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風雷將至
當暮色籠罩寧州城時，林淵、青衣女子以及那幾名護衛終於趕回了城外官道。一路奔波，眾人幾乎沒合眼，始終掛念著白狼峒附近所見的蠻族騎兵——少量人馬都能那般狡黠機動，更別提背後或許還隱藏著規模更龐大的軍隊。如今他們只求儘快進城，將情報呈報王大人和鄭師爺，好讓全城預先作出應對。
城門已關。夜裡的守城士兵警惕大增，見到來者攜帶武器，立刻舉弓相向。幸虧護衛老兵亮出城主府腰牌，並高喊「奉令出巡、速開城門」，才讓守衛放下戒備。幾聲沉重的轟鳴後，城門緩緩開啟，火把的光亮灑在青石路上，映出行人狼狽疲憊的神情。
城內氣氛比幾日前更加緊繃，巡邏隊三步一哨，官道旁偶爾能看見舉家收拾行囊打算躲進城中更深處的百姓，面容滿是憂慮。林淵一行人不及多看，匆匆策馬奔向城主府。躍過牌樓時，林淵還注意到：那塊寫著「寧州城主府」的青木匾額邊緣插了數隻燈籠，燈籠上蒙著紅紙，卻閃著急促的火光，似是示警信號。這說明王大人與鄭師爺已下令全城戒備。
院門外早已有僕役等候，一見林淵等人歸來，立刻飛奔進去通報。不多時，鄭師爺親自迎出，神色既緊張又帶幾分欣慰：「你們回來了！情況如何，可曾發現蠻族兵馬？」他目光在林淵與青衣女子臉上來回掃，仿佛想確認兩人是否受傷。
林淵下馬，略帶疲憊地抱拳：「不出所料，我們在白狼峒外圍碰到少數蠻族騎兵，至少十數人，攜帶兵器。看他們模樣，應是前鋒或哨探部隊……說明那邊很可能有更大規模軍力。」
青衣女子也點頭：「山道險峻，我們只能到外圍，不敢深入。但所見所聞足以證實盧祿所說『提前突襲』絕非妄言。」
鄭師爺皺起眉頭：「可惡，果然！你們先隨我面見王大人。」他揮揮手，吩咐僕役先替護衛們安頓下來，又讓人去取熱水和乾糧，「你們二位雖辛苦，也得先把詳細情形告訴王大人，稍後再休息。」
林淵與青衣女子對視一眼，只得忍著疲累，隨著鄭師爺快步前往正廳。穿過迴廊，只見院中燭影雜亂，僕役、衙役來回奔跑，運著卷宗、兵械或乾糧囤貨，顯然府內正在加緊備戰。
正廳內，王大人已在等候，他身旁還站著劉虎、董岩等數人。林淵略微定神，當即將此行所見的細節一一道來：山坳處的騎兵數量、他們手中兵器的形制、可能的大軍駐紮方向，以及荒野中的馬糞痕跡……
說到關鍵處時，劉虎不禁擊掌：「看來他們真是離城不遠，若再整合主力，很快就能打到咱們城外！」
王大人面沉如水，來回踱步。他顯然已猜到會是這個結果，卻仍在思考下一步對策。等林淵講完，他一掌拍在案几上：「使者秦烈昨夜才揚言『若賊兵真敢來犯，寧州須盡全力守御』，這可真要應驗了。我得趕緊去敲定城防加固之事。」
鄭師爺低聲補充：「此外，柳先生那邊的審訊也有些進展。他似乎承認蠻族已在周邊村莊埋下一些暗線，隨時可摸清城裡動向。若真如此，我們內部恐怕還有變數。」
眾人聽得更是心驚。青衣女子眼神漸冷：「須儘快清查城內外可疑之人，否則戰火一旦拉開，內應配合外軍，我們更危險。」
王大人用力點頭：「好。師爺，你立刻組織衙役與兵丁，對城外村落進行排查；劉虎、董岩則負責巡城，尤其加強夜間戒備。把我前些日子徵集來的青壯分批安排到城牆各處，務必做到『人不離崗、崗不離人』。」他說完，目光落回林淵與青衣女子身上，面露幾分憐惜，「你們二位先回去休整。明日上午，我有緊要公文需要你們起草。咱們要把白狼峒動向迅速報與秦烈，以及上級郡守。」
林淵心中一暖，知道王大人擔心他們過度勞累，但仍點頭：「知道了，大人放心。我隨時待命。」
青衣女子也不多言，只朝王大人拱手，然後隨林淵退下。離開正廳後，夜風迎面吹來，帶著深夜特有的冷意與動盪不安的氣息。兩人並肩走過長廊，心緒卻都無法平靜。儘管他們成功帶回情報，但真正的大戰或許才剛剛開始。
青衣女子輕聲開口：「你回書房時，留意門窗。咱們剛回來，若城中真有暗探，說不定會對我們下手。」
林淵微楞，隨即苦笑：「看來我還得挪到偏院去住，以防夜半出事。」
她點點頭：「小趙和魏文郎也能幫你盯著，別再大意了。」
兩人相對無言片刻，青衣女子忽然輕按他肩頭，目露鄭重：「林淵，你一路走來，已不是當初那個懵懂書吏。我希望接下來，無論局勢多危急，你都要保持鎮定。咱們這座城，如今太需要能出謀劃策的人。」
林淵心頭一顫，仿佛感受到她目中深深的信任。他深吸一口氣，鄭重回應：「我明白。既然走到這裡，就不再退縮。你也要多保重。」
她微微頷首，鬢角的髮絲在夜風中揚起，映著微弱的燭光，仿佛有一層清冷光暈。隨後，她默默轉身離去，步伐輕盈卻帶著決心。林淵看著她背影消失在庭院一角，心中湧現一股複雜的情緒：有憂慮，有感激，也有更多說不出的惆悵。
夜已很深，整個城主府仍然忙碌不止。門房那兒傳來僕役的匆匆腳步聲，偶爾還有兵丁大聲招呼。林淵揉了揉酸脹的眼睛，快步朝自己臨時安頓的偏院走去。他知道接下來將是一場連續的鏖戰：城內要清除餘孽，城外要嚴防死守，而朝廷使者又時刻盯著。一旦蠻族發起大軍進攻，這座城能否撐過第一輪風暴，尚是未知之數。
推門進屋，小趙見他回來，長舒口氣：「林兄，你們辛苦了。廚房給你留了些熱粥，要不要先吃兩口？」
林淵勉強笑笑：「有勞了。」
他接過粥碗，喝了幾口溫熱的米香，心中稍稍安定，卻依舊抑制不住腦海中翻滾的念頭。白狼峒的敵蹤只是開端，城防尚未完備，資源也遠沒足夠。若再出現任何內亂或朝廷協助不及，寧州城要如何抵擋百萬鐵蹄？
「希望能多掙得些時間……」他低聲自語。
若說在這亂世之中，他曾幻想保持距離、偏安一隅，如今已無可能。他已牽扯到朝堂、軍備、民生、人心糾葛，每一步都在決定城中千萬人的生死。那看似沉重的擔子，卻也因為身邊有王大人、鄭師爺、青衣女子等夥伴而不再孤單。
想到這，林淵仰頭看向昏暗的燈火，輕輕握緊拳頭：風雷在望，他唯有為這座城傾盡全力。
一夜無眠。第二天一早，他頂著疲倦起來，開始撰寫向上級府衙與使者的兩份奏報。筆尖沙沙，字句凝重。窗外傳來人聲與馬蹄聲，此起彼伏，宣告戰爭前的序幕正漸次拉開。
城門已關。夜裡的守城士兵警惕大增，見到來者攜帶武器，立刻舉弓相向。幸虧護衛老兵亮出城主府腰牌，並高喊「奉令出巡、速開城門」，才讓守衛放下戒備。幾聲沉重的轟鳴後，城門緩緩開啟，火把的光亮灑在青石路上，映出行人狼狽疲憊的神情。
城內氣氛比幾日前更加緊繃，巡邏隊三步一哨，官道旁偶爾能看見舉家收拾行囊打算躲進城中更深處的百姓，面容滿是憂慮。林淵一行人不及多看，匆匆策馬奔向城主府。躍過牌樓時，林淵還注意到：那塊寫著「寧州城主府」的青木匾額邊緣插了數隻燈籠，燈籠上蒙著紅紙，卻閃著急促的火光，似是示警信號。這說明王大人與鄭師爺已下令全城戒備。
院門外早已有僕役等候，一見林淵等人歸來，立刻飛奔進去通報。不多時，鄭師爺親自迎出，神色既緊張又帶幾分欣慰：「你們回來了！情況如何，可曾發現蠻族兵馬？」他目光在林淵與青衣女子臉上來回掃，仿佛想確認兩人是否受傷。
林淵下馬，略帶疲憊地抱拳：「不出所料，我們在白狼峒外圍碰到少數蠻族騎兵，至少十數人，攜帶兵器。看他們模樣，應是前鋒或哨探部隊……說明那邊很可能有更大規模軍力。」
青衣女子也點頭：「山道險峻，我們只能到外圍，不敢深入。但所見所聞足以證實盧祿所說『提前突襲』絕非妄言。」
鄭師爺皺起眉頭：「可惡，果然！你們先隨我面見王大人。」他揮揮手，吩咐僕役先替護衛們安頓下來，又讓人去取熱水和乾糧，「你們二位雖辛苦，也得先把詳細情形告訴王大人，稍後再休息。」
林淵與青衣女子對視一眼，只得忍著疲累，隨著鄭師爺快步前往正廳。穿過迴廊，只見院中燭影雜亂，僕役、衙役來回奔跑，運著卷宗、兵械或乾糧囤貨，顯然府內正在加緊備戰。
正廳內，王大人已在等候，他身旁還站著劉虎、董岩等數人。林淵略微定神，當即將此行所見的細節一一道來：山坳處的騎兵數量、他們手中兵器的形制、可能的大軍駐紮方向，以及荒野中的馬糞痕跡……
說到關鍵處時，劉虎不禁擊掌：「看來他們真是離城不遠，若再整合主力，很快就能打到咱們城外！」
王大人面沉如水，來回踱步。他顯然已猜到會是這個結果，卻仍在思考下一步對策。等林淵講完，他一掌拍在案几上：「使者秦烈昨夜才揚言『若賊兵真敢來犯，寧州須盡全力守御』，這可真要應驗了。我得趕緊去敲定城防加固之事。」
鄭師爺低聲補充：「此外，柳先生那邊的審訊也有些進展。他似乎承認蠻族已在周邊村莊埋下一些暗線，隨時可摸清城裡動向。若真如此，我們內部恐怕還有變數。」
眾人聽得更是心驚。青衣女子眼神漸冷：「須儘快清查城內外可疑之人，否則戰火一旦拉開，內應配合外軍，我們更危險。」
王大人用力點頭：「好。師爺，你立刻組織衙役與兵丁，對城外村落進行排查；劉虎、董岩則負責巡城，尤其加強夜間戒備。把我前些日子徵集來的青壯分批安排到城牆各處，務必做到『人不離崗、崗不離人』。」他說完，目光落回林淵與青衣女子身上，面露幾分憐惜，「你們二位先回去休整。明日上午，我有緊要公文需要你們起草。咱們要把白狼峒動向迅速報與秦烈，以及上級郡守。」
林淵心中一暖，知道王大人擔心他們過度勞累，但仍點頭：「知道了，大人放心。我隨時待命。」
青衣女子也不多言，只朝王大人拱手，然後隨林淵退下。離開正廳後，夜風迎面吹來，帶著深夜特有的冷意與動盪不安的氣息。兩人並肩走過長廊，心緒卻都無法平靜。儘管他們成功帶回情報，但真正的大戰或許才剛剛開始。
青衣女子輕聲開口：「你回書房時，留意門窗。咱們剛回來，若城中真有暗探，說不定會對我們下手。」
林淵微楞，隨即苦笑：「看來我還得挪到偏院去住，以防夜半出事。」
她點點頭：「小趙和魏文郎也能幫你盯著，別再大意了。」
兩人相對無言片刻，青衣女子忽然輕按他肩頭，目露鄭重：「林淵，你一路走來，已不是當初那個懵懂書吏。我希望接下來，無論局勢多危急，你都要保持鎮定。咱們這座城，如今太需要能出謀劃策的人。」
林淵心頭一顫，仿佛感受到她目中深深的信任。他深吸一口氣，鄭重回應：「我明白。既然走到這裡，就不再退縮。你也要多保重。」
她微微頷首，鬢角的髮絲在夜風中揚起，映著微弱的燭光，仿佛有一層清冷光暈。隨後，她默默轉身離去，步伐輕盈卻帶著決心。林淵看著她背影消失在庭院一角，心中湧現一股複雜的情緒：有憂慮，有感激，也有更多說不出的惆悵。
夜已很深，整個城主府仍然忙碌不止。門房那兒傳來僕役的匆匆腳步聲，偶爾還有兵丁大聲招呼。林淵揉了揉酸脹的眼睛，快步朝自己臨時安頓的偏院走去。他知道接下來將是一場連續的鏖戰：城內要清除餘孽，城外要嚴防死守，而朝廷使者又時刻盯著。一旦蠻族發起大軍進攻，這座城能否撐過第一輪風暴，尚是未知之數。
推門進屋，小趙見他回來，長舒口氣：「林兄，你們辛苦了。廚房給你留了些熱粥，要不要先吃兩口？」
林淵勉強笑笑：「有勞了。」
他接過粥碗，喝了幾口溫熱的米香，心中稍稍安定，卻依舊抑制不住腦海中翻滾的念頭。白狼峒的敵蹤只是開端，城防尚未完備，資源也遠沒足夠。若再出現任何內亂或朝廷協助不及，寧州城要如何抵擋百萬鐵蹄？
「希望能多掙得些時間……」他低聲自語。
若說在這亂世之中，他曾幻想保持距離、偏安一隅，如今已無可能。他已牽扯到朝堂、軍備、民生、人心糾葛，每一步都在決定城中千萬人的生死。那看似沉重的擔子，卻也因為身邊有王大人、鄭師爺、青衣女子等夥伴而不再孤單。
想到這，林淵仰頭看向昏暗的燈火，輕輕握緊拳頭：風雷在望，他唯有為這座城傾盡全力。
一夜無眠。第二天一早，他頂著疲倦起來，開始撰寫向上級府衙與使者的兩份奏報。筆尖沙沙，字句凝重。窗外傳來人聲與馬蹄聲，此起彼伏，宣告戰爭前的序幕正漸次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