重量。

  過分平滑的槍身,明明長兩米幾但才八百克的重量,逐漸收縮鑲嵌金屬的鋒銳槍頭。

  他將槍尖放到衣袖上仔細摩擦,拭去染上的塵埃,好像硬要抹得一塵不染一樣。

  吳公子嘴裡嘀嘀咕咕的,

  說什麼前塵怎與後焰爭榮?

  ……

  雖然將後勤部挖了個大概,但也許真是因為其中裝備大多交錯橫疊,又有小些的石塊堆積在上?

  總之光是這四隊就慢悠悠的挑了快半時辰才完全挑完,那叫一個磨蹭啊。

  交換。

  在三隊人鄙夷或無所謂的目光中咧嘴笑著走到後頭,悄無聲息的,徹徹底底堵住了所有人後退的路。

  忽的爆發驚聲,

  「我靠,那麼多的保安套呢?」

  「不是哥們,你丫就留鉛球給我們啊?!」

  「哥幾個當真是不客氣啊。」

  三隊一度被四隊派來打鬧的人引去了注意,竟沒發現四隊胃口這樣龐大,真就一絲有用物都不留啊!

  現在他們穿上了身,誰又樂意脫下?

  有人咬牙切齒,有人破口大罵,有人無語的叉腰看著剩下的東西,

  他們開始確實是不太在意的,但被坑了是要在意的。

  這確實有些過分了。

  回頭一看,曾黎無奈的對著他們聳了聳肩,大夥這個看地,那個賞月,好像將耍無賴刻在了面上。

  三隊也明了了沒啥辦法,只好將就將就,憤憤不平的挑選了。

  近聽,

  他們帶頭的正商量著明個找食物要怎樣的出功不出力……

  人之常情嘛。

  地震後的校園建築那樣危險,沒點裝備哪裡能在亂石鋼筋堆里找出東西?


  站在吳運舉身前的黃平微微後仰著頭,小聲問道:「小吳啊,這麼不給面子嗎?」

  連他著害群之馬都覺著四隊人過分了些。

  吳運舉撇了他一眼,隨後望了望身後眾人。堵住所有退路的大夥都有些沉默不語,或多或少的有些躊躇。

  僅有那三兄弟,可見其眼裡共同綻放起的光。他們互相對視,皆會心一笑。

  於是吳運舉眯著眼睛看向黃平,直勾勾的注視看得他內心悚然。

  在這人均十人以下的小團體裡,若是他吳運舉忽然帶著二十幾近三十人粉墨登場,定會被群起而攻之。

  於是他們分了四隊。

  武堡是他的人,曾黎也是他的人,爭吵是他安排的,搬磚也是他安排的。

  就連七隊活躍氣氛的人,也是他安排的。

  討論的計劃里,選人方面他先一步排除了所有膽小的,再一步排除嬌柔體弱,

  這樣挑選下來,目光就只能投向不學無術的混子團體了。

  看看那團隊的具體構成,有一個算一個的都是學體育的,那叫一個身強體壯。

  平日裡又以吳大公子為行動標杆,屁顛屁顛跟著在各大娛樂場所里廝混,道德底線那是相當低下了。

  那就敢殺人了?

  開什麼玩笑!

  有多少混子從小混到老一次血沒見過,哪裡敢殺人。

  敢先殺人的仍然只有他們四兄弟,這表率也只能讓他們四人來做……

  說起殺人,

  哪怕吃下整個後勤部來,以他們區區二十六人的小團體,

  便是全員身強體壯,帶頭盔,著馬甲,持盾立槍,也照舊不可能吃不下全場近千人。

  一千頭不動的豬要殺都得殺上幾天,何況近千活人?

  竟然如此,那何不假意將收貨分與眾人……

  但你們還真想吃啊?

  「呵呵……」

  吳運舉左手握槍,右手搭上了黃平那因為沉默氣氛略顯僵硬的肩。

  若是動作正常些,哪兒能真要上近半小時的時間去挑選裝備,外頭人來問,他們就說埋太深了還得挖出。

  累半死的他們見不需要幫忙,當然避之不及的重新離開回去休息,於是四隊就這樣磨了快一個小時。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刻意為之的。

  他望向人群的最後方,剛巧小跑回來一人,他向吳運舉點了點頭。

  這些心力交瘁的大學生們,總算睡著了啊。

  「噗……」

  黃平疑惑哪兒來的聲音打破了氣氛的沉悶,頭顱卻莫名沒了支撐力,斜偏著下望。

  便見笑眯眯的吳運舉和他來了個負距離接觸,擦亮的槍尖徑直捅入了他的脖頸。

  「咳……嗬,嗬嗝……」

  黃平眼白咻的散去,瘋狂出氣妄圖求饒發聲,但氣流過了喉結處,

  僅有不斷鼓動血泡的咕嘟聲與淌出皮表的血柱划過皮衣。

  鮮血奔涌。

  吳運舉神色猙獰,疊加眼裡的殘忍,一度比死人的面目還要恐怖。

  他右手把持住黃平瞪圓了眼的頭顱,左手又鬆開槍身全力按壓嘴部。

  看啊,

  那雙白淨的小手在瘋狂地顫抖,是因為將死之人的掙扎的抖動,抖的猛烈。

  也是他自個全身上下止不住的顫抖,抖的嚇人。

  滾燙的血液嘩啦啦的淌下,沿著斜穿身體的槍桿,染紅他胸前一片……

  也許操場上休息的眾人裡頭,真有聰明人。

  不信吳運舉嘴裡的鬼話,不信和平再臨的消息,只顧眼前所望,只憂天際那抹裂痕。

  但他們必然會選擇觀望。

  他們自認聰明,混跡與眾,篤定末世將至。

  他們又不是瞎子,又或許他們從來就都不信,畢竟那抹裂痕太過悚人。

  或許他們僅僅只是想借吳運舉之手,團結眾人攻下那廣大師生積怨已久的國培大樓。


  但又有哪個正常人敢信殺人不過頃刻間,死人的誕生不過五小時後?

  見慣了小說里災難前期勾心鬥角的他們,又哪裡會相信第一抹鮮血的流淌僅僅在災難五小時後!

  「都不重要了……」

  吳運舉顫抖著低聲呢喃,湊近斷口的鼻尖染了抹殷紅,濃郁的腥味瘋狂鑽入鼻孔,

  明明才第一次殺人的他,眼裡卻見不著多少恐懼,滿是熊熊燃燒的,象徵著欲望的烈火。

  五小時,僅僅五小時他就敢殺人!

  為什麼,又憑什麼?!

  因為他知道世界大亂。

  唯一能躲避颱風的國培大樓要攻下,他卻在此時此刻動手殺了人去破壞良好局面,

  這又是為什麼?

  因為他知道國培大樓早已人去樓空,僅餘大貓小貓三兩隻。

  那群渾身散發體臭的骯髒東西們早便在校領導偷偷的組織下趁著夜色外出聚會慶賀了,

  他們甚至想拉上他這地頭蛇呢。

  但吳運舉對此不屑一顧,未有選擇同流合污。

  一點不屌教授,相當不給老師面子,不然這偌大操場,又為何不見幾頭黑鬼外出活動?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吳運舉內心瘋狂大笑,喜色溢於言表,混雜著流淌的一身暗紅,神態要多神經就有多神經。

  『我知道,我都知道啊!』

  他敢殺人都是因為他知道啊!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信息的不對稱性!

  在這地震封絕大路的小小院校里,他吳運舉,掌握了絕對的信息差。

  又是噗嗤一聲,吳運舉拔出了標槍。

  看著滿臉不可置信倒地的屍體,他神色瘋狂的舔了下槍尖的熱血。

  腥臭,溫熱,噁心反胃……

  數不清的情緒蓬勃升騰下,映襯著吳大公子笑容的愈發變態。

  他爹是不想來接嗎?

  是不能來。

  世人只知他乃是堂堂吳家嫡長子,但又有哪個外人知曉,他僅僅是嫡長子,卻不是吳家麒麟子?

  他就是傻閉吳家他馬的推出來的在明面上的擋箭牌!

  什麼狗屁嫡長子!

  若是今日被困此地的是那暗藏而起的吳家麒麟子,族裡那些妨礙他爹的老東西,早就屁顛屁顛的開著直升機來接了。

  欲望壓踏了殺人後的恐懼,生命的流逝不再讓吳運舉顫慄。

  他知道,出了這大山裡的院校,他又是那個只能靠老爹告知上層信息的所謂嫡長子。

  但,

  若他是帶領未知踏出大山的少年,那他——就是產生信息的信息源。

  靠著區區兩條信息,他便敢輕言左右了千百人的性命。

  吳公子過分的迷戀這種感覺,那是有用武之地的大腦糜爛在權利里的滋味。

  我不用給任何人讓路,我不要給任何人掩飾,我再不是任何人輕言決定的棄子……

  我叫吳運舉。

  我不是吳家嫡長子,我是院校第一人。

  夜色,太美妙了。

  ……

  眾人望著那進出的槍尖,身子不由的隨其顫抖,平日裡再怎麼蠻橫,再怎麼偏執,

  又有哪個大學生真正的見識過死人?

  那倒地未合的雙眼注視著後頭,眼白像被黑暗吞噬一樣破裂,

  無邊恐懼茫茫繁生,一度駭的他們完全愣在原地。

  早已做好準備的心裡被無聲摧殘,輕易崩塌。

  沒有人能夠想到,活與死的對調竟會如此恐怖。

  就連信誓旦旦的兩兄弟都臉色發白,僅有家族特地培養的保鏢吳二面色稍緩。

  見帶頭大哥移來的近乎變態的視線,吳二咬牙拍了拍身側兩人胸脯,二話不說先一步提槍上前。

  兩人對視一眼,互相摟肩的手愈發用力的捏緊肩頭,後而長出口氣,徐徐跟上那壯碩的山一樣的身形的步伐。


  開弓沒有回頭箭。

  今日不是別個死,就是吳運舉死!

  吳運舉絕不會讓望見他殺人的幾人離開。

  幾人要不動手,往日的好兄弟定會在頃刻之間反目成仇,沒有半點猶豫可能。

  只有鮮血染紅雙掌,才可談共事。

  我們需要一個共同的,致命的把柄……

  這就是吳運舉自信掌控團隊的第一手段。

  濃郁的鐵鏽味迸發,尚不讓前方三隊人察覺,一度以為是埋藏地里的器材被石子劃破了鍍層,反應起味。

  他們一臉不爽的蹲在地上翻找,不時挖出什麼鉛球足球這類無用之物,嘴裡嘀嘀咕咕,罵罵咧咧的。

  吳二悄然近了三隊靠最後那傢伙的身後。

  他兩手高舉槍尖,身體止不住的有些抖動,高懸片刻,狠狠咬牙,猛的下戳。

  正當此時,又現兩柄標槍。

  直直穿來一同洞穿了那人身側的另外兩人。

  飛濺的鮮血崩上他臉,給那黑熊瞎子一樣的吳二都嚇的狠狠一顫。

  他死死地瞪大眼眸,腳下赫然是被從頭蓋骨破口而出扎入地里的槍尖。

  鮮血似泵,奔涌若泉。

  吳運舉頓時露出滿意笑容,平靜轉身。

  他看向仍舊呆傻原地的四隊人馬,溫和的輕輕偏頭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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