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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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日子慢慢接近小滿,終於,幾人煉成了陰陽逆轉丹,那許丈青服用丹藥後,運功催化。屋內眾修士,和影一行人團團圍住這許丈青,靜待他試藥。多日前,見許丈青如此配合,早已不在以白蛇繩捆綁。但仲錦依舊有些後怕縮在小石頭身後,但也好奇,從身後探出半個腦袋在偷看。

  只見許丈青本來英氣的臉龐開始變得柔和,原本稜角分明的臉龐,在眾目睽睽之下緩緩變得溫婉圓潤。多日不修剪的絡腮鬍,此刻也逐漸脫落。腰肢肉眼可見的變得纖細,肩膀也緩緩下垂。一番運功之後,吐納睜眼道:「可有銅鏡?」話音剛落就大笑起來繼續說道,「哈哈哈哈哈!看來不需要銅鏡了,馬陰藏相大法已成!我踏足元嬰境界只是時日可待了!」是的,他原本中氣十足的男中音,此刻早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宛若少女般靈動的少女音。

  「哈哈哈哈!!!感謝小錦兄弟!感謝影先生!感謝諸位!我青雲門竟然可以參透這陰陽逆轉丹的丹方!真是祖師開眼!庇佑我宗!」那張磬岩也狂笑道。一邊大笑一邊拉著秋汛和管雲煙給眾人鞠躬了個遍。

  「石尊者!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在下竟然打氣尊者道侶的主意,簡直是豬狗不如!本百死難逃罪責,尊者竟不計前嫌助在下修行!萬分感激!請受在下一拜!」那許丈青連忙撲通一聲跪倒在小石頭面前,瘋狂叩首。

  「停停停!夠了,你快走吧。」小石頭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這些日子這些修真之人的瘋狂已經讓他有些不耐煩了。

  「是是是,在下若有朝一日開山立宗,定然為二位尊者塑像,以供後人頂禮膜拜!在下這就告退!」那許丈青有連連叩首後,轉身大笑著走出門去。

  影不住地嘆息搖頭:「哎……搞得男不男女不女,居然還能高興地磕頭?搞不懂,看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行了,今天大家休息一天吧。明天就要啟程北上前往崑崙山了。對了,張兄今天之內把答應給我的十枚陰陽逆轉丹給我哈!」

  「請影先生放心!日落之前必定交付。只是……影先生助我還原了這陰陽逆轉丹的丹方,只要十枚丹藥作為答謝,在下屬實覺得內心有愧。聽聞先生要前往崑崙山,要不在下稟告師尊,借師尊仙舟送影先生前往如何?」那張磬岩提議道。

  「不必不必,我等自由我等前往崑崙山的法子,不勞煩張兄了。」影回絕道。雖然仙舟日行千里,數十日就可抵達崑崙山確實誘人。但是這些日子這些修士的瘋狂影也算領教了,此時此刻影只想趕緊拜託這些人踏上路途。在和他們待在一起十多天,指不定他們又打什麼鬼主意呢。

  「既然日落前就能完成丹藥煉製,那你們三人跟我去個地方吧。」娜娜笑著指了指在場的三名修士說。

  「喂,老不死的,你又搞什麼么蛾子?今天要是沒拿到丹藥,我們又得拖延好多天了!」影抱怨道,「夫君莫要著急嘛,要不了他們半個時辰的。」娜娜笑著自顧自推門而出,三人見娜娜出去,只得給影保證會按時回來,就也跟了上去。

  出門沒走幾步,尚在樓道內,娜娜指了指腳下說道:「就在此處。」三人一看空無一物,張磬岩道:「不知前輩何意?」娜娜從隨身的小袋子中取出了一枚玉石蓮花,正是日前被小石頭擊成碎片的蓮中境。「啊?!蓮中境!」張磬岩驚訝道。「沒錯,正是蓮中境,前幾日幾位醉心煉丹,無人注意到這散落一地的蓮花碎片,反正也是閒來無事,我已把這蓮中境修復。幾位隨我來。」娜娜說著拋出蓮花,一團白光閃過,三人再次睜眼只見自己已經置身蓮中境內,不過這時的蓮中境內,雖然其他無異,山峰地面早已破碎,茅屋也早已倒塌,樹木花草,以及竹林還算完好,只是看上去有些許缺水萎凋。娜娜拍了拍驚訝愣在原地的張磬岩笑道:「我這小叔天生神力,這地板木屋被他打的有些破損,想要修復,估計你們還得花一番功夫。以及這些花草樹木,半個月疏於打理,有些蔫兒了。其他倒是我已修復完畢,正常使用不打緊了。」

  「這……這是真的蓮中境!這就是那日那賊人帶我來過的蓮中境!那日我以丹書三卷交換他的蓮中境被這賊人騙去。想不到此刻竟然到了前輩手中,多謝前輩修復這秘境!」張磬岩連忙行李鞠躬。卻被娜娜攔住,娜娜說:「誒!別謝,別謝。我也沒說要送你呀。我是打算和你換一樣東西的。」張磬岩連忙從懷中掏出那日的三卷丹書說道:「原來前輩也對丹道感興趣!前輩大可直說,這丹書雖然珍貴,但是若前輩想要,我自願意贈與前輩,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娜娜擺擺手道:「非也,非也!我需要三枚聚頂丹而已。」一聽是只是要聚頂丹,那張磬岩簡直開心瘋了,若是別人倒也罷了,這聚頂丹還是稀有之物。但他何許人也?青雲門的大師兄啊,煉製聚頂丹就是這青雲門的看家本領之一。而這蓮中秘境,那是等同於元嬰境大能壓箱底般存在的寶物,三枚聚頂丹就換了。張磬岩立馬掏出聚頂丹雙手奉上並連忙說道:「前輩,真是折煞我也!這蓮中境何等寶物!莫說是才三枚聚頂丹,就是百枚千枚我也定當奉上!這便是聚頂丹。」


  「哈哈哈,那我就謝謝啦。小張,你先留下,其餘二人先出去吧。」娜娜接過聚頂丹收入袋中,揮了揮手,雲煙和秋汛就淡去身影離開了蓮中境。

  張磬岩看著眼前的娜娜連忙拱手說道:「前輩可是有何安排,但說無妨。只要我張某能做到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留你下來,是和你說個事兒。你那小師妹天資愚鈍,留在你青雲門中修為難以精進,先讓她隨我旅行些時日,我點播她一二。你看可好啊?」娜娜笑著拍了拍張磬岩的肩膀說道。

  「那自然再好不過!小師妹能讓前輩提攜,是她,也是我宗門的福分!只不過……」張磬岩有些猶豫。「有何疑慮?但說無妨。」娜娜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只不過,我這小師妹修為上淺,雖會點療傷祛毒的術法,也懂些陰陽八卦。卻始終是個只有築基修為小姑娘罷了,若是跟隨前輩旅行,恐怕她無一物傍身,遇到了異獸妖魔反倒成了前輩的累贅。我這做師兄的也擔心她在外的安危,若是……」張磬岩彎彎繞繞說了一堆,娜娜是聽出來了,這哪是真擔心,這是想要談價碼,不過娜娜留他下來也正是為了談價的。娜娜笑道:「但說無妨。」

  那娜娜乃是太古的神明,若是連一個小小女子都照顧不周全,那幾十萬年的歲月豈不虛度?所以擔心師妹是假,把這師妹售賣給這上古大能做徒弟才是真!青雲門以及其他諸多宗門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則,男尊女卑,這女修士大多只是男修士的耗材爐鼎。男修士多要家境殷實才能拜入仙門,因為得道飛升,所需丹藥,天材地寶無一不是價值高昂,非尋常人家消費得起,而也只有富商大賈家中的孩子才有需求長生不老,錦衣玉食者才會動覓長生的念頭。而龍民本就男尊女卑,所以一般只有家中男子有機會拜入仙門。而女修士呢?為何宗門中總會有數量眾多的女修士?乃是因為修仙者,雙修可加速提升修為。而修士日常生活起居,總歸是需要人照料。所以宗門會定期收買窮苦人家孩子,或是路邊撿得孤兒,這些孩子均是女子,拜入門中只是作為男修士修行耗材所用,若想得道,就只得攀附修為高超能力出眾的男修士,為其提供雙休之能,照顧日常起居生活。若能得到某一男修士垂青,結為道侶,便可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所以,雖然同為修士,兩人身份地位根本不可同日而語。買賣門內女修士,在正常不過,只不過仙門自有規矩,修士也要臉面,此事萬萬不可說破。

  一個築基期的女修士價值多少呢?這就很難得說了。畢竟是個大活人,這價格可真不好談論。尤其是,這太古大能開口要人,這不正是獅子大開口的機會嗎?

  只見這張磬岩沉思良久,最終說道:「前輩,您曾經乃是太古凶獸,師尊曾經與你有一面之緣,機緣巧合下,得到您幾根頭髮。煉成法寶,破軍霸王琴,其音色輔以師尊元嬰巔峰修為,隨意一撥琴弦,便可使得數萬大軍匍匐在地不得動彈。這霸王琴乃是師尊的本命法寶,由此可知前輩的修為能力,已是在下無法企及的存在。若能求得前輩幾根頭髮,我為小師妹煉製個一兩樣法寶,也好讓小師妹能有一物傍身,陪在前輩身邊不至於拖累前輩啊。」

  「啊,原來如此!」娜娜笑道,「不過這也正是我把他們二位請出去的原因了。」

  「哦?……不知前輩何意?」張磬岩,隱約覺得不妙。額頭上密布了一層薄汗。

  「他們修為太低,恐怕見到我的真身會嚇得肝膽俱裂。你雖然也不見得能完好無損,但是至少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看好了!」娜娜說著,比了個禁聲的手勢。一團黑霧從她背後緩緩彌散,「汝見我真身,當跪拜,不可直視。否則性命難保!」一聲警告,語氣平淡,沒有一絲的情感波動。

  那張磬岩突然難以自控匍匐在地。只見那黑霧頓時像爆發一般充滿了整個蓮中境,張磬岩想抬頭,但是他內心有一個聲音在狂吼:「不可抬頭!」他想看,但那聲音的聲音更加劇烈,撕心裂肺地呼喊道:「不可直視!!!」,他聽出來了……那是他的聲音。

  他自己在地上匍匐著狂吼,在撕心裂肺地呼叫。他在提醒著他自己,大聲控訴著心中那份好奇心的愚蠢。那聲音是人類最為原始的深層思維中的陰暗,無關乎任何修為,無關乎任何武器傍身。而他的意識似乎也嚴重被撕裂,某個深埋於血脈中的事物此刻撕扯著他的理智,那個東西稱為本能,當生物遭遇天敵時,生物第一反應是逃跑,若是這天敵太近,則會嚇到渾身僵直。傳說中有種蛇巴瑟利斯,其眼神會讓人石化,大體說的正是他當前正在經歷的一切。

  他想逃跑,雙腿雙手就像灌了鉛一般,動彈不得。動不得,看不得,思考也停下,只覺得渾身一切陷入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心中唯有恐懼,那是難以言說的,無法形容的恐懼,讓人心寒膽裂般的恐懼!黑暗中有什麼伸到了眼前,只覺得那輪廓似乎像是某種爪子,只聽得「咔!咔!」兩聲異響,那爪子便又縮回黑暗中。


  雖然只是短短數秒,張磬岩已然覺得過去了一個世紀之久。逐漸黑暗散去,一切恢復如常,他連忙爬起,躺倒在地大口呼吸。大腦一片空白,仿若噩夢初醒。「呼!還好,還好,我還會放點點術法,稍微遮蓋了一下真身。就這,你也差點被我嚇死。看來小友你還是學藝不精,修為太低啊。」反倒是娜娜鬆了一口氣,走過來安慰眼前的張磬岩。

  「前輩的威能,當真是恐怖至極!」張磬岩依舊躺在地上,什麼都不慌,先感慨一聲。「我以為你能稍微看一看的,是我大意了。好了,起身吧,別躺著了。」娜娜嘟囔著,蹲下戳了戳還在地上的張磬岩。「前輩讓師弟師妹先行離開真是無比正確,若是他們還在其中,此刻怕是已經肝膽俱裂了。」「嗯,還是這個樣子適合我,過去總是嚇著人可真是苦惱。」娜娜邊說著,邊從小袋中取出銅鏡欣賞自己的容顏。「前輩所言極是!」張磬岩掙扎著起身,然後想了想問到:「不知前輩可否賜在下兩根頭髮呢……?」真當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方才差點嚇得魂飛魄散張磬岩冷靜下來第一句話還是討要頭髮。娜娜笑了笑,指了指地上:「煉法寶嘛,老盯著我頭髮薅幹嘛?給你點更好的,剪了兩片指甲給你。」張磬岩扭頭看去,地上留下了兩片若匕首大小的半透明爪尖。其上散發著不詳的氣息,光是眼睛看去就覺得心驚膽寒。這等至寶在眼前,張磬岩也不顧得形象了,連滾帶爬跌跌撞撞趕忙爬到那爪尖前,慌忙撿起。「謝過前輩!謝過前輩!!!哈哈哈哈哈!」那張磬岩狂笑不止。

  「一片你拿去給你小師妹做個法寶,一片,你留著自己用,你做的梳子倒是好生漂亮,幫我多來幾隻吧,就一個要求,要好看,不夾頭髮的!」娜娜在他身後說道。「啊……原來前輩早已知曉。小人罪該萬死,實在是師尊之命難為!他說那霸王琴琴弦不夠,若能求得幾根頭髮就可完整制琴!這都是師尊逼我做得!對不起!」那張磬岩聽到夾頭髮幾字連連磕頭。「罷了罷了,你會為了幾根頭髮就動怒殺人嘛?你若不會我便也不會,快起來吧,我說了,我要漂亮梳子,你給我做的精緻點就行。」娜娜連忙把張磬岩攙扶起來,若是再慢些,這張磬岩怕是就要額頭滲血了。

  「在這秘境中所見所得,出了秘境便不可再言說。你可能做到?」娜娜微笑著說道,不怒自威。張磬岩連連稱是,娜娜這才幫他拍了拍身上灰塵,收了秘境。一出秘境,就見到等候多時的秋汛和雲煙。

  「師妹!前輩都與我說了。你還不快快跪下,能得此大能垂青,帶你修行,實在是宗門之幸!」張磬岩一見雲煙就立即說道。雲煙不知蓮中境中究竟發生了何時,聽師兄一說,條件反射一般地跪倒在地。「誒!小雲!你起來,起來!受不了你們了,動不動就跪。」娜娜連忙攙扶起雲煙,順手把玉蓮花丟給張磬岩。張磬岩慌忙接過蓮花大聲對雲煙說道:「師妹,此行定要好生跟隨前輩修行,還要照顧好前輩日常起居,若是得罪了前輩,我定以門規重罪治你!你聽清楚了嗎?」雲煙連忙抱拳行禮道:「是!師兄!」

  「好啦好啦,別老嚇唬小雲,你不是還要給我夫君煉丹的嗎?快些去吧。」娜娜指了指房門方向,這張磬岩這才想起這件事,連忙拉著師弟一路小跑走了。「師…阿不,娜娜姐…師兄這是……?」雲煙看著離去的師兄一臉不解。「誰知道呢?總之,就這麼說好了,我給你找丹藥,你呢負責每天給我梳頭,你師兄明天會把梳子給我。」娜娜笑著說道。

  另一邊,雲煙幾人進蓮中境之後,小石頭和仲錦也出發前往了獸欄區,他們計劃買幾隻馱獸,前幾日,仲錦無事便和小石頭前往市集,賣了茶葉換了錢,後來影又找翠石托人在市場上收購了二十幾箱香料,百十來捆獸皮,此刻貨物都堆在酒店倉庫內。次日便要出發,二人決定先一步去市場挑選坐騎馱獸。由於小石頭在克恩居住過幾年,對坐騎馱獸比較熟悉,所以,影就放心讓小石頭和仲錦前往,自己則留在酒店內休息。

  兩人穿過北區,一路沿石板路前進,眼前的房屋逐漸開闊起來,獸欄區到了,獸欄區基本就是在海邊的大塊平地,以木質柵欄分隔成幾個區域,其中大量的巨獸悠然自得地在其中散步。每個區域附近,只有幾處大門邊上有些許木屋,應當是交易所所在。

  「哇!石頭哥快看!好多好多……嘔!天吶,應該先買個面罩的。太臭了!」仲錦本來的興奮此刻已經被這臭氣熏天的獸欄區熏得乾嘔,那烈日暴曬下,野獸的屎尿發酵的草料,種種單獨拎出來就惡臭無比的味道,此刻宛若麻繩擰作一團直衝每個路過的人的鼻腔。簡直是臭不可聞,讓人暈厥。

  「哈哈哈,小錦,你就別走路了,坐我肩上吧,別一會兒不小心踩髒了腳。給,我帶了手帕,掩住口鼻應該能好些。」小石頭說著把仲錦抱起放在肩上,遞給他一塊洗淨的手帕,二人繼續向前,小石頭的目的其實很明顯,那些健壯的角龍。本身粗大的長角和那不可思議的力量就是讓人生畏的巨獸,加上持久的耐力和穩重的性格,再也沒有比這些巨獸更加適合作為叢林長途跋涉的馱獸的存在了。於是一開始就目的明確的走向角龍獸欄,但當他真來到獸欄的時候卻犯了難。原因無他,這克恩的角龍種類本就繁多,此刻在眾多的角龍中真是挑花了眼。有兩隻角的,三隻角的,獨角的,花頸盾的,白頸盾的,頸盾帶角的,不帶角的,不一而同,光品種就有幾十種,而單個品種中,個體之間差異明顯也是高矮胖瘦參差不同。


  「小錦,怎麼辦?挑花了眼了。」小石頭在獸欄外已經轉悠了好幾圈了,看每一隻都喜歡,但是又都有缺點,「石頭哥……太難聞了,我感覺我快窒息了,你實在不行就問問那邊的克恩人吧。」仲錦乾嘔一聲後說道。確實,這獸欄巨大無比,繞一圈即使是以小石頭的腳力也需要很久,幾圈下來,兩個時辰過去了,還是沒選出逞心如意的馱獸。

  「那看來,我只能用師父教我的方法了。」小石頭摸著下巴說道,「若是有這方法,你該早早拿出來的。」仲錦抱怨道。「這不是我想選一隻最喜歡的嘛,好,我這就作出決定,來小錦,你先下來。」小石頭說著就把仲錦放到地面上,然後翻身三步兩步就翻過了幾丈高的木質籬笆,翻入獸欄中。緊接著,小石頭在獸群中踩踏著角龍的背,幾個箭步就翻身落地。接著快步跑到場地正中,一聲大吼:「呀!!!」

  角龍群被這一聲爆呵激怒,成群的成年公角龍踩踏著地面狂奔,把未成年的小角龍和母角龍團團圍住,長角向外,警惕的看著眼前這個之於他們來說的小不點。而此時,一隻體色黝黑,高大的三角龍大踏步從獸群中走出,那角龍體型碩大,頸盾飽滿,圓潤,身上有多處傷痕,左邊的尖角角尖似乎是因為打架而斷去一截,這角龍看樣子正處壯年正是最健壯的時候,只見它渾身的肌肉緊繃,正以左前腳刨地,壓低腦袋,晃動著頸盾,隨時準備衝鋒把眼前的小不點撞飛。小石頭倒是不慌不忙走向食槽,從食槽中挑選了幾片乾淨肥厚的芭蕉葉拿在手上,漫不經心地走向那隻黑角龍。而那隻黑角龍見眼前的小不點並不怕自己,也不再擺出一副進攻架勢,只見它昂起頭顱,擺動頸盾,試圖威嚇住眼前緩步走來的小石頭。但是小石頭也不怕,吹著口哨,依舊不慌不忙朝著黑角龍的方向靠近。

  眼見著小石頭來到跟前,那角龍抬起前肢猛然踏地。一聲咆哮如同雷鳴響徹整片獸欄區,就連柵欄上停著的翼龍也被驚嚇得飛起。獸欄外的仲錦眼見小石頭就這樣靠近一頭暴怒的怪獸,連忙拔腿跑向一旁抱著手看戲的克恩人駔儈,手中用於掩蓋口鼻的手帕都丟下了。

  仲錦邊跑邊喊:「快!快!我朋友跑進去了!那些怪獸會吃了他的。」

  「嗯?小朋友?你是說裡面那個金髮少年嘛?」那高大的駔儈指了指裡面的小石頭。

  「對對對!他說要去挑選一隻好的馱獸,跳進去了,現在危險的很,求你了,你快救救他啊!」仲錦急得直跺腳。

  「哈哈哈哈,你這大哥哥是懂行的,不過他應該沒和你解釋。別擔心啦!」駔儈摸了摸仲錦的腦袋接著笑道:「首先,角龍不吃人,他們吃樹葉果子。所以你不必擔心角龍會吃了你朋友。其次,要想挑選一隻強壯沉穩的角龍,確實需要這樣的動作。獸群受到驚嚇後,會由公角龍圍住母角龍形成保護圈,而保護圈外挑戰強敵的那隻角龍呢,必然是全場最英勇的那隻。所以安心啦,看他的吧。」

  仲錦扭頭看向圍欄中,眼見著那角龍用長長的喙正在啄食小石頭遞過去的芭蕉葉,而小石頭則輕輕拍了拍黑角龍的臉頰,看來已經和這巨獸交上朋友了。然後就看到場地正中間的小石頭朝著仲錦揮了揮手喊道:「仲錦!我挑好了!就這隻了!」而獸群保護圈也漸漸四下散去。

  「喂!客人,你現在可以嘗試把它騎過來了!如果你能做到!給你打個折扣哦!」駔儈向著獸欄圈內的小石頭喊話,而小石頭則是拍了拍角龍的左前腿,嘴裡嘟囔了幾句克恩古語,那角龍似乎通曉人性一般,趴倒在地。小石頭左手扶著角龍肩膀,右手抓著角龍的頸盾,邁出左腳踩在它脖子上,輕輕一躍,跳到角龍肩上,然後雙腿一踢角龍,雙手扶著角龍的頸盾。角龍就站了起來,悠悠地朝著大門方向走去。

  「看見了吧,我就說你這朋友懂行,小妹妹,別怕。唯一你需要擔心的只有這傢伙的價格,這大黑的價格可確實是貴哦,一分錢一分貨。」駔儈拍了拍仲錦的肩膀說道,然後就快步走向幾十丈外的大門,仲錦也連忙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手帕掩住口鼻快步跟了上去。

  片刻後,仲錦和駔儈已經來到大門口,駔儈招呼了幾個旁邊的幫手過來,五六人合力,才把那幾丈高的大門打開。而小石頭則騎著角龍緩步從中走出,那碩大的角龍踏步而出,泥土的地面都隨著它的踏步而微微震動。這巨獸那十尺多的肩高,四丈有餘的體長,連平日裡站在人群中鶴立雞群的小石頭,在它背上都顯得瘦小了。

  小石頭翻身從角龍背上下來,得意洋洋地拍著這隻名喚大黑的角龍說道:「就它了!這傢伙可太壯了!脾氣也穩定。可惜斷了一隻犄角,這倒是不打緊,回頭給他造一隻金屬的補上就好。」

  駔儈笑著拍了大黑對二人說道:「小兄弟,看你倒是真行家,這樣,本來要七十兩黃金的,我說話算話,你騎出來我給你打個折,我也不多要,黃金五十兩,你就騎走。」


  這時小石頭那得意地笑容頓時凝固了,五十兩黃金,這價格屬實讓小石頭下不來台了。他們出門也就只是帶了三十兩黃金,顯然是不夠的。而這駔儈已經豪爽的從七十兩黃金給他便宜了那麼多,也不好再談價格。

  「啊……我們可能買不起誒,走吧仲錦,看來是沒辦法了。」小石頭連忙拉起仲錦說道,眼睛還直直盯著那頭角龍。

  仲錦也是看出小石頭喜歡,於是掏出腰間的錢包說道:「我這裡有瑪納恆其金幣三十枚,也是黃金三十兩了,外加石頭哥你那裡出二十兩黃金就可以了。」

  小石頭驚訝地接過錢包說道:「仲錦你哪裡來的錢啊?!這麼多?」

  「回頭我再告訴你,快些把錢拿給那位駔儈大哥吧。」仲錦催促道。

  小石頭連忙接過仲錦的錢包,取出金幣,又從懷中摸出了之前從影那裡拿來的二十兩黃金遞給駔儈。

  「這位駔儈大哥,你看有沒有什麼能在密林中穿行的,跑得快些靈活的坐騎便宜點再賣我們一隻?」仲錦連忙上前問詢道。

  這駔儈想了想,問到:「有是有,誰騎?你這石頭哥嘛?還是你?」

  「自然是石頭哥騎的,我們一行人穿行克恩的密林總需要一人先去探路吧。所以有這類的東西嗎?」

  駔儈想了想,說道:「要是你騎,我覺得可以給你搞個劍爪龍,那傢伙爬樹登山如履平地,而且尖牙利爪能給你保護。但若是你這兄台,那我估計只有看看隔壁那個駔儈賣的冠鴕龍了。我倒是可以幫你殺殺價,但是冠鴕龍是真的不便宜,怎麼著也得要你個十兩八兩黃金,你們要是錢不夠的話還是乘早打消這個念頭。」

  「誒!可以!要是十兩以內,還是夠的!這冠鴕龍論起速度和靈活那真的是一絕,我幾年前去過一個專門養冠鴕龍的牧場,還見過一次冠鴕龍破殼!」小石頭興奮的喊道。

  小錦氣得搖搖頭,憤懣道:「石頭哥……你是真的,哎!以後砍價講價的事你還是讓小錦來吧。」

  駔儈大笑:「哈哈哈,不打緊不打緊,若是中原地方,你這石頭哥可就得被人當肥羊猛宰了,不過此地是南風港,不打緊,我們克恩人做生意不喜歡那些彎彎繞,說一是一說二是二。」

  幾人來到隔壁獸欄前,眼見那獸欄內,一眾巨獸,雙腿直立,似雞又似鴕,頭上生有華麗的五彩頭冠,兩條腿粗壯得像兩根門柱,高大挺拔,全身金棕色羽毛覆蓋,翅膀上的羽毛則有翠綠條紋,而身後,如同孔雀翎一般拖著一條長尾,顏色也是艷麗異常,且各不相同,赤橙藍綠各不相同。而這些巨獸那修長的身高竟有足足二十尺有餘!身高八尺的小石頭站在這些巨獸面前就像像個小孩子。而小石頭才站到獸欄前,一頭碩大的冠鴕龍就邁著大步飛奔而來,輕輕一躍就跳過了幾丈高的圍欄,跳到小石頭跟前的冠鴕龍興奮的大叫,仲錦則被眼疾手快的駔儈一把扯過,抱起來跑出去老遠,邊跑邊喊道:「危險!這傢伙發瘋了!沙旺!你怎麼養的冠鴕!」一個克恩人打扮的青年從獸欄另一頭迅速趕來,也大喊道:「我也不知道啊!這小傢伙明明很乖的啊,怎麼今天突然這樣!」

  本來情況萬分危急,卻見那逃出獸欄的冠鴕龍也不攻擊小石頭,卻是低下頭不停地蹭小石頭,小石頭也親昵的撫摸眼前的巨獸,那名喚沙旺的青年定睛一看,慢下腳步笑著喊道:「嗨!我還以為彩羽怎麼突然發狂了呢,原來是遇到老弟你了啊!小石頭!嘿!」

  小石頭也回頭打招呼道:「誒呀!這不是沙旺老哥嘛?!你不在班納帕村?怎麼跑到南風港來了?」

  「我們家本來就年年來,半個月前家父親讓我隨他前來,賣掉一些冠鴕,這不就過來了嗎。」沙旺說著,緩步走來。「你看,上次我兩看的那批蛋,賣的就剩下它了。這彩羽可真是個倔脾氣,看上他的,都被它嚇跑了,我還正愁賣不出去呢。這回好了!找到主子了。」

  「誒!我說沙旺老哥,你不是說送我一隻嘛?怎麼現在變卦啦?」小石頭連忙說道。

  「哎,我當時說的是送你一隻小的,小的,這傢伙都餵了三年了,飼料錢你不得出一下啊?」沙旺拍了拍小石頭的手臂說。

  「成吧,我可沒帶多少錢,你要太多我可拿不出來。」小石頭笑著拍了拍沙旺的肩膀。

  「你們認識啊?」方才抱著仲錦跑開的駔儈,此時又帶著仲錦跑了回來問道。

  「認識啊,這小石頭老弟和他師父在我們那兒住過些時日,我們倆經常一起玩。」沙旺回頭答完話,又回過頭看著小石頭說,「收你二十兩銀錠,這彩羽那胃口可不是一般的大。不過分吧?」

  「那就是……我算算。換成黃金是,一比十,二十兩白銀……」小石頭掰著手指算了半天。

  「行了,老弟,二兩黃金。算那么半天幹嘛呢?你跟著老黎過來的吧?是不是買了角龍?他收你多少?」沙旺打斷道。

  「五十兩黃金。」小石頭說著從兜里掏出兩根金條遞給沙旺。沙旺震驚地張大嘴巴問到:「多少?!五十兩!你買了兩隻角龍啊?拖啥啊那麼費勁?」

  「誒!你這麼一說小兄弟以為我坑他呢!他買的不是我家的角龍,是老阮家那隻大黑!」老黎連忙答道,邊把仲錦放到地上,邊揮著手掌前去。

  「哦!大黑啊,那是得要這個價格。喲!老黎看不出來啊,你挺實在啊。那傢伙讓我賣,這價格我不一定捨得哦。」沙旺說道,比了個手勢。似乎是在夸這老黎實在的意思。

  仲錦聽了止不住地搖頭,連他都大意了,這克恩人雖說看著一個個老實巴交,但能經營免稅港的國家,想來也不會缺乏腦子聰明的商人。眼見這兩人一唱一和,已經大概猜到個七八分了。

  「哎!你看看,你看看!讓你瞎說吧!這小妹妹頭搖的!好嘛!我成壞人了!」老黎不樂意地跺腳。「我哪知道是那隻大黑啊,多少年出一隻那麼漂亮的!要不是斷了角,價值至少黃金百兩好吧。」沙旺也不樂意地解釋道。

  「算啦,算啦。不和你掰扯,以後講話得注意點,啥也不知道亂說亂講的。這樣吧,你們要覺得虧了,小妹妹,我再送你一副鞍座咋樣?」那老黎連忙和仲錦解釋。「哎,也只是我這石頭哥哥太實誠,以後我是真的不敢帶他買大件東西了。就依你所言,贈我們一副鞍座好了。」仲錦只得嘆氣道。「完了,我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讓你亂說話!你不也得送他們個鞍啊!」老黎指著沙旺一頓數落。沙旺擺了擺手說道:「行行行,我就賺點飼料錢,現在又搭進去個鞍。」兩人罵罵咧咧的,各自回去取鞍具去了。

  「啊……我怎麼沒聽懂?」小石頭撓著頭站在原地。

  「石頭哥,你覺得這天下哪有買馬不配鞍的店家?你去吃碗麵,筷子能收你錢嘛?筷子錢都是合計到面錢里了。這買馬送鞍,只是好聽的說辭,讓買家覺得心理上舒服占了便宜,但若是送的東西導致虧本,那這生意人不早就倒閉不幹了?你這沙旺老哥,明里暗裡是在和這老黎要抽成,你卻聽不出來,想必少說得給他黃金六兩以上。尋常角龍價格在他話語裡只要這一半的價格,即使這隻大黑再怎麼健碩,可能價值也不會超過三十兩。那老黎走來之時五指張開揮手,看似是在說沒有這回事,但我猜測意思應該是給他五兩黃金或者五十兩白銀的意思,而你這沙旺小兄弟,回比的手勢,看似是誇讚他實誠,但我估計應該是往上抬了抬價格,具體他們成交是多少,這就不得而知,也許是有些暗語。但是談及送鞍應當是若要再漲價免談的意思,這個基本可以確定。哎,想不到我竟然也著了他們克恩人的道道,一個個看著老實巴交,其實鬼得很。但既然是買賣,買定離手,加上那又是你的玩伴,此次權當是個教訓了,以後還是讓小錦教教你察言觀色吧。」仲錦有條不紊地分析道,末了又一次自稱小錦,也不知是何故,仲錦進來偶爾會在和小石頭說話時以小錦自稱。

  「天吶,原來我又被坑了,還好有小錦你,否則只怕是還得再掏錢買鞍座。」小石頭笑嘻嘻道。「我也是……一時見你那捨不得的樣子亂了分寸。否則定然能把這價格砍下來的,小錦也是有所失誤。」仲錦說著小臉一紅,似乎是有些愧疚於小石頭的誇獎。「誒?小錦,你還沒說你哪裡來的錢呢?」小石頭突然想起什麼問到。「前些日子,我下去二樓溜達了一圈。小小贏了一點,這不,這回全給當了學費。」仲錦沒好氣地說道。

  「原來你真的逢賭必贏啊!」小石頭驚嘆道。

  「那倒未必,有輸有贏,只不過察言觀色分析形勢,在賭桌上知道他人心態的本領,確有其用。小錦要不知道自己皇孫的身份會讓他人讓著,那也不至於讓影哥哥說我智多近妖了。」仲錦自誇道。

  「真是厲害!好了,我們還剩下八兩黃金,走吧,去給你買點漂亮裙子,首飾簪子去!」小石頭笑著抱起仲錦放在肩上。仲錦敲了敲小石頭的腦袋道:「真是的,你的大黑彩羽不先騎回去啊?難道你想騎著那大傢伙逛街嘛?小錦雖然喜好些花哨首飾,漂亮衣服,但是總不至於忘記重要事宜的!我們先回去,之後再說。」

  半晌之後,伴著夕陽,小石頭抱著仲錦騎在彩羽背上,身後跟著大黑,兩獸兩人,就這樣闊步來到椰樹酒店前。門口影已經在等待了,此刻翠石也正好從大門內走出。影一見二人就搖頭道:「完了,虧大發了,三十兩黃金就買回來兩隻馱獸。」「誒,影兄弟,這單生意在我看來不算太虧,你瞧,那黑色的角龍,斷角的角龍在這個國度有特殊意義,這角龍的犄角可謂是堅硬無比,無堅不摧,能折斷說明應當是遭遇了天敵霸王龍,除了那巨獸之外再無他物可以折斷其尖角,但是遭遇了天敵尚且活下來的角龍,那便是勇敢堅毅,幸運的象徵。這份好運,正是你們這支隊伍需要的東西。」翠石說道。

  影無奈搖了搖頭:「花了那麼多錢,買了個好彩頭唄。」

  翠石繼續說:「在克恩密林中,你會需要這樣的好運的。我們相信那些預言,也包括這些象徵的力量。」

  影繼續苦笑道:「伊芙蕾不相信預言,伊芙蕾相信精秘的計劃,相信天衣無縫的安排。而不是摸不著邊,虛無縹緲的預言。」

  翠石哈哈笑道:「哈哈哈,影小友,你是伊芙蕾呢?還是龍民呢?還是說阿奎洛尼亞人呢?」

  影苦笑著突然像是頓悟了一般,抱拳行李向翠石鞠了一躬道:「那我就借你吉言,相信下這個好彩頭吧,翠石老爺爺,感謝提點。」

  翠石點了點頭,影朝向前方和正在趕來的二人揮了揮手喊道:「我先上樓收拾行李了!你們把馱獸栓好就早些上來換衣服吧!今晚最後泡個澡,明天就得出發了!」

  然後向翠石說道:「翠石爺爺應該知道拜斯特的脾氣,想來明日應該是不會有正式的道別了,多日叨擾,又勞煩您幫我銷售茶葉。再次正式向你說聲抱歉,以及……道別。」

  翠石摸了摸鬍鬚,杵著拐杖,遙視遠方的大海,此刻的翠石本就矮小的身材,在影面前顯得更加矮小了。本來健壯的土靈,此時那健碩的身材也被歲月無情剝奪切削,雖不至於像人類老年那般骨瘦如柴,但此刻的翠石也顯得消瘦。落寞的眼神看向寂寥的大海,他此刻在想什麼不得而知,但此時一切言語似乎都有些多餘了。影也不再說話,只是陪著這位老者看海。許久許久,翠石回過神來,看向眼前的影,喃喃道:「想來拜斯特阿姨的道別方式,應該也有她的道理吧。我此時確實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哈哈哈,快些上樓去吧,今晚我給你們安排了最後一次龍民的飯菜。再往前的叢林裡,你們可就要許久吃不到像樣的東西了!」

  影點了點頭,未曾說話,只是行了個禮。翠石自顧自說著話,走入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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