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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有點什麼信仰,應該有點什麼信仰,應該有點什麼信仰……才好。」

  每當我陷入焦躁無助之中時,腦內總是在重複著這句話。

  就像是寒寒茫夜之中期望能抓住指尖那遙不可及的星星一樣。

  然而在自我疊代,自我否定了一輪之後,卻終於只得出這樣的結論:「我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所以我不能信仰任何宗教,但是……唯物主義實在是太枯燥乾澀了,又決然不能作為潤滑心靈的製劑。」

  於是我將兩手一揮,對自己挑了挑眉:「全然是個白痴!」

  此時我連星星閃爍的點點光輝也是看不見的,有的只是無盡的夜,以及我背後燈火通明的繁華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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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聲音和姐姐一樣溫柔呢,真的就像和姐姐一樣。」

  「脾氣真得很好呢。」

  「總是會樂於助人。」

  「你把垃圾桶洗了?你只是倒垃圾的而已啊。」

  「學習很努力,什麼都會。」

  「眼睛很大,像是歐洲人,五官也不錯。」

  「不管問什麼都會教的。」

  而每當我被這些讚美加諸身上時,我又總會付以不自然的微微一笑而默不作聲。

  就連撓著後腦勺說一句「沒有那麼厲害吧?」都做不到。

  「果真是個白痴啊!」我往往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沒有這種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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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鹿和我成為同桌之後,我自然將這些可以說是溫柔、善意(我自己也不確切知道這算是什麼)的東西一視同仁地傳播給了周圍的新同學。

  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吧,我和鹿也處得很好,或許也有什麼其他的原因我不得而知。總之,不久之後,鹿就開始拍著我的肩膀說:「我請你吃炒飯吧。」

  在我日記寫得最勤的那段日子裡,也是鹿在晚自習下課後去學校旁的小飯店裡吃炒飯次數最多的時候。

  「你這樣餓嗎?」有一天我終於忍不住問他。

  「不懂為什麼。餓死了。」鹿揮揮手,「你吃不吃,一塊去吧。」

  「我就不去了,得趕緊回家,好多東西要寫完。」這是一個偽裝得很好但動機和目的不良的實話。

  「行吧。」鹿總是沒有任何懷疑。

  我也常常因為用實話同時欺騙他和我自己而感覺過意不去。

  但是往往只有當我在凌晨一點甚至兩點的床上開始懊悔的時候,才後知後覺自己的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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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得一提的是,也許是為了節儉,鹿不知為何一直將一個空鐵皮罐頭當做筆筒。外面粘的一圈薄紙上印著「童年裡的味道」幾個藝術字,裡面則有一些黑色的不明物體。有一次筆筒被打翻了,幾枚硬幣從裡面滾了出來,教室里桌椅亂得很,地上也是一堆垃圾,因此鹿找了整整一節課都沒找到那一元錢。

  「我昨晚聽收音機,俄羅斯又把烏克蘭……」有一次下課的時候鹿突然興高采烈地對我說。

  說完一句後,鹿拿起黑漆掉了許多的完全可以當做熱水袋的保溫杯,難以抑制般開始抖腿,旋開蓋子,喝了一口。喝完之後,又習慣性地將蓋子旋緊,咳一聲,推一下眼鏡,滿臉嚴肅地繼續講著。

  「這杯子是我爸給我的,軍隊裡的杯子。」鹿在我第一次表示出好奇時自豪地向我炫耀。

  「倒是感覺你在用很多以前的物件呢,真不簡單。」我感慨道。

  「啊?沒有吧?」鹿有些驚詫,旋即又接著說:「我跟你說,俄國的戰機……」

  但是此時的我對俄羅斯並不怎麼感興趣,而是在想如果把他的杯子藏起來,他會不會因為沒有杯子而感覺渾身不自在。

  然而這個念頭到底沒有被我實施。

  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鹿和我在某些方面各自都顯得很不自知。

  即使只要花費像在課上倒下睡覺的那種功夫便可以知曉之前所不自知的東西,我和鹿也仍舊不自知。

  我偶爾會在事後看出一些端倪。

  「但那樣的話鹿就不再是鹿了。」我也始終對此事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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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那個問過我問題的女生是否知道我曾經希望自己喜歡上她,也不知道她對我有沒有好感。想來二人也都是不自知的。

  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她在高二分班後和前男友分手了,並在大概半年後又找了一個新的男朋友。也就在那時,我和她的關係終於較之以往有了實質上的推進:再過一年半,我和她的關係就可以說是「同窗了三年的老同學」了。

  女生的前男友和現男友都是我的好兄弟,這有時候令我十分尷尬。

  比如正和現男友走在一起時,前男友突然出現,而我竟忘乎所以般和前男友親熱地打起招呼來。

  「他就是一個**」等我回來後,現男友說。

  此時自知沒眼力見的我尷尬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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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男友花了一周多的時間到女生的班級門口哭著徘徊,不過,至少我是一次都沒有看見女生出門搭理他。

  最終,在高二的寒假裡,前男友終究同另一個女生好上了。

  女生高二時仍同我一個班,只不過再也沒坐在過我的前排,也沒坐在過我的後排。

  女生的現男友至今仍是我的好兄弟,高考前的幾個月他都一直坐在我的正前方。

  「過來和我坐吧。」現男友的同桌起身站在窗台旁醒神時,現男友轉過頭央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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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因為真的是「同窗了三年的老同學」吧,我和那個女生的關係一直很好,在她面前總是不經意間很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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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我同琵的交情倒是從高三時才算真正開始,再具體一點,是從調完座位,我和鹿開始坐在一起時開始。

  然而鹿和琵先前是相互很熟悉的。

  「你是不是痞子啊?」鹿對琵說。

  琵氣得笑了起來:「你才是痞子,你全家都是痞子。」

  這就是我對琵的第一印象。

  琵有一頭漂亮的秀髮,扎著高馬尾,帶點自然卷。我聯想到夏色祭。

  這就是我對琵第一眼看上去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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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時間裡,我的心境總是糟糟的,座位也總是弄得亂糟糟的,因此習題的答案也早已被我丟失。

  「你有答案嗎?」我問鹿。

  鹿在橫七豎八堆著書的桌上找了半天,又在塞得滿滿當當地桌肚裡掏了兩下。

  「我的丟了。」鹿對我說,「你問問琵吧。」

  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鹿的不自知:「你竟然不知道自己把答案丟了嗎?」我驚詫得問。

  「我再找找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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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琵倒答應得很爽快,在書桌側掛帶里抽出來幾本後,找到我向她要的那本,遞給了我,便低頭繼續寫作業。

  「謝謝。」借的時候和還的時候我各說了一遍。

  琵微微點了點頭:「下次你自己從這裡拿吧。」琵指了指側掛帶。

  「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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