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迷跡暗影
夜深，山谷中的火光幾近黯淡，只有遠處那些大型篝火仍在燃燒，映出帳篷與圖騰柱的輪廓。林淵和青衣女子四人借著營地的嘈雜掩護，在雜亂無序的「平民區」混跡一整夜，倒也沒引來明顯的圍追。但令他們不安的是，先前那似乎監視他們的「狐皮帽老者」並未再出現，仿佛徹底消失，卻更像潛伏在暗處。
「越是安靜，越要小心。」青衣女子低聲叮囑。她裹緊身上的粗糙獸皮，免得被火光照清面貌。側旁另兩名老兵也暗暗保持戒備，以防有人突襲。
林淵勉強靠著一塊木箱坐下，心中一片紛亂。雖則半夜未遇大衝突，但他敏銳地察覺營地里有股詭譎氣息：許多篝火周圍擺滿了獸骨與血符，一些部族戰士嘴裡念念有詞，不像普通守夜，倒像在行某種宗教儀典的準備。更奇的是，隨行老兵去四處打探，回報說營地深處集中著數個不同部落旗幟，彼此似乎正在「會盟」，各持一份神秘「令牌」或「信物」。顯然，這就是他們要舉辦的「大祭祀」的前奏。
「看起來，蠻族內部已把邊地戰事視為關鍵，從多個部落調兵聚力，一旦大祭完成，他們可能正式統一行動。」林淵輕聲與青衣女子對話。
她輕撫肩頭傷口，皺眉道：「確是如此。我們必須搞清祭典時間。若儀式真的在近日舉行，就要把消息送回去；若晚幾天，也可留意能否破壞核心環節。」
林淵不禁擔憂：「破壞？只憑我們四人麼？」
青衣女子默默搖頭：「我也沒把握。能做的只是找到他們主祭之人或重要領袖。如果我方援軍能及時突襲此地，或能破壞他們大一統的勢頭。」
正說間，其中一名老兵急匆匆返回：「姑娘、林兄，那些部族戰士天將明時列隊往北側的高台去了，似要進行某種晨祭。咱們要不要靠近瞧？」
林淵思忖：這是接近核心儀式的機會，但風險甚高。青衣女子咬唇思索，最後一拍膝：「走！機會難得。若能藉機摸到祭台布局，就能確認主祭者信息。」隨即她抬眼看向林淵，「你小心跟我，別輕舉妄動。」
林淵點頭領命。兩名老兵也整裝隨行，四人趁著臨近拂曉的半暗時段，混進往北側行進的人潮里。這些人多是部族老弱或外部來朝聖的閒散平民，想目睹或參與大祭典禮，隊伍浩浩蕩蕩，卻又秩序混亂。林淵和青衣女子戴著遮麵皮巾，混在中段，謹慎不露破綻。
沒過多久，他們跟著人潮穿過一條棧橋，抵達半山腰的空坪。眼前出現一條石階，石階盡頭是一處半天然、半人工的高台，周邊立著數十根圖騰柱，高度約莫三四丈，頂部懸掛獸骨與鈴鐺，隨風發出叮鈴聲，頗具蠻荒氣息。林淵放眼望去，只見台上已有不少披著華麗皮袍的巫師或首領，正在忙活某種陳設。
「原來這就是他們的主要祭壇。」林淵心中凜然。他看見中央那根圖騰柱格外高大，刻滿古怪符文，與之前路邊的小圖騰截然不同；柱前擺著一塊黑曜石般的祭台，上面凹陷處似可盛放血液或祭品。周圍戰士戒備森嚴，很難輕易靠近。
青衣女子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圖騰柱，臉上神色漸漸複雜。林淵捕捉到她眼底忽現的震顫，心知她與此地可能存在更深淵源。見她咬住唇不語，便先低聲說道：「小心些，先找個視野不錯的地方觀察。」
四人混在外圍，看那一群巫師在台上擺列器具、燃起特殊香草，煙氣青白色，帶著刺鼻氣味，許多部族民眾遠遠朝那祭台下拜。林淵不懂這儀式具體，但也能猜到此乃「天祭」前的試演或預備，讓眾人先膜拜。既如此，離正式大祭恐怕不遠。
這時，台上一個高大巫師舉起一把骨飾杖，口中連連呼喊，聲音渾厚，似在宣告某種詔令。林淵豎耳難辨，只捕捉到「血盟」「天神」「王庭」等片段。突然，他感到身邊的青衣女子身子猛地抖了一下，似乎對那巫師的話極度敏感。他偏頭看去，發現她臉上浮現痛苦神色，仿佛聽見一段舊日魔音。
「姑娘？」林淵擔憂低聲。她攥緊拳頭，神色掙扎，像記起某些不堪回首的記憶。還好她終究穩住情緒，並未失態，只短促地吐出一句：「那巫師的咒語……跟我幼時養父說過的很像……」
林淵心裡咯噔：「難道你——」
她搖頭示意稍後再談。台上的巫師此刻詠唱完畢，忽有幾名身著狼皮的戰士走出，抬著一隻籠子，籠里關著幾個形容憔悴的俘虜，看樣子多半是被俘的各部村民或外來探子。那巫師手持骨杖，對著俘虜念出一段言辭，隨即一名助手狠狠揮刀，將籠中俘虜當場斬殺！血濺地面，周遭民眾有的驚呼，有的狂熱歡呼。林淵大受震撼，青衣女子瞳孔緊縮，咬牙強忍，唯恐當場出手暴露。
「太殘忍了……」老兵在旁面色煞白。林淵也深覺毛骨悚然：這是某種獻祭儀式的前奏，他們用活人血鋪墊「大祭」，以召喚所謂天神或圖騰之力。若等正式大祭舉行，規模之大、犧牲之多，不敢想像。
「不能拖了，」青衣女子沉聲，「最晚明日或後日，他們就會進行正式殺戮。屆時蠻族各大部首領或許齊聚，再行血盟儀典。我們務必在那之前帶走確切情報。」
林淵壓抑著怒火：「我們夜裡找機會退出這裡，把見聞送回去？還是要再觀察，看是否能搞到更詳實的消息？」
青衣女子略有糾結，卻忽然想起什麼：「台上那巫師似乎提到『大王子』即將抵達，若能確認『大王子』是誰，就能判斷蠻族真正的統帥級人物。再忍一晚，等他們集首領齊了，我們再撤。」
林淵雖擔憂，但也明白她理由。若不能掌握最關鍵首領信息，只告訴寧州「他們在搞大祭」也不足為憑。既然已經闖到核心區域，索性再冒險一日，爭取情報更完整。
遂決定：今日先潛伏周邊，看晚間是否會有核心人物抵達或祭典提前。若發現苗頭不對，就立刻撤退。四人囑咐彼此格外當心，然後分頭行動；林淵與青衣女子繼續混在外圍人群中，老兵則繞到側區防萬一。
散場後，人群陸續朝各自營地回去。林淵與青衣女子卻逗留在附近木棚，裝作買食物的流民，偷偷記錄台上祭壇布置。青衣女子神色越發冷峻，時不時半扶左肩，似傷口在隱隱作痛，但一聲不吭。林淵見她強忍也不敢揭穿，只默默護在旁邊。
傍晚將至，天氣轉陰，谷地籠罩在火光與血腥氣氛中。一名老兵打扮的隨行湊來低聲報：「打聽到消息，說今夜子時可能有外部部落領袖抵達，帶著所謂『大王子』的敕令或印信，明日清晨正式開啟『天祭』，大祭舉行三日三夜，到時候要獻更多生靈祭血。」
林淵與青衣女子對視，臉色皆變：看樣子確鑿無疑，「天祭」就在明日破曉！一旦那「王子敕令」或印信到來，便是諸部統合的關鍵時刻。他們若想搞清楚「王子」是誰、實力如何，現在必須再熬一夜，盯著有無貴人進場，再趁亂撤離。
「再冒一次險，」青衣女子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質疑的堅定，「等到那個大王子的代表抵達，我們才算見到敵方真正核心。那時立即走，不可久留。」
林淵心中既焦慮又生出一絲隱約期待：也許，她沉埋的身世就在那「大王子」身邊找到線索。此刻不宜多問，只鄭重點頭：「好。我與你一起。」
夜幕降臨，無數火把在谷地熊熊燃燒。殺伐氣息與神秘祭典的儀式感將這片天地映得宛如地獄邊緣。林淵、青衣女子四人潛伏在混亂人群中，心知大危險或將來臨，但也清楚此乃收集關鍵信息的最後機會。
若一切順利，他們明日就能把蠻族最真實的情勢帶回寧州；若失敗，這夜的血與暗流將把他們吞噬。青衣女子默默坐在暗影里，指尖輕撫獸皮領口，像在撫慰某種沉眠的記憶。林淵握緊短刀，相伴左右，靜待那「王子」一派的到來。
外頭山風低吼，谷地火光晃動，蠻族的咒文與鼓聲又起。鐵與血、陰謀與宿命，都將在這沉重夜色中交織蔓延——林淵與青衣女子即將面對的，不僅是一場戰爭轉折，更可能是她命運真相的揭示。
「越是安靜，越要小心。」青衣女子低聲叮囑。她裹緊身上的粗糙獸皮，免得被火光照清面貌。側旁另兩名老兵也暗暗保持戒備，以防有人突襲。
林淵勉強靠著一塊木箱坐下，心中一片紛亂。雖則半夜未遇大衝突，但他敏銳地察覺營地里有股詭譎氣息：許多篝火周圍擺滿了獸骨與血符，一些部族戰士嘴裡念念有詞，不像普通守夜，倒像在行某種宗教儀典的準備。更奇的是，隨行老兵去四處打探，回報說營地深處集中著數個不同部落旗幟，彼此似乎正在「會盟」，各持一份神秘「令牌」或「信物」。顯然，這就是他們要舉辦的「大祭祀」的前奏。
「看起來，蠻族內部已把邊地戰事視為關鍵，從多個部落調兵聚力，一旦大祭完成，他們可能正式統一行動。」林淵輕聲與青衣女子對話。
她輕撫肩頭傷口，皺眉道：「確是如此。我們必須搞清祭典時間。若儀式真的在近日舉行，就要把消息送回去；若晚幾天，也可留意能否破壞核心環節。」
林淵不禁擔憂：「破壞？只憑我們四人麼？」
青衣女子默默搖頭：「我也沒把握。能做的只是找到他們主祭之人或重要領袖。如果我方援軍能及時突襲此地，或能破壞他們大一統的勢頭。」
正說間，其中一名老兵急匆匆返回：「姑娘、林兄，那些部族戰士天將明時列隊往北側的高台去了，似要進行某種晨祭。咱們要不要靠近瞧？」
林淵思忖：這是接近核心儀式的機會，但風險甚高。青衣女子咬唇思索，最後一拍膝：「走！機會難得。若能藉機摸到祭台布局，就能確認主祭者信息。」隨即她抬眼看向林淵，「你小心跟我，別輕舉妄動。」
林淵點頭領命。兩名老兵也整裝隨行，四人趁著臨近拂曉的半暗時段，混進往北側行進的人潮里。這些人多是部族老弱或外部來朝聖的閒散平民，想目睹或參與大祭典禮，隊伍浩浩蕩蕩，卻又秩序混亂。林淵和青衣女子戴著遮麵皮巾，混在中段，謹慎不露破綻。
沒過多久，他們跟著人潮穿過一條棧橋，抵達半山腰的空坪。眼前出現一條石階，石階盡頭是一處半天然、半人工的高台，周邊立著數十根圖騰柱，高度約莫三四丈，頂部懸掛獸骨與鈴鐺，隨風發出叮鈴聲，頗具蠻荒氣息。林淵放眼望去，只見台上已有不少披著華麗皮袍的巫師或首領，正在忙活某種陳設。
「原來這就是他們的主要祭壇。」林淵心中凜然。他看見中央那根圖騰柱格外高大，刻滿古怪符文，與之前路邊的小圖騰截然不同；柱前擺著一塊黑曜石般的祭台，上面凹陷處似可盛放血液或祭品。周圍戰士戒備森嚴，很難輕易靠近。
青衣女子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圖騰柱，臉上神色漸漸複雜。林淵捕捉到她眼底忽現的震顫，心知她與此地可能存在更深淵源。見她咬住唇不語，便先低聲說道：「小心些，先找個視野不錯的地方觀察。」
四人混在外圍，看那一群巫師在台上擺列器具、燃起特殊香草，煙氣青白色，帶著刺鼻氣味，許多部族民眾遠遠朝那祭台下拜。林淵不懂這儀式具體，但也能猜到此乃「天祭」前的試演或預備，讓眾人先膜拜。既如此，離正式大祭恐怕不遠。
這時，台上一個高大巫師舉起一把骨飾杖，口中連連呼喊，聲音渾厚，似在宣告某種詔令。林淵豎耳難辨，只捕捉到「血盟」「天神」「王庭」等片段。突然，他感到身邊的青衣女子身子猛地抖了一下，似乎對那巫師的話極度敏感。他偏頭看去，發現她臉上浮現痛苦神色，仿佛聽見一段舊日魔音。
「姑娘？」林淵擔憂低聲。她攥緊拳頭，神色掙扎，像記起某些不堪回首的記憶。還好她終究穩住情緒，並未失態，只短促地吐出一句：「那巫師的咒語……跟我幼時養父說過的很像……」
林淵心裡咯噔：「難道你——」
她搖頭示意稍後再談。台上的巫師此刻詠唱完畢，忽有幾名身著狼皮的戰士走出，抬著一隻籠子，籠里關著幾個形容憔悴的俘虜，看樣子多半是被俘的各部村民或外來探子。那巫師手持骨杖，對著俘虜念出一段言辭，隨即一名助手狠狠揮刀，將籠中俘虜當場斬殺！血濺地面，周遭民眾有的驚呼，有的狂熱歡呼。林淵大受震撼，青衣女子瞳孔緊縮，咬牙強忍，唯恐當場出手暴露。
「太殘忍了……」老兵在旁面色煞白。林淵也深覺毛骨悚然：這是某種獻祭儀式的前奏，他們用活人血鋪墊「大祭」，以召喚所謂天神或圖騰之力。若等正式大祭舉行，規模之大、犧牲之多，不敢想像。
「不能拖了，」青衣女子沉聲，「最晚明日或後日，他們就會進行正式殺戮。屆時蠻族各大部首領或許齊聚，再行血盟儀典。我們務必在那之前帶走確切情報。」
林淵壓抑著怒火：「我們夜裡找機會退出這裡，把見聞送回去？還是要再觀察，看是否能搞到更詳實的消息？」
青衣女子略有糾結，卻忽然想起什麼：「台上那巫師似乎提到『大王子』即將抵達，若能確認『大王子』是誰，就能判斷蠻族真正的統帥級人物。再忍一晚，等他們集首領齊了，我們再撤。」
林淵雖擔憂，但也明白她理由。若不能掌握最關鍵首領信息，只告訴寧州「他們在搞大祭」也不足為憑。既然已經闖到核心區域，索性再冒險一日，爭取情報更完整。
遂決定：今日先潛伏周邊，看晚間是否會有核心人物抵達或祭典提前。若發現苗頭不對，就立刻撤退。四人囑咐彼此格外當心，然後分頭行動；林淵與青衣女子繼續混在外圍人群中，老兵則繞到側區防萬一。
散場後，人群陸續朝各自營地回去。林淵與青衣女子卻逗留在附近木棚，裝作買食物的流民，偷偷記錄台上祭壇布置。青衣女子神色越發冷峻，時不時半扶左肩，似傷口在隱隱作痛，但一聲不吭。林淵見她強忍也不敢揭穿，只默默護在旁邊。
傍晚將至，天氣轉陰，谷地籠罩在火光與血腥氣氛中。一名老兵打扮的隨行湊來低聲報：「打聽到消息，說今夜子時可能有外部部落領袖抵達，帶著所謂『大王子』的敕令或印信，明日清晨正式開啟『天祭』，大祭舉行三日三夜，到時候要獻更多生靈祭血。」
林淵與青衣女子對視，臉色皆變：看樣子確鑿無疑，「天祭」就在明日破曉！一旦那「王子敕令」或印信到來，便是諸部統合的關鍵時刻。他們若想搞清楚「王子」是誰、實力如何，現在必須再熬一夜，盯著有無貴人進場，再趁亂撤離。
「再冒一次險，」青衣女子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質疑的堅定，「等到那個大王子的代表抵達，我們才算見到敵方真正核心。那時立即走，不可久留。」
林淵心中既焦慮又生出一絲隱約期待：也許，她沉埋的身世就在那「大王子」身邊找到線索。此刻不宜多問，只鄭重點頭：「好。我與你一起。」
夜幕降臨，無數火把在谷地熊熊燃燒。殺伐氣息與神秘祭典的儀式感將這片天地映得宛如地獄邊緣。林淵、青衣女子四人潛伏在混亂人群中，心知大危險或將來臨，但也清楚此乃收集關鍵信息的最後機會。
若一切順利，他們明日就能把蠻族最真實的情勢帶回寧州；若失敗，這夜的血與暗流將把他們吞噬。青衣女子默默坐在暗影里，指尖輕撫獸皮領口，像在撫慰某種沉眠的記憶。林淵握緊短刀，相伴左右，靜待那「王子」一派的到來。
外頭山風低吼，谷地火光晃動，蠻族的咒文與鼓聲又起。鐵與血、陰謀與宿命，都將在這沉重夜色中交織蔓延——林淵與青衣女子即將面對的，不僅是一場戰爭轉折，更可能是她命運真相的揭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