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風雲傾覆
北門城頭，血腥氣與硝煙混雜在一起，濃烈得仿佛能灼痛人的呼吸。蠻族主力陣營已逼近護城壕，數量多得令人絕望。城頭守軍在劉虎、青衣女子的指揮下堅守不退，一波又一波地發射弓矢、拋擲火油，拼死也要將敵人阻擋在外。
林淵站在略後的位置，握住手中竹簡，一張一張寫下眼前出現的敵軍排陣與攻擊手法，再交給傳令兵或衙役送往城內。可他反覆讓人下城報訊，卻遲遲不見更多援兵趕到，難免心裡焦急：王大人與鄭師爺那邊，是否也遇到其他方向的突襲？
「林書吏！」一名士兵跌跌撞撞跑過來，神色驚恐，「劉頭兒讓我傳訊，說敵人正在壕溝南段架橋，我們火油罐快用盡，必須立刻補給，否則他們一旦搭上木板，就能衝撞城門！」
林淵心中猛地一緊：這正是他所擔心的局面。北門的死戰已持續數個時辰，大量火油與滾木都消耗殆盡；若缺乏後續補給，敵人在壕溝上架出「浮橋」或填土，就能立即對城門或城牆根部發起強攻。「好的，我這就傳令。」
他咬牙找到留守的衙役頭目，交待趕緊去倉庫里再調一批火油罐、碎石上來，哪怕拼得傾家蕩產也要擋住蠻族。他面容蒼白，說話都帶著焦灼的顫音，但此刻已顧不得臉面，只得高聲催促對方快去執行。
「是，明白！」那衙役頭目領命而去。
正要回身，城牆上方又是一陣炮鳴般的震動，一枚沉重的石彈轟擊在牆垛附近，打得碎石飛迸，好幾名守兵被砸中，慘叫著翻滾下去。林淵只覺一股衝擊力從腳下湧來，踩得地磚都搖晃。
「快躲開！」青衣女子大喊，一把拽住林淵胳膊，將他帶離破損的牆口。灰塵漫天翻騰，逼得他無法睜眼，只能死命抓住城垛，生恐被震落到牆外。半晌灰塵散去，他才看清自己衣袖上多了幾道碎石劃痕，暗暗慶幸命大。
「你還好吧？」青衣女子急促問。
林淵咳嗽兩聲：「沒事，皮外傷。」話音未落，他瞥向對面敵軍陣列：明顯有一台大型投石機正在被推上來，顯然是蠻族隨軍帶來的重武器！
「糟了，再這樣砸下去，北門城牆遲早出裂口！」他心頭大驚。
青衣女子也同樣擔憂。「咱們也有拋石機，可數量太少、射程不足。他們是大軍攜帶的重型器械，若對轟，我們未必占便宜。」
說話間，只見那台投石機又一次被拉動，巨大的石彈呼嘯飛出，「轟」地一聲猛擊在不遠處的牆體，帶起石塊亂濺。短短數分鐘內，城牆上已被砸出多道裂縫，守兵東倒西歪。劉虎帶著士兵冒死搶修，但面對石彈狂轟也是無計可施。
林淵握緊拳頭，後背發涼。這要再轟上十幾二十下，北門牆體就可能出現潰塌口子，蠻族便能一擁而入。「怎麼辦？我們必須想辦法毀掉那投石機……不然……」
「用火油箭嗎？可距離太遠，他們在後方保護得嚴密。」青衣女子咬唇。
劉虎滿臉焦躁：「若有幾名好手能摸出去，或用拋石機進行精準打擊，或許能摧毀。可是敵軍人海在外，一出城就是送死……」
一時間，眾人面色沉重。眼見城牆愈發損毀，空氣里充斥驚呼與痛呼。抬眼瞭望四野，更多敵軍在後方集結，看樣子遲早會發起全線衝鋒。北門危急到極點。
就在此刻，一陣突兀的馬蹄聲和喊殺聲從城外後方傳來，聽得城牆上一眾人愣了愣：那聲音，似乎並非蠻族號角，而是夾帶別樣韻律的喊陣？
「敵軍後方怎麼了？」劉虎一把抓起望遠鏡般的銅筒，極力朝遠方望去。只見蠻族陣列的後方塵煙暴起，好似出現了新的騎兵大隊，與蠻族發生混亂衝擊！
「不會是……援兵？！」林淵心臟驟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青衣女子亦瞪大雙目：「他們居然從蠻族背後出現……難道真是朝廷出兵了？！」
北門城頭一片騷動，所有人扶著牆垛極目遠眺，只見那支突現的騎兵數量看似並不龐大，卻令蠻族後方大亂。遠遠還能看見有一面旗幟隨風飛揚，旗上似有朝廷龍紋或將軍標誌，和蠻族黑旗截然不同。隨著那騎兵的衝擊，蠻族後陣陣型動搖，不得不調一部分兵力回防，投石機的操作也因混亂而延緩了下一發轟擊。
「真的有援軍來了？！」劉虎喜得險些落淚，「太好了，我們有救了！」
林淵也激動得手足發冷，先前一直擔憂的「朝廷救兵能否及時」竟然成真。但他隨即冷靜下來：「可他們看上去人數不多……恐怕只是先頭或偏師，並非主力。依然不能讓北門鬆懈。」
青衣女子也立刻提醒：「對！在援軍牽制後方的機會裡，我們得抓住時機，打掉那投石機，減輕正面壓力。否則他們緩過勁來，一樣會轟破城牆！」
劉虎連聲稱是，看了看周圍狀況，立刻下令集合幾名敢死隊，架上火油罐或巨石，準備近距猛擊那投石機。若能一舉摧毀，北門的危機就大大緩解。
「林淵，你先退後，別被波及……」劉虎顧及到他沒有鎧甲，勸他別跟著去冒險。
林淵正要應聲，青衣女子卻一拍他肩膀：「待在城牆後排，幫我們觀察敵方動靜，隨時寫下報告。若有異狀，立刻高聲示警。」
「好！你們小心！」林淵緊咬牙關，看著她拔刀點兵，帶著一夥弓弩手和工程兵移動到城牆最前沿，準備對準投石機所在位置，發動一次硬碰硬的攻擊。此刻，城外蠻族大陣後方亂作一團，正是最佳時機。
「拋石機就位——起——放！」劉虎怒吼。幾個官兵協力轉動絞盤，一隻裝滿火油與破甲碎石的彈丸砸向那巨型投石機。雖然距離不算近，但由於敵後方混亂，沒人顧得上替投石機防禦。只聽「轟」地一聲，那台剛剛還在狂轟城牆的投石器瞬間被炸得木屑亂飛，旁邊幾個蠻族士兵被擊中後慘叫不斷。
成功了！城頭一片歡呼。青衣女子眼疾手快，又補射幾箭，將剩餘的敵軍操縱手直接射殺，徹底終止了對方的石彈威脅。林淵心頭大喜：這樣一來，北門至少不怕被投石機直接轟塌。
「太好了，快趁勢再殺他們的填壕部隊！」劉虎繼續指揮，命弓弩手火力壓制外頭還在試圖搭橋填土的蠻族軍。由此一來，北門危局稍見轉機。
與此同時，後方那支突現的援軍也越打越凶，使得蠻族陣後整片兵線出現鬆動。有將領在高聲指揮，試圖調兵回援，但前線已無法抽走太多。整條蠻族攻擊陣勢出現縫隙，一時間很難再向城牆發起兇狠猛攻。
林淵注視遠方塵煙，心中既激動又疑惑：這批援軍來得少，但時機正好，攔住了蠻族最致命的攻勢。如果後面陸續還有更多朝廷大軍趕來，那寧州守城或許真能挺過去！
戰況持續到午後，蠻族見後線被襲，只好暫時撤離到更遠處紮營，北門城頭總算得以喘息。守軍也筋疲力盡，趁機救治傷兵、清理屍體。林淵在牆垛後綿軟地坐下，一摸額頭全是冷汗，身上被灰塵與血跡糊成一塊。
「我們……我們真的頂住了首波攻城……」他聲音沙啞，卻帶著難掩欣喜。這波兇猛攻勢若未被打退，北門恐怕已然崩潰。
青衣女子與劉虎、董岩陸續聚攏，表情都夾著疲憊和欣慰。劉虎甚至眼含淚花，拍拍林淵肩膀：「是啊……多虧那神秘援兵從後面牽制，否則投石機一砸到底，我們完了。」
青衣女子恢復冷靜：「接下來蠻族恐怕要重新整軍。我們還得抓緊休整、修補城牆，隨時防備下一波攻勢。至於那援兵究竟是誰，能否再出手相助，暫時還無從得知。」
林淵點頭：「得向王大人與鄭師爺匯報這個天大好消息，讓他們知道北門保住了。」
劉虎提出，「我這就帶一隊人下牆去匯合一下，順便看看有沒有更多物資能再送上來。也讓百姓知道北門還在，避免城中恐慌。」
眾人各司其職。林淵依舊留在城牆上，繼續整理這場惡戰的記錄。他抬眼看向遠方，煙塵仍在翻滾，蠻族陣中放下幾面黑旗，顯然暫時休兵。更後方塵土裡影影綽綽能見那支援兵遊走，打亂敵後路布局，卻未見他們大規模與蠻族死磕，似在保持距離。林淵猜想：或許這只是朝廷先遣騎兵，但至少來得及時，讓北門吃下「定心丸」。
飢餓感從腹中泛起，他才意識已過午時未食，但再累也無法真正鬆懈，畢竟沙場無情，一旦敵人捲土重來，任何半點懈怠都會葬送一切。
他望向青衣女子，正見她解下水袋給傷兵喝水，面容雖滿是灰塵與血跡，卻依舊冷靜堅強。林淵胸口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敬意，這位女子在亂世中能處變不驚地扛下關鍵時刻，成了北門的中流砥柱。
「繼續努力吧。」他在心底提醒自己，想著回城後第一時間把這場首波交鋒的功勞、傷亡情況、後續建議一併寫進文書，呈給王大人，也讓城裡民眾安心。只要不被徹底攻破，寧州還有一線生機。
城牆下，風卷著血腥的泥土和破碎旗幟飛舞，看上去猶如一片死亡原野；但城頭上，人們尚活著，還能喘息，還能寫下繼續戰鬥的篇章。
林淵站在略後的位置，握住手中竹簡，一張一張寫下眼前出現的敵軍排陣與攻擊手法，再交給傳令兵或衙役送往城內。可他反覆讓人下城報訊，卻遲遲不見更多援兵趕到，難免心裡焦急：王大人與鄭師爺那邊，是否也遇到其他方向的突襲？
「林書吏！」一名士兵跌跌撞撞跑過來，神色驚恐，「劉頭兒讓我傳訊，說敵人正在壕溝南段架橋，我們火油罐快用盡，必須立刻補給，否則他們一旦搭上木板，就能衝撞城門！」
林淵心中猛地一緊：這正是他所擔心的局面。北門的死戰已持續數個時辰，大量火油與滾木都消耗殆盡；若缺乏後續補給，敵人在壕溝上架出「浮橋」或填土，就能立即對城門或城牆根部發起強攻。「好的，我這就傳令。」
他咬牙找到留守的衙役頭目，交待趕緊去倉庫里再調一批火油罐、碎石上來，哪怕拼得傾家蕩產也要擋住蠻族。他面容蒼白，說話都帶著焦灼的顫音，但此刻已顧不得臉面，只得高聲催促對方快去執行。
「是，明白！」那衙役頭目領命而去。
正要回身，城牆上方又是一陣炮鳴般的震動，一枚沉重的石彈轟擊在牆垛附近，打得碎石飛迸，好幾名守兵被砸中，慘叫著翻滾下去。林淵只覺一股衝擊力從腳下湧來，踩得地磚都搖晃。
「快躲開！」青衣女子大喊，一把拽住林淵胳膊，將他帶離破損的牆口。灰塵漫天翻騰，逼得他無法睜眼，只能死命抓住城垛，生恐被震落到牆外。半晌灰塵散去，他才看清自己衣袖上多了幾道碎石劃痕，暗暗慶幸命大。
「你還好吧？」青衣女子急促問。
林淵咳嗽兩聲：「沒事，皮外傷。」話音未落，他瞥向對面敵軍陣列：明顯有一台大型投石機正在被推上來，顯然是蠻族隨軍帶來的重武器！
「糟了，再這樣砸下去，北門城牆遲早出裂口！」他心頭大驚。
青衣女子也同樣擔憂。「咱們也有拋石機，可數量太少、射程不足。他們是大軍攜帶的重型器械，若對轟，我們未必占便宜。」
說話間，只見那台投石機又一次被拉動，巨大的石彈呼嘯飛出，「轟」地一聲猛擊在不遠處的牆體，帶起石塊亂濺。短短數分鐘內，城牆上已被砸出多道裂縫，守兵東倒西歪。劉虎帶著士兵冒死搶修，但面對石彈狂轟也是無計可施。
林淵握緊拳頭，後背發涼。這要再轟上十幾二十下，北門牆體就可能出現潰塌口子，蠻族便能一擁而入。「怎麼辦？我們必須想辦法毀掉那投石機……不然……」
「用火油箭嗎？可距離太遠，他們在後方保護得嚴密。」青衣女子咬唇。
劉虎滿臉焦躁：「若有幾名好手能摸出去，或用拋石機進行精準打擊，或許能摧毀。可是敵軍人海在外，一出城就是送死……」
一時間，眾人面色沉重。眼見城牆愈發損毀，空氣里充斥驚呼與痛呼。抬眼瞭望四野，更多敵軍在後方集結，看樣子遲早會發起全線衝鋒。北門危急到極點。
就在此刻，一陣突兀的馬蹄聲和喊殺聲從城外後方傳來，聽得城牆上一眾人愣了愣：那聲音，似乎並非蠻族號角，而是夾帶別樣韻律的喊陣？
「敵軍後方怎麼了？」劉虎一把抓起望遠鏡般的銅筒，極力朝遠方望去。只見蠻族陣列的後方塵煙暴起，好似出現了新的騎兵大隊，與蠻族發生混亂衝擊！
「不會是……援兵？！」林淵心臟驟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青衣女子亦瞪大雙目：「他們居然從蠻族背後出現……難道真是朝廷出兵了？！」
北門城頭一片騷動，所有人扶著牆垛極目遠眺，只見那支突現的騎兵數量看似並不龐大，卻令蠻族後方大亂。遠遠還能看見有一面旗幟隨風飛揚，旗上似有朝廷龍紋或將軍標誌，和蠻族黑旗截然不同。隨著那騎兵的衝擊，蠻族後陣陣型動搖，不得不調一部分兵力回防，投石機的操作也因混亂而延緩了下一發轟擊。
「真的有援軍來了？！」劉虎喜得險些落淚，「太好了，我們有救了！」
林淵也激動得手足發冷，先前一直擔憂的「朝廷救兵能否及時」竟然成真。但他隨即冷靜下來：「可他們看上去人數不多……恐怕只是先頭或偏師，並非主力。依然不能讓北門鬆懈。」
青衣女子也立刻提醒：「對！在援軍牽制後方的機會裡，我們得抓住時機，打掉那投石機，減輕正面壓力。否則他們緩過勁來，一樣會轟破城牆！」
劉虎連聲稱是，看了看周圍狀況，立刻下令集合幾名敢死隊，架上火油罐或巨石，準備近距猛擊那投石機。若能一舉摧毀，北門的危機就大大緩解。
「林淵，你先退後，別被波及……」劉虎顧及到他沒有鎧甲，勸他別跟著去冒險。
林淵正要應聲，青衣女子卻一拍他肩膀：「待在城牆後排，幫我們觀察敵方動靜，隨時寫下報告。若有異狀，立刻高聲示警。」
「好！你們小心！」林淵緊咬牙關，看著她拔刀點兵，帶著一夥弓弩手和工程兵移動到城牆最前沿，準備對準投石機所在位置，發動一次硬碰硬的攻擊。此刻，城外蠻族大陣後方亂作一團，正是最佳時機。
「拋石機就位——起——放！」劉虎怒吼。幾個官兵協力轉動絞盤，一隻裝滿火油與破甲碎石的彈丸砸向那巨型投石機。雖然距離不算近，但由於敵後方混亂，沒人顧得上替投石機防禦。只聽「轟」地一聲，那台剛剛還在狂轟城牆的投石器瞬間被炸得木屑亂飛，旁邊幾個蠻族士兵被擊中後慘叫不斷。
成功了！城頭一片歡呼。青衣女子眼疾手快，又補射幾箭，將剩餘的敵軍操縱手直接射殺，徹底終止了對方的石彈威脅。林淵心頭大喜：這樣一來，北門至少不怕被投石機直接轟塌。
「太好了，快趁勢再殺他們的填壕部隊！」劉虎繼續指揮，命弓弩手火力壓制外頭還在試圖搭橋填土的蠻族軍。由此一來，北門危局稍見轉機。
與此同時，後方那支突現的援軍也越打越凶，使得蠻族陣後整片兵線出現鬆動。有將領在高聲指揮，試圖調兵回援，但前線已無法抽走太多。整條蠻族攻擊陣勢出現縫隙，一時間很難再向城牆發起兇狠猛攻。
林淵注視遠方塵煙，心中既激動又疑惑：這批援軍來得少，但時機正好，攔住了蠻族最致命的攻勢。如果後面陸續還有更多朝廷大軍趕來，那寧州守城或許真能挺過去！
戰況持續到午後，蠻族見後線被襲，只好暫時撤離到更遠處紮營，北門城頭總算得以喘息。守軍也筋疲力盡，趁機救治傷兵、清理屍體。林淵在牆垛後綿軟地坐下，一摸額頭全是冷汗，身上被灰塵與血跡糊成一塊。
「我們……我們真的頂住了首波攻城……」他聲音沙啞，卻帶著難掩欣喜。這波兇猛攻勢若未被打退，北門恐怕已然崩潰。
青衣女子與劉虎、董岩陸續聚攏，表情都夾著疲憊和欣慰。劉虎甚至眼含淚花，拍拍林淵肩膀：「是啊……多虧那神秘援兵從後面牽制，否則投石機一砸到底，我們完了。」
青衣女子恢復冷靜：「接下來蠻族恐怕要重新整軍。我們還得抓緊休整、修補城牆，隨時防備下一波攻勢。至於那援兵究竟是誰，能否再出手相助，暫時還無從得知。」
林淵點頭：「得向王大人與鄭師爺匯報這個天大好消息，讓他們知道北門保住了。」
劉虎提出，「我這就帶一隊人下牆去匯合一下，順便看看有沒有更多物資能再送上來。也讓百姓知道北門還在，避免城中恐慌。」
眾人各司其職。林淵依舊留在城牆上，繼續整理這場惡戰的記錄。他抬眼看向遠方，煙塵仍在翻滾，蠻族陣中放下幾面黑旗，顯然暫時休兵。更後方塵土裡影影綽綽能見那支援兵遊走，打亂敵後路布局，卻未見他們大規模與蠻族死磕，似在保持距離。林淵猜想：或許這只是朝廷先遣騎兵，但至少來得及時，讓北門吃下「定心丸」。
飢餓感從腹中泛起，他才意識已過午時未食，但再累也無法真正鬆懈，畢竟沙場無情，一旦敵人捲土重來，任何半點懈怠都會葬送一切。
他望向青衣女子，正見她解下水袋給傷兵喝水，面容雖滿是灰塵與血跡，卻依舊冷靜堅強。林淵胸口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敬意，這位女子在亂世中能處變不驚地扛下關鍵時刻，成了北門的中流砥柱。
「繼續努力吧。」他在心底提醒自己，想著回城後第一時間把這場首波交鋒的功勞、傷亡情況、後續建議一併寫進文書，呈給王大人，也讓城裡民眾安心。只要不被徹底攻破，寧州還有一線生機。
城牆下，風卷著血腥的泥土和破碎旗幟飛舞，看上去猶如一片死亡原野；但城頭上，人們尚活著，還能喘息，還能寫下繼續戰鬥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