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藤棚之局
晨曦微露，寧州城北巷道仍被淡淡霧氣包圍，灰瓦與土牆在青白色的天光里泛著濕意。王大人和鄭師爺早早出了城主府，帶著數隊衙役分批潛入城北街巷，或喬裝成過路小販，或混跡於行腳商人之列，環繞柳氏舊宅周圍，悄無聲息地布下網羅。
林淵則留在城主府與魏文郎、小趙等人一起，隨時記錄和傳遞消息。一則因為他並非武功好手，二則他在府中可控的環境裡才能高效調度情報。更何況，對方曾特意盯上他，若貿然現身，恐會壞大局。
「董岩那邊來信，他們已在後院藤棚外埋伏完畢。」魏文郎抱著一隻黑漆木匣，匣內裝著一套布陣用的竹哨和備用弓弩部件，「王大人讓我們務必守好府內，萬一有意外情況，得立刻馳援。」
林淵輕輕頷首，目光緊鎖在案上的柳氏舊宅平面圖。圖上紅點標示的埋伏位已有好幾處：正門外巷口、側牆外破敗的雜草地、後院藤棚周圍。他在心裡默誦：若柳先生等人察覺異狀，也許會試圖從宅內密道逃離。可只要沒事先防備得天衣無縫，總會露出破綻。
「畢竟天下沒有無懈可擊的暗道。」林淵自言自語，心裡卻緊張不已。只要想起自己已成敵方目標，就感到後背發涼。可越是如此，他越要冷靜。
這時，青衣女子踏入偏廳，身著一襲略顯幹練的長衣，腰間依舊別著短匕。她的神色平靜，卻讓人感覺到暗藏的鋒芒。她對林淵微一點頭：「你在此坐鎮吧。若前線成功，自會有人來通報。若出了變故，也得靠你來進行二次應對。」
「我會隨時待命。」林淵直視她的雙眼，心底莫名一暖。相較於起初的疏離，如今她已把他當作可以並肩而行的夥伴。
女子微微一笑，沒有多言，轉身出門，顯然要親自趕往柳宅附近與王大人會合。她身影消失在灰白晨霧中，像一縷淡青的流光，讓林淵不禁有些恍惚。
>「願一切順利。」他在心中默念。
---
柳宅之外
此刻，柳氏舊宅外陰雲漸斂，巷道仍然寂靜無聲。衙役們已在暗中就位。後院藤棚處，幾株紫藤藤蔓高高攀上木架，交織成濃蔭。春末的花雖落，卻仍有些淡淡的紫色花穗垂掛，在晨風裡輕搖。
董岩屏息蹲在一堵半塌的矮牆後，時不時抬眼看一看藤棚下的動靜。這宅院頗大，院牆大多青磚砌就，後院偏僻，有個形似廢井的凹坑。他曾與劉虎夜探時留意過，認定這坑極可能通往某條地下通道。
遠處腳步聲響，董岩豎起耳朵——是王大人與鄭師爺、青衣女子帶著少數精銳，悄然潛入後院。若一切按計劃進行，他們將先藏身在屋檐和竹籬後，待裡應外合之刻，一舉壓下。
---
城主府中
林淵與魏文郎、小趙等人焦急等待，數名衙役布在門外來回巡邏。院中安靜得只余鳥雀啼聲。林淵看著案上沙漏，一遍遍數著滴落的沙粒。仿佛時間被拉長，每一息都顯得漫長。他忍不住在心裡推演：若柳宅有人狼狽逃回府中怎麼辦？若事敗，對方找機會暗殺自己，又該如何自保？
突然，外面傳來疾速奔跑聲。一名衙役衝進來，氣喘吁吁：「林書吏，柳宅那邊傳訊，似有激戰爆發！」
林淵猛地起身：「什麼情況？是否發現『柳先生』？」
「傳信人說，對方人手不少，還動用了暗器、弩弓，場面激烈。王大人讓你飛速將先前整理的另一份地圖派人送過去。他們需要更詳細的內部通道標記，以防對方逃遁。」
林淵不敢遲疑，趕緊收好地圖，與魏文郎帶上小趙及兩名衙役，一行人快速跨上馬匹，疾奔向城北。半途上，林淵心裡砰砰直跳，卻忍不住湧出些許鬥志：已經退無可退，這一戰若能徹底瓦解柳氏背後的勢力，他便再無後顧之憂。
---
柳宅之內
等林淵等人匆匆趕到時，柳宅周邊已被控制，大門外倒著幾個被制服的黑衣人，衙役們擋在門口，小心戒備。院中偶爾傳來刀劍相擊之聲，還有焦躁的喊叫。
「王大人與鄭師爺在宅內圍堵餘黨！」一名衙役低聲稟報，「姑娘、董岩、劉虎從後院藤棚切入，但似遇到頑抗，尚未見柳先生現身。」
林淵咬牙：「我們也進去！」
他讓魏文郎和小趙留在外面調度衙役，自己與兩名隨行衙役攜地圖衝進大門。宅院縱深處，假山、迴廊、花木皆顯富貴舊景，卻籠罩在一片危機之中。轉過一道抄手遊廊，林淵在極遠處看見王大人與鄭師爺帶人堵住一扇緊鎖的側門。地上橫陳兩三具黑衣倒地者，尚微微抽搐，顯然剛被擊敗。
「林淵，你來了！」鄭師爺見到他時舒了口氣，「快，地圖拿來！據俘虜供述，這扇門後或有暗道通向後院廢井，他們正企圖撤退，姑娘在另一頭阻截！」
林淵快速將地圖鋪展在石桌上，指著一處小門後標註：「這裡有一處輔道，可能與井口相通。想必柳先生要從這兒逃離。」
王大人贊同：「好！我們立刻破門而入，前後夾擊！」隨後他招呼衙役掄起一根粗木撞槌，「砰砰」幾下，側門應聲而裂。
門扉破開的同時，裡面閃出數道暗器，桌球亂飛，不少人忙閃避。王大人大喝一聲，挺劍護住鄭師爺，兩名衙役則冒險沖入。林淵護著地圖，貼牆而立，只覺寒風拂面，冷汗滴落。身為書吏的他，刀光劍影對他而言仍極度危險。
濃煙驟起，屋裡有人放了什麼刺激性粉末，嗆得眾人連連咳嗽。藉此間隙，一道身影閃電般從門內竄出。王大人振劍擋住，一看那人衣著華貴、年過不惑，神情兇狠卻帶幾分慌張——很可能就是「柳先生」本人！
「給我讓開！」那中年男子怒吼，揮手甩出一把細針。王大人勉力格擋，但仍有幾根細針破空而來。鄭師爺大驚失色，忙退到牆邊。林淵下意識趴伏躲避，只聽「嗖」地幾聲，細針釘進石桌，距離他不過寸許，驚得他後背一片涼意。
王大人與衙役忙圍堵，柳先生卻輕功不俗，一躍翻上院牆，正欲逃向後院方向。可那裡，青衣女子已等著他。她如飛燕般輕盈落下，匕首一晃，與柳先生一招對拼，二人於半空分開，勢均力敵。王大人大喜：「好！」
林淵急忙迎上前，沒想到那柳先生面色陰冷，竟抽出一管細長竹筒，似要噴射毒霧。眼看青衣女子逼近，危急關頭，林淵不知哪來的勇氣，拎起地上掉落的一塊石片，用力擲去。那石片劃破空氣，「啪」地打在柳先生肩臂，使他手腕一偏，毒霧噴向斜上方，飄散無功。
青衣女子抓住機會，一匕斬落他手中竹筒，腳下一記掃腿，將柳先生踢翻在地。衙役們一擁而上，將他牢牢制住。此刻，王大人、鄭師爺、董岩、劉虎等也趕來，見狀激動不已，終於擒住幕後主腦！
柳先生被壓制在地，面容扭曲，口中狂呼：「你們……你們遲早會後悔！大曜王朝氣數已盡，蠻族鐵騎之下，哈哈哈……」話未說完，一名衙役用布團堵住他嘴。
林淵跪倒在地，心臟仍撲通直跳。方才那一擲石片純屬本能，若稍有不慎，毒霧四散，後果不堪設想。他深吸幾口氣，眼神轉向青衣女子，對方也在看他，唇邊泛起一絲輕笑，眼裡有讚許，也有些許關切。
王大人穩住心神，向眾人宣布：「柳先生既擒，蠻族暗探之禍自可追究到底！林淵、諸位，你們皆立大功！待審明案情，再向朝廷使者詳稟。」
四周衙役歡呼，林淵抬頭仰望灰濛濛的天空，只覺風中透著漸明朗的氣息。自己不再是任人擺布的過客——此刻的成就感，讓他體會到融入這異世、逆流而上的滿足。一個迷霧重重的局，如今總算看見曙光。
藤棚下依舊淡淡花香，混合塵土與血汗的味道。戰局終告一段落，然而他心中隱隱感覺，這只是一塊更大陰謀的冰山一角。蠻族侵擾、邊境戰火、朝堂博弈……真正的考驗，也許才剛開始。
林淵則留在城主府與魏文郎、小趙等人一起，隨時記錄和傳遞消息。一則因為他並非武功好手，二則他在府中可控的環境裡才能高效調度情報。更何況，對方曾特意盯上他，若貿然現身，恐會壞大局。
「董岩那邊來信，他們已在後院藤棚外埋伏完畢。」魏文郎抱著一隻黑漆木匣，匣內裝著一套布陣用的竹哨和備用弓弩部件，「王大人讓我們務必守好府內，萬一有意外情況，得立刻馳援。」
林淵輕輕頷首，目光緊鎖在案上的柳氏舊宅平面圖。圖上紅點標示的埋伏位已有好幾處：正門外巷口、側牆外破敗的雜草地、後院藤棚周圍。他在心裡默誦：若柳先生等人察覺異狀，也許會試圖從宅內密道逃離。可只要沒事先防備得天衣無縫，總會露出破綻。
「畢竟天下沒有無懈可擊的暗道。」林淵自言自語，心裡卻緊張不已。只要想起自己已成敵方目標，就感到後背發涼。可越是如此，他越要冷靜。
這時，青衣女子踏入偏廳，身著一襲略顯幹練的長衣，腰間依舊別著短匕。她的神色平靜，卻讓人感覺到暗藏的鋒芒。她對林淵微一點頭：「你在此坐鎮吧。若前線成功，自會有人來通報。若出了變故，也得靠你來進行二次應對。」
「我會隨時待命。」林淵直視她的雙眼，心底莫名一暖。相較於起初的疏離，如今她已把他當作可以並肩而行的夥伴。
女子微微一笑，沒有多言，轉身出門，顯然要親自趕往柳宅附近與王大人會合。她身影消失在灰白晨霧中，像一縷淡青的流光，讓林淵不禁有些恍惚。
>「願一切順利。」他在心中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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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宅之外
此刻，柳氏舊宅外陰雲漸斂，巷道仍然寂靜無聲。衙役們已在暗中就位。後院藤棚處，幾株紫藤藤蔓高高攀上木架，交織成濃蔭。春末的花雖落，卻仍有些淡淡的紫色花穗垂掛，在晨風裡輕搖。
董岩屏息蹲在一堵半塌的矮牆後，時不時抬眼看一看藤棚下的動靜。這宅院頗大，院牆大多青磚砌就，後院偏僻，有個形似廢井的凹坑。他曾與劉虎夜探時留意過，認定這坑極可能通往某條地下通道。
遠處腳步聲響，董岩豎起耳朵——是王大人與鄭師爺、青衣女子帶著少數精銳，悄然潛入後院。若一切按計劃進行，他們將先藏身在屋檐和竹籬後，待裡應外合之刻，一舉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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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中
林淵與魏文郎、小趙等人焦急等待，數名衙役布在門外來回巡邏。院中安靜得只余鳥雀啼聲。林淵看著案上沙漏，一遍遍數著滴落的沙粒。仿佛時間被拉長，每一息都顯得漫長。他忍不住在心裡推演：若柳宅有人狼狽逃回府中怎麼辦？若事敗，對方找機會暗殺自己，又該如何自保？
突然，外面傳來疾速奔跑聲。一名衙役衝進來，氣喘吁吁：「林書吏，柳宅那邊傳訊，似有激戰爆發！」
林淵猛地起身：「什麼情況？是否發現『柳先生』？」
「傳信人說，對方人手不少，還動用了暗器、弩弓，場面激烈。王大人讓你飛速將先前整理的另一份地圖派人送過去。他們需要更詳細的內部通道標記，以防對方逃遁。」
林淵不敢遲疑，趕緊收好地圖，與魏文郎帶上小趙及兩名衙役，一行人快速跨上馬匹，疾奔向城北。半途上，林淵心裡砰砰直跳，卻忍不住湧出些許鬥志：已經退無可退，這一戰若能徹底瓦解柳氏背後的勢力，他便再無後顧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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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宅之內
等林淵等人匆匆趕到時，柳宅周邊已被控制，大門外倒著幾個被制服的黑衣人，衙役們擋在門口，小心戒備。院中偶爾傳來刀劍相擊之聲，還有焦躁的喊叫。
「王大人與鄭師爺在宅內圍堵餘黨！」一名衙役低聲稟報，「姑娘、董岩、劉虎從後院藤棚切入，但似遇到頑抗，尚未見柳先生現身。」
林淵咬牙：「我們也進去！」
他讓魏文郎和小趙留在外面調度衙役，自己與兩名隨行衙役攜地圖衝進大門。宅院縱深處，假山、迴廊、花木皆顯富貴舊景，卻籠罩在一片危機之中。轉過一道抄手遊廊，林淵在極遠處看見王大人與鄭師爺帶人堵住一扇緊鎖的側門。地上橫陳兩三具黑衣倒地者，尚微微抽搐，顯然剛被擊敗。
「林淵，你來了！」鄭師爺見到他時舒了口氣，「快，地圖拿來！據俘虜供述，這扇門後或有暗道通向後院廢井，他們正企圖撤退，姑娘在另一頭阻截！」
林淵快速將地圖鋪展在石桌上，指著一處小門後標註：「這裡有一處輔道，可能與井口相通。想必柳先生要從這兒逃離。」
王大人贊同：「好！我們立刻破門而入，前後夾擊！」隨後他招呼衙役掄起一根粗木撞槌，「砰砰」幾下，側門應聲而裂。
門扉破開的同時，裡面閃出數道暗器，桌球亂飛，不少人忙閃避。王大人大喝一聲，挺劍護住鄭師爺，兩名衙役則冒險沖入。林淵護著地圖，貼牆而立，只覺寒風拂面，冷汗滴落。身為書吏的他，刀光劍影對他而言仍極度危險。
濃煙驟起，屋裡有人放了什麼刺激性粉末，嗆得眾人連連咳嗽。藉此間隙，一道身影閃電般從門內竄出。王大人振劍擋住，一看那人衣著華貴、年過不惑，神情兇狠卻帶幾分慌張——很可能就是「柳先生」本人！
「給我讓開！」那中年男子怒吼，揮手甩出一把細針。王大人勉力格擋，但仍有幾根細針破空而來。鄭師爺大驚失色，忙退到牆邊。林淵下意識趴伏躲避，只聽「嗖」地幾聲，細針釘進石桌，距離他不過寸許，驚得他後背一片涼意。
王大人與衙役忙圍堵，柳先生卻輕功不俗，一躍翻上院牆，正欲逃向後院方向。可那裡，青衣女子已等著他。她如飛燕般輕盈落下，匕首一晃，與柳先生一招對拼，二人於半空分開，勢均力敵。王大人大喜：「好！」
林淵急忙迎上前，沒想到那柳先生面色陰冷，竟抽出一管細長竹筒，似要噴射毒霧。眼看青衣女子逼近，危急關頭，林淵不知哪來的勇氣，拎起地上掉落的一塊石片，用力擲去。那石片劃破空氣，「啪」地打在柳先生肩臂，使他手腕一偏，毒霧噴向斜上方，飄散無功。
青衣女子抓住機會，一匕斬落他手中竹筒，腳下一記掃腿，將柳先生踢翻在地。衙役們一擁而上，將他牢牢制住。此刻，王大人、鄭師爺、董岩、劉虎等也趕來，見狀激動不已，終於擒住幕後主腦！
柳先生被壓制在地，面容扭曲，口中狂呼：「你們……你們遲早會後悔！大曜王朝氣數已盡，蠻族鐵騎之下，哈哈哈……」話未說完，一名衙役用布團堵住他嘴。
林淵跪倒在地，心臟仍撲通直跳。方才那一擲石片純屬本能，若稍有不慎，毒霧四散，後果不堪設想。他深吸幾口氣，眼神轉向青衣女子，對方也在看他，唇邊泛起一絲輕笑，眼裡有讚許，也有些許關切。
王大人穩住心神，向眾人宣布：「柳先生既擒，蠻族暗探之禍自可追究到底！林淵、諸位，你們皆立大功！待審明案情，再向朝廷使者詳稟。」
四周衙役歡呼，林淵抬頭仰望灰濛濛的天空，只覺風中透著漸明朗的氣息。自己不再是任人擺布的過客——此刻的成就感，讓他體會到融入這異世、逆流而上的滿足。一個迷霧重重的局，如今總算看見曙光。
藤棚下依舊淡淡花香，混合塵土與血汗的味道。戰局終告一段落，然而他心中隱隱感覺，這只是一塊更大陰謀的冰山一角。蠻族侵擾、邊境戰火、朝堂博弈……真正的考驗，也許才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