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破曉危聲
短暫的夜幕平靜並未持續太久。北門城牆上的守軍，經過最初幾個時辰的輪番值守，勉強得到了些許喘息。但所有人都清楚，這僅僅是暴風雨前的凝滯，殺戮與廝殺的陰影依舊籠罩在暗夜下的蠻族營地里。
林淵半倚在一截勉強修補過的垛牆後，腦中不時浮現白天激戰的殘酷場面：烈火、投石、血肉橫飛。昏暗中，他能聽見自己沉重的呼吸和城頭外哨兵的腳步雜音。偶爾扭頭向側面看，只見青衣女子依舊默默坐在那兒，一身灰塵，靜得宛如雕塑。她倦意甚濃，卻還是警惕地握住弓弦，隨時預備下一場殺伐。
遠方蠻族營地亮著零星的火把，間或傳來牲畜與人語的嘈雜聲，像某種蟄伏在黑暗中的凶獸，隨時會向城牆撲來。林淵拿捏著紙筆，原想再寫幾行文字，可實在太困了，眼皮沉重地往下墜。正要掙扎著記下「夜間暫無大規模異動」之類的話，忽然前方隱隱傳來一次凌亂的號角。
「嗚——」那聲音嘶啞而悠長，帶著某種狼嚎般的寒意，瞬間將整座城牆上的守兵驚醒。林淵心頭一凜，直覺地想到「夜襲」。他騰地站起身子，警惕地瞭望：朦朧夜色下，敵軍營地似有多處火光驟然明亮，綽綽人影在陣中匯聚。
青衣女子立刻起身，輕喝一聲：「警戒！」她朝劉虎那邊招手，讓他帶士兵就位。隨即她示意林淵趕緊後退到稍安全處，一旦戰事再起，他這個沒甲冑的書吏難免危險。林淵也不多言，迅速退至箭樓邊，卻將短刀死死握在手中。
夜襲果然來臨。
伴隨著號角愈發尖厲的嘶吼，蠻族營地里亮起大片火把，數不清的騎兵和步卒在暗夜中蜂擁而出。和白日的猛攻相比，這次的規模顯得略小，卻更顯狡詐：他們分成多路沿著護城壕試探，很快便有弓箭手先行壓制城垛，再有盾牌兵抬著木板，以求強行搭橋。場面混亂無比，而城頭守軍也緊跟著敲響警鐘，尖銳刺耳的鐘聲迴蕩夜空。
「弓手就位，火箭準備！」青衣女子提弓示意，幾十名弓手依次靠上垛口，點燃箭頭。漆黑夜色下，唯有火光中看得見模糊的人影——利箭雨點般落下，將那些試圖摸上壕溝的敵人射死、射傷，火焰在盾牌上噼啪作響，不少蠻族士兵慘叫著倒下。然而後續依舊有更多敵人吼著向前，仿佛不怕死一般要填平護城壕。
林淵立在箭樓一角，借著火光勉強辨認敵情，心裡一陣陣翻騰。他抓住機會上前幾步，朝青衣女子喊：「他們夜攻，攻擊面較小，卻分散在壕溝兩端，可能想分散我們的火力。南段那邊防守較弱，得趕緊調人！」
青衣女子也注意到這個問題，轉頭看向劉虎：「南側壕溝再派十名好手，備好火油罐，這些傢伙最怕夜裡被火油突襲！」
劉虎領命，大喊幾句讓士兵們趕去支援。林淵瞧見他神色沉重，這夜襲雖然規模不算巨大，卻極具威懾力，如同銳利的毒針刺向守城兵力的薄弱環節。只要有一點閃失，便會被撕開口子。
城頭火光連成一線，箭矢四散飛射。蠻族對城牆來回試探，時而後撤，時而再度撲上，令人防不勝防。林淵聽到不遠處又傳來爆裂聲，看見一名士兵被從城垛處擊落下去，暗夜中傳來悽厲的慘叫，瞬間消失在下方人海里。空氣中涌動的鮮血氣息讓他胃裡一陣抽搐，卻只能強忍恐懼不讓自己失態。
「跟我來，」青衣女子忽地向林淵一指，「你幫忙照亮那兒，弓手夜視不便。」說話間，她拿起一隻短杆火把丟給林淵，自己則拽了幾名士兵朝右側城垛小跑過去——那裡敵箭像驟雨般襲來，幾個我方弓手被壓製得不敢抬頭。
林淵強撐著跟上，一邊舉火把，一邊咬緊牙關趴在垛口後。他看見青衣女子身影半蹲，大弓張滿，借著火光精準放箭，每一箭都帶著刺破暗夜的鋒利。下方不斷有人悶哼倒地。有人則嘶聲咆哮，拼命往城下護城壕里擠。
連續射了幾次後，她雙臂酸痛，卻仍不肯退。林淵見狀趕緊把火把靠近她，幫忙讓她看清箭袋中是否還有箭支。那一刻他心裡湧起無盡欽佩：一個身姿纖瘦的女子，卻於亂世里展露如此頑強鋒芒。若無她，這北門只怕更難撐住。
正此時，城下壕溝另一端突然爆起慘烈呼聲，似是敵方架設木板成功了一部分，守軍火油來不及潑下去，被對方乘機搭上了。林淵心急如焚，卻只能遠遠看見昏暗燈火中，有十幾名蠻族勇士扛著木板向上，試圖攀登殘破的牆體。若真被他們爬上來，就算城牆不崩，也會陷入巷戰。
「火油呢？！」青衣女子怒斥。劉虎朝她搖頭：「南側快用光了，剛剛才派人下去取……」他話未說完，就見那伙蠻族已推近壕邊。
千鈞一髮之際，「嘭」地一聲巨響從下方傳來，好像有什物爆燃，黑夜中猛地躥起一片火光，將那十幾名敵人連同木板瞬間吞噬。慘叫不絕於耳，火光中甚至能見焦黑的碎片飛散。林淵與一眾守兵驚愕地對視，不知是誰在壕溝下放了什麼炸裂之物。
「是簡易雷火筒！」有老兵大喊。這玩意雖未在大曜朝廣泛使用，但也有軍中匠人懂得製作，小範圍用於戰場防禦。若城主府事先做了布置，倒可能留了那麼兩三具。林淵沒料到會在此時派上用場。
橙紅火焰沖天時，蠻族士兵倒地翻滾，瘋狂扔掉木板往回逃。守城人馬藉機大力反擊，弓箭、滾石齊下，將對方徹底摧毀。南側危機，算是暫時解了。
林淵氣喘吁吁地收回目光，只覺此夜攻雖規模不大，卻驚心動魄，不比白天差。整個夜晚，蠻族以騷擾和局部強攻消耗著城中守軍的體力與勇氣。若非城內提前做下各種防備，此時或已潰不成軍。
直到天際隱隱透出魚肚白，蠻族才徹底收兵退回本陣。北門城牆上警鐘再度停歇，士兵們一個個倒地大口喘息，身心俱疲。林淵放下火把，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天空逐漸變亮，卻毫無「新一天會更好」的期待，反倒心中沉重：昨夜還只是試探夜襲，如果是更大規模的全線強攻，後果不堪設想。
青衣女子也靠在垛口邊，閉著眼深呼吸，一臉疲態。劉虎握著染血的刀，咬牙切齒：「這群傢伙……簡直比野狼還難纏。」
林淵苦笑：「他們擅長突襲與消耗。咱們……咱們都撐過去了。」他環顧四周，殘垣斷壁中，守兵與民壯麵目蒼白，卻勉強還算士氣未散，畢竟他們連續兩場硬仗都擋住敵軍，沒有讓北門失守。
「一夜沒合眼。」青衣女子勉力撐起身，「我去安排人手清點傷亡，你……你再記錄下夜間戰況，寫個簡報送給王大人與鄭師爺看看，畢竟西門、南門也可能遭此苦戰。」
林淵應下，強忍困意鋪開竹簡，以顫抖的手一筆一筆寫下夜間交戰要點。周圍傳來陣陣哀嚎與呻吟，救護隊正抬走傷兵，城頭積聚的血跡在暗紅晨光中格外刺眼。
寫完，他喚來一個勉強站得穩的衙役，讓其送簡報下城。此刻他已不敢有一絲僥倖，必須把這裡的實時情況儘快與整個寧州城串聯。北門危機雖暫時緩解，誰也不知敵軍下一步怎麼走。
晨曦微弱，城內也開始甦醒，街頭或將再次進入慌亂與忙碌。林淵透過破損的垛口，看見蠻族營地帳篷里漸漸有人走動，卻沒有正式活動跡象，像在休整；而遠方，似乎又有更多人馬抵達。
一名老兵擦去額上污血，抓住林淵問：「咱們……還能撐嗎？」
林淵胸口發悶，終究硬擠出一絲堅定：「能。只要大家別放棄。你也看到了，對方昨夜突襲依舊沒能撼動咱們北門。」
老兵愣了片刻，眼圈泛紅，終於重重點頭：「謝……謝謝。」隨後回到陣列里坐下，和同伴互相包紮傷口。
林淵被這一幕震動：一個歷經無數風浪的老兵，尚且如此脆弱，可見這場攻守戰已超越以往。而他，一介穿越來的青年，如今也在這亂世中與他們一起承受生死之壓。
青衣女子走來，一把抹掉臉頰上的血漬，聲音沙啞：「初步統計，又有十幾人陣亡，二三十人重傷……箭矢再度消耗大半。咱們這北門……危矣。」
林淵靜默良久，才緩緩出聲：「莫要灰心。只要我們今天能拿到更多物資、援兵，至少能挺下去。」
她點點頭，卻沒有露出半分輕鬆。晨光逐漸鋪展，蠻族那邊新的動向遲早會出現，誰也無法預測下一次狂濤何時襲來。所有人都明白，此刻不過是另一場血戰的序幕。
風從城外吹來，帶著刺骨寒意，捲起城牆一角破舊旗幟。林淵遙望前方，眼中除了疲憊，還帶著某種痛苦的期盼：只要寧州還沒陷落，就還有希望。沒有人知道，這希望究竟有多渺茫，但在一次次生死邊緣，他們仍然挺住。或許，這就是守城人的宿命與榮光。
林淵半倚在一截勉強修補過的垛牆後，腦中不時浮現白天激戰的殘酷場面：烈火、投石、血肉橫飛。昏暗中，他能聽見自己沉重的呼吸和城頭外哨兵的腳步雜音。偶爾扭頭向側面看，只見青衣女子依舊默默坐在那兒，一身灰塵，靜得宛如雕塑。她倦意甚濃，卻還是警惕地握住弓弦，隨時預備下一場殺伐。
遠方蠻族營地亮著零星的火把，間或傳來牲畜與人語的嘈雜聲，像某種蟄伏在黑暗中的凶獸，隨時會向城牆撲來。林淵拿捏著紙筆，原想再寫幾行文字，可實在太困了，眼皮沉重地往下墜。正要掙扎著記下「夜間暫無大規模異動」之類的話，忽然前方隱隱傳來一次凌亂的號角。
「嗚——」那聲音嘶啞而悠長，帶著某種狼嚎般的寒意，瞬間將整座城牆上的守兵驚醒。林淵心頭一凜，直覺地想到「夜襲」。他騰地站起身子，警惕地瞭望：朦朧夜色下，敵軍營地似有多處火光驟然明亮，綽綽人影在陣中匯聚。
青衣女子立刻起身，輕喝一聲：「警戒！」她朝劉虎那邊招手，讓他帶士兵就位。隨即她示意林淵趕緊後退到稍安全處，一旦戰事再起，他這個沒甲冑的書吏難免危險。林淵也不多言，迅速退至箭樓邊，卻將短刀死死握在手中。
夜襲果然來臨。
伴隨著號角愈發尖厲的嘶吼，蠻族營地里亮起大片火把，數不清的騎兵和步卒在暗夜中蜂擁而出。和白日的猛攻相比，這次的規模顯得略小，卻更顯狡詐：他們分成多路沿著護城壕試探，很快便有弓箭手先行壓制城垛，再有盾牌兵抬著木板，以求強行搭橋。場面混亂無比，而城頭守軍也緊跟著敲響警鐘，尖銳刺耳的鐘聲迴蕩夜空。
「弓手就位，火箭準備！」青衣女子提弓示意，幾十名弓手依次靠上垛口，點燃箭頭。漆黑夜色下，唯有火光中看得見模糊的人影——利箭雨點般落下，將那些試圖摸上壕溝的敵人射死、射傷，火焰在盾牌上噼啪作響，不少蠻族士兵慘叫著倒下。然而後續依舊有更多敵人吼著向前，仿佛不怕死一般要填平護城壕。
林淵立在箭樓一角，借著火光勉強辨認敵情，心裡一陣陣翻騰。他抓住機會上前幾步，朝青衣女子喊：「他們夜攻，攻擊面較小，卻分散在壕溝兩端，可能想分散我們的火力。南段那邊防守較弱，得趕緊調人！」
青衣女子也注意到這個問題，轉頭看向劉虎：「南側壕溝再派十名好手，備好火油罐，這些傢伙最怕夜裡被火油突襲！」
劉虎領命，大喊幾句讓士兵們趕去支援。林淵瞧見他神色沉重，這夜襲雖然規模不算巨大，卻極具威懾力，如同銳利的毒針刺向守城兵力的薄弱環節。只要有一點閃失，便會被撕開口子。
城頭火光連成一線，箭矢四散飛射。蠻族對城牆來回試探，時而後撤，時而再度撲上，令人防不勝防。林淵聽到不遠處又傳來爆裂聲，看見一名士兵被從城垛處擊落下去，暗夜中傳來悽厲的慘叫，瞬間消失在下方人海里。空氣中涌動的鮮血氣息讓他胃裡一陣抽搐，卻只能強忍恐懼不讓自己失態。
「跟我來，」青衣女子忽地向林淵一指，「你幫忙照亮那兒，弓手夜視不便。」說話間，她拿起一隻短杆火把丟給林淵，自己則拽了幾名士兵朝右側城垛小跑過去——那裡敵箭像驟雨般襲來，幾個我方弓手被壓製得不敢抬頭。
林淵強撐著跟上，一邊舉火把，一邊咬緊牙關趴在垛口後。他看見青衣女子身影半蹲，大弓張滿，借著火光精準放箭，每一箭都帶著刺破暗夜的鋒利。下方不斷有人悶哼倒地。有人則嘶聲咆哮，拼命往城下護城壕里擠。
連續射了幾次後，她雙臂酸痛，卻仍不肯退。林淵見狀趕緊把火把靠近她，幫忙讓她看清箭袋中是否還有箭支。那一刻他心裡湧起無盡欽佩：一個身姿纖瘦的女子，卻於亂世里展露如此頑強鋒芒。若無她，這北門只怕更難撐住。
正此時，城下壕溝另一端突然爆起慘烈呼聲，似是敵方架設木板成功了一部分，守軍火油來不及潑下去，被對方乘機搭上了。林淵心急如焚，卻只能遠遠看見昏暗燈火中，有十幾名蠻族勇士扛著木板向上，試圖攀登殘破的牆體。若真被他們爬上來，就算城牆不崩，也會陷入巷戰。
「火油呢？！」青衣女子怒斥。劉虎朝她搖頭：「南側快用光了，剛剛才派人下去取……」他話未說完，就見那伙蠻族已推近壕邊。
千鈞一髮之際，「嘭」地一聲巨響從下方傳來，好像有什物爆燃，黑夜中猛地躥起一片火光，將那十幾名敵人連同木板瞬間吞噬。慘叫不絕於耳，火光中甚至能見焦黑的碎片飛散。林淵與一眾守兵驚愕地對視，不知是誰在壕溝下放了什麼炸裂之物。
「是簡易雷火筒！」有老兵大喊。這玩意雖未在大曜朝廣泛使用，但也有軍中匠人懂得製作，小範圍用於戰場防禦。若城主府事先做了布置，倒可能留了那麼兩三具。林淵沒料到會在此時派上用場。
橙紅火焰沖天時，蠻族士兵倒地翻滾，瘋狂扔掉木板往回逃。守城人馬藉機大力反擊，弓箭、滾石齊下，將對方徹底摧毀。南側危機，算是暫時解了。
林淵氣喘吁吁地收回目光，只覺此夜攻雖規模不大，卻驚心動魄，不比白天差。整個夜晚，蠻族以騷擾和局部強攻消耗著城中守軍的體力與勇氣。若非城內提前做下各種防備，此時或已潰不成軍。
直到天際隱隱透出魚肚白，蠻族才徹底收兵退回本陣。北門城牆上警鐘再度停歇，士兵們一個個倒地大口喘息，身心俱疲。林淵放下火把，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天空逐漸變亮，卻毫無「新一天會更好」的期待，反倒心中沉重：昨夜還只是試探夜襲，如果是更大規模的全線強攻，後果不堪設想。
青衣女子也靠在垛口邊，閉著眼深呼吸，一臉疲態。劉虎握著染血的刀，咬牙切齒：「這群傢伙……簡直比野狼還難纏。」
林淵苦笑：「他們擅長突襲與消耗。咱們……咱們都撐過去了。」他環顧四周，殘垣斷壁中，守兵與民壯麵目蒼白，卻勉強還算士氣未散，畢竟他們連續兩場硬仗都擋住敵軍，沒有讓北門失守。
「一夜沒合眼。」青衣女子勉力撐起身，「我去安排人手清點傷亡，你……你再記錄下夜間戰況，寫個簡報送給王大人與鄭師爺看看，畢竟西門、南門也可能遭此苦戰。」
林淵應下，強忍困意鋪開竹簡，以顫抖的手一筆一筆寫下夜間交戰要點。周圍傳來陣陣哀嚎與呻吟，救護隊正抬走傷兵，城頭積聚的血跡在暗紅晨光中格外刺眼。
寫完，他喚來一個勉強站得穩的衙役，讓其送簡報下城。此刻他已不敢有一絲僥倖，必須把這裡的實時情況儘快與整個寧州城串聯。北門危機雖暫時緩解，誰也不知敵軍下一步怎麼走。
晨曦微弱，城內也開始甦醒，街頭或將再次進入慌亂與忙碌。林淵透過破損的垛口，看見蠻族營地帳篷里漸漸有人走動，卻沒有正式活動跡象，像在休整；而遠方，似乎又有更多人馬抵達。
一名老兵擦去額上污血，抓住林淵問：「咱們……還能撐嗎？」
林淵胸口發悶，終究硬擠出一絲堅定：「能。只要大家別放棄。你也看到了，對方昨夜突襲依舊沒能撼動咱們北門。」
老兵愣了片刻，眼圈泛紅，終於重重點頭：「謝……謝謝。」隨後回到陣列里坐下，和同伴互相包紮傷口。
林淵被這一幕震動：一個歷經無數風浪的老兵，尚且如此脆弱，可見這場攻守戰已超越以往。而他，一介穿越來的青年，如今也在這亂世中與他們一起承受生死之壓。
青衣女子走來，一把抹掉臉頰上的血漬，聲音沙啞：「初步統計，又有十幾人陣亡，二三十人重傷……箭矢再度消耗大半。咱們這北門……危矣。」
林淵靜默良久，才緩緩出聲：「莫要灰心。只要我們今天能拿到更多物資、援兵，至少能挺下去。」
她點點頭，卻沒有露出半分輕鬆。晨光逐漸鋪展，蠻族那邊新的動向遲早會出現，誰也無法預測下一次狂濤何時襲來。所有人都明白，此刻不過是另一場血戰的序幕。
風從城外吹來，帶著刺骨寒意，捲起城牆一角破舊旗幟。林淵遙望前方，眼中除了疲憊，還帶著某種痛苦的期盼：只要寧州還沒陷落，就還有希望。沒有人知道，這希望究竟有多渺茫，但在一次次生死邊緣，他們仍然挺住。或許，這就是守城人的宿命與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