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烽火初燃
天光未徹徹底底亮起，整個寧州卻已被朝陽前的一抹殷紅照得若隱若現，像極了薄血浸染城牆。林淵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走出偏院時，院中已有幾名僕從和士兵忙進忙出。一夜奔波加戰事籌備，讓每個人都雙眼布滿血絲，卻又不得不繼續運轉。
他先去正廳報到，發現王大人、鄭師爺、劉虎等人均已在場。剛天亮，城主府就再度聚集一干要員，顯然事態催逼得他們無法小憩。青衣女子也赫然在列，她面容微帶倦意，但衣衫整肅，神情鎮定。眾人目光交匯，隱約看出再多言語也掩不住那份急切和緊繃。
王大人站在廳前的地圖案旁，輕輕在桌角叩指：「昨夜姑娘和林淵帶隊所收集的暗探信息，交叉來看，似乎蠻族的外圍布置已經成形。他們並不僅是挑唆村民，還在要道、山林多處安插陷阱和哨探，合計起來足有十數股之多。最糟的是，這些暗探可能也聯繫著城內某些心懷叵測的隱匿勢力。」
鄭師爺嘆道：「先前抓獲的柳先生就是個典型，但他底下尚有餘黨未徹底清除。他們善於藏身，若再與外部暗探裡應外合，恐怕更棘手。」
劉虎緊緊攥著腰刀：「大人，不如先派人分區搜查，把疑似勾連柳先生的宅院與商賈查個底朝天？雖說可能耗時，但咱們再不徹查，那些內鬼就永遠是個毒瘤。」
王大人沉吟：「搜查勢在必行，但要注意方法，別把全城百姓逼得人人自危。更何況使者秦烈還在盯著我們的一舉一動。若我們內部搞大清洗，引起恐慌也不妙。」
林淵在一旁凝神思考。城內外同時發力，才能最大程度穩住民心、減輕蠻族暗探優勢。但稍有差池，就會引起更大的混亂。「大人，」他提聲道，「或許可以針對重點可疑之處先下手，比如曾與柳先生關係緊密的幾家商戶，或近月內忽然屯買糧草卻未上報的富戶，先行排查。至於一般百姓，先不驚擾。」
鄭師爺看了看林淵，點頭：「好。那就列出重點名單，分幾支小隊帶官府腰牌去搜查。除非查到鐵證，否則以曉之以理為先，畢竟我們沒時間大範圍折騰。」
王大人頷首：「那就這麼定。劉虎、董岩，你們去召集能抽調的衙役，分批去進行突訪，先把容易藏匿物資或暗探的『大宅大院』穩住。我和姑娘坐鎮府內，隨時調度。鄭師爺負責管理兵士巡城。」
他正說話間，外頭有人急匆匆踏入，是名滿頭汗水的小吏，氣喘吁吁：「報——邊境線那頭傳來消息，似有大股蠻族騎兵逼近白狼峒，人數難計，可能千人以上，正不停往前推進！」
大廳剎那間一片死寂。青衣女子微皺眉心：「這麼快？看來他們真要大舉南侵。」
王大人緊握案幾：「若只是一千人馬，城牆勉強守得住，可萬一還有後續主力呢？」
鄭師爺勉強穩住聲調：「先別慌，確認情報來源是哪支哨探，可靠度幾何？」
那小吏深呼吸一下：「是我們昨晚派往白狼峒的兩個斥候之一傳來的訊息。他們只遠遠觀察到部分營地火光和嘶喊聲，沒有再敢靠近。」
廳中眾人面色皆凝重：若真是千人規模的先鋒部隊，那就足以向寧州城發起首波猛攻。再加上已遍地開花的暗樁、潛伏者，城外裡應外合，那場大難何止「棘手」二字可形容？
王大人定了定神：「好，既來之則安之。讓斥候繼續監視，若他們越過白狼峒，更要第一時間匯報。咱們必須加緊所有戰備。」
鄭師爺低聲：「現在就須對全城軍民發布『戰時警戒』，讓所有青壯隨時待命。也把秦烈那邊告知，讓他立刻給上面發急報。」
王大人重重點頭，轉向林淵：「林淵，你立刻去草擬戰時布告，內容簡短有力，告訴百姓：蠻族已近，城主府已下令守城。願出力者可得糧餉，若有臨陣逃離者……先奉勸其三思。再讓衙役張貼各處，迅速傳開。」
林淵抱拳應下：「是，大人！」
青衣女子略思忖，也對王大人說：「若要動員，還需在民間再度說明利害。否則恐怕會再有人逃散。我願去協助宣傳，至少讓百姓知此戰必關乎生死。」
王大人神色里透出幾分感激：「有勞姑娘。如今誠惶誠恐之人不少，你的身份與威望，加上姑娘當日救過不少百姓，可以讓更多人相信我們不是說空話。」
青衣女子輕描淡寫點頭，轉身快步離開。林淵沒多言，拎起紙筆也跑回書房，筆尖急速地在竹紙上行走。兩個時辰後，一份簡短精煉、擲地有聲的戰時布告就成形了。經王大人、鄭師爺審閱、加印後，衙役火速攜往城中大街小巷：「蠻族大軍將近，城主府誓與城共存亡！」的口號迅速響徹市井。
當天下午，寧州城再次掀起震動。民眾眼見告示，不由臉色煞白，可大多仍咬牙留在城中，因為逃亡或背棄在這個關口也不一定更好過。隱約間，城內漸漸凝聚出一種或悲壯、或慌亂的氛圍。林淵穿行於街頭時，看到攤販在匆忙收攤，鐵匠鋪里則在加鍛刀槍，屠戶們搬著肉食往城主府運送。仿佛所有人都把「城守之戰」當成眼前唯一的歸宿。
黃昏將近時，街邊一處看似普通的宅院內，卻悄然發生異樣。董岩帶隊搜查一戶與柳先生有來往的商賈大宅，不料剛一逼問，宅內數名僕從拔刀反抗，轉瞬間殺氣騰騰。董岩不懼，帶衙役合力將對方制服。搜查之下，竟在宅中密室發現一批來歷不明的兵刃、密信，甚至還有蠻族半舊旗幟！此事立刻震動城主府，王大人與鄭師爺意識到：果然還有不少隱蔽勢力與蠻族暗通款曲。
當林淵得知這個消息時，天色已暗。他站在府內廊下，看守夜燈的火光里，內心波濤洶湧：果然，城內危機遠未平息。眼前一波又一波的暗探、內奸就像潛藏在暗處的毒蛇，讓防守變得步步驚心。
青衣女子恰好路過，看見林淵表情凝重，駐足問：「可有什麼新變故？」
林淵把董岩那邊的情況簡單說了說，又壓低聲音：「若有這樣的宅院不止一家，等到蠻族真的逼城，就難保有人會在城內製造混亂。王大人他們雖急搜，但要徹底清剿談何容易。」
青衣女子沉默片刻：「事已至此，唯有快刀斬亂麻。這種顯而易見的證據，一經查出，就得立刻處置，免留後患。哪怕殺錯一兩個，都比被暗算好。」
林淵心中凜然：「就怕失控，引發恐慌。」
她微垂眼帘：「難說。保城要緊。」
兩人對視一瞬，都嗅到了血雨腥風的氣息：寧州不但要抵禦蠻族外患，還必然要清理內部。若時機再晚，後果更糟。王大人或許很快就會祭出最嚴酷的手段。這是亂世的殘酷選擇。
遠處城牆上，守軍已在布置新的火盆和弩箭堆，見到巡邏的士兵進進出出，霎時間仿佛真要迎接明日或後日的一場鏖戰。林淵攥緊拳頭，心中一股沉重的意志悄然燃起：守城之戰已漸漸無法避免。
天邊滾過一抹橘紅霞光，燦烈卻短暫。暮色隨之降臨，風裡夾著涼意。林淵和青衣女子腳步急促，轉身回到正廳。即便夜再黑，他們也要繼續清掃城內餘毒，和城外蠻族暗探角力，爭取在大戰正式爆發前多一分把握、多一分生機。
夜幕降臨，府中亮起多重燈火。廳里人影往來不絕，王大人、鄭師爺調派人手，劉虎、董岩各領小隊頻繁進出。人人緊張而默契，像一台高速運轉的機械。
林淵拿起一份今晚要散發的「城內要案搜查令」，抬眼看向青衣女子：「準備好了嗎？」
她輕輕點頭：「去吧，先把城中毒瘤清得乾乾淨淨。若真要血拼，我們至少能安心些。」
兩人對視而笑，笑容里卻滿是悲壯。寧州城，已經沒有退路，烽火似乎就要初燃。
他先去正廳報到，發現王大人、鄭師爺、劉虎等人均已在場。剛天亮，城主府就再度聚集一干要員，顯然事態催逼得他們無法小憩。青衣女子也赫然在列，她面容微帶倦意，但衣衫整肅，神情鎮定。眾人目光交匯，隱約看出再多言語也掩不住那份急切和緊繃。
王大人站在廳前的地圖案旁，輕輕在桌角叩指：「昨夜姑娘和林淵帶隊所收集的暗探信息，交叉來看，似乎蠻族的外圍布置已經成形。他們並不僅是挑唆村民，還在要道、山林多處安插陷阱和哨探，合計起來足有十數股之多。最糟的是，這些暗探可能也聯繫著城內某些心懷叵測的隱匿勢力。」
鄭師爺嘆道：「先前抓獲的柳先生就是個典型，但他底下尚有餘黨未徹底清除。他們善於藏身，若再與外部暗探裡應外合，恐怕更棘手。」
劉虎緊緊攥著腰刀：「大人，不如先派人分區搜查，把疑似勾連柳先生的宅院與商賈查個底朝天？雖說可能耗時，但咱們再不徹查，那些內鬼就永遠是個毒瘤。」
王大人沉吟：「搜查勢在必行，但要注意方法，別把全城百姓逼得人人自危。更何況使者秦烈還在盯著我們的一舉一動。若我們內部搞大清洗，引起恐慌也不妙。」
林淵在一旁凝神思考。城內外同時發力，才能最大程度穩住民心、減輕蠻族暗探優勢。但稍有差池，就會引起更大的混亂。「大人，」他提聲道，「或許可以針對重點可疑之處先下手，比如曾與柳先生關係緊密的幾家商戶，或近月內忽然屯買糧草卻未上報的富戶，先行排查。至於一般百姓，先不驚擾。」
鄭師爺看了看林淵，點頭：「好。那就列出重點名單，分幾支小隊帶官府腰牌去搜查。除非查到鐵證，否則以曉之以理為先，畢竟我們沒時間大範圍折騰。」
王大人頷首：「那就這麼定。劉虎、董岩，你們去召集能抽調的衙役，分批去進行突訪，先把容易藏匿物資或暗探的『大宅大院』穩住。我和姑娘坐鎮府內，隨時調度。鄭師爺負責管理兵士巡城。」
他正說話間，外頭有人急匆匆踏入，是名滿頭汗水的小吏，氣喘吁吁：「報——邊境線那頭傳來消息，似有大股蠻族騎兵逼近白狼峒，人數難計，可能千人以上，正不停往前推進！」
大廳剎那間一片死寂。青衣女子微皺眉心：「這麼快？看來他們真要大舉南侵。」
王大人緊握案幾：「若只是一千人馬，城牆勉強守得住，可萬一還有後續主力呢？」
鄭師爺勉強穩住聲調：「先別慌，確認情報來源是哪支哨探，可靠度幾何？」
那小吏深呼吸一下：「是我們昨晚派往白狼峒的兩個斥候之一傳來的訊息。他們只遠遠觀察到部分營地火光和嘶喊聲，沒有再敢靠近。」
廳中眾人面色皆凝重：若真是千人規模的先鋒部隊，那就足以向寧州城發起首波猛攻。再加上已遍地開花的暗樁、潛伏者，城外裡應外合，那場大難何止「棘手」二字可形容？
王大人定了定神：「好，既來之則安之。讓斥候繼續監視，若他們越過白狼峒，更要第一時間匯報。咱們必須加緊所有戰備。」
鄭師爺低聲：「現在就須對全城軍民發布『戰時警戒』，讓所有青壯隨時待命。也把秦烈那邊告知，讓他立刻給上面發急報。」
王大人重重點頭，轉向林淵：「林淵，你立刻去草擬戰時布告，內容簡短有力，告訴百姓：蠻族已近，城主府已下令守城。願出力者可得糧餉，若有臨陣逃離者……先奉勸其三思。再讓衙役張貼各處，迅速傳開。」
林淵抱拳應下：「是，大人！」
青衣女子略思忖，也對王大人說：「若要動員，還需在民間再度說明利害。否則恐怕會再有人逃散。我願去協助宣傳，至少讓百姓知此戰必關乎生死。」
王大人神色里透出幾分感激：「有勞姑娘。如今誠惶誠恐之人不少，你的身份與威望，加上姑娘當日救過不少百姓，可以讓更多人相信我們不是說空話。」
青衣女子輕描淡寫點頭，轉身快步離開。林淵沒多言，拎起紙筆也跑回書房，筆尖急速地在竹紙上行走。兩個時辰後，一份簡短精煉、擲地有聲的戰時布告就成形了。經王大人、鄭師爺審閱、加印後，衙役火速攜往城中大街小巷：「蠻族大軍將近，城主府誓與城共存亡！」的口號迅速響徹市井。
當天下午，寧州城再次掀起震動。民眾眼見告示，不由臉色煞白，可大多仍咬牙留在城中，因為逃亡或背棄在這個關口也不一定更好過。隱約間，城內漸漸凝聚出一種或悲壯、或慌亂的氛圍。林淵穿行於街頭時，看到攤販在匆忙收攤，鐵匠鋪里則在加鍛刀槍，屠戶們搬著肉食往城主府運送。仿佛所有人都把「城守之戰」當成眼前唯一的歸宿。
黃昏將近時，街邊一處看似普通的宅院內，卻悄然發生異樣。董岩帶隊搜查一戶與柳先生有來往的商賈大宅，不料剛一逼問，宅內數名僕從拔刀反抗，轉瞬間殺氣騰騰。董岩不懼，帶衙役合力將對方制服。搜查之下，竟在宅中密室發現一批來歷不明的兵刃、密信，甚至還有蠻族半舊旗幟！此事立刻震動城主府，王大人與鄭師爺意識到：果然還有不少隱蔽勢力與蠻族暗通款曲。
當林淵得知這個消息時，天色已暗。他站在府內廊下，看守夜燈的火光里，內心波濤洶湧：果然，城內危機遠未平息。眼前一波又一波的暗探、內奸就像潛藏在暗處的毒蛇，讓防守變得步步驚心。
青衣女子恰好路過，看見林淵表情凝重，駐足問：「可有什麼新變故？」
林淵把董岩那邊的情況簡單說了說，又壓低聲音：「若有這樣的宅院不止一家，等到蠻族真的逼城，就難保有人會在城內製造混亂。王大人他們雖急搜，但要徹底清剿談何容易。」
青衣女子沉默片刻：「事已至此，唯有快刀斬亂麻。這種顯而易見的證據，一經查出，就得立刻處置，免留後患。哪怕殺錯一兩個，都比被暗算好。」
林淵心中凜然：「就怕失控，引發恐慌。」
她微垂眼帘：「難說。保城要緊。」
兩人對視一瞬，都嗅到了血雨腥風的氣息：寧州不但要抵禦蠻族外患，還必然要清理內部。若時機再晚，後果更糟。王大人或許很快就會祭出最嚴酷的手段。這是亂世的殘酷選擇。
遠處城牆上，守軍已在布置新的火盆和弩箭堆，見到巡邏的士兵進進出出，霎時間仿佛真要迎接明日或後日的一場鏖戰。林淵攥緊拳頭，心中一股沉重的意志悄然燃起：守城之戰已漸漸無法避免。
天邊滾過一抹橘紅霞光，燦烈卻短暫。暮色隨之降臨，風裡夾著涼意。林淵和青衣女子腳步急促，轉身回到正廳。即便夜再黑，他們也要繼續清掃城內餘毒，和城外蠻族暗探角力，爭取在大戰正式爆發前多一分把握、多一分生機。
夜幕降臨，府中亮起多重燈火。廳里人影往來不絕，王大人、鄭師爺調派人手，劉虎、董岩各領小隊頻繁進出。人人緊張而默契，像一台高速運轉的機械。
林淵拿起一份今晚要散發的「城內要案搜查令」，抬眼看向青衣女子：「準備好了嗎？」
她輕輕點頭：「去吧，先把城中毒瘤清得乾乾淨淨。若真要血拼，我們至少能安心些。」
兩人對視而笑，笑容里卻滿是悲壯。寧州城，已經沒有退路，烽火似乎就要初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