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金色蛤蟆爭努眼
轟隆隆，一聲驚雷。宋州城外的山神廟裡，一大群衣衫襤褸，面色飢黃的災民，被著雷聲嚇了一個機靈。逃難的日子裡，最怕下雨。衣不蔽體，最容易受到風寒，而後又是傳染病。又無錢無藥醫治，自然又是會死人，又會擴大瘟疫範圍。無限惡性循環。
「快來看啊！快來看！」
一個頭戴灰色幞頭小廝在山神廟東側大樹下大喊。有些還有力氣的災民逐漸聚攏過去。
只見一棵被雷劈倒，在樹根下，有一隻碩大的金黃色蛤蟆。蛤蟆有很多種，金色蛤蟆卻世間罕見。
「金色蛤蟆?哪有金色的蛤蟆！」有饑民拿起棍子戳了戳。蛤蟆睜開了努眼。眾人退後，嘖嘖稱奇。更有膽大的，意欲將金色蛤蟆抓住，賣給藥材鋪，能得個好價錢。一個鬍子拉碴的老頭，手裡拿著幡子，喝住正好動手的人群，「晴天霹靂，金色蛤蟆乃為天物，戚容你等放肆。若是膽敢造次，必將遭天譴!」說罷，俯首變拜，嘴中喃喃道：「金色蛤蟆睜努眼了，必將有大事發生！上蒼保佑，救救曹州城的百姓啊。」眾人聽聞，也紛紛跪拜。「上蒼保佑，救我等於水火。」
「兄長、兄長！」黃鄴又是飛奔而來。
黃巢依舊坐在他的書房裡，手持扇子，將目光從案上的書上挪到了黃鄴身上。「都和你說了多少次了，凡是勿急，慢慢說來。」
「兄長，城外山神廟那邊流傳一句歌謠，金色蛤蟆爭努眼，翻卻曹州天下反。」
黃巢仔細忖度，金色為皇，蛤蟆難道是我們這些草民？爭努眼，莫不是這些草民中，會有人得天地佑護，從曹州起兵謀事？想到這裡，黃巢不禁打了個冷戰。
「林言，你聽見了吧？」
只見一白衣書生，腰配長劍，年齡二十有餘。原來正是那在山神廟發現金色蛤蟆的小廝。從屏風後出來應道「舅舅，鄔先生只安排我金色蛤蟆，未成想還有歌謠。」
黃拂了拂自己的鬍鬚，「先生做事果然周密，你趕快去冤句通知孟楷，讓他依計行事，若敢耽擱，定不饒恕。」言語間透露著不容質疑的威嚴。
曹州城內，路邊行乞的小叫花子，一邊敲著破碗，一邊唱著這首歌謠。「金色蛤蟆爭努眼，翻卻曹州天下反」，很快遍布天平鎮。
曹州城內一隊人馬直奔刺史府，聽見唱歌謠的，拿個棍棒呵斥。又哪裡追的上這些小乞丐，早就一鬨而散。這對人馬也沒有再追，徑直來到刺史府。
「啟稟宋大人」。宋大人乃曹州刺史宋濂。「末將聽得街上有歌謠。」
只見紅木裝飾的亭榭里，一油光滿面的胖子躺在靠椅上，摟著婀娜多姿的小妾，正在聽曲，旁邊約莫有四五個侍女，為他們搖扇，面前的案上擺滿奇珍異果。
「王將軍，幾句歌謠，又有何可擔心？」不經意的瞥了一下王卓。
王卓道：「歌謠里唱著：金色蛤蟆爭努眼，翻卻曹州天下反」。
宋微微一愣，其兄長剛花百金從田公公那裡，為他謀了個這個曹州刺史，還沒有幾天，卻有人要翻卻曹州。翻卻曹州，我去哪裡。他娘的，要反去別地反，在我這裡可不行。
「停了停了，都停了。」
「大人，難得今日開心」小妾仍不舍。
「哎呀，我的美人，等我辦完差事。」
小妾狠狠瞪了王卓一眼，一臉忿忿的搖著扇子走了。
宋理了理衣裳，「可抓住造謠的刁民嗎？」
「啟稟大人，唱歌的為一群乞丐，未曾抓住。」
「抽調附近縣衙兵丁來曹州城，我還不信了，有人膽敢在曹州城生事。」
在黃巢老家冤句，孟楷正在準備大軍所用糧草、馬匹、武器和輜重。鄔先生也早已到達，正面對著大帳懸掛地圖仔細斟酌。
「吁——」，緊接著一聲「啾啾」馬鳴，從大帳外進來一人，黑亮垂直的發，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唇，稜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來人正式黃巢，一身戎裝，少了幾分書生味，多了幾分英雄氣。黃鄴、孟楷跟隨其後。
「先生，都準備好了吧？」
「回稟黃公，萬事具備，現有精兵五千，糧草百車，其他軍需輜重皆宜備齊，只等黃公一聲令下，大軍可以即刻出發。」
黃點點頭，「先生，現在舉旗，該首攻何處呢？我看宋州城這幾日戒嚴，貿然行動，我怕攻之無果啊」
鄔捋了捋鬍鬚，道：「黃公所言甚是，古人有云：兵者，詭道也。這幾日歌謠已遍布宋州城內外，金色，乃黃也，宋州城內又有誰能比得了你黃六公（黃巢排行老六），歌謠中，黃公您要翻卻曹州。老朽已差人將釋文提前告予宋州刺史宋濂。」
「老匹夫，你這是何為？陷我家兄長與危難，看我不宰了你，來人吶!」黃鄴怒不可遏，只要派兵丁將鄔神醫拿下。
「且慢，賢弟稍安勿躁，且聽鄔先生把話說完。」
「看著幾日兵馬調動，他已將各縣大部強將調入城內，以防不測。現在冤句縣衙府內空虛，偏將乃老朽舊人，約定明日三更以火為號，大開城門，則大事可成矣。」
次日，子時。孟楷帶一千精兵，馬銜環，人含枚，悄悄摸到了縣城外。只聽叢林裡「咕咕苗」的聲音格外刺耳。差一小校，舉起火把，繞了三下。只聽縣衙城內人員騷動，好似有兵器叮噹作響。莫不是情況有變？
手下小校箭步上前，低聲道：「孟將軍，恐有變，不如暫且退去，待稟報黃元帥，再從長計議。」
城內人馬調動之聲，像思有伏擊一般。孟楷本就疑惑，此時聽得身邊人建議，自然更是如驚弓之鳥，沒有多餘的猶豫，「撤」。
軍中之人，販夫走卒為兵，鹽販為將，雖有劫掠商人、殺人越貨的經驗，但從未曾與官府陣面對抗，一隊人馬，前隊變後隊，後隊變成前隊。原來領隊的孟楷，此時變成殿後的將軍了。正要撤退，只見城門大開，一人一騎正飛奔而來，身後袍子隨風擺動，手中一桿長槍印著寒光。
「阿也」，孟楷只覺全身冷汗直流，假裝鎮定，走上前去。大聲喝到「來者何人？」
「快來看啊！快來看！」
一個頭戴灰色幞頭小廝在山神廟東側大樹下大喊。有些還有力氣的災民逐漸聚攏過去。
只見一棵被雷劈倒，在樹根下，有一隻碩大的金黃色蛤蟆。蛤蟆有很多種，金色蛤蟆卻世間罕見。
「金色蛤蟆?哪有金色的蛤蟆！」有饑民拿起棍子戳了戳。蛤蟆睜開了努眼。眾人退後，嘖嘖稱奇。更有膽大的，意欲將金色蛤蟆抓住，賣給藥材鋪，能得個好價錢。一個鬍子拉碴的老頭，手裡拿著幡子，喝住正好動手的人群，「晴天霹靂，金色蛤蟆乃為天物，戚容你等放肆。若是膽敢造次，必將遭天譴!」說罷，俯首變拜，嘴中喃喃道：「金色蛤蟆睜努眼了，必將有大事發生！上蒼保佑，救救曹州城的百姓啊。」眾人聽聞，也紛紛跪拜。「上蒼保佑，救我等於水火。」
「兄長、兄長！」黃鄴又是飛奔而來。
黃巢依舊坐在他的書房裡，手持扇子，將目光從案上的書上挪到了黃鄴身上。「都和你說了多少次了，凡是勿急，慢慢說來。」
「兄長，城外山神廟那邊流傳一句歌謠，金色蛤蟆爭努眼，翻卻曹州天下反。」
黃巢仔細忖度，金色為皇，蛤蟆難道是我們這些草民？爭努眼，莫不是這些草民中，會有人得天地佑護，從曹州起兵謀事？想到這裡，黃巢不禁打了個冷戰。
「林言，你聽見了吧？」
只見一白衣書生，腰配長劍，年齡二十有餘。原來正是那在山神廟發現金色蛤蟆的小廝。從屏風後出來應道「舅舅，鄔先生只安排我金色蛤蟆，未成想還有歌謠。」
黃拂了拂自己的鬍鬚，「先生做事果然周密，你趕快去冤句通知孟楷，讓他依計行事，若敢耽擱，定不饒恕。」言語間透露著不容質疑的威嚴。
曹州城內，路邊行乞的小叫花子，一邊敲著破碗，一邊唱著這首歌謠。「金色蛤蟆爭努眼，翻卻曹州天下反」，很快遍布天平鎮。
曹州城內一隊人馬直奔刺史府，聽見唱歌謠的，拿個棍棒呵斥。又哪裡追的上這些小乞丐，早就一鬨而散。這對人馬也沒有再追，徑直來到刺史府。
「啟稟宋大人」。宋大人乃曹州刺史宋濂。「末將聽得街上有歌謠。」
只見紅木裝飾的亭榭里，一油光滿面的胖子躺在靠椅上，摟著婀娜多姿的小妾，正在聽曲，旁邊約莫有四五個侍女，為他們搖扇，面前的案上擺滿奇珍異果。
「王將軍，幾句歌謠，又有何可擔心？」不經意的瞥了一下王卓。
王卓道：「歌謠里唱著：金色蛤蟆爭努眼，翻卻曹州天下反」。
宋微微一愣，其兄長剛花百金從田公公那裡，為他謀了個這個曹州刺史，還沒有幾天，卻有人要翻卻曹州。翻卻曹州，我去哪裡。他娘的，要反去別地反，在我這裡可不行。
「停了停了，都停了。」
「大人，難得今日開心」小妾仍不舍。
「哎呀，我的美人，等我辦完差事。」
小妾狠狠瞪了王卓一眼，一臉忿忿的搖著扇子走了。
宋理了理衣裳，「可抓住造謠的刁民嗎？」
「啟稟大人，唱歌的為一群乞丐，未曾抓住。」
「抽調附近縣衙兵丁來曹州城，我還不信了，有人膽敢在曹州城生事。」
在黃巢老家冤句，孟楷正在準備大軍所用糧草、馬匹、武器和輜重。鄔先生也早已到達，正面對著大帳懸掛地圖仔細斟酌。
「吁——」，緊接著一聲「啾啾」馬鳴，從大帳外進來一人，黑亮垂直的發，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唇，稜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來人正式黃巢，一身戎裝，少了幾分書生味，多了幾分英雄氣。黃鄴、孟楷跟隨其後。
「先生，都準備好了吧？」
「回稟黃公，萬事具備，現有精兵五千，糧草百車，其他軍需輜重皆宜備齊，只等黃公一聲令下，大軍可以即刻出發。」
黃點點頭，「先生，現在舉旗，該首攻何處呢？我看宋州城這幾日戒嚴，貿然行動，我怕攻之無果啊」
鄔捋了捋鬍鬚，道：「黃公所言甚是，古人有云：兵者，詭道也。這幾日歌謠已遍布宋州城內外，金色，乃黃也，宋州城內又有誰能比得了你黃六公（黃巢排行老六），歌謠中，黃公您要翻卻曹州。老朽已差人將釋文提前告予宋州刺史宋濂。」
「老匹夫，你這是何為？陷我家兄長與危難，看我不宰了你，來人吶!」黃鄴怒不可遏，只要派兵丁將鄔神醫拿下。
「且慢，賢弟稍安勿躁，且聽鄔先生把話說完。」
「看著幾日兵馬調動，他已將各縣大部強將調入城內，以防不測。現在冤句縣衙府內空虛，偏將乃老朽舊人，約定明日三更以火為號，大開城門，則大事可成矣。」
次日，子時。孟楷帶一千精兵，馬銜環，人含枚，悄悄摸到了縣城外。只聽叢林裡「咕咕苗」的聲音格外刺耳。差一小校，舉起火把，繞了三下。只聽縣衙城內人員騷動，好似有兵器叮噹作響。莫不是情況有變？
手下小校箭步上前，低聲道：「孟將軍，恐有變，不如暫且退去，待稟報黃元帥，再從長計議。」
城內人馬調動之聲，像思有伏擊一般。孟楷本就疑惑，此時聽得身邊人建議，自然更是如驚弓之鳥，沒有多餘的猶豫，「撤」。
軍中之人，販夫走卒為兵，鹽販為將，雖有劫掠商人、殺人越貨的經驗，但從未曾與官府陣面對抗，一隊人馬，前隊變後隊，後隊變成前隊。原來領隊的孟楷，此時變成殿後的將軍了。正要撤退，只見城門大開，一人一騎正飛奔而來，身後袍子隨風擺動，手中一桿長槍印著寒光。
「阿也」，孟楷只覺全身冷汗直流，假裝鎮定，走上前去。大聲喝到「來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