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夜影回流
深夜時分，半井巷宛如沉睡的古獸，蜷縮在寧州城西北角，那裡房舍殘破、磚壁開裂，舊時井台只剩半截枯井。月光無法透進狹窄的巷口，唯有風聲在殘垣間低咽。此處早已人跡罕至，但今夜，在黝黑的牆縫與殘木之下，卻潛伏著數道緊繃的身影。
董岩帶著三名精銳衙役埋伏於此，屏息靜氣，等候所謂的「同黨」前來。他們根據林淵提出的圖標推斷與誘敵計策，假意在白天放出口風：俘虜似已開口，指認半井巷為聯絡點。若敵人聞訊，或許會來此確認同伴的命運。
涼風拂過，隱約帶來青苔與霉土氣息。董岩輕按刀柄，心中有些嘀咕：若無動靜，此行是否無用？但林淵那小子迄今判斷不曾失准，他決定再等片刻。
時間緩慢地流逝，木框裡老鼠發出窸窣聲。就在董岩幾乎要放棄時，一道模糊的人影從對面巷口閃過。那黑影動作輕巧，如鷹隼探頭，先是躍上半截廢牆，又迅速掠下，貼耳細聽四周動靜。
董岩目光一緊，輕輕打了個手勢。三名衙役各就各位，其中一人側身閃到對面殘梁後，另兩人分踞左右。就在此時，黑影突然舉手，似釋放一隻小小的暗器，「嗖」地一聲，飛向井口殘檐，發出極輕微的叮響，好像暗號。
巷尾靜默片刻，又有一道黑影現身，從另一側屋檐滑下。這一來一往的暗號，讓董岩心頭一凜：看來不止一人，果然是來確認消息的。對方似乎謹慎異常，還未進入埋伏圈，只在外圍試探。
遠處，一隻烏鴉突然振翅而起，「哇」地一聲，驚破靜謐。兩名黑影立刻退半步，轉欲離開。不能再等！董岩猛然出擊，從隱蔽處竄出，短刀帶風：「住手！」
另一邊的衙役同時出動，堵住兩側逃路。兩道黑影見勢不好，唰地分頭疾奔，一左一右，迅捷如鼠。董岩心頭暗罵：好快的輕功！他咬牙追向左側黑影。
黑影見有人追來，在低矮牆頭一個翻滾，手中冷光一閃，甩出幾點寒星，董岩急退半步，刀面一擋，火花一濺。另一名衙役撲上擒拿，卻撲了個空。黑影竟借力躍上斷牆，身如猿猴，轉瞬已達巷口！
董岩不甘示弱，一個箭步追出巷口，卻猛地愣住：巷口外竟有個青衣女子靜靜立在那兒，月色淡抹在她肩頭，令她宛如畫中仙靈。正是府中那神秘女子！她為何在此？
不容多想，那黑影已沖向女子。女子不閃不避，只輕輕抬手，一柄細長匕首如虹出鞘，對準黑影頸側。黑影大驚，急欲變招，卻晚了一步。匕首寒光掠過，黑影踉蹌一聲向後退。董岩趕上，一刀抵住對方後腰。
「抓住一個！」董岩心中狂喜，正欲呵斥，卻見女子微蹙眉頭：「只一個？」
另一側情況卻不樂觀，另一名黑影已趁亂逃去。衙役們撲空，只聽得屋頂瓦片輕響，黑影已隱於夜色。
此時董岩才意識到女子的存在並不意外。她似乎料到有人可能從這條巷子逃脫，在外作最後截擊。儘管跑掉一個，但抓到一個也是收穫。
「多謝姑娘出手！」董岩滿頭大汗，抱拳道。女子點點頭：「速帶回府，莫再耽誤。」
**
同一時刻，城主府一間小書房內，林淵正凝神研讀那張舊地圖與先前情報。燭光微弱，他有些焦躁：希望半井巷能有所收穫，否則時間不多。他喝口涼茶，努力冷靜。
突然，外面響起急促腳步聲，小趙推門探頭：「林兄，有收穫了！董岩他們抓回一名同黨！」
林淵大喜，合卷而出。
不多時，在前院偏廳，王大人、鄭師爺、林淵、劉虎、董岩、青衣女子皆已匯集。俘虜被捆在木椅上，嘴上堵了布團，面目扭曲。此人比之前的刺客略顯瘦弱，卻眼神靈動，似乎心志不如上一個頑固。
王大人吩咐撤下布團，低聲喝問：「說！你與昨夜俘虜什麼關係？為何深夜潛入半井巷？」
俘虜咬唇不語。劉虎陰笑，上前晃晃刀柄。對方顫了一下，瞥見廳中眾人虎視眈眈，又見青衣女子冷眼旁觀，便似有些懼怕。
鄭師爺冷冷補刀：「你的同伴已招供大半，只差印證一些細節。若不肯開口，你就是棄子，何苦受苦？」
此話一出，俘虜神色動搖。林淵暗贊鄭師爺老辣，用假消息動搖其心。果然，俘虜遲疑片刻，顫聲說：「我……我只是傳遞訊息的小角色，不知大事！」
王大人冷笑：「不知大事？那你潛入何為？」
俘虜頭低下：「聽說同伴被擒，我們來確認真偽……頭領要我們若情況不妙就退走，向上級傳消息。」
「上級是誰？」劉虎厲聲。
俘虜搖頭：「我們只知與一名『柳先生』接觸，他定期收信。『三環隼』只是傳說中的符號，我們行動小組不知其餘。」
柳先生？林淵心念電轉，寧州境內有何人號「柳先生」？或許是假名。但能與蠻族暗探勾連，必非尋常之輩。
青衣女子問：「柳先生給你們何指示？」
俘虜聲音發顫：「他說朝廷使者快來，務必在城主府內製造混亂。還讓我……還讓我關注一名叫『林淵』的書吏。」
林淵聞言全身微震，自己竟被列入關注目標？王大人與鄭師爺也露出驚訝之色，青衣女子目光閃過一絲異彩：「為何關注他？」
俘虜苦笑：「不知。柳先生只說此人近日嶄露頭角，對我們的計劃有礙，讓我們若有機會除掉他。」
林淵心中一股寒意湧起：他雖有些小功，卻不想已經成對方眼中釘。此刻，他才真切感到生命威脅。這是意料之外的驚喜——或說是驚駭：他沒料到自己影響已大到讓敵方特意記掛。
王大人神色凝重，對林淵說：「看來你立功之舉已引敵方忌憚，小心行事！」
林淵強笑點頭，心中百感交集。這既是某種肯定，又是巨大的風險。
鄭師爺則逼問俘虜：「柳先生還指示什麼？可有書信記號？」
俘虜苦著臉：「書信我不見過，只知他會在一戶商賈宅院的藤棚下留秘密記號，收取我們傳訊。那宅院似是城內某大商的私宅。具體我不清楚，是頭領操辦。」
此時，青衣女子輕咬下唇：「若能找到那商賈宅院，或許能順藤摸瓜。」
王大人點頭：「好，劉虎、董岩繼續審問，務必挖出更多。林淵，你速將此要點記錄清楚。鄭師爺，我倆再請各路探子搜查商賈宅院，找出藤棚記號。」
眾人應諾，行動井然。
林淵伏案疾筆，記錄下「柳先生」「藤棚商賈」「特意針對林淵」的關鍵信息。隱約中，他意識到幕後的勢力非同小可，他們對朝廷使者來訪、對府內動向、對自己的存在，都了如指掌。這不是單純的蠻族間諜，也許背後有朝中權貴、地方豪強的黑手。陰謀更深遠，局勢愈加複雜。
而這正是給讀者的驚喜：原以為只是攔截幾個間諜匪徒，卻牽出更大網狀勢力。林淵不禁苦笑：在現代，他不過是普通研究生，怎麼卷進如此驚濤駭浪的格局？
青衣女子在旁靜靜凝視他的側臉，輕聲道：「別慌。有你在，我們有足夠的智慧破局。」
這話突兀，卻給林淵一絲安慰。他回首望她，對方眼中有一種淡淡的信任。從冷漠觀察到少許肯定，如同荒野中一盞不滅的燈。
夜深露重，俘虜的供詞漸顯零碎，卻已透露關鍵信號。只要查出那「藤棚商賈」，再加以誘捕，也許能扯出「柳先生」的尾巴。屆時，不僅能在朝廷使者前挽回寧州的名聲，更能保護自己不受潛在暗殺。
林淵放下筆，腦中紛亂，但有一抹堅定：既已被捲入旋渦，便努力划槳向前。敵方忌憚他的存在，說明他的思考已起效果。他必須更謹慎、更機智，方能在明暗交錯的戰局中站穩腳跟。
風過竹影，牆外犬吠漸遠。寧州城仍在醞釀著下一個波瀾。林淵抬頭，對青衣女子、王大人、鄭師爺、劉虎、董岩環視一圈，心想：不論他們身份與過去如何，此刻都站在同一條船上，共同破陣。
而自己，已不再只是個外來書吏，而是堅韌盟友的一環。
董岩帶著三名精銳衙役埋伏於此，屏息靜氣，等候所謂的「同黨」前來。他們根據林淵提出的圖標推斷與誘敵計策，假意在白天放出口風：俘虜似已開口，指認半井巷為聯絡點。若敵人聞訊，或許會來此確認同伴的命運。
涼風拂過，隱約帶來青苔與霉土氣息。董岩輕按刀柄，心中有些嘀咕：若無動靜，此行是否無用？但林淵那小子迄今判斷不曾失准，他決定再等片刻。
時間緩慢地流逝，木框裡老鼠發出窸窣聲。就在董岩幾乎要放棄時，一道模糊的人影從對面巷口閃過。那黑影動作輕巧，如鷹隼探頭，先是躍上半截廢牆，又迅速掠下，貼耳細聽四周動靜。
董岩目光一緊，輕輕打了個手勢。三名衙役各就各位，其中一人側身閃到對面殘梁後，另兩人分踞左右。就在此時，黑影突然舉手，似釋放一隻小小的暗器，「嗖」地一聲，飛向井口殘檐，發出極輕微的叮響，好像暗號。
巷尾靜默片刻，又有一道黑影現身，從另一側屋檐滑下。這一來一往的暗號，讓董岩心頭一凜：看來不止一人，果然是來確認消息的。對方似乎謹慎異常，還未進入埋伏圈，只在外圍試探。
遠處，一隻烏鴉突然振翅而起，「哇」地一聲，驚破靜謐。兩名黑影立刻退半步，轉欲離開。不能再等！董岩猛然出擊，從隱蔽處竄出，短刀帶風：「住手！」
另一邊的衙役同時出動，堵住兩側逃路。兩道黑影見勢不好，唰地分頭疾奔，一左一右，迅捷如鼠。董岩心頭暗罵：好快的輕功！他咬牙追向左側黑影。
黑影見有人追來，在低矮牆頭一個翻滾，手中冷光一閃，甩出幾點寒星，董岩急退半步，刀面一擋，火花一濺。另一名衙役撲上擒拿，卻撲了個空。黑影竟借力躍上斷牆，身如猿猴，轉瞬已達巷口！
董岩不甘示弱，一個箭步追出巷口，卻猛地愣住：巷口外竟有個青衣女子靜靜立在那兒，月色淡抹在她肩頭，令她宛如畫中仙靈。正是府中那神秘女子！她為何在此？
不容多想，那黑影已沖向女子。女子不閃不避，只輕輕抬手，一柄細長匕首如虹出鞘，對準黑影頸側。黑影大驚，急欲變招，卻晚了一步。匕首寒光掠過，黑影踉蹌一聲向後退。董岩趕上，一刀抵住對方後腰。
「抓住一個！」董岩心中狂喜，正欲呵斥，卻見女子微蹙眉頭：「只一個？」
另一側情況卻不樂觀，另一名黑影已趁亂逃去。衙役們撲空，只聽得屋頂瓦片輕響，黑影已隱於夜色。
此時董岩才意識到女子的存在並不意外。她似乎料到有人可能從這條巷子逃脫，在外作最後截擊。儘管跑掉一個，但抓到一個也是收穫。
「多謝姑娘出手！」董岩滿頭大汗，抱拳道。女子點點頭：「速帶回府，莫再耽誤。」
**
同一時刻，城主府一間小書房內，林淵正凝神研讀那張舊地圖與先前情報。燭光微弱，他有些焦躁：希望半井巷能有所收穫，否則時間不多。他喝口涼茶，努力冷靜。
突然，外面響起急促腳步聲，小趙推門探頭：「林兄，有收穫了！董岩他們抓回一名同黨！」
林淵大喜，合卷而出。
不多時，在前院偏廳，王大人、鄭師爺、林淵、劉虎、董岩、青衣女子皆已匯集。俘虜被捆在木椅上，嘴上堵了布團，面目扭曲。此人比之前的刺客略顯瘦弱，卻眼神靈動，似乎心志不如上一個頑固。
王大人吩咐撤下布團，低聲喝問：「說！你與昨夜俘虜什麼關係？為何深夜潛入半井巷？」
俘虜咬唇不語。劉虎陰笑，上前晃晃刀柄。對方顫了一下，瞥見廳中眾人虎視眈眈，又見青衣女子冷眼旁觀，便似有些懼怕。
鄭師爺冷冷補刀：「你的同伴已招供大半，只差印證一些細節。若不肯開口，你就是棄子，何苦受苦？」
此話一出，俘虜神色動搖。林淵暗贊鄭師爺老辣，用假消息動搖其心。果然，俘虜遲疑片刻，顫聲說：「我……我只是傳遞訊息的小角色，不知大事！」
王大人冷笑：「不知大事？那你潛入何為？」
俘虜頭低下：「聽說同伴被擒，我們來確認真偽……頭領要我們若情況不妙就退走，向上級傳消息。」
「上級是誰？」劉虎厲聲。
俘虜搖頭：「我們只知與一名『柳先生』接觸，他定期收信。『三環隼』只是傳說中的符號，我們行動小組不知其餘。」
柳先生？林淵心念電轉，寧州境內有何人號「柳先生」？或許是假名。但能與蠻族暗探勾連，必非尋常之輩。
青衣女子問：「柳先生給你們何指示？」
俘虜聲音發顫：「他說朝廷使者快來，務必在城主府內製造混亂。還讓我……還讓我關注一名叫『林淵』的書吏。」
林淵聞言全身微震，自己竟被列入關注目標？王大人與鄭師爺也露出驚訝之色，青衣女子目光閃過一絲異彩：「為何關注他？」
俘虜苦笑：「不知。柳先生只說此人近日嶄露頭角，對我們的計劃有礙，讓我們若有機會除掉他。」
林淵心中一股寒意湧起：他雖有些小功，卻不想已經成對方眼中釘。此刻，他才真切感到生命威脅。這是意料之外的驚喜——或說是驚駭：他沒料到自己影響已大到讓敵方特意記掛。
王大人神色凝重，對林淵說：「看來你立功之舉已引敵方忌憚，小心行事！」
林淵強笑點頭，心中百感交集。這既是某種肯定，又是巨大的風險。
鄭師爺則逼問俘虜：「柳先生還指示什麼？可有書信記號？」
俘虜苦著臉：「書信我不見過，只知他會在一戶商賈宅院的藤棚下留秘密記號，收取我們傳訊。那宅院似是城內某大商的私宅。具體我不清楚，是頭領操辦。」
此時，青衣女子輕咬下唇：「若能找到那商賈宅院，或許能順藤摸瓜。」
王大人點頭：「好，劉虎、董岩繼續審問，務必挖出更多。林淵，你速將此要點記錄清楚。鄭師爺，我倆再請各路探子搜查商賈宅院，找出藤棚記號。」
眾人應諾，行動井然。
林淵伏案疾筆，記錄下「柳先生」「藤棚商賈」「特意針對林淵」的關鍵信息。隱約中，他意識到幕後的勢力非同小可，他們對朝廷使者來訪、對府內動向、對自己的存在，都了如指掌。這不是單純的蠻族間諜，也許背後有朝中權貴、地方豪強的黑手。陰謀更深遠，局勢愈加複雜。
而這正是給讀者的驚喜：原以為只是攔截幾個間諜匪徒，卻牽出更大網狀勢力。林淵不禁苦笑：在現代，他不過是普通研究生，怎麼卷進如此驚濤駭浪的格局？
青衣女子在旁靜靜凝視他的側臉，輕聲道：「別慌。有你在，我們有足夠的智慧破局。」
這話突兀，卻給林淵一絲安慰。他回首望她，對方眼中有一種淡淡的信任。從冷漠觀察到少許肯定，如同荒野中一盞不滅的燈。
夜深露重，俘虜的供詞漸顯零碎，卻已透露關鍵信號。只要查出那「藤棚商賈」，再加以誘捕，也許能扯出「柳先生」的尾巴。屆時，不僅能在朝廷使者前挽回寧州的名聲，更能保護自己不受潛在暗殺。
林淵放下筆，腦中紛亂，但有一抹堅定：既已被捲入旋渦，便努力划槳向前。敵方忌憚他的存在，說明他的思考已起效果。他必須更謹慎、更機智，方能在明暗交錯的戰局中站穩腳跟。
風過竹影，牆外犬吠漸遠。寧州城仍在醞釀著下一個波瀾。林淵抬頭，對青衣女子、王大人、鄭師爺、劉虎、董岩環視一圈，心想：不論他們身份與過去如何，此刻都站在同一條船上，共同破陣。
而自己，已不再只是個外來書吏，而是堅韌盟友的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