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時間總是一股腦向前，不留給人追趕的機會，春天離開，夏天來臨。初夏的清晨，娜娜剛剛睡醒，從床上伸了個懶腰起床，就聽到門外敲門聲。「誰啊？」娜娜象徵性地問了句，其實並非不知道是誰在敲門，只是養成了一種習慣。「是在下，前輩，我來給您梳妝了。」門外雲煙溫柔的聲音透過檀木門傳來。這些天，每日清晨，這位青年女修士總是在照顧他們，無論是口渴了遞個水，還是出門買些日常用品，甚至是影打個哈欠，不多久就可以得到一杯清茶，小石頭在屋裡睡覺，會幫他開窗透氣。更不用說仲錦了，接連幾日仲錦都在不斷失血，但前日陰陽逆轉丹成分已經基本推敲完畢，在雲煙的照顧下，區區一日氣色反倒比之前剛下船那陣子還要好。而這每天清晨這個點，娜娜總能等到門口的雲煙準時來敲門。「稍等片刻喲~小雲來啦？」娜娜說著卻毫無動作，只是在床上眯著眼睛安靜等待，似乎是未睡醒，又似乎是於床上發呆，總之既不回話也無動作，只是等著。
「進來吧，小雲。」許久後娜娜伸了個懶腰，扭動著有些僵硬的脖子，只見雲煙推門而入，一連多日，她就這一襲青衣卻沒有絲毫染塵。臉上妝容依舊精緻可人，頭髮也梳得調順板正。時間都快過去兩周了，無人知道她究竟如何做到這一點。「前輩，讓我給你梳頭吧。」雲煙淺淺行了個禮。「來吧，來吧~哎，有你在真好，之前整天和他們這些男子混跡一處，搞得我都快忘記梳妝打扮了。」娜娜說著，轉過身去。
雲煙又是一轉手指，手上變出一把桃木梳子，緩緩為娜娜梳頭。似乎是注意到了窗外密布的烏雲，她並未停下手中的動作，只是看了一眼娜娜的著裝，有些擔心地問：「前輩，需要我去關個窗嘛？我看外面要下雨了，雖說我知道前輩貴為太古神明，但是總會受涼吹風是有些不舒服吧？」
「哈哈，天天聽你這麼誇我，我可真是太受用了。我雖然不用，但是小雲你可要注意下。」娜娜笑著幻化出那條獸尾，獸尾伸到窗邊，輕輕一拍便把窗戶輕輕關上了。然後眯著眼睛繼續享受雲煙為她梳頭，雲煙繼續細心地為娜娜梳頭。
「不過說起來，你每日給我梳頭的梳子都不一樣呢？有什麼說法嘛？」
「哦！早點來了！各位！快來吃吧！」小石頭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前輩可要先去用膳？怪我疏忽了，今日晚了幾分。」雲煙問。
「今天就不用了，這麼多天了，都是照顧到這些龍民的飲食，我想去吃點不一樣的了。」娜娜笑著說道，見雲煙不回話，繼續梳頭。娜娜突然扭頭抓住雲煙的手腕，一臉壞笑道：「今天，小仲錦也休息了，你呢就陪我去逛逛這南風港吧。」「啊？可是……啊！」雲煙剛想再說兩句，娜娜幻化出獸尾就將她高高捲起。「沒有可是，走吧！」娜娜笑著打開剛剛才關閉的窗戶，從那窗戶中就跳了出去。
只見娜娜那靈活的身軀從四樓地窗戶落下，卷著雲煙就跳到了樓下地面上。「前輩，師兄們煉丹還需要我照顧啊？如此離開恐多有不妥。」雲煙還在心系師兄，不過娜娜卻沒理會她，只是加速跑了起來，身影似一道閃電，「嗖！」的一聲就消失在樓下。
雲煙只覺得眼前一晃，眼前的景色似影似幻極速閃過。什麼都沒來得及看清，就發現兩人已經來到了碼頭邊。娜娜站定身形，把高舉的雲煙輕輕放下，收了獸尾。「小雲啊，讓你跟我走就走，下次別老是顧這顧那的。你那些師兄煉丹難道還能比我這上古神明吃早餐重要？」娜娜語重心長說著任性的話語，可能是被她言語中的任性逗樂了，雲煙噗嗤一笑說道：「前輩您如此德高望重怎麼還頑皮的像個孩子似的？那陰陽逆轉丹的丹方是我等丹士夢寐以求的丹方之一。若能在師兄們辛勤煉丹之際幫上忙，在下是三生有幸的呀。」娜娜生氣地嘟著嘴說：「那我管不著，若你不聽我的陪我吃早餐，我餓了可就回去吃你家師兄咯！」雲煙捂著嘴掩蓋自己的笑意，說道：「若是如此，那在下只能陪著前輩了。」
「那不就行了，走吧，我們四處看看。」娜娜說著就自顧自帶頭朝前面走去，雲煙只得搖頭嘆息跟了上去，跟著娜娜朝前走去，兩人穿過熙攘的人群，躲開緩步行走的巨獸，一路朝著獸欄區前進，快到獸欄之時，一個左拐進了一條小小入海河邊的小巷子。這裡是當地人販賣新鮮食材的一個小集市，只見河道內熙熙攘攘的擠滿從內陸劃來的小船，那小船上貨物滿滿，各色水果碼成小山，香料研磨的粉末色彩紛呈，一包包擺放整齊。藥材一捆捆堆疊。來自內陸的新鮮肉食，一條條切好擺放齊整，甚至有些直接在船上架著簡易的碳火爐灶售賣熟食，這些小船無一例外，都在船尾以一根長竹竿高高懸掛氣自己要售賣的的東西，若是售賣肉食的小販，不時還需要驅趕那些過來偷食翼龍。「小雲，好吃的東西呢，未必見得就一定出自名廚之手。像這地方，尋常人那是怎麼也找不來的，這裡才是最早的南風港的樣子。」娜娜說著四下尋找著什麼，突然她笑著指著前方一艘小船，「諾！找到了！」
雲煙隨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艘不起眼的黑色木質小船，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正蹲坐在搭在船上的簡易灶台旁，手持一根長長的竹子正在往爐膛內鼓風吹氣。灶台上是一口小鐵鍋，鍋內的熱油正翻騰不止，旁邊則是剛從油鍋內撈出的炸物，遠遠看過去，金黃一片，甚是誘人。娜娜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那小船旁邊招了招手，用當地土語和老頭一番交談，那老人，比劃著名也是用土語和娜娜交談了幾句，便用長竹竿把船撐到岸邊，拿起放在一旁的木勺子打了幾勺那炸的金黃酥脆的食物用油紙袋子裝好遞給娜娜，娜娜則從隨身的小錢包內掏出兩枚銅幣遞給老者，接過了那兩袋食物。
「這是什麼？」雲煙不解地問道，娜娜則神秘地笑笑，也不回答。只是把袋子捏在手上繼續往前走，又路過一艘小船，烤架上烤著手指粗細的藍色河蝦，長長鰲肢還在掙扎，若不是以兩片鐵網夾住，只怕是馬上就得跳到水中。娜娜也買了十來只，用竹籤穿成兩串，遞了一串給雲煙，說道：「這個倒是要趁熱吃，不然就腥了。」只見那河蝦此時已然烤熟，蝦殼不再是藍色，而是通紅誘人的橘紅色，蝦肉白嫩水靈，彈性十足，蝦頭中肥厚的蝦膏受熱融化，穿在竹籤上在不住的往外滲出紅色的油脂，蝦上灑滿了干辣椒粉和薑黃粉末調製的香料鹽，煞是誘人。「多謝前輩好意，在下修真之人不可貪圖口腹之……好的好的，謝謝前輩。」雲煙連忙拒絕，卻被娜娜瞪了一眼只得接過。但是卻也不吃，只是拿在手上。娜娜看了看愣住的雲煙，嘆了口氣，把自己手中那油炸的食物袋子丟給雲煙，然後取下一隻穿自己手中那串在竹籤上河蝦，三下兩下扒去蝦殼，塞到雲菸嘴裡，雲煙手中握著袋子，雙手沒有空間，躲閃不及，被娜娜把那蝦肉塞入口中。「讓你吃，你就吃，小雲要聽話。」娜娜笑道，雲煙只得嚼了嚼蝦肉咽下肚去。不由得感嘆：「這蝦怎會這般鮮甜！」說完卻又連忙低下頭去，嘴裡念念有詞，顯然是什麼心法口訣。大抵是修真之人本不該貪常人口腹之慾，此時不止食了人間煙火，還感慨好吃，亂了心智，連忙念念心法口訣正其心智意念。
「不許念！小雲你跟我出來，就得自在些，我吃什麼，你吃什麼。若是念叨這些東西我可就生氣了。我要是生氣到時候回去把你兩位師兄煮來下酒哦！」娜娜再次威脅道，也不知是真的信了這玩笑話一般的威脅，還是別的什麼，雲煙只是微笑著說道：「好好好，前輩可千萬饒過我那兩位師兄。前輩既然不喜歡，那我便不念了。」於是兩人又一前一後，緩步前進，這次娜娜並未再回頭看雲煙。
「好啦，到地方了。」娜娜說著指了指街邊一處低矮的小店鋪，那是一件低矮的竹製窩棚，店外露天搭建的爐灶上烤著豬肉，店內的櫃檯上用竹筐放著各色新鮮蔬菜，還有一摞摞白色的某種米餅。窩棚內不多的桌子卻是人滿為患，男男女女，士兵勞工，小生意人皆有。娜娜兀自坐下，和櫃檯內的年輕小伙用土話喊了幾句，就端坐在桌前觀察自己的指甲，半晌，才想起什麼來。一抬頭，見雲煙正站在自己身旁，仿佛侍奉主人的丫鬟那般杵在那裡。「愣著幹嘛？坐下啊。」娜娜有些慍怒地看著雲煙，但卻又發現方才給她的烤蝦少了兩隻，又滿意地點點頭，不再言語。
不一會兒，那年輕小伙端上來一個竹編的大盤，盤中打底的是洗淨的芭蕉葉，四周放著薄荷、菜葉、酸漿草等等蔬菜，中間是一個個米餅首尾相接擺成一圈，正中間則是切好的烤豬肉圍著一隻獸骨打磨的小碗，碗中是魚露混合著辣椒檸檬汁，酸橙皮所制的醬料。那米餅最為特殊搶眼，遠觀是米餅，近看則可以看出，那是以細米粉編制而成的網。
「嗯~！早就想來吃這個了。上一次來吃那都是三四年前的事兒了。」娜娜滿意地點點頭，示意雲煙把手中的油紙包遞給她，雲煙連忙把油紙包遞過去，娜娜打開油紙包放在一旁，只見那裡面是類似蠶豆大小的某種炸物，一圈一圈顏色深淺不一，看上去油光鋥亮，色澤誘人。「前輩這是何物？」雲煙好奇地拿起一顆端詳，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是個啥。「這個啊？這個叫米吊床，你看，它像不像一張吊床？」娜娜拿起竹筷夾起一片那網狀米餅回答。「米吊床？倒是奇特，不過前輩，我問的是這個類似炸豆子般的吃食啊。」雲煙不依不饒，舉著那豆子問。
「來我教你如何吃這個吧！」娜娜轉移了話題，直接動手示範起來，她拿起一片菜葉，在那菜葉上放上沾了魚露醬的米吊床，然後再將豬肉、薄荷、酸漿草葉，以及那炸豆子放置到上面，包裹起來，又沾了沾魚露醬，放入口中，那是吃得一臉陶醉。雲煙見狀，也不經有些好奇，於是照著娜娜的手法也包了一個，放入口中細品，初入口，是魚露酸辣鮮甜的滋味，旋即是蔬菜脆爽的清甜，然後是薄荷的清涼和酸漿草的酸甜，那米吊床本來無味，但那網狀結構很好掛住了醬汁，所以酸辣可口。烤制的豬肉，油脂四溢，香氣迷人，但最特殊的還要數那炸豆子，那炸豆子外層是奶油混合著堅果的獨特香氣，內里是一顆花生，香脆中那獨特的濃郁堅果香撲鼻而來充滿口腔。「好吃！好神奇的滋味！」雲煙不住地感嘆，但旋即又再三追問道：「前輩，所以說這炸豆子到底是何物？」
「啊，小雲，我和你說哦，這克恩古國，有巨獸環伺，又地處叢林之中。在中原人看來此地乃是蠻荒無比，又密布瘴氣，乃是苦地。實際上呢？如你所見，此地之人馴服巨獸，以巨獸之力挖掘港口修建城市，那密林中的香料吸引著來往的商船，那深谷中的異獸吸引著修士，那聖山中的秘寶，引來不知多少瑪納恆其探尋其中。可以說，這裡簡直是富得流油……」娜娜滔滔不覺地扯起克恩的歷史地理，雲煙聽著娜娜說著，又吃了一個。但是感覺她越說越遠，於是打斷問到：「前輩？到底是何物？」
「啊……這……你看啊，這克恩古國有巨獸之力，所以取種榨油也是易如反掌，更有北部高原地帶盛產油菜……」
「前輩？何物？」
「誒！你不要一直那麼好奇地打斷我嘛，這密林中除了藥材和異獸還有另外的寶藏……」
「何物？何物？」
「好啦好啦，蟲子來的，南方黃金龜，當地叫土黃蟲，用這土黃蟲的腹部，塞入花生炸制而成。」娜娜一攤手，壞笑著看著眼前的雲煙。
不過雲煙的反應卻很平淡，又吃了一個說道：「這土黃蟲可真好吃！」
娜娜有些沒趣地撇了撇嘴問到：「不是……？你為什麼都不怕的？我還期待你嚇得花容失色。你怎麼是這個反應啊！」
「前輩莫把在下當做一般閨中小姐對待，我青雲門，乃是以煉丹煉器見長的修仙宗門，在下自幼雖說人間煙火確實見得不多，但是這類蛇蟲鼠蟻倒是沒少吃。」雲煙眉目間有些許得意自滿，顯然是放鬆下來了。
「不是，你們這可真的奇怪了，好端端放著中原那些美食不吃，美酒不喝，吃些怪東西？」娜娜此刻計劃落空，反倒是有些沮喪。於是問起這些修仙宗門的事情來了。
「丹士煉丹，需要各種天材地寶，而各種仙蟲仙草，異獸之骨骼血肉，皆是丹材。修士服用，自然大有益處。增進修為，提升境界皆需，自然這些是可以吃的。」雲煙又介紹道。
「懂了，怪不得你們修士不吃東西吃丹藥。其實倒不是修士不食人間煙火，只是你們吃的東西和常人愛吃的不同罷了。」娜娜攤手，嘆氣道：「早知道你這反應如此無聊，我應該把小仲錦綁來，看他吃應該比較有意思。」
「不過還是多謝前輩，這餐倒是確實解了我腹中饑渴，如此食物倒是可以大快朵頤了。」雲煙說著，又吃了幾個炸土黃蟲。
兩人吃完後，正待離開，雲煙打開腰間的葫蘆，倒出幾粒丹藥就要服下，卻突然被眼疾手快的娜娜一把奪下。「前輩這是何意？」雲煙不解地問道，「我還想問你呢，小雲啊，今天出來吃了那麼些好吃的，你為什麼還要拿出丹藥來吃呢？」娜娜端詳著手中的藥葫蘆問。
「此乃清濁丹，可穩定心智，排出體內濁氣。今日雖然這土黃蟲可以吃，但是其餘的人間煙火，香料辣椒卻是不可吃的葷腥之物，修士若要食用過久，則難免心生雜念貪戀口腹之慾。在下服用此丹，是為了排出濁氣，留得清氣在身內。」雲煙解釋道。
「沒收沒收！又是什麼奇怪的東西，等我拿回去讓我那夫君研究研究，你們這修煉的到底是什麼奇怪的東西？好好的好吃的不吃，就吃這些怪東西？這修煉能不能延年益壽另說，光吃這些個怪東西，那能好的了嘛？」娜娜說著就把那葫蘆往腰間的小袋子裡一放。說來也怪，那小袋子還不如那葫蘆般大小，那葫蘆裝入其中竟然未能使那小袋子鼓起，想來應該也是符文袋一類的物件。
「依前輩所言便是了……」雲煙見娜娜如此生氣，只得說道，但語氣中卻有些不甘。
「小雲，我記得你說過，你是剛踏入築基是吧？你給我講講這築基又是何物？」娜娜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問道。
「前輩有所不知，這修真從入門到飛升，大致有如下幾個境界，入門從鍊氣開始，引氣入體，則為鍊氣，將宇宙中的真氣吸納入身，當氣灌全身時，鍛造丹田，丹田之處隱有蓮台之時，需服用築基丹方進入築基境界，將築基丹於體內煉化灌注在丹田內，成為內丹時方為突破，服用朝元丹聚鼎丹則可步入金丹期，而金丹圓滿碎丹成嬰之時則為元嬰境，這元嬰成長，吸收天材地寶，緩慢長大最終化為元神，此時則為化神境，最終元神出竅，遨遊太虛，渡天劫，肉身破碎後，則是飛升。」雲煙不厭其煩地解釋道。每每談及修真法門，修真境界她都頭頭是道如數家珍。
「這麼地個修真啊，我大概是知道怎麼回事了，我問你個問題啊。你可知這修真的由來？」娜娜思緒重重，她聯想到了某些個東西，但卻依舊不確定，於是又再次問道。
「太古之時，有真神在世，羽化登天，化為金龍而去。留下若干卷殘卷，後世人搜集整理，參悟天機，各自創立宗門。若論起修真法門之祖，應該是再無人可考。不過龍帝其人應當也是一位修士大能。有歷史可考的修士，龍帝定然是其中佼佼者。但在龍帝之前應當也還是有其他太古真神，若尊師所言無誤，前輩可不就是其中之一？」雲煙再度回答。
「首先有這麼幾個事兒，等我弄明白再回答你，但是你說龍帝呢，我確實是認識的。他吧比我小得多，他應該不是你理解的修士。他之所以能化龍一統天下，那是因為他本來就是龍。至少他那個年代我還沒見過什麼修士，也不確定你們說的這個修仙之法到底是怎麼來的。但肯定這修真法門絕不會超過兩千年，這個我可以斷言。這樣好了，你說的這個築基丹啊朝元丹，聚鼎丹之類的，這東西照你說的情況而言應該不是稀罕物吧？拿來研究一下我就能知道了。」娜娜說道。
「前輩，你說的肯定有些問題，其一，龍帝真是修士，這點有古籍為證。其二，這幾味丹藥實在不是如同前輩理解的隨處可得的丹藥。築基丹的丹方只在崑崙宗手中，價值不菲，而這朝元丹更是得在金鼎山每年拍賣會上才能出手一批，天下修士皆趨之若鶩。真當是一丹難求，不少修士止步於築基便是因為此事。聚鼎丹乃是我宗門秘寶，是我宗門最大的收入來源，我青雲門便是憑藉這丹方名聞天下，需要內門弟子才可知曉，大師兄倒是應該有此丹藥。」
「不打緊，回頭慢慢研究，我找你大師兄買一枚這什麼聚鼎丹，去崑崙宗買一枚築基丹，然後再想辦法去拍賣會上買一枚朝元丹不就可以了？」娜娜擺擺手說道。
「前輩？您……何苦大費周章？修真為的便是覓得長生，您壽元都無人能估量……」
「為了什麼？也許是興趣，也許是樂趣，也許是單純好奇？也許是不願你在吃蛇蟲鼠蟻？誰知道呢？人活得久了嘛，自然需要給自己找點事兒干，不然就真和草木石頭無異了。」娜娜笑著打斷道。此時，娜娜的眼神不自覺的飄向遠方。
「那……前輩分析完這些丹藥後？可能將這些丹藥贈與我？」雲煙突然一反常態，「我知道這要求很過分，但為覓長生，為得道，我甘願為前輩做牛做馬！」
「傻孩子，還在前輩前輩的，沒聽明白嘛？我不願看你吃一輩子蛇蟲鼠蟻過活，以後你做我徒弟，我帶你尋覓長生不好嗎？」娜娜咧嘴笑道。
「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一拜！」雲煙立即要跪倒在地，卻被一條毛茸茸的獸尾托住，「誒！約法三章哈！第一，該吃吃該喝喝！第二，每天為我梳頭！第三，叫我娜娜姐不許叫師尊！」
半個時辰後，影房間內。
「什麼？？？你要給那女修士找丹藥？讓她修仙？不是，老不死的，你先幫我把眼前的事兒解決了能不能行？怎么小石頭撿個仲錦回來，你也撿個回來？」影大聲質問道。
「別激動，別激動，我如意郎君哦~你就允許我這小小的任性吧。我實在是好奇，這些修仙者到底修的是個什麼路子嘛！」娜娜撒嬌般地說道。
「老不死的，你要去和這些傢伙扯上關係你自己去，我不摻和！」影一甩袖子咆哮道。
「哈哈哈哈，別這麼說嘛，我說出我的猜想，如果你還覺得沒意思，那就當我沒說，如何？」娜娜說著從兜里拿出一塊半透明的石塊碎片。
「什麼東西？該不會是我理解的那個吧？」影一時間被這石塊碎片怔住了。
「瑟拉芬這個詞你聽過嗎？」娜娜得逞地笑了笑。
「哦！你是說！哦！！！原來如此！完全有可能！！！我的天！說得通！這說不定還真說得通！」影頓時來了興趣，但是旋即擺了擺手繼續說道：「但那也不行！！說什麼都不行，這研究得等我找回我丟失的記憶再說。等那之後，你只管去找你的丹藥，找到了我會幫你這個忙。」
「好~！那就一言為定！但是如果我不影響你前行的道路的情況下找到丹藥怎麼說？」娜娜笑著問道。
「那……我研究一下也不是不行。施法材料你出，我可是真沒錢了啊。」影想了想答道。
「行，都依你。只要你幫我分析就成，需要什麼施法材料，列個單子給我，這幾日我去市場上旋一圈，能買多少賣多少咯！」娜娜巧笑嫣然。
門外，仲錦偷聽了已有許久，此時他眉頭緊鎖，突然聽到屋內有動靜了，立馬轉身離開。回到屋內他自言自語道：「娜娜姐真是因為好奇才提出這件事……？她到底想不想隨影哥哥前往聖樹？莫不是……」生性多疑的仲錦此前其實就一直注視二人，他本就也只是外人，這娜娜和影明顯多年相識，又是結髮夫妻，按理說本就不該多管閒事，但是他就是無法忽略這些天來的種種事件，無論如何無法忽略。但是究其根本，卻又說不出哪裡怪異，只是苦思冥想，不得其解。
「小錦！吃午飯嘍！」門外小石頭的聲音打斷了仲錦的思路，仲錦連忙跳下床來，打開門，眼前是高大的小石頭，背著光站在眼前，溫暖的陽光穿過他金色的發梢，讓這個巨人顯得如此耀眼，不覺得有些愣神。「嘿！小錦你在想啥呢？」小石頭的大手在仲錦眼前晃了晃，「沒……沒什麼。可能是這幾日血流的多了些，有時候會有點暈。」仲錦回答道。
「那沒事，我抱你過去。」小石頭說著雙手就穿過仲錦的腋下，像抱起一隻小貓似的把仲錦抱得老高，「啊……快放我下來啦，我自己能走。」仲錦突然有些不適掙扎，小石頭見狀連忙把仲錦放下，一臉疑惑，仲錦則連忙快步走開。邊走邊回憶著方才眼前溫暖如太陽的小石頭，嗅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味道，頓時小臉通紅。這幾日，日日放血，日日補血，那丹毒只怕是加速了許多，而這虛無縹緲的崑崙山尚在千里之外，隨之改變的恐怕不只是仲錦的心境。
「進來吧，小雲。」許久後娜娜伸了個懶腰，扭動著有些僵硬的脖子，只見雲煙推門而入，一連多日，她就這一襲青衣卻沒有絲毫染塵。臉上妝容依舊精緻可人，頭髮也梳得調順板正。時間都快過去兩周了，無人知道她究竟如何做到這一點。「前輩，讓我給你梳頭吧。」雲煙淺淺行了個禮。「來吧，來吧~哎，有你在真好，之前整天和他們這些男子混跡一處，搞得我都快忘記梳妝打扮了。」娜娜說著，轉過身去。
雲煙又是一轉手指，手上變出一把桃木梳子，緩緩為娜娜梳頭。似乎是注意到了窗外密布的烏雲，她並未停下手中的動作，只是看了一眼娜娜的著裝，有些擔心地問：「前輩，需要我去關個窗嘛？我看外面要下雨了，雖說我知道前輩貴為太古神明，但是總會受涼吹風是有些不舒服吧？」
「哈哈，天天聽你這麼誇我，我可真是太受用了。我雖然不用，但是小雲你可要注意下。」娜娜笑著幻化出那條獸尾，獸尾伸到窗邊，輕輕一拍便把窗戶輕輕關上了。然後眯著眼睛繼續享受雲煙為她梳頭，雲煙繼續細心地為娜娜梳頭。
「不過說起來，你每日給我梳頭的梳子都不一樣呢？有什麼說法嘛？」
「哦！早點來了！各位！快來吃吧！」小石頭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前輩可要先去用膳？怪我疏忽了，今日晚了幾分。」雲煙問。
「今天就不用了，這麼多天了，都是照顧到這些龍民的飲食，我想去吃點不一樣的了。」娜娜笑著說道，見雲煙不回話，繼續梳頭。娜娜突然扭頭抓住雲煙的手腕，一臉壞笑道：「今天，小仲錦也休息了，你呢就陪我去逛逛這南風港吧。」「啊？可是……啊！」雲煙剛想再說兩句，娜娜幻化出獸尾就將她高高捲起。「沒有可是，走吧！」娜娜笑著打開剛剛才關閉的窗戶，從那窗戶中就跳了出去。
只見娜娜那靈活的身軀從四樓地窗戶落下，卷著雲煙就跳到了樓下地面上。「前輩，師兄們煉丹還需要我照顧啊？如此離開恐多有不妥。」雲煙還在心系師兄，不過娜娜卻沒理會她，只是加速跑了起來，身影似一道閃電，「嗖！」的一聲就消失在樓下。
雲煙只覺得眼前一晃，眼前的景色似影似幻極速閃過。什麼都沒來得及看清，就發現兩人已經來到了碼頭邊。娜娜站定身形，把高舉的雲煙輕輕放下，收了獸尾。「小雲啊，讓你跟我走就走，下次別老是顧這顧那的。你那些師兄煉丹難道還能比我這上古神明吃早餐重要？」娜娜語重心長說著任性的話語，可能是被她言語中的任性逗樂了，雲煙噗嗤一笑說道：「前輩您如此德高望重怎麼還頑皮的像個孩子似的？那陰陽逆轉丹的丹方是我等丹士夢寐以求的丹方之一。若能在師兄們辛勤煉丹之際幫上忙，在下是三生有幸的呀。」娜娜生氣地嘟著嘴說：「那我管不著，若你不聽我的陪我吃早餐，我餓了可就回去吃你家師兄咯！」雲煙捂著嘴掩蓋自己的笑意，說道：「若是如此，那在下只能陪著前輩了。」
「那不就行了，走吧，我們四處看看。」娜娜說著就自顧自帶頭朝前面走去，雲煙只得搖頭嘆息跟了上去，跟著娜娜朝前走去，兩人穿過熙攘的人群，躲開緩步行走的巨獸，一路朝著獸欄區前進，快到獸欄之時，一個左拐進了一條小小入海河邊的小巷子。這裡是當地人販賣新鮮食材的一個小集市，只見河道內熙熙攘攘的擠滿從內陸劃來的小船，那小船上貨物滿滿，各色水果碼成小山，香料研磨的粉末色彩紛呈，一包包擺放整齊。藥材一捆捆堆疊。來自內陸的新鮮肉食，一條條切好擺放齊整，甚至有些直接在船上架著簡易的碳火爐灶售賣熟食，這些小船無一例外，都在船尾以一根長竹竿高高懸掛氣自己要售賣的的東西，若是售賣肉食的小販，不時還需要驅趕那些過來偷食翼龍。「小雲，好吃的東西呢，未必見得就一定出自名廚之手。像這地方，尋常人那是怎麼也找不來的，這裡才是最早的南風港的樣子。」娜娜說著四下尋找著什麼，突然她笑著指著前方一艘小船，「諾！找到了！」
雲煙隨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艘不起眼的黑色木質小船，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正蹲坐在搭在船上的簡易灶台旁，手持一根長長的竹子正在往爐膛內鼓風吹氣。灶台上是一口小鐵鍋，鍋內的熱油正翻騰不止，旁邊則是剛從油鍋內撈出的炸物，遠遠看過去，金黃一片，甚是誘人。娜娜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那小船旁邊招了招手，用當地土語和老頭一番交談，那老人，比劃著名也是用土語和娜娜交談了幾句，便用長竹竿把船撐到岸邊，拿起放在一旁的木勺子打了幾勺那炸的金黃酥脆的食物用油紙袋子裝好遞給娜娜，娜娜則從隨身的小錢包內掏出兩枚銅幣遞給老者，接過了那兩袋食物。
「這是什麼？」雲煙不解地問道，娜娜則神秘地笑笑，也不回答。只是把袋子捏在手上繼續往前走，又路過一艘小船，烤架上烤著手指粗細的藍色河蝦，長長鰲肢還在掙扎，若不是以兩片鐵網夾住，只怕是馬上就得跳到水中。娜娜也買了十來只，用竹籤穿成兩串，遞了一串給雲煙，說道：「這個倒是要趁熱吃，不然就腥了。」只見那河蝦此時已然烤熟，蝦殼不再是藍色，而是通紅誘人的橘紅色，蝦肉白嫩水靈，彈性十足，蝦頭中肥厚的蝦膏受熱融化，穿在竹籤上在不住的往外滲出紅色的油脂，蝦上灑滿了干辣椒粉和薑黃粉末調製的香料鹽，煞是誘人。「多謝前輩好意，在下修真之人不可貪圖口腹之……好的好的，謝謝前輩。」雲煙連忙拒絕，卻被娜娜瞪了一眼只得接過。但是卻也不吃，只是拿在手上。娜娜看了看愣住的雲煙，嘆了口氣，把自己手中那油炸的食物袋子丟給雲煙，然後取下一隻穿自己手中那串在竹籤上河蝦，三下兩下扒去蝦殼，塞到雲菸嘴裡，雲煙手中握著袋子，雙手沒有空間，躲閃不及，被娜娜把那蝦肉塞入口中。「讓你吃，你就吃，小雲要聽話。」娜娜笑道，雲煙只得嚼了嚼蝦肉咽下肚去。不由得感嘆：「這蝦怎會這般鮮甜！」說完卻又連忙低下頭去，嘴裡念念有詞，顯然是什麼心法口訣。大抵是修真之人本不該貪常人口腹之慾，此時不止食了人間煙火，還感慨好吃，亂了心智，連忙念念心法口訣正其心智意念。
「不許念！小雲你跟我出來，就得自在些，我吃什麼，你吃什麼。若是念叨這些東西我可就生氣了。我要是生氣到時候回去把你兩位師兄煮來下酒哦！」娜娜再次威脅道，也不知是真的信了這玩笑話一般的威脅，還是別的什麼，雲煙只是微笑著說道：「好好好，前輩可千萬饒過我那兩位師兄。前輩既然不喜歡，那我便不念了。」於是兩人又一前一後，緩步前進，這次娜娜並未再回頭看雲煙。
「好啦，到地方了。」娜娜說著指了指街邊一處低矮的小店鋪，那是一件低矮的竹製窩棚，店外露天搭建的爐灶上烤著豬肉，店內的櫃檯上用竹筐放著各色新鮮蔬菜，還有一摞摞白色的某種米餅。窩棚內不多的桌子卻是人滿為患，男男女女，士兵勞工，小生意人皆有。娜娜兀自坐下，和櫃檯內的年輕小伙用土話喊了幾句，就端坐在桌前觀察自己的指甲，半晌，才想起什麼來。一抬頭，見雲煙正站在自己身旁，仿佛侍奉主人的丫鬟那般杵在那裡。「愣著幹嘛？坐下啊。」娜娜有些慍怒地看著雲煙，但卻又發現方才給她的烤蝦少了兩隻，又滿意地點點頭，不再言語。
不一會兒，那年輕小伙端上來一個竹編的大盤，盤中打底的是洗淨的芭蕉葉，四周放著薄荷、菜葉、酸漿草等等蔬菜，中間是一個個米餅首尾相接擺成一圈，正中間則是切好的烤豬肉圍著一隻獸骨打磨的小碗，碗中是魚露混合著辣椒檸檬汁，酸橙皮所制的醬料。那米餅最為特殊搶眼，遠觀是米餅，近看則可以看出，那是以細米粉編制而成的網。
「嗯~！早就想來吃這個了。上一次來吃那都是三四年前的事兒了。」娜娜滿意地點點頭，示意雲煙把手中的油紙包遞給她，雲煙連忙把油紙包遞過去，娜娜打開油紙包放在一旁，只見那裡面是類似蠶豆大小的某種炸物，一圈一圈顏色深淺不一，看上去油光鋥亮，色澤誘人。「前輩這是何物？」雲煙好奇地拿起一顆端詳，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是個啥。「這個啊？這個叫米吊床，你看，它像不像一張吊床？」娜娜拿起竹筷夾起一片那網狀米餅回答。「米吊床？倒是奇特，不過前輩，我問的是這個類似炸豆子般的吃食啊。」雲煙不依不饒，舉著那豆子問。
「來我教你如何吃這個吧！」娜娜轉移了話題，直接動手示範起來，她拿起一片菜葉，在那菜葉上放上沾了魚露醬的米吊床，然後再將豬肉、薄荷、酸漿草葉，以及那炸豆子放置到上面，包裹起來，又沾了沾魚露醬，放入口中，那是吃得一臉陶醉。雲煙見狀，也不經有些好奇，於是照著娜娜的手法也包了一個，放入口中細品，初入口，是魚露酸辣鮮甜的滋味，旋即是蔬菜脆爽的清甜，然後是薄荷的清涼和酸漿草的酸甜，那米吊床本來無味，但那網狀結構很好掛住了醬汁，所以酸辣可口。烤制的豬肉，油脂四溢，香氣迷人，但最特殊的還要數那炸豆子，那炸豆子外層是奶油混合著堅果的獨特香氣，內里是一顆花生，香脆中那獨特的濃郁堅果香撲鼻而來充滿口腔。「好吃！好神奇的滋味！」雲煙不住地感嘆，但旋即又再三追問道：「前輩，所以說這炸豆子到底是何物？」
「啊，小雲，我和你說哦，這克恩古國，有巨獸環伺，又地處叢林之中。在中原人看來此地乃是蠻荒無比，又密布瘴氣，乃是苦地。實際上呢？如你所見，此地之人馴服巨獸，以巨獸之力挖掘港口修建城市，那密林中的香料吸引著來往的商船，那深谷中的異獸吸引著修士，那聖山中的秘寶，引來不知多少瑪納恆其探尋其中。可以說，這裡簡直是富得流油……」娜娜滔滔不覺地扯起克恩的歷史地理，雲煙聽著娜娜說著，又吃了一個。但是感覺她越說越遠，於是打斷問到：「前輩？到底是何物？」
「啊……這……你看啊，這克恩古國有巨獸之力，所以取種榨油也是易如反掌，更有北部高原地帶盛產油菜……」
「前輩？何物？」
「誒！你不要一直那麼好奇地打斷我嘛，這密林中除了藥材和異獸還有另外的寶藏……」
「何物？何物？」
「好啦好啦，蟲子來的，南方黃金龜，當地叫土黃蟲，用這土黃蟲的腹部，塞入花生炸制而成。」娜娜一攤手，壞笑著看著眼前的雲煙。
不過雲煙的反應卻很平淡，又吃了一個說道：「這土黃蟲可真好吃！」
娜娜有些沒趣地撇了撇嘴問到：「不是……？你為什麼都不怕的？我還期待你嚇得花容失色。你怎麼是這個反應啊！」
「前輩莫把在下當做一般閨中小姐對待，我青雲門，乃是以煉丹煉器見長的修仙宗門，在下自幼雖說人間煙火確實見得不多，但是這類蛇蟲鼠蟻倒是沒少吃。」雲煙眉目間有些許得意自滿，顯然是放鬆下來了。
「不是，你們這可真的奇怪了，好端端放著中原那些美食不吃，美酒不喝，吃些怪東西？」娜娜此刻計劃落空，反倒是有些沮喪。於是問起這些修仙宗門的事情來了。
「丹士煉丹，需要各種天材地寶，而各種仙蟲仙草，異獸之骨骼血肉，皆是丹材。修士服用，自然大有益處。增進修為，提升境界皆需，自然這些是可以吃的。」雲煙又介紹道。
「懂了，怪不得你們修士不吃東西吃丹藥。其實倒不是修士不食人間煙火，只是你們吃的東西和常人愛吃的不同罷了。」娜娜攤手，嘆氣道：「早知道你這反應如此無聊，我應該把小仲錦綁來，看他吃應該比較有意思。」
「不過還是多謝前輩，這餐倒是確實解了我腹中饑渴，如此食物倒是可以大快朵頤了。」雲煙說著，又吃了幾個炸土黃蟲。
兩人吃完後，正待離開，雲煙打開腰間的葫蘆，倒出幾粒丹藥就要服下，卻突然被眼疾手快的娜娜一把奪下。「前輩這是何意？」雲煙不解地問道，「我還想問你呢，小雲啊，今天出來吃了那麼些好吃的，你為什麼還要拿出丹藥來吃呢？」娜娜端詳著手中的藥葫蘆問。
「此乃清濁丹，可穩定心智，排出體內濁氣。今日雖然這土黃蟲可以吃，但是其餘的人間煙火，香料辣椒卻是不可吃的葷腥之物，修士若要食用過久，則難免心生雜念貪戀口腹之慾。在下服用此丹，是為了排出濁氣，留得清氣在身內。」雲煙解釋道。
「沒收沒收！又是什麼奇怪的東西，等我拿回去讓我那夫君研究研究，你們這修煉的到底是什麼奇怪的東西？好好的好吃的不吃，就吃這些怪東西？這修煉能不能延年益壽另說，光吃這些個怪東西，那能好的了嘛？」娜娜說著就把那葫蘆往腰間的小袋子裡一放。說來也怪，那小袋子還不如那葫蘆般大小，那葫蘆裝入其中竟然未能使那小袋子鼓起，想來應該也是符文袋一類的物件。
「依前輩所言便是了……」雲煙見娜娜如此生氣，只得說道，但語氣中卻有些不甘。
「小雲，我記得你說過，你是剛踏入築基是吧？你給我講講這築基又是何物？」娜娜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問道。
「前輩有所不知，這修真從入門到飛升，大致有如下幾個境界，入門從鍊氣開始，引氣入體，則為鍊氣，將宇宙中的真氣吸納入身，當氣灌全身時，鍛造丹田，丹田之處隱有蓮台之時，需服用築基丹方進入築基境界，將築基丹於體內煉化灌注在丹田內，成為內丹時方為突破，服用朝元丹聚鼎丹則可步入金丹期，而金丹圓滿碎丹成嬰之時則為元嬰境，這元嬰成長，吸收天材地寶，緩慢長大最終化為元神，此時則為化神境，最終元神出竅，遨遊太虛，渡天劫，肉身破碎後，則是飛升。」雲煙不厭其煩地解釋道。每每談及修真法門，修真境界她都頭頭是道如數家珍。
「這麼地個修真啊，我大概是知道怎麼回事了，我問你個問題啊。你可知這修真的由來？」娜娜思緒重重，她聯想到了某些個東西，但卻依舊不確定，於是又再次問道。
「太古之時，有真神在世，羽化登天，化為金龍而去。留下若干卷殘卷，後世人搜集整理，參悟天機，各自創立宗門。若論起修真法門之祖，應該是再無人可考。不過龍帝其人應當也是一位修士大能。有歷史可考的修士，龍帝定然是其中佼佼者。但在龍帝之前應當也還是有其他太古真神，若尊師所言無誤，前輩可不就是其中之一？」雲煙再度回答。
「首先有這麼幾個事兒，等我弄明白再回答你，但是你說龍帝呢，我確實是認識的。他吧比我小得多，他應該不是你理解的修士。他之所以能化龍一統天下，那是因為他本來就是龍。至少他那個年代我還沒見過什麼修士，也不確定你們說的這個修仙之法到底是怎麼來的。但肯定這修真法門絕不會超過兩千年，這個我可以斷言。這樣好了，你說的這個築基丹啊朝元丹，聚鼎丹之類的，這東西照你說的情況而言應該不是稀罕物吧？拿來研究一下我就能知道了。」娜娜說道。
「前輩，你說的肯定有些問題，其一，龍帝真是修士，這點有古籍為證。其二，這幾味丹藥實在不是如同前輩理解的隨處可得的丹藥。築基丹的丹方只在崑崙宗手中，價值不菲，而這朝元丹更是得在金鼎山每年拍賣會上才能出手一批，天下修士皆趨之若鶩。真當是一丹難求，不少修士止步於築基便是因為此事。聚鼎丹乃是我宗門秘寶，是我宗門最大的收入來源，我青雲門便是憑藉這丹方名聞天下，需要內門弟子才可知曉，大師兄倒是應該有此丹藥。」
「不打緊，回頭慢慢研究，我找你大師兄買一枚這什麼聚鼎丹，去崑崙宗買一枚築基丹，然後再想辦法去拍賣會上買一枚朝元丹不就可以了？」娜娜擺擺手說道。
「前輩？您……何苦大費周章？修真為的便是覓得長生，您壽元都無人能估量……」
「為了什麼？也許是興趣，也許是樂趣，也許是單純好奇？也許是不願你在吃蛇蟲鼠蟻？誰知道呢？人活得久了嘛，自然需要給自己找點事兒干，不然就真和草木石頭無異了。」娜娜笑著打斷道。此時，娜娜的眼神不自覺的飄向遠方。
「那……前輩分析完這些丹藥後？可能將這些丹藥贈與我？」雲煙突然一反常態，「我知道這要求很過分，但為覓長生，為得道，我甘願為前輩做牛做馬！」
「傻孩子，還在前輩前輩的，沒聽明白嘛？我不願看你吃一輩子蛇蟲鼠蟻過活，以後你做我徒弟，我帶你尋覓長生不好嗎？」娜娜咧嘴笑道。
「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一拜！」雲煙立即要跪倒在地，卻被一條毛茸茸的獸尾托住，「誒！約法三章哈！第一，該吃吃該喝喝！第二，每天為我梳頭！第三，叫我娜娜姐不許叫師尊！」
半個時辰後，影房間內。
「什麼？？？你要給那女修士找丹藥？讓她修仙？不是，老不死的，你先幫我把眼前的事兒解決了能不能行？怎么小石頭撿個仲錦回來，你也撿個回來？」影大聲質問道。
「別激動，別激動，我如意郎君哦~你就允許我這小小的任性吧。我實在是好奇，這些修仙者到底修的是個什麼路子嘛！」娜娜撒嬌般地說道。
「老不死的，你要去和這些傢伙扯上關係你自己去，我不摻和！」影一甩袖子咆哮道。
「哈哈哈哈，別這麼說嘛，我說出我的猜想，如果你還覺得沒意思，那就當我沒說，如何？」娜娜說著從兜里拿出一塊半透明的石塊碎片。
「什麼東西？該不會是我理解的那個吧？」影一時間被這石塊碎片怔住了。
「瑟拉芬這個詞你聽過嗎？」娜娜得逞地笑了笑。
「哦！你是說！哦！！！原來如此！完全有可能！！！我的天！說得通！這說不定還真說得通！」影頓時來了興趣，但是旋即擺了擺手繼續說道：「但那也不行！！說什麼都不行，這研究得等我找回我丟失的記憶再說。等那之後，你只管去找你的丹藥，找到了我會幫你這個忙。」
「好~！那就一言為定！但是如果我不影響你前行的道路的情況下找到丹藥怎麼說？」娜娜笑著問道。
「那……我研究一下也不是不行。施法材料你出，我可是真沒錢了啊。」影想了想答道。
「行，都依你。只要你幫我分析就成，需要什麼施法材料，列個單子給我，這幾日我去市場上旋一圈，能買多少賣多少咯！」娜娜巧笑嫣然。
門外，仲錦偷聽了已有許久，此時他眉頭緊鎖，突然聽到屋內有動靜了，立馬轉身離開。回到屋內他自言自語道：「娜娜姐真是因為好奇才提出這件事……？她到底想不想隨影哥哥前往聖樹？莫不是……」生性多疑的仲錦此前其實就一直注視二人，他本就也只是外人，這娜娜和影明顯多年相識，又是結髮夫妻，按理說本就不該多管閒事，但是他就是無法忽略這些天來的種種事件，無論如何無法忽略。但是究其根本，卻又說不出哪裡怪異，只是苦思冥想，不得其解。
「小錦！吃午飯嘍！」門外小石頭的聲音打斷了仲錦的思路，仲錦連忙跳下床來，打開門，眼前是高大的小石頭，背著光站在眼前，溫暖的陽光穿過他金色的發梢，讓這個巨人顯得如此耀眼，不覺得有些愣神。「嘿！小錦你在想啥呢？」小石頭的大手在仲錦眼前晃了晃，「沒……沒什麼。可能是這幾日血流的多了些，有時候會有點暈。」仲錦回答道。
「那沒事，我抱你過去。」小石頭說著雙手就穿過仲錦的腋下，像抱起一隻小貓似的把仲錦抱得老高，「啊……快放我下來啦，我自己能走。」仲錦突然有些不適掙扎，小石頭見狀連忙把仲錦放下，一臉疑惑，仲錦則連忙快步走開。邊走邊回憶著方才眼前溫暖如太陽的小石頭，嗅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味道，頓時小臉通紅。這幾日，日日放血，日日補血，那丹毒只怕是加速了許多，而這虛無縹緲的崑崙山尚在千里之外，隨之改變的恐怕不只是仲錦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