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暗流涌動，開始行動
六月十日，黎明的微光透過潮濕雲層，灑在廣西梧州城的青石街道上。朱由榔今早一反常態，未在後院逗留，而是早早步出王府正門，一身素淨衣冠。今天，他要直面知府，索要一筆相當可觀的軍資與糧草；同時，他的幕僚劉子玉也會借著徵兵布告，盡力為王府招攬一批「良家子弟和獵戶」；最神秘的是，一向寡言的老太監薛安，也將奉命暗中尋找名為「錦衣衛」的人脈，並悄悄在城中與孤兒乞丐們接觸……
自數月前以來，王府內部由於種種變故和財政短缺，護衛不斷流失，從原本三四百人迅速銳減到不足百人。再加上王府父兄病重、日常花銷吃緊，整個安保基本陷於空洞，隨時可能失守。
「若連五百人的衛隊都湊不齊，何談守住封地？不等獻賊的到來，普通流賊就可置我於死地，毫無安全可言」。朱由榔憶起劉子玉那句警示，心頭更添一層陰霾。
為此，劉子玉等人與朱由榔反覆商議，算出要將王府衛隊擴張到一千人並初步武裝、發餉、儲備半年的口糧，一年起碼得一萬兩銀子和一萬擔糧食。單靠王府庫銀早耗得七七八八，必須逼迫地方衙門掏腰包。
「若衙門不肯給，咱們就敲打他——沒有辦法保護王府安全乃死罪，難脫干係。」劉子玉如此提示。朱由榔雖不喜「威脅」手段，但形勢嚴峻，唯有硬著頭皮去試。
六月十日辰時，朱由榔帶著僅剩的一隊護衛和管事齊福、帳房李周，來到梧州知府衙門前。衙門外，懶散的衙役見王府世子親臨，急忙通報。
知府張允匆匆迎出門，臉堆笑容：「哎呀，世子大駕光臨，失迎失迎！」
朱由榔只是微笑：「張大人，早就想拜訪，苦於事務繁多。今兒得閒，特地過來商議要務。」
兩人寒暄進堂，分賓主落座。茶水尚未送齊，朱由榔便開門見山：「本王府目前護衛不足百人，按組制王府需要一衛兵馬1000人保護，若再這麼下去，王府難以保證安全，獻賊未到，隨便一點流賊強盜都可以對我王府造成威脅。如若王府安全有失，但張大人也脫不得干係，最輕也得革職查辦，流放充軍，家眷全部充入教坊司為妓。」
張允心頭一震，故作鎮定：「世子何出此言？梧州是我治下，有任何難處，本府自然願盡綿薄之力……」
朱由榔嘴角浮現一絲冷意：「只要貴衙替我王府籌集些兵費和糧食，助我擴軍到一千護衛，保住王府安全。否則……皇上怪罪下來，誰能護得了你知府之位？」
張允聽到「保王府安全」與「死罪」字眼，暗中冷汗：這分明是以失藩相威脅。可口頭上仍在裝糊塗：「王府要多少？衙門錢糧也十分短缺嘛……」
朱由榔抬眼看他：「一年至少需要三萬兩銀、糧五萬擔。」
張允說到：「我梧州現在拿不出這麼多錢糧，我先籌措1萬兩，糧1萬擔，先撐到秋糧收穫在補齊剩餘的錢糧。」
走出衙門，帳房李周低聲問：「少主，他會老老實實給嗎？」
朱由榔淡淡答：「他不敢不給，否則我會上書彈劾於他」。
同時，劉子玉手持徵兵布告，領著兩名王府差役在城中幾處繁華地段張貼。布告內容大略寫道：
「王府護衛不足，為保王府安全，特此招兵擴軍900。
限良家子弟與獵戶出身者，身強體壯、無惡行；
每月給餉銀2兩，安家費5兩。
——梧州王府，六月十日」
他特意註明「只收良家子弟與獵戶」這兩類，以避免流寇或潛伏匪徒混入。獵戶出身者弓術熟練、體力佳；良家子弟通常背景簡單，不易生亂。
「這樣挑人比較苛刻，報名也許不多，但可以更安心，」劉子玉自言自語，「等王府有錢再慢慢增招。」
布告貼出當天上午，就有零星幾人圍觀詢問。大多是「聽說王府養兵，或能謀條生計」的平民，也有一些確是獵戶裝扮——肩背短弓或土槍，形容黝黑健壯。
劉子玉在臨時設的登記處簡單接待，問對方：「姓名，家裡幾口人，做何為生？」若感覺合適就給這些人5日的時間安排家裡。安頓好家裡後前來王府。
第一日截至傍晚，過來登記的人有上百人，合格者不足50。但其中幾名獵戶明顯弓技不俗，看得劉子玉暗自欣喜。「只要堅持幾天，等招兵消息散發出去來報名的人會多起來，總能收攏到幾十好手，假以時日定能訓練出1千精兵。」他想著。
與張揚的徵兵不同，王府里那位德高望重卻極少露面的老太監薛安，肩負一項絕密任務：試圖打探是否仍有「錦衣衛」遺脈潛藏在民間（明末朝局崩壞，不少錦衣衛官校流落江湖），以及城中孤兒乞丐情況。朱由榔想通過這些乞丐做些編外耳目，而錦衣衛之類的老手，若能拉攏，更是一大助力。
薛安深知此事要極度保密，於是一大早，他便換上簡樸灰衣，獨自出了王府。
薛安先從巡城士兵那兒打聽：梧州近年有不少流民乞討街頭，若能收編給些吃食，他們定然願為王府當「眼線」，傳遞巷道消息等。
於是薛安在某個破廟或狹巷處，故意留下一籮饅頭和幾文錢，引來五六名髒兮兮的小孩搶食。他不動聲色地觀察，暗示如果他們肯「替我打聽消息」，就能每天有饅頭吃，誰也不會欺負他們。
小乞丐起初害怕，但見薛安態度溫和，又給饅頭，就點頭答應。薛安讓他們當「編外小耳目」，每日只需把所見所聞告訴薛安，每日可拿口糧。畢竟小乞丐們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吃了上頓沒下頓，現在只要把每日聽到的見聞告訴眼前的人就可以每日獲得2個饅頭，如何不肯答應。薛安指定了身邊的一個小太監負責每日接收從小乞丐這邊的來的消息，然後過濾匯總給薛安。同時薛安告訴小乞丐讓他們多找些可靠的同伴來，只需要乞丐，每天都可以領取饅頭，如果有收到有用的消息，還會根據消息給與獎勵，給予錢財，甚至安排進入王府做事。
薛安接著又到幾處茶攤、酒肆，跟一些耳目靈通的小幫工嘮嗑。若對方提及「過去朝廷有人叫錦衣衛」或者「有某某在兵部當過校尉」等線索，他便認真追問下去。結果一整天來，收效平平——沒聽到什麼「錦衣衛」遺老在此，只曉得城內的確有幾個疑似前官兵落難的江湖人，但不知真實身份。
「也罷，不是一朝一夕能尋到錦衣衛余脈，」薛安心想，「先擴展人脈，等他們自己浮出水面。我再撒些小恩小惠，看能否引蛇出洞。」
整整一天奔波，薛安汗流浹背地回到府中，收到幾名小乞丐做「編外耳目」的結果，但這也算是破冰之舉。但是薛安知道明日小乞丐們定然會帶更多的小乞丐。
夕陽斜照梧州城，街巷漸趨寂靜。暮色中，一道道身影返回王府——朱由榔、劉子玉、老太監薛安，他們各自完成了白天的部分任務。
傍晚時分，朱由榔在前廳簡單聚集眾幕僚，通報自己與知府張允的交涉結果：
「他說同意先給咱們一萬兩銀、糧一萬擔，等秋收後補齊剩餘糧餉。我用王府安全做威脅，他不敢推脫。」
聽罷，劉子玉拱手：「如此一來，只要他說到做到，咱們今年招兵900、維持護衛運轉也有了底氣。」
劉子玉也說：「白天發了布告，有上百人來報名，合格證不足50人，主要是獵戶與少數良家青壯，個別看上去不錯。等王府招募士兵的消息傳播出來，定然有四面八方的人來報名。」
朱由榔對此還算滿意：「慢慢來，先看他們忠誠度和素質，再擴展。我可不想混進匪徒。」
最後輪到老太監薛安，他低聲道：「我走訪一整天，未獲什麼『錦衣衛遺脈』確鑿線索。只遇見些流民舊兵，不見得可靠。倒是城中乞丐中，有幾名孤兒願聽我指令，每天給他們些饅頭，就可留意城中風聲。我想再觀察幾日，若可就把他們集中管理。」
朱由榔點頭：「好，此事先不急。只要不暴露王府幹系就行。」
夜幕降臨時，朱由榔回到房中，解開衣襟，任由潮濕熱氣漫過身體。他腦中思量：這一天雖勞累，卻讓王府走出關鍵一步。只要錢、兵、諜三策都按計劃落地，日後在梧州還有更大動作可為。
然而，他也明白：知府雖口頭答應，是否真心配合？徵兵對後續軍餉能否及時補足？還有「錦衣衛」余脈到底能否現身，或是僅靠孤兒乞丐做耳目？一連串問題都懸而未決。
「管他如何，至少我今日本錢是亮出來了。」朱由榔沉沉吐息，熄燈就寢。第二日的朝陽將帶來新的挑戰，等待他和幕僚們去迎接。
自數月前以來，王府內部由於種種變故和財政短缺，護衛不斷流失，從原本三四百人迅速銳減到不足百人。再加上王府父兄病重、日常花銷吃緊，整個安保基本陷於空洞，隨時可能失守。
「若連五百人的衛隊都湊不齊，何談守住封地？不等獻賊的到來，普通流賊就可置我於死地，毫無安全可言」。朱由榔憶起劉子玉那句警示，心頭更添一層陰霾。
為此，劉子玉等人與朱由榔反覆商議，算出要將王府衛隊擴張到一千人並初步武裝、發餉、儲備半年的口糧，一年起碼得一萬兩銀子和一萬擔糧食。單靠王府庫銀早耗得七七八八，必須逼迫地方衙門掏腰包。
「若衙門不肯給，咱們就敲打他——沒有辦法保護王府安全乃死罪，難脫干係。」劉子玉如此提示。朱由榔雖不喜「威脅」手段，但形勢嚴峻，唯有硬著頭皮去試。
六月十日辰時，朱由榔帶著僅剩的一隊護衛和管事齊福、帳房李周，來到梧州知府衙門前。衙門外，懶散的衙役見王府世子親臨，急忙通報。
知府張允匆匆迎出門，臉堆笑容：「哎呀，世子大駕光臨，失迎失迎！」
朱由榔只是微笑：「張大人，早就想拜訪，苦於事務繁多。今兒得閒，特地過來商議要務。」
兩人寒暄進堂，分賓主落座。茶水尚未送齊，朱由榔便開門見山：「本王府目前護衛不足百人，按組制王府需要一衛兵馬1000人保護，若再這麼下去，王府難以保證安全，獻賊未到，隨便一點流賊強盜都可以對我王府造成威脅。如若王府安全有失，但張大人也脫不得干係，最輕也得革職查辦，流放充軍，家眷全部充入教坊司為妓。」
張允心頭一震，故作鎮定：「世子何出此言？梧州是我治下，有任何難處，本府自然願盡綿薄之力……」
朱由榔嘴角浮現一絲冷意：「只要貴衙替我王府籌集些兵費和糧食，助我擴軍到一千護衛，保住王府安全。否則……皇上怪罪下來，誰能護得了你知府之位？」
張允聽到「保王府安全」與「死罪」字眼，暗中冷汗：這分明是以失藩相威脅。可口頭上仍在裝糊塗：「王府要多少？衙門錢糧也十分短缺嘛……」
朱由榔抬眼看他：「一年至少需要三萬兩銀、糧五萬擔。」
張允說到：「我梧州現在拿不出這麼多錢糧，我先籌措1萬兩，糧1萬擔，先撐到秋糧收穫在補齊剩餘的錢糧。」
走出衙門，帳房李周低聲問：「少主，他會老老實實給嗎？」
朱由榔淡淡答：「他不敢不給，否則我會上書彈劾於他」。
同時，劉子玉手持徵兵布告，領著兩名王府差役在城中幾處繁華地段張貼。布告內容大略寫道：
「王府護衛不足，為保王府安全，特此招兵擴軍900。
限良家子弟與獵戶出身者，身強體壯、無惡行；
每月給餉銀2兩，安家費5兩。
——梧州王府，六月十日」
他特意註明「只收良家子弟與獵戶」這兩類，以避免流寇或潛伏匪徒混入。獵戶出身者弓術熟練、體力佳；良家子弟通常背景簡單，不易生亂。
「這樣挑人比較苛刻，報名也許不多，但可以更安心，」劉子玉自言自語，「等王府有錢再慢慢增招。」
布告貼出當天上午，就有零星幾人圍觀詢問。大多是「聽說王府養兵，或能謀條生計」的平民，也有一些確是獵戶裝扮——肩背短弓或土槍，形容黝黑健壯。
劉子玉在臨時設的登記處簡單接待，問對方：「姓名，家裡幾口人，做何為生？」若感覺合適就給這些人5日的時間安排家裡。安頓好家裡後前來王府。
第一日截至傍晚，過來登記的人有上百人，合格者不足50。但其中幾名獵戶明顯弓技不俗，看得劉子玉暗自欣喜。「只要堅持幾天，等招兵消息散發出去來報名的人會多起來，總能收攏到幾十好手，假以時日定能訓練出1千精兵。」他想著。
與張揚的徵兵不同，王府里那位德高望重卻極少露面的老太監薛安，肩負一項絕密任務：試圖打探是否仍有「錦衣衛」遺脈潛藏在民間（明末朝局崩壞，不少錦衣衛官校流落江湖），以及城中孤兒乞丐情況。朱由榔想通過這些乞丐做些編外耳目，而錦衣衛之類的老手，若能拉攏，更是一大助力。
薛安深知此事要極度保密，於是一大早，他便換上簡樸灰衣，獨自出了王府。
薛安先從巡城士兵那兒打聽：梧州近年有不少流民乞討街頭，若能收編給些吃食，他們定然願為王府當「眼線」，傳遞巷道消息等。
於是薛安在某個破廟或狹巷處，故意留下一籮饅頭和幾文錢，引來五六名髒兮兮的小孩搶食。他不動聲色地觀察，暗示如果他們肯「替我打聽消息」，就能每天有饅頭吃，誰也不會欺負他們。
小乞丐起初害怕，但見薛安態度溫和，又給饅頭，就點頭答應。薛安讓他們當「編外小耳目」，每日只需把所見所聞告訴薛安，每日可拿口糧。畢竟小乞丐們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吃了上頓沒下頓，現在只要把每日聽到的見聞告訴眼前的人就可以每日獲得2個饅頭，如何不肯答應。薛安指定了身邊的一個小太監負責每日接收從小乞丐這邊的來的消息，然後過濾匯總給薛安。同時薛安告訴小乞丐讓他們多找些可靠的同伴來，只需要乞丐，每天都可以領取饅頭，如果有收到有用的消息，還會根據消息給與獎勵，給予錢財，甚至安排進入王府做事。
薛安接著又到幾處茶攤、酒肆，跟一些耳目靈通的小幫工嘮嗑。若對方提及「過去朝廷有人叫錦衣衛」或者「有某某在兵部當過校尉」等線索，他便認真追問下去。結果一整天來，收效平平——沒聽到什麼「錦衣衛」遺老在此，只曉得城內的確有幾個疑似前官兵落難的江湖人，但不知真實身份。
「也罷，不是一朝一夕能尋到錦衣衛余脈，」薛安心想，「先擴展人脈，等他們自己浮出水面。我再撒些小恩小惠，看能否引蛇出洞。」
整整一天奔波，薛安汗流浹背地回到府中，收到幾名小乞丐做「編外耳目」的結果，但這也算是破冰之舉。但是薛安知道明日小乞丐們定然會帶更多的小乞丐。
夕陽斜照梧州城，街巷漸趨寂靜。暮色中，一道道身影返回王府——朱由榔、劉子玉、老太監薛安，他們各自完成了白天的部分任務。
傍晚時分，朱由榔在前廳簡單聚集眾幕僚，通報自己與知府張允的交涉結果：
「他說同意先給咱們一萬兩銀、糧一萬擔，等秋收後補齊剩餘糧餉。我用王府安全做威脅，他不敢推脫。」
聽罷，劉子玉拱手：「如此一來，只要他說到做到，咱們今年招兵900、維持護衛運轉也有了底氣。」
劉子玉也說：「白天發了布告，有上百人來報名，合格證不足50人，主要是獵戶與少數良家青壯，個別看上去不錯。等王府招募士兵的消息傳播出來，定然有四面八方的人來報名。」
朱由榔對此還算滿意：「慢慢來，先看他們忠誠度和素質，再擴展。我可不想混進匪徒。」
最後輪到老太監薛安，他低聲道：「我走訪一整天，未獲什麼『錦衣衛遺脈』確鑿線索。只遇見些流民舊兵，不見得可靠。倒是城中乞丐中，有幾名孤兒願聽我指令，每天給他們些饅頭，就可留意城中風聲。我想再觀察幾日，若可就把他們集中管理。」
朱由榔點頭：「好，此事先不急。只要不暴露王府幹系就行。」
夜幕降臨時，朱由榔回到房中，解開衣襟，任由潮濕熱氣漫過身體。他腦中思量：這一天雖勞累，卻讓王府走出關鍵一步。只要錢、兵、諜三策都按計劃落地，日後在梧州還有更大動作可為。
然而，他也明白：知府雖口頭答應，是否真心配合？徵兵對後續軍餉能否及時補足？還有「錦衣衛」余脈到底能否現身，或是僅靠孤兒乞丐做耳目？一連串問題都懸而未決。
「管他如何，至少我今日本錢是亮出來了。」朱由榔沉沉吐息，熄燈就寢。第二日的朝陽將帶來新的挑戰，等待他和幕僚們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