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不，不不不，不要隻言片語，不要臨時起意，不要隨聲附和，不要自以為是地認為自己所說的是洗滌眾人靈魂的至理箴言。」我對著手機喃喃自語。
畫面上是彈幕里閃過的一些文縐縐的句子。
在我想來，這種因勢利導般發出來的句子實際上只不過是看視頻的人為了顯示自己好像很有文化，很能從視頻中提煉出精華的樣子而花了半天憋出來一兩句或是從其他什麼地方粘過來的罷了。
在發過這種話之後，又往往希望自己能得到許多贊似的一遍又一遍地打開軟體查看。即使那些語句深挖之後仍有些意義，也便在此時被作者，或者是盜用者本人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這種東西常常令我感到尷尬，尷尬得無所適從。」我無意間說。
崇和現男友很是驚訝，像是發現了什麼珍惜人種一般盯著我，張開口整整三秒後才說話：「你說這話才讓人覺得尷尬。」
此時的我像是突然回過神來，眼前霧蒙蒙地晃了一下，不自知般回了一句：「哈哈哈……好像倒也是呢。」語調里充滿了慌張和偽裝。
＊＊＊
然而這件事情似乎並不從那時起裝在他們的腦子裡。
他們很快重振了精神，儼然認真上自習課一般。
「先不說這個了，你有這本練習的答案嗎？」現男友迫不及待地問我，好像剛才真的什麼不愉快都沒發生。
「沒有，早丟了。」此時我突然想起琵來，她是有的。
不過自從搬到實驗室上自習之後，我就幾乎再也沒有看到過她。
「琵是有的。」我晃動著腦袋看現男友的兩側頭髮，「用完之後給我也用一下吧。」
「離得太遠了。」現男友竟突然顯出一種頹喪，「不抄了。」
＊＊＊
也就是從那時起，我也才突然意識到，不僅是我和鹿，原來就連崇他們，也有許多事情是不自知的，只不過我並不能了解罷了。
對於我而言，這種不自知是會延展到對他人的——對於琵，我真的沒有什麼精彩的回憶，我的大腦並沒能攝住更多關於琵的記憶。
而琵對於我，是怎樣的感覺和記憶，則更不用說——通通不知道，而且也無從知曉。
再進一步，琵對於我的記憶的不自知以及追憶到我對其的不自知那一步，則更不是我這輩子所能搞明白的了。
於是，我對於琵的感覺，便像是高三每天起床的我對於學校的感覺——總是有吸引著我的地方而困難到遙不可及。
接著再考慮到損失大量腦細胞的代價的話，我便會放鬆般轉身回屋，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將一切的什麼都交給失憶之神了。
＊＊＊
然而，至今我也弄不明白，也就是那天醒來之後，為什麼，我的腦海里，會突然閃過一個關於琵的片段。並且僅此一段。
＊＊＊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教室里亮堂地足以不用開燈。桌椅的影子，我和琵的影子都異樣得深，簡直就是動漫里主人公回憶過往的畫面的那種質感。
走道里人好像很多的樣子，熙熙攘攘。日光將桌椅照得十分粗糲。
我站在走道里，琵坐在座位上。
感到我似走非走的樣子，琵轉過臉。
「考完試你要把它染成綠的嗎？」還沒等琵開口我便沒話找話地和琵說。
原本我就對女生高考完會不會染髮這個問題挺感興趣的，待會聊起來也不至於會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事後諸葛亮一般想著，簡直像是對自己的愚蠢的辯解和補救。我也就這樣愁腸百結般緊張地等待著琵的反應。
結果出乎我的預料，簡直可以說是太好了。
只見琵呆呆的怔了幾秒，便咧開嘴燦爛地笑了。
「我才不染呢，你的頭髮倒是要麼染成綠的要麼染成粉紅色呢！」談到這個話題，琵興奮得說，「有一種痞帥的感覺。」
「不，我才不要染髮呢。」我想都沒想就說，忽然間忘了剛才的緊張。
「真的，你還是染成粉紅色吧。」琵依舊堅持，「你和鹿一塊染，你染粉紅色，他染綠色，兩個人還能組個組合呢！」
……
再這之後的記憶倒竟一點也沒有了。
我嘆了口氣，慵懶地翻身下床，準備吃午飯。並打算在飯桌上邊吃邊想。
然而也許是不自知在作怪吧！（這倒真是個煩人的傢伙，不過想來應該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我的記憶力嚴重下降了）想了半天，我也只是記得當時的我怎麼也不同意，甚至連開玩笑般裝腔作勢幾句要染髮的話都沒有。
然而具體到底是說了什麼，我和琵是怎樣的心情，現在也都全然不知了。
很久之後，我去翻日記，希望能找到些什麼。
然而，不論我怎樣去翻日記，都找不到關於琵的只言半語。
於是，「琵終將要消失掉」這個古怪的念頭突然竄了出來，難以擺脫。
＊＊＊
下午的時候，我回到學校，扶著翻上桌去的椅子，就這樣站在那裡盯著琵趴在我後面的桌子上寫作業，看了很久。
「高考完之後多久我會把這個人的存在徹底忘掉呢？」我邊想邊看著她的頭髮微卷的馬尾。
終於，感受到視線，琵有點不自然地抬起雙眸。
「哈嘍，下午好……作業寫完了嗎？」我侷促地尬笑，在那一瞬間裡同時感到了羞恥，害羞，氣憤，和緊張，也不等琵回話就轉過身去，將椅子放下，攤開作業埋頭寫起來。
在那以後我有時會突然想起來這些事情。
「可能這就是為什麼我一直孑然一身吧！」無所後悔，無所改過，我學著視頻里閃過的彈幕在心裡默默說著。
畫面上是彈幕里閃過的一些文縐縐的句子。
在我想來，這種因勢利導般發出來的句子實際上只不過是看視頻的人為了顯示自己好像很有文化，很能從視頻中提煉出精華的樣子而花了半天憋出來一兩句或是從其他什麼地方粘過來的罷了。
在發過這種話之後，又往往希望自己能得到許多贊似的一遍又一遍地打開軟體查看。即使那些語句深挖之後仍有些意義，也便在此時被作者，或者是盜用者本人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這種東西常常令我感到尷尬，尷尬得無所適從。」我無意間說。
崇和現男友很是驚訝，像是發現了什麼珍惜人種一般盯著我，張開口整整三秒後才說話：「你說這話才讓人覺得尷尬。」
此時的我像是突然回過神來，眼前霧蒙蒙地晃了一下，不自知般回了一句：「哈哈哈……好像倒也是呢。」語調里充滿了慌張和偽裝。
＊＊＊
然而這件事情似乎並不從那時起裝在他們的腦子裡。
他們很快重振了精神，儼然認真上自習課一般。
「先不說這個了，你有這本練習的答案嗎？」現男友迫不及待地問我，好像剛才真的什麼不愉快都沒發生。
「沒有，早丟了。」此時我突然想起琵來，她是有的。
不過自從搬到實驗室上自習之後，我就幾乎再也沒有看到過她。
「琵是有的。」我晃動著腦袋看現男友的兩側頭髮，「用完之後給我也用一下吧。」
「離得太遠了。」現男友竟突然顯出一種頹喪，「不抄了。」
＊＊＊
也就是從那時起，我也才突然意識到，不僅是我和鹿，原來就連崇他們，也有許多事情是不自知的，只不過我並不能了解罷了。
對於我而言，這種不自知是會延展到對他人的——對於琵，我真的沒有什麼精彩的回憶，我的大腦並沒能攝住更多關於琵的記憶。
而琵對於我，是怎樣的感覺和記憶，則更不用說——通通不知道，而且也無從知曉。
再進一步，琵對於我的記憶的不自知以及追憶到我對其的不自知那一步，則更不是我這輩子所能搞明白的了。
於是，我對於琵的感覺，便像是高三每天起床的我對於學校的感覺——總是有吸引著我的地方而困難到遙不可及。
接著再考慮到損失大量腦細胞的代價的話，我便會放鬆般轉身回屋，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將一切的什麼都交給失憶之神了。
＊＊＊
然而，至今我也弄不明白，也就是那天醒來之後，為什麼，我的腦海里，會突然閃過一個關於琵的片段。並且僅此一段。
＊＊＊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教室里亮堂地足以不用開燈。桌椅的影子，我和琵的影子都異樣得深，簡直就是動漫里主人公回憶過往的畫面的那種質感。
走道里人好像很多的樣子，熙熙攘攘。日光將桌椅照得十分粗糲。
我站在走道里，琵坐在座位上。
感到我似走非走的樣子，琵轉過臉。
「考完試你要把它染成綠的嗎？」還沒等琵開口我便沒話找話地和琵說。
原本我就對女生高考完會不會染髮這個問題挺感興趣的，待會聊起來也不至於會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事後諸葛亮一般想著，簡直像是對自己的愚蠢的辯解和補救。我也就這樣愁腸百結般緊張地等待著琵的反應。
結果出乎我的預料，簡直可以說是太好了。
只見琵呆呆的怔了幾秒，便咧開嘴燦爛地笑了。
「我才不染呢，你的頭髮倒是要麼染成綠的要麼染成粉紅色呢！」談到這個話題，琵興奮得說，「有一種痞帥的感覺。」
「不，我才不要染髮呢。」我想都沒想就說，忽然間忘了剛才的緊張。
「真的，你還是染成粉紅色吧。」琵依舊堅持，「你和鹿一塊染，你染粉紅色，他染綠色，兩個人還能組個組合呢！」
……
再這之後的記憶倒竟一點也沒有了。
我嘆了口氣，慵懶地翻身下床，準備吃午飯。並打算在飯桌上邊吃邊想。
然而也許是不自知在作怪吧！（這倒真是個煩人的傢伙，不過想來應該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我的記憶力嚴重下降了）想了半天，我也只是記得當時的我怎麼也不同意，甚至連開玩笑般裝腔作勢幾句要染髮的話都沒有。
然而具體到底是說了什麼，我和琵是怎樣的心情，現在也都全然不知了。
很久之後，我去翻日記，希望能找到些什麼。
然而，不論我怎樣去翻日記，都找不到關於琵的只言半語。
於是，「琵終將要消失掉」這個古怪的念頭突然竄了出來，難以擺脫。
＊＊＊
下午的時候，我回到學校，扶著翻上桌去的椅子，就這樣站在那裡盯著琵趴在我後面的桌子上寫作業，看了很久。
「高考完之後多久我會把這個人的存在徹底忘掉呢？」我邊想邊看著她的頭髮微卷的馬尾。
終於，感受到視線，琵有點不自然地抬起雙眸。
「哈嘍，下午好……作業寫完了嗎？」我侷促地尬笑，在那一瞬間裡同時感到了羞恥，害羞，氣憤，和緊張，也不等琵回話就轉過身去，將椅子放下，攤開作業埋頭寫起來。
在那以後我有時會突然想起來這些事情。
「可能這就是為什麼我一直孑然一身吧！」無所後悔，無所改過，我學著視頻里閃過的彈幕在心裡默默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