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寒刃交鳴
北門城牆之上，血與火的味道愈發濃烈。硝煙和灰塵在空中翻卷，映出黯淡的天光。近百名弓手輪番上陣，或蹲或立，向城下蠻族前鋒射出一波又一波箭雨；城下的敵人則以粗獷的號角相互呼應，呼喝聲震天動地，仿佛狂潮隨時要席捲而來。
林淵抱著竹簡立在箭垛邊，猛地回頭：「信使出去了沒？快把情報送往王大人與鄭師爺那邊，還有東西南各門。讓他們知道這裡壓力加大、傷亡漸增！」
一名衙役探頭應道：「是，剛才劉虎已經派人下城，快馬入內城送信！」
林淵這才稍稍放下心，卻又迅速將視線轉回戰場。城牆下方，蠻族先頭騎兵已分散成數股，時而交替衝鋒，時而後退休整，似乎暫不打算一口氣強攻，像是在消耗城頭的箭矢、測試城防火力。此刻，遙遠的塵煙已然席捲更寬闊的範圍，顯現出大片黑壓壓的人馬——蠻族主力或許離此不遠。
「他們在試探。」青衣女子提弓駐足，眼中浮現冷意，「主力還未到，可一旦集中火力沖城，我們手上的箭、滾木、火油能撐多久？」
「目前還行，但傷亡已有不小。」劉虎一邊架弓一邊回應，「再過一兩個時辰，主力到了，北門必成第一戰場。」
林淵抿緊唇角：「王大人與鄭師爺若已得消息，或會調部分機動兵力支援。至少要保證北門不失。」
「先頂住這一波！」青衣女子忽地看到下方騎兵間出現一名特別高壯的男子，手持狼牙棒，正率領數十名悍將沿著護城壕摸索。只要壕溝有一段坍塌，就能給他們搭板或填土打通通道。她拔箭上弦，「嗖」地一聲，將那高壯男子身邊的一名蠻族兵射翻，血濺當場，卻無礙整體推進。她輕咬嘴唇，一邊喝令弓手集中那片區域，一邊對林淵囑咐，「多留意他們是否還有暗道、暗樁。」
林淵立刻探頭觀察下方地形，心想：幸虧之前防備嚴密，北門外那條柳先生走私暗道已被堵死，否則此刻敵人或許已由暗道滲透。不過依照蠻族的韌性，一旦主力逼近，肯定會嘗試更多手段。想到這裡，他暗暗發急，卻只能抓緊時間在竹簡上記下新的敵軍動向，以便後續匯報。
戰況雖然緊迫，好在城內尚無異樣動靜。看得出城主府事先布的監查線有了作用，讓潛伏者不敢輕舉妄動。林淵在心裡給自己打氣：只要這一波大軍不能一舉破城，就能在城牆上把敵人消耗到更疲憊，等待可能出現的轉機。
「退後些——他們又投石了！」不遠處的士兵驚呼，敵方已用簡易投石索將數十斤的石塊或火把拋向城頭。林淵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見一塊碩大的石頭呼嘯著砸向他所在位置。危急中，他只來得及抱緊竹簡閃身靠牆，「轟」地一聲巨響，石塊砸碎半截垛口，碎石飛濺，擊中周邊士兵，慘叫迭起。
他被震得耳鳴目眩，半邊肩膀發麻。青衣女子連忙上前扶住他：「你受傷沒有？！」
林淵抬頭，看到破垛處塵灰紛飛，還好自己只是被碎石擦傷。「我還行……」他啞聲答，掙扎站穩。一抬眼見有兩名士兵倒地不起，另兩名哀嚎慘叫，頓時心裡發痛，忙喊來衙役攙人下去包紮。
「快，把拋石機推到城垛更前處！用火油彈轟他們！」劉虎怒吼著招呼士兵推進簡易拋石機。顯然，蠻族也在升級攻勢，使用投石等手段砸破城牆防禦。
青衣女子拉著林淵後退幾步：「再呆在前沿，你身上無甲，不安全。」
林淵剛想說「我能幫忙觀察」，話未出口，就看見幾名兵士已抬來火油罐，往拋石機上裝載。隨著一聲令下，一隻只冒著火苗的油罐被拋向敵軍陣列，空中拉出一道道暗紅弧光。下方「轟」地騰起火焰與煙霧，立刻引起一陣驚呼與混亂。青衣女子果斷補上一波箭雨，十餘名蠻族被火油濺身，慘叫四散。北門城頭爆發出一陣振奮的吶喊。
林淵看得心驚肉跳：若無這些守城器械，恐怕北門已是血流成河。可就算如此，敵軍仍在逐步逼近，前方空地上的屍體不斷增多，卻阻擋不了後續更多騎兵的朝前推進。
正當此時，一陣緊促腳步聲從後方樓梯響起，董岩滿身塵土地奔上城牆：「姑娘，林淵，消息！西門觀測到有敵馬蹄聲隱約出現，看樣子真要分兵多點進攻！」
林淵心頭一緊，果然如此。蠻族不滿足於死磕北門，而是分兵牽制或突破別門。若四門都告急，寧州守軍更難兼顧。
「王大人和鄭師爺什麼安排？」青衣女子連忙問。
「已讓機動隊趕往西門，但兵力有限。若那邊來勢猛，恐需抽北門部分人手。」董岩急道，「可這裡也不能少人，怎麼分？」
林淵腦中急轉：當前北門正苦戰，偏偏西門也出亂子。這個時候若調走太多人，北門難保；若不調，西門將危在旦夕。一時間陷入兩難。
青衣女子咬牙：「北門再堅持一下，先派少數機動兵支援西門，若那邊只是佯攻，還好；若是真猛攻……那也只能把北門守軍的一部分抽掉。起碼要保住所有城門不失。」
劉虎聽罷在旁喝道：「那好，董岩，你再回去跟王大人溝通，讓他定奪。我們這兒能扛就扛，但必須告知使者秦烈與鄭師爺，讓他們明白城中兵力已到極限！」
董岩應聲飛奔下城。青衣女子眼看北門戰況又進入新一輪對峙，立刻揮手組織弓弩手休整，輪番拋射火油罐，穩住上風。林淵見她井井有條，稍放下心，但仍難抑焦慮：若西門那邊同樣兇險，這場仗恐怕才剛開局，就已滿目瘡痍。
「林淵，你留意這裡，不要太靠近垛口，多觀察敵方動向。」青衣女子再度叮囑，「若見他們大規模衝鋒或異動，及時記下。」
「好。」林淵知道以自己不擅武功，此刻就該把精力放在記錄信息與傳遞消息上。他強打精神挪到稍後位置，仍可俯瞰城外。
城外煙塵滾滾，此刻蠻族前鋒休整片刻，又重新集結。有些士兵拖來木料、粗糙盾牌，似要搭建簡易攻城器，或填埋壕溝，動作雖然雜亂，但頂不住他們人多勢眾。林淵見狀，擰眉立刻在竹簡上寫下「敵方似開始填壕，欲搭梯或使用撞木」——這是攻城的前兆。
他轉頭看向青衣女子，她點頭：「跟劉虎說，讓他提前準備滾木與火油罐，一旦敵人把壕溝填到一半，我們就發起火攻，不可等他們大隊壓境。」
林淵立刻去找劉虎，簡單解釋完，兩人迅速召集數名士兵，讓他們守好火油與弓箭位置，確保敵方一旦開工填壕，就立刻阻擊。
這一波配置剛完畢，北門箭樓另一側又傳來一陣悽厲的呼號——原來是數十名蠻族戰士乘著騎兵牽制的間隙，潛到另一段壕溝，企圖從側面突進，被城頭士兵發現後雙方短兵相接。一時間殺聲震耳，箭與刀光交織，數名守軍慘叫墜落城牆，敵方也被投石與火油壓制，身體著火或重傷慘嚎。場面混亂悽厲，讓林淵一陣反胃。
「保持隊形！別亂！」青衣女子發聲喝令，弓箭手迅速移動陣位，對準側翼的敵人連射不止。在血與火的交織下，蠻族那波突襲再次被阻擋，但城牆上又添了好幾具戰死之軀。林淵在一旁目睹，內心難受，卻也只能強撐著維持鎮定。
局勢就這麼膠著下去。時近正午，太陽勉強從雲層里探出半張臉，北門外土地焦灼，一具具屍體散亂，無論蠻族還是守軍都傷亡累累。城頭箭矢已經消耗過半，火油也快見底，劉虎、青衣女子卻沒法離開陣地，只得命人不斷呼喊補給。
林淵把觀察到的一切迅速寫成簡報，喚來衙役讓其冒險下城送往王大人與鄭師爺處。心裡暗暗想著：等這一仗結束，寧州就算贏下也會元氣大傷；若後續更多敵軍陸續趕到，該如何抵擋？心底只余沉重與悲壯。
果不其然，衙役剛走沒多久，前方塵埃驟起，伴隨號角嘶鳴和整齊腳步聲，遠處竟隱約出現一大片黑壓壓的軍陣。林淵定睛看去，心跳幾乎停止：那陣列比先前的先頭部隊龐大幾倍，仿佛浩蕩潮水，正往北門方向推進！
青衣女子也看到了，握弓的手指泛白：「蠻族主力……他們主力終於到了。」
城上守軍一時心頭髮寒，剛擋了先頭試探已傷亡慘重，如今正面迎來主力攻城，這結局簡直難以想像。可青衣女子、劉虎等人卻迅速硬著頭皮給士兵打氣，讓所有人重整陣型，準備迎接更猛烈的衝擊。林淵能做的仍是：記錄、協調、傳訊。即便恐懼，也要與這座城共進退。
漸漸的，遠處那大片黑影越走越近，戰鼓擂動，似要震碎人的耳膜。林淵在箭垛後捏緊短刀，心如擂鼓：這是決定寧州生死的一戰，若城破，只怕再無活路。
「別慌！」青衣女子一聲清叱，「拋石機、火油，能用就往外砸，哪怕一點點消耗，也要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會輕易退讓！」
劉虎也吼道：「給我上弓，穩住！」
呼喝聲中，滿城將士皆抱著必死之心，卯足勁守在城頭。林淵抬眼再看這陰雲密布的天，心想：此時此刻，再沒別的計策可想，只能硬抗。希望王大人、鄭師爺能從城內調更多力量來增援，希望東西南三門不至於同時告急。亦或許，還得奢望使者秦烈的急報能儘快帶來奇蹟——朝廷援軍若能及時趕到，這座城尚有一線生機。
沉重的號角聲在空中迴蕩，如同一曲蒼涼悲歌，宣告著戰爭的最高潮已然到來。北門城牆上，寒刃交鳴，血火交織，寧州城所有人都在孤注一擲地死守，只為不讓家園淪為廢墟。
林淵抱著竹簡立在箭垛邊，猛地回頭：「信使出去了沒？快把情報送往王大人與鄭師爺那邊，還有東西南各門。讓他們知道這裡壓力加大、傷亡漸增！」
一名衙役探頭應道：「是，剛才劉虎已經派人下城，快馬入內城送信！」
林淵這才稍稍放下心，卻又迅速將視線轉回戰場。城牆下方，蠻族先頭騎兵已分散成數股，時而交替衝鋒，時而後退休整，似乎暫不打算一口氣強攻，像是在消耗城頭的箭矢、測試城防火力。此刻，遙遠的塵煙已然席捲更寬闊的範圍，顯現出大片黑壓壓的人馬——蠻族主力或許離此不遠。
「他們在試探。」青衣女子提弓駐足，眼中浮現冷意，「主力還未到，可一旦集中火力沖城，我們手上的箭、滾木、火油能撐多久？」
「目前還行，但傷亡已有不小。」劉虎一邊架弓一邊回應，「再過一兩個時辰，主力到了，北門必成第一戰場。」
林淵抿緊唇角：「王大人與鄭師爺若已得消息，或會調部分機動兵力支援。至少要保證北門不失。」
「先頂住這一波！」青衣女子忽地看到下方騎兵間出現一名特別高壯的男子，手持狼牙棒，正率領數十名悍將沿著護城壕摸索。只要壕溝有一段坍塌，就能給他們搭板或填土打通通道。她拔箭上弦，「嗖」地一聲，將那高壯男子身邊的一名蠻族兵射翻，血濺當場，卻無礙整體推進。她輕咬嘴唇，一邊喝令弓手集中那片區域，一邊對林淵囑咐，「多留意他們是否還有暗道、暗樁。」
林淵立刻探頭觀察下方地形，心想：幸虧之前防備嚴密，北門外那條柳先生走私暗道已被堵死，否則此刻敵人或許已由暗道滲透。不過依照蠻族的韌性，一旦主力逼近，肯定會嘗試更多手段。想到這裡，他暗暗發急，卻只能抓緊時間在竹簡上記下新的敵軍動向，以便後續匯報。
戰況雖然緊迫，好在城內尚無異樣動靜。看得出城主府事先布的監查線有了作用，讓潛伏者不敢輕舉妄動。林淵在心裡給自己打氣：只要這一波大軍不能一舉破城，就能在城牆上把敵人消耗到更疲憊，等待可能出現的轉機。
「退後些——他們又投石了！」不遠處的士兵驚呼，敵方已用簡易投石索將數十斤的石塊或火把拋向城頭。林淵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見一塊碩大的石頭呼嘯著砸向他所在位置。危急中，他只來得及抱緊竹簡閃身靠牆，「轟」地一聲巨響，石塊砸碎半截垛口，碎石飛濺，擊中周邊士兵，慘叫迭起。
他被震得耳鳴目眩，半邊肩膀發麻。青衣女子連忙上前扶住他：「你受傷沒有？！」
林淵抬頭，看到破垛處塵灰紛飛，還好自己只是被碎石擦傷。「我還行……」他啞聲答，掙扎站穩。一抬眼見有兩名士兵倒地不起，另兩名哀嚎慘叫，頓時心裡發痛，忙喊來衙役攙人下去包紮。
「快，把拋石機推到城垛更前處！用火油彈轟他們！」劉虎怒吼著招呼士兵推進簡易拋石機。顯然，蠻族也在升級攻勢，使用投石等手段砸破城牆防禦。
青衣女子拉著林淵後退幾步：「再呆在前沿，你身上無甲，不安全。」
林淵剛想說「我能幫忙觀察」，話未出口，就看見幾名兵士已抬來火油罐，往拋石機上裝載。隨著一聲令下，一隻只冒著火苗的油罐被拋向敵軍陣列，空中拉出一道道暗紅弧光。下方「轟」地騰起火焰與煙霧，立刻引起一陣驚呼與混亂。青衣女子果斷補上一波箭雨，十餘名蠻族被火油濺身，慘叫四散。北門城頭爆發出一陣振奮的吶喊。
林淵看得心驚肉跳：若無這些守城器械，恐怕北門已是血流成河。可就算如此，敵軍仍在逐步逼近，前方空地上的屍體不斷增多，卻阻擋不了後續更多騎兵的朝前推進。
正當此時，一陣緊促腳步聲從後方樓梯響起，董岩滿身塵土地奔上城牆：「姑娘，林淵，消息！西門觀測到有敵馬蹄聲隱約出現，看樣子真要分兵多點進攻！」
林淵心頭一緊，果然如此。蠻族不滿足於死磕北門，而是分兵牽制或突破別門。若四門都告急，寧州守軍更難兼顧。
「王大人和鄭師爺什麼安排？」青衣女子連忙問。
「已讓機動隊趕往西門，但兵力有限。若那邊來勢猛，恐需抽北門部分人手。」董岩急道，「可這裡也不能少人，怎麼分？」
林淵腦中急轉：當前北門正苦戰，偏偏西門也出亂子。這個時候若調走太多人，北門難保；若不調，西門將危在旦夕。一時間陷入兩難。
青衣女子咬牙：「北門再堅持一下，先派少數機動兵支援西門，若那邊只是佯攻，還好；若是真猛攻……那也只能把北門守軍的一部分抽掉。起碼要保住所有城門不失。」
劉虎聽罷在旁喝道：「那好，董岩，你再回去跟王大人溝通，讓他定奪。我們這兒能扛就扛，但必須告知使者秦烈與鄭師爺，讓他們明白城中兵力已到極限！」
董岩應聲飛奔下城。青衣女子眼看北門戰況又進入新一輪對峙，立刻揮手組織弓弩手休整，輪番拋射火油罐，穩住上風。林淵見她井井有條，稍放下心，但仍難抑焦慮：若西門那邊同樣兇險，這場仗恐怕才剛開局，就已滿目瘡痍。
「林淵，你留意這裡，不要太靠近垛口，多觀察敵方動向。」青衣女子再度叮囑，「若見他們大規模衝鋒或異動，及時記下。」
「好。」林淵知道以自己不擅武功，此刻就該把精力放在記錄信息與傳遞消息上。他強打精神挪到稍後位置，仍可俯瞰城外。
城外煙塵滾滾，此刻蠻族前鋒休整片刻，又重新集結。有些士兵拖來木料、粗糙盾牌，似要搭建簡易攻城器，或填埋壕溝，動作雖然雜亂，但頂不住他們人多勢眾。林淵見狀，擰眉立刻在竹簡上寫下「敵方似開始填壕，欲搭梯或使用撞木」——這是攻城的前兆。
他轉頭看向青衣女子，她點頭：「跟劉虎說，讓他提前準備滾木與火油罐，一旦敵人把壕溝填到一半，我們就發起火攻，不可等他們大隊壓境。」
林淵立刻去找劉虎，簡單解釋完，兩人迅速召集數名士兵，讓他們守好火油與弓箭位置，確保敵方一旦開工填壕，就立刻阻擊。
這一波配置剛完畢，北門箭樓另一側又傳來一陣悽厲的呼號——原來是數十名蠻族戰士乘著騎兵牽制的間隙，潛到另一段壕溝，企圖從側面突進，被城頭士兵發現後雙方短兵相接。一時間殺聲震耳，箭與刀光交織，數名守軍慘叫墜落城牆，敵方也被投石與火油壓制，身體著火或重傷慘嚎。場面混亂悽厲，讓林淵一陣反胃。
「保持隊形！別亂！」青衣女子發聲喝令，弓箭手迅速移動陣位，對準側翼的敵人連射不止。在血與火的交織下，蠻族那波突襲再次被阻擋，但城牆上又添了好幾具戰死之軀。林淵在一旁目睹，內心難受，卻也只能強撐著維持鎮定。
局勢就這麼膠著下去。時近正午，太陽勉強從雲層里探出半張臉，北門外土地焦灼，一具具屍體散亂，無論蠻族還是守軍都傷亡累累。城頭箭矢已經消耗過半，火油也快見底，劉虎、青衣女子卻沒法離開陣地，只得命人不斷呼喊補給。
林淵把觀察到的一切迅速寫成簡報，喚來衙役讓其冒險下城送往王大人與鄭師爺處。心裡暗暗想著：等這一仗結束，寧州就算贏下也會元氣大傷；若後續更多敵軍陸續趕到，該如何抵擋？心底只余沉重與悲壯。
果不其然，衙役剛走沒多久，前方塵埃驟起，伴隨號角嘶鳴和整齊腳步聲，遠處竟隱約出現一大片黑壓壓的軍陣。林淵定睛看去，心跳幾乎停止：那陣列比先前的先頭部隊龐大幾倍，仿佛浩蕩潮水，正往北門方向推進！
青衣女子也看到了，握弓的手指泛白：「蠻族主力……他們主力終於到了。」
城上守軍一時心頭髮寒，剛擋了先頭試探已傷亡慘重，如今正面迎來主力攻城，這結局簡直難以想像。可青衣女子、劉虎等人卻迅速硬著頭皮給士兵打氣，讓所有人重整陣型，準備迎接更猛烈的衝擊。林淵能做的仍是：記錄、協調、傳訊。即便恐懼，也要與這座城共進退。
漸漸的，遠處那大片黑影越走越近，戰鼓擂動，似要震碎人的耳膜。林淵在箭垛後捏緊短刀，心如擂鼓：這是決定寧州生死的一戰，若城破，只怕再無活路。
「別慌！」青衣女子一聲清叱，「拋石機、火油，能用就往外砸，哪怕一點點消耗，也要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會輕易退讓！」
劉虎也吼道：「給我上弓，穩住！」
呼喝聲中，滿城將士皆抱著必死之心，卯足勁守在城頭。林淵抬眼再看這陰雲密布的天，心想：此時此刻，再沒別的計策可想，只能硬抗。希望王大人、鄭師爺能從城內調更多力量來增援，希望東西南三門不至於同時告急。亦或許，還得奢望使者秦烈的急報能儘快帶來奇蹟——朝廷援軍若能及時趕到，這座城尚有一線生機。
沉重的號角聲在空中迴蕩，如同一曲蒼涼悲歌，宣告著戰爭的最高潮已然到來。北門城牆上，寒刃交鳴，血火交織，寧州城所有人都在孤注一擲地死守，只為不讓家園淪為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