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兩界穿梭
「所以吶，為師便想了個法子。」
「替病羊。」
黃藥師笑眯眯看向陸豐，咧開嘴來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大黃牙：
「先將疫病度給替病羊，而後再想法子將這疫病治好，最後再歸於自己體內。如此一來，便能沒有危險地獲取新的疫病……」
原來這就是替病羊。
無論之前那位被折磨至死的大師兄亦或者自己，都是黃藥師修行【岐黃道】的實驗品。
「只是啊，凡人軀殼大多未曾經歷過真正的疫病侵染，著實過於孱弱了些。」
「為師找過不少替病羊，也嘗試過許多法子，卻始終沒能成功。」
說到這裡，黃藥師看向陸豐的眼神更加瘋狂了不少：「但是你，徒兒！」
「喝了死屍藥後，為師度給你的癆病，竟然真的在痊癒！真的在痊癒啊！」
「哈哈哈哈！你簡直就是為師的幸運星，」
「嘎嘎嘎！」
「放心，待得為師晉升【郎中】之後，一定不會忘記乖徒兒你的！」
癩子頭瘋狂大笑著，渾身的座瘡因為興奮而流出濁黃膿水，順著他的身體淌在地上。
陸豐瞧著那癩子頭大笑著，從柴房離開，緊緊咬著牙。
前腳從柴門跨出的瞬間，黃藥師那滿身座瘡膿包的醜陋模樣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個仙風道骨的慈祥老人模樣。
陸豐躺在乾草垛上，只能滿是恨意地瞧著那身影越走越遠。
他哪怕是死，也一定要拉著這癩子頭墊背！
……
濟仁堂的後院分外寂靜。
夜漸漸深邃了不少。
白蒿縣的第一場春雨也總歸是停了。
天上一輪皎月從樹梢升起，懸掛在黑沉沉的夜幕上。
黃藥師和那新來的小師妹應采兒再未曾來過柴房，唯獨陸豐一人躺在乾草垛里，被壓抑渾濁的空氣所包裹。
的確，黃藥師說的沒錯，在喝下那噁心藥水之後，癆病帶來的病痛感確實得到了些許緩解。
只是陸豐也明白：
黃藥師並不是為了幫自己治療，而是為了他那詭異的修行之道。
哪怕癆病當真能夠根治，若是彼時自己還沒死，只怕又會被那癩子頭度來另一種疫病，繼續做他的實驗品和替病羊。
「黃藥師……」
「癩子頭……」
晦暗月光下，陸豐嘴邊滿是烏血，一遍一遍咬牙念叨著黃藥師的名字。
「倒計時……」壓抑下心頭仇恨，朝眼帘內的倒計時去看。
現在這倒計時，或許就是自己唯一的翻盤機會了。
猩紅小字還在不斷跳躍：
【穿梭倒計時】
【00:02：47】
「快了。」
陸豐咬緊牙關，緊緊盯著那串數字，瞧著數字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00:01:39】
【……】
【00:00:02】
【00:00:01】
【00:00:00】
倒計時，結束！
白光，驟起！
面前的場景像是倒退的電影畫面一樣逐漸變得虛幻：
乾草垛，逼仄牆角上爬滿的青苔，身上的紅色袍子，以及四肢上綁著的鐵索。
世界破碎又重組。
逼仄狹小的宿舍里，陸豐依舊以穿越之前的睡姿躺在雙人床上鋪上。
屋外還是深夜，點點並不甚明亮的星光在夜幕下搖搖曳曳。
桌上攤開，寫了一半的實驗報告和沒蓋上筆帽，掉漆嚴重的破舊鋼筆……一切都在告訴陸豐：
他的確是回來了。
回到了穿越之前所在的現代都市。
現在正躺在無人的宿舍當中。
至於在另一個世界所經歷的一切，什麼癩子頭，黃藥師，什麼岐黃道，替病羊，都更像是場詭譎恐怖的噩夢。
可陸豐明白：那根本不是夢。
眼眶裡重新刷新的猩紅色倒計時在提醒著他，濟仁堂中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穿梭倒計時】
【24:00:00】
【23:59:59】
【……】
兩界穿梭嗎？每隔二十四小時，就會穿梭到另一個世界。
倒計時結束之後，他又會重新回到濟仁堂中，繼續成為黃藥師的實驗品，替病羊。
「咳咳咳。」
也就在這時候，陸豐突然開始急促地咳嗽起來，嗓子像是冒煙一樣刺痛。在另一個世界裡被黃藥師度給自己的癆病……好似也一同穿越了？
他是身穿，而非魂穿。
陸豐猛然坐起，抽出床頭柜上的衛生紙捂在嘴上，沉重又嘶啞地連連咳嗽。
半分鐘後，咳嗽停止，陸豐恍惚地看著白紙上那灘烏黑黏稠的血。
雖然被黃藥師灌下噁心藥水以後，癆病確實得到了些許緩解，但也依舊沒有根治。
現在，最要緊的應該是先想辦法將癆病治好，然後再仔細想想要如何擺脫那癩子頭黃藥師。
牆上的鐘表「滴答滴答」走著。
陸豐看了眼時間，在他穿越到另一個世界的幾天中，這世界的時間竟然沒有分毫移動。
外面依舊還是沉沉的黑夜，宿舍里依舊只有自己一個人。
現在是寒假，其他舍友都各自回了家，唯獨陸豐留在宿舍當中。
他是洛城大學藥理專業的學生，故此自然明白：
所謂癆病其實就是現代醫學裡所講的結核病，由結核桿菌所引起的慢性疾病。
在醫學並不發達的古代社會，這種疾病的致死率幾乎是百分之百。
但是放在現代，隨著社會的發展進步，癆病已經不再是不治之症，只要積極配合治療，大概率還是擁有不小的痊癒機會。
只是……治療癆病不僅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更需要不菲的花費……
看著手機里只有四位數的餘額，陸豐悵然地嘆了口氣。
無論在什麼地方，治病永遠是件燒錢的事情。
但偏偏，他就是沒錢。
早在陸豐七歲時，父親就因為一場車禍而去世，之後母親改嫁，組建了新的家庭。
除了每個月會朝陸豐的銀行卡上打過來一千五百元的生活費外，幾乎與陸豐斷絕了所有聯繫。
夜色越來越沉。
逼仄發黃的宿舍里，陸豐坐在書桌前，久久沉默不語，只是不時捂住嘴劇烈沉重地咳嗽，將一張張白紙染得猩紅。
最終，他還是拿起了手機，點開通訊錄里那個，幾個月來都未曾有過通話記錄的號碼。
並不是奢求母親能幫自己治療癆病，
無論怎樣，陸豐都還只是個十九歲的的少年，經歷了濟仁堂中的一切，他現在只是想聽聽母親的聲音，多少也能算個慰藉。
「嘟嘟嘟……」
「嘟嘟！」
手機里的電流聲響了半分鐘後，清脆女聲響起：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接著是一條冰冷，不帶絲毫感情色彩的簡訊：
「你弟弟睡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所謂「弟弟」，指的是母親和另一個男人的孩子。
他們才是一家人。
「呵呵。」陸豐輕笑，將那串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替病羊。」
黃藥師笑眯眯看向陸豐，咧開嘴來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大黃牙：
「先將疫病度給替病羊，而後再想法子將這疫病治好，最後再歸於自己體內。如此一來，便能沒有危險地獲取新的疫病……」
原來這就是替病羊。
無論之前那位被折磨至死的大師兄亦或者自己，都是黃藥師修行【岐黃道】的實驗品。
「只是啊，凡人軀殼大多未曾經歷過真正的疫病侵染，著實過於孱弱了些。」
「為師找過不少替病羊，也嘗試過許多法子，卻始終沒能成功。」
說到這裡，黃藥師看向陸豐的眼神更加瘋狂了不少：「但是你，徒兒！」
「喝了死屍藥後，為師度給你的癆病，竟然真的在痊癒！真的在痊癒啊！」
「哈哈哈哈！你簡直就是為師的幸運星，」
「嘎嘎嘎！」
「放心，待得為師晉升【郎中】之後，一定不會忘記乖徒兒你的！」
癩子頭瘋狂大笑著，渾身的座瘡因為興奮而流出濁黃膿水，順著他的身體淌在地上。
陸豐瞧著那癩子頭大笑著，從柴房離開，緊緊咬著牙。
前腳從柴門跨出的瞬間，黃藥師那滿身座瘡膿包的醜陋模樣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個仙風道骨的慈祥老人模樣。
陸豐躺在乾草垛上，只能滿是恨意地瞧著那身影越走越遠。
他哪怕是死，也一定要拉著這癩子頭墊背！
……
濟仁堂的後院分外寂靜。
夜漸漸深邃了不少。
白蒿縣的第一場春雨也總歸是停了。
天上一輪皎月從樹梢升起，懸掛在黑沉沉的夜幕上。
黃藥師和那新來的小師妹應采兒再未曾來過柴房，唯獨陸豐一人躺在乾草垛里，被壓抑渾濁的空氣所包裹。
的確，黃藥師說的沒錯，在喝下那噁心藥水之後，癆病帶來的病痛感確實得到了些許緩解。
只是陸豐也明白：
黃藥師並不是為了幫自己治療，而是為了他那詭異的修行之道。
哪怕癆病當真能夠根治，若是彼時自己還沒死，只怕又會被那癩子頭度來另一種疫病，繼續做他的實驗品和替病羊。
「黃藥師……」
「癩子頭……」
晦暗月光下，陸豐嘴邊滿是烏血，一遍一遍咬牙念叨著黃藥師的名字。
「倒計時……」壓抑下心頭仇恨，朝眼帘內的倒計時去看。
現在這倒計時，或許就是自己唯一的翻盤機會了。
猩紅小字還在不斷跳躍：
【穿梭倒計時】
【00:02：47】
「快了。」
陸豐咬緊牙關，緊緊盯著那串數字，瞧著數字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00:01:39】
【……】
【00:00:02】
【00:00:01】
【00:00:00】
倒計時，結束！
白光，驟起！
面前的場景像是倒退的電影畫面一樣逐漸變得虛幻：
乾草垛，逼仄牆角上爬滿的青苔，身上的紅色袍子，以及四肢上綁著的鐵索。
世界破碎又重組。
逼仄狹小的宿舍里，陸豐依舊以穿越之前的睡姿躺在雙人床上鋪上。
屋外還是深夜，點點並不甚明亮的星光在夜幕下搖搖曳曳。
桌上攤開，寫了一半的實驗報告和沒蓋上筆帽，掉漆嚴重的破舊鋼筆……一切都在告訴陸豐：
他的確是回來了。
回到了穿越之前所在的現代都市。
現在正躺在無人的宿舍當中。
至於在另一個世界所經歷的一切，什麼癩子頭，黃藥師，什麼岐黃道，替病羊，都更像是場詭譎恐怖的噩夢。
可陸豐明白：那根本不是夢。
眼眶裡重新刷新的猩紅色倒計時在提醒著他，濟仁堂中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穿梭倒計時】
【24:00:00】
【23:59:59】
【……】
兩界穿梭嗎？每隔二十四小時，就會穿梭到另一個世界。
倒計時結束之後，他又會重新回到濟仁堂中，繼續成為黃藥師的實驗品，替病羊。
「咳咳咳。」
也就在這時候，陸豐突然開始急促地咳嗽起來，嗓子像是冒煙一樣刺痛。在另一個世界裡被黃藥師度給自己的癆病……好似也一同穿越了？
他是身穿，而非魂穿。
陸豐猛然坐起，抽出床頭柜上的衛生紙捂在嘴上，沉重又嘶啞地連連咳嗽。
半分鐘後，咳嗽停止，陸豐恍惚地看著白紙上那灘烏黑黏稠的血。
雖然被黃藥師灌下噁心藥水以後，癆病確實得到了些許緩解，但也依舊沒有根治。
現在，最要緊的應該是先想辦法將癆病治好，然後再仔細想想要如何擺脫那癩子頭黃藥師。
牆上的鐘表「滴答滴答」走著。
陸豐看了眼時間，在他穿越到另一個世界的幾天中，這世界的時間竟然沒有分毫移動。
外面依舊還是沉沉的黑夜，宿舍里依舊只有自己一個人。
現在是寒假，其他舍友都各自回了家，唯獨陸豐留在宿舍當中。
他是洛城大學藥理專業的學生，故此自然明白：
所謂癆病其實就是現代醫學裡所講的結核病，由結核桿菌所引起的慢性疾病。
在醫學並不發達的古代社會，這種疾病的致死率幾乎是百分之百。
但是放在現代，隨著社會的發展進步，癆病已經不再是不治之症，只要積極配合治療，大概率還是擁有不小的痊癒機會。
只是……治療癆病不僅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更需要不菲的花費……
看著手機里只有四位數的餘額，陸豐悵然地嘆了口氣。
無論在什麼地方，治病永遠是件燒錢的事情。
但偏偏，他就是沒錢。
早在陸豐七歲時，父親就因為一場車禍而去世，之後母親改嫁，組建了新的家庭。
除了每個月會朝陸豐的銀行卡上打過來一千五百元的生活費外，幾乎與陸豐斷絕了所有聯繫。
夜色越來越沉。
逼仄發黃的宿舍里，陸豐坐在書桌前，久久沉默不語，只是不時捂住嘴劇烈沉重地咳嗽，將一張張白紙染得猩紅。
最終，他還是拿起了手機，點開通訊錄里那個，幾個月來都未曾有過通話記錄的號碼。
並不是奢求母親能幫自己治療癆病，
無論怎樣，陸豐都還只是個十九歲的的少年，經歷了濟仁堂中的一切，他現在只是想聽聽母親的聲音，多少也能算個慰藉。
「嘟嘟嘟……」
「嘟嘟！」
手機里的電流聲響了半分鐘後，清脆女聲響起：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接著是一條冰冷，不帶絲毫感情色彩的簡訊：
「你弟弟睡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所謂「弟弟」，指的是母親和另一個男人的孩子。
他們才是一家人。
「呵呵。」陸豐輕笑，將那串號碼拉進了黑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