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替病羊
應彩兒一溜煙跑出後院，心臟依舊在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那張圓嘟嘟的包子臉上還殘留著些驚慌之色，捏緊小粉拳，不斷深呼吸：「師兄他，的確是癲的可怕啊……」
應彩兒暗暗在心底道，同時打算著日後無論再發生什麼，都絕計再不去與那位癲子師兄接觸了。
好不容易才將心中的緊張情緒驅散，應彩兒來到濟仁堂前堂。
寬大明亮的大堂，整整齊齊列著一排排散發出陣陣藥香的藥櫃。
而師傅黃藥師正坐在櫃檯前給一病患把脈開藥。
黃藥師雖然已七十有餘，但身子骨卻依舊硬朗，甚至就連臉上的皺紋都很少看見，留著一道小山羊鬍子，氣質出塵，頗有點仙風道骨的意思。
師傅這半輩子在白蒿縣內治病救人，醫人無數，遇到些家貧的病患還會免費行醫，甚至免費送藥，深得百姓們的尊重。
可就是這樣一個仙風道骨的仁心醫者，在那癲子師兄陸豐口中，卻成了什麼渾身膿包的怪人，癩子頭……
陸豐師兄，確實是癲的可怕！
「嗯……彩兒？」
黃藥師將病患送走，轉過頭看向應彩兒，慈祥詢問道：「怎麼樣？你那師兄可喝了藥？」
應彩兒將剛才發生的一切老老實實告訴師傅，說完後垂著小腦袋，等待黃藥師訓斥。
黃藥師有叮囑過應彩兒，一定要盯著師兄陸豐將藥水喝下去，但彼時她著實太過惶恐，卻是先逃了出來。
等了一會兒，黃藥師卻並沒有訓斥她的意思，只是輕輕伸手摸了摸應彩兒的腦袋，笑吟吟道；「無事，為師親自去看看就好。」
「彩兒，你便先留在前堂，照顧好濟仁堂的生意。」
說罷，黃藥師朝後院走去。
應彩兒仰著小腦袋，看著師傅離開的背影，小腦袋微微一歪，很是不解。
師傅這麼好，癲子師兄怎麼會說師傅是怪物呢？
——
柴房裡空氣渾濁，帶著淡淡的腥臭味道。
嬰兒胳膊粗細的鐵索牢牢將陸豐四肢束縛住，讓他只能在五六平方米內活動。
那股難以抑制的疼痛感又來了。
嗓子像是被烈火焚燒一樣灼痛，額頭像是烙印著片片燒灼的鐵片一樣熾熱，渾身冒起絲絲細汗……
陸豐明白，這是癆病。
是那渾身長滿膿包的癩子頭，黃藥師度給自己的癆病……
「靠。」
「這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豐本不是這世界之人，而是來自一個叫做藍星的現代都市，某天夜晚休息時突然感覺頭疼欲裂，天旋地轉，從夢中驚醒後就陷入了暈眩。
等陸豐再回過神後，就來到了這世界。
被白蒿縣中一有名的藥師，黃藥師收為弟子，成了濟仁堂中的第二個學徒。
原本陸豐也以為自己遇到了好心人，誰想卻在當天晚上，他就撞破了詭異的一幕：
彼時陸豐剛剛穿越，初來異世界的無措感讓他睡不著覺，於是晚上起床來想去院落里吹吹冷風，梳理梳理思緒。
借著茭白微弱的月光，陸豐瞧見那黃藥師將濟仁堂內的第一個弟子綁成一團，帶進了柴房裡。
陸豐躲在柴門背後，看見——
——原本還頗有些仙風道骨意味的黃藥師突然搖身一變，變成了渾身長滿膿包，冒著腥臭黃色膿水的癩子頭，
伸出手指來，割出幾滴指間血，餵給被綁著的大師兄，嘴裡念念有詞：
「岐黃道，岐黃道，修行岐黃染疫病。」
「染疫病，染疫病，替病羔羊來替死……」
「……」
登時，那位大弟子在接觸到血水的瞬間，身上的皮膚就開始凸出開裂，長出了密密麻麻的膿包。
而同時，癩子頭黃藥師身上的膿包在飛快減少。
就好像黃藥師身上的疫病，在順著血水轉移到那位大弟子身上。
來自和平年代的陸豐哪裡見過這詭譎恐怖的場面，一時間沒忍住倒吸了口涼氣，
接著便被黃藥師發現，將他捆縛在柴房當中，對外宣稱陸豐得了癔症，成了癲子。
甚至當那位大弟子被黃藥師折磨至死後，黃藥師竟也稱是陸豐犯了癔症，將大師兄捅死的。
如今的陸豐背負著癲子之名，饒是將實情說出來，也無人會相信他一癔症患者口中說出的話。
這些都不算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
自從那位大師兄死後，自己，便成了那渾身膿包的怪物用於轉移疫病的替病羊……
陸豐很難理解，這黃藥師身上為何會有如此之多的疫病？
什麼天花，癆病，傷寒，鼠疫，麻風……更不明白這怪物究竟是用什麼方法將身上的疫病轉移給其他人的……
但現在，迫在眉睫的是，他成了黃藥師新的替病羊。
單單是這一兩天內，陸豐身上就已多出了一種被黃藥師度過來的疫病。
癆病……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作，像是渾身有老鼠在爬一樣瘋狂折磨著陸豐。
這病症如果放在前世的藍星上，或許還可以通過現代醫學治療，但在這醫學並不發達的世界，完全就是必死之症。
更何況陸豐此時還被鎖在柴房當中，根本沒有自由行動的能力。
若是再繼續這樣下去，陸豐只怕再支撐不了幾天，也要步了那位大師兄的後塵。
'怎麼辦……怎麼辦？！'陸豐忍受著渾身疫病折磨，焦急地在心中呢喃。
好像無論怎麼看都是絕路……卻在這時，眼眶左下角好似閃過一抹淡淡的猩紅。
初時，陸豐還以為是自己被疫病糾纏所導致的幻覺，但是再靜下心來去看，頓覺精神一震。
一行猩紅的，不斷跳躍著的細小數字：
【穿梭倒計時】
【24:00:00】
【23:59:59】
【23:59:58】
【……】
穿梭倒計時？
作為一個浸淫網文十多年的老書蟲，陸豐或多或少猜測到了這倒計時的作用。
莫非，倒計時結束之後自己就能重新穿梭回現代社會？
若是當真能回去的話，被那黃藥師度來的疫病便或許還有康復的希望……雖然只是一點小小的希望，卻也讓陸豐在黑暗裡瞧見了一抹曙光。
身上疫病帶來的疼痛感也沒了之前那股鑽心的刺痛，陸豐強忍著坐直身子，想要再仔細研究研究這眼眶裡的倒計時。
也是這時候，柴房外響起陣細碎腳步聲。
緊接著便是黃藥師頗有些慈祥的聲音：
「乖徒兒，緣何不喝藥啊？」
「不喝藥，又怎能多做會兒為師的替羊？」
「這年頭，替病羊可是越來越不好找了呢。」
那張圓嘟嘟的包子臉上還殘留著些驚慌之色，捏緊小粉拳，不斷深呼吸：「師兄他，的確是癲的可怕啊……」
應彩兒暗暗在心底道，同時打算著日後無論再發生什麼，都絕計再不去與那位癲子師兄接觸了。
好不容易才將心中的緊張情緒驅散，應彩兒來到濟仁堂前堂。
寬大明亮的大堂，整整齊齊列著一排排散發出陣陣藥香的藥櫃。
而師傅黃藥師正坐在櫃檯前給一病患把脈開藥。
黃藥師雖然已七十有餘，但身子骨卻依舊硬朗，甚至就連臉上的皺紋都很少看見，留著一道小山羊鬍子，氣質出塵，頗有點仙風道骨的意思。
師傅這半輩子在白蒿縣內治病救人，醫人無數，遇到些家貧的病患還會免費行醫，甚至免費送藥，深得百姓們的尊重。
可就是這樣一個仙風道骨的仁心醫者，在那癲子師兄陸豐口中，卻成了什麼渾身膿包的怪人，癩子頭……
陸豐師兄，確實是癲的可怕！
「嗯……彩兒？」
黃藥師將病患送走，轉過頭看向應彩兒，慈祥詢問道：「怎麼樣？你那師兄可喝了藥？」
應彩兒將剛才發生的一切老老實實告訴師傅，說完後垂著小腦袋，等待黃藥師訓斥。
黃藥師有叮囑過應彩兒，一定要盯著師兄陸豐將藥水喝下去，但彼時她著實太過惶恐，卻是先逃了出來。
等了一會兒，黃藥師卻並沒有訓斥她的意思，只是輕輕伸手摸了摸應彩兒的腦袋，笑吟吟道；「無事，為師親自去看看就好。」
「彩兒，你便先留在前堂，照顧好濟仁堂的生意。」
說罷，黃藥師朝後院走去。
應彩兒仰著小腦袋，看著師傅離開的背影，小腦袋微微一歪，很是不解。
師傅這麼好，癲子師兄怎麼會說師傅是怪物呢？
——
柴房裡空氣渾濁，帶著淡淡的腥臭味道。
嬰兒胳膊粗細的鐵索牢牢將陸豐四肢束縛住，讓他只能在五六平方米內活動。
那股難以抑制的疼痛感又來了。
嗓子像是被烈火焚燒一樣灼痛，額頭像是烙印著片片燒灼的鐵片一樣熾熱，渾身冒起絲絲細汗……
陸豐明白，這是癆病。
是那渾身長滿膿包的癩子頭，黃藥師度給自己的癆病……
「靠。」
「這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豐本不是這世界之人，而是來自一個叫做藍星的現代都市，某天夜晚休息時突然感覺頭疼欲裂，天旋地轉，從夢中驚醒後就陷入了暈眩。
等陸豐再回過神後，就來到了這世界。
被白蒿縣中一有名的藥師，黃藥師收為弟子，成了濟仁堂中的第二個學徒。
原本陸豐也以為自己遇到了好心人，誰想卻在當天晚上，他就撞破了詭異的一幕：
彼時陸豐剛剛穿越，初來異世界的無措感讓他睡不著覺，於是晚上起床來想去院落里吹吹冷風，梳理梳理思緒。
借著茭白微弱的月光，陸豐瞧見那黃藥師將濟仁堂內的第一個弟子綁成一團，帶進了柴房裡。
陸豐躲在柴門背後，看見——
——原本還頗有些仙風道骨意味的黃藥師突然搖身一變，變成了渾身長滿膿包，冒著腥臭黃色膿水的癩子頭，
伸出手指來，割出幾滴指間血，餵給被綁著的大師兄，嘴裡念念有詞：
「岐黃道，岐黃道，修行岐黃染疫病。」
「染疫病，染疫病，替病羔羊來替死……」
「……」
登時，那位大弟子在接觸到血水的瞬間，身上的皮膚就開始凸出開裂，長出了密密麻麻的膿包。
而同時，癩子頭黃藥師身上的膿包在飛快減少。
就好像黃藥師身上的疫病，在順著血水轉移到那位大弟子身上。
來自和平年代的陸豐哪裡見過這詭譎恐怖的場面，一時間沒忍住倒吸了口涼氣，
接著便被黃藥師發現，將他捆縛在柴房當中，對外宣稱陸豐得了癔症，成了癲子。
甚至當那位大弟子被黃藥師折磨至死後，黃藥師竟也稱是陸豐犯了癔症，將大師兄捅死的。
如今的陸豐背負著癲子之名，饒是將實情說出來，也無人會相信他一癔症患者口中說出的話。
這些都不算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
自從那位大師兄死後，自己，便成了那渾身膿包的怪物用於轉移疫病的替病羊……
陸豐很難理解，這黃藥師身上為何會有如此之多的疫病？
什麼天花，癆病，傷寒，鼠疫，麻風……更不明白這怪物究竟是用什麼方法將身上的疫病轉移給其他人的……
但現在，迫在眉睫的是，他成了黃藥師新的替病羊。
單單是這一兩天內，陸豐身上就已多出了一種被黃藥師度過來的疫病。
癆病……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作，像是渾身有老鼠在爬一樣瘋狂折磨著陸豐。
這病症如果放在前世的藍星上，或許還可以通過現代醫學治療，但在這醫學並不發達的世界，完全就是必死之症。
更何況陸豐此時還被鎖在柴房當中，根本沒有自由行動的能力。
若是再繼續這樣下去，陸豐只怕再支撐不了幾天，也要步了那位大師兄的後塵。
'怎麼辦……怎麼辦？！'陸豐忍受著渾身疫病折磨，焦急地在心中呢喃。
好像無論怎麼看都是絕路……卻在這時，眼眶左下角好似閃過一抹淡淡的猩紅。
初時，陸豐還以為是自己被疫病糾纏所導致的幻覺，但是再靜下心來去看，頓覺精神一震。
一行猩紅的，不斷跳躍著的細小數字：
【穿梭倒計時】
【24:00:00】
【23:59:59】
【23:59:58】
【……】
穿梭倒計時？
作為一個浸淫網文十多年的老書蟲，陸豐或多或少猜測到了這倒計時的作用。
莫非，倒計時結束之後自己就能重新穿梭回現代社會？
若是當真能回去的話，被那黃藥師度來的疫病便或許還有康復的希望……雖然只是一點小小的希望，卻也讓陸豐在黑暗裡瞧見了一抹曙光。
身上疫病帶來的疼痛感也沒了之前那股鑽心的刺痛，陸豐強忍著坐直身子，想要再仔細研究研究這眼眶裡的倒計時。
也是這時候，柴房外響起陣細碎腳步聲。
緊接著便是黃藥師頗有些慈祥的聲音：
「乖徒兒，緣何不喝藥啊？」
「不喝藥，又怎能多做會兒為師的替羊？」
「這年頭，替病羊可是越來越不好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