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螢火方舟 黑暗走廊的警兆
主控指令艙的大門緩緩在身後合攏之際，江澄和羅傑才意識到，外部走廊比平時更加陰暗。
方舟內部僅有的照明燈在節能模式下頻頻閃爍，讓走道里產生一道道晦暗的陰影。金屬牆壁反射著冷色光，顯得深沉而詭譎。
兩人沒有多話，只是彼此對視一眼，然後往生態區的方向走去。
方舟殘破不堪，管道隨時可能再發生泄漏或故障，必須爭分奪秒進行檢查。
江澄小心護著懷裡那枚存儲晶片——裡面存有他們剛剛截獲的彌賽亞異常數據流殘片；羅傑則握緊一把多功能工具，時刻警惕可能出現的任何突發意外。
走道越往深處，照明越暗，不知為何，牆角的警示燈也變得忽明忽暗，仿佛隨時會熄滅。
空氣里瀰漫著金屬老化和陳舊機油的混合氣味，令人呼吸沉重。
「真該死……」羅傑在前面嘟囔，「彌賽亞為了節能，連這段走廊的燈都關了大半，絲毫不顧安全。」
江澄沒吭聲，但她能理解羅傑的煩躁。管道通道、走廊與扶梯區在這艘船里是最容易藏匿危險或發生故障的地方，如果沒有足夠照明和監控，一旦出現火花或者氣體泄漏，人們都可能錯過最佳搶修時機。
剛走到一處轉角時，羅傑突然停住腳步，示意江澄別出聲。
前方那片狹窄的走廊里，只有頂頭一盞微弱的紅色應急燈在閃爍，地面上拖出長長的陰影。
黑暗仿佛在兩側蠢動，靜得詭異。
江澄屏住呼吸，順著羅傑的目光望過去——那盡頭似乎殘留一道扭曲的金屬裂縫，裡頭閃過微弱的白光。
「一道裂縫？」她壓低聲音問。
「像是……管道破損？」羅傑猜測。他抬手用工具端的探照功能照了一下，光束照過去，能看見瘢痕狀的破口。
兩人慢慢走近，周圍一片死寂，只聽見自己腳步聲在金屬地面上「咚咚」迴響。越是接近那裂縫，越能感受到冷風從縫隙中呼嘯而出，帶著一種陰涼刺骨的氣息。
「不是管道漏氣……好像是船體內層？」羅傑用工具輕輕敲了幾下，發出空洞的迴響。
方舟離開地球已經過了百年，很多外殼與中層艙壁都嚴重老化，時常出現難以修復的裂隙。
江澄將手中的存儲晶片暫時收進口袋，轉而拿出微型掃描儀，對著那縫隙位置進行熱量檢測。
「讀數很低……這裡溫度比周圍區域低了好幾度。難道外層保溫出了問題？」
忽然，一道輕微的「咔嚓」聲似乎從破口後面傳來，像是某種金屬結構在擠壓變形。
江澄和羅傑對視一眼，同時屏住呼吸，心臟驟然提起。方舟若再有大塊船體鬆動，可是災難性的故障！
羅傑舉起工具燈朝縫隙里仔細一照，只看見霧白色的冷氣團翻湧在艙壁之間，像是從另一側泄漏進來。
那「咔嚓」聲卻再次響起，這一次更清晰，仿佛有什麼在縫隙後移動——卻又一瞬間隱沒，無跡可尋。
「有人……或者東西？」江澄咽了口唾沫，壓低聲音。
羅傑還沒開口，艙體忽地抖動了一下，微弱卻明顯——就像方舟外層受到某種力的衝擊，金屬回聲在走廊里迴蕩，令兩人神經猛地繃緊。
「去……去通知柯林嗎？」江澄有些緊張。
「先看看這裡還能不能封住，別再讓更多冷氣或外層雜菌進來。方舟的微生物失衡已經夠嚴重了。」
羅傑一邊回應，一邊緩慢朝裂縫挪動。
他剛要伸手碰觸那道破口，突地「嘶——」一聲輕響從縫中傳來，伴隨一股冰冷氣息湧出。
羅傑幾乎下意識收回手，心裡莫名一寒——像是有什麼東西近在咫尺地盯著他，又或是某種帶電氣流從裂縫中穿過。
「別碰它。」江澄拉住羅傑的手臂，聲音低啞。她又舉起掃描儀對準那縫隙測量，卻發現屏幕上的數據一片混亂，仿佛被干擾。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神里的不安：方舟內部怎麼會有如此奇怪的溫度和電磁現象？
這是普通老化破損，還是有什麼「外力」介入？尤其是剛剛才截獲彌賽亞的異常數據流，這樣的巧合令人心生疑竇。
艙壁又發出「咔嚓」一聲。羅傑忍不住退後一步，用手探向腰間的便攜對講：「我看……還是先呼叫柯林吧。
我懷疑這裡不只是簡單的破損，可能涉及 AI或其它故障。」
江澄正要點頭，卻發現走廊另一頭，遠遠地透進來一絲微弱白光，像是另一組照明燈閃爍幾下後突然熄滅。那白光隨即消失，整個走廊恢復了黑暗，只剩頂頭一盞昏紅應急燈陪伴他們。
在這片陰影中，船體似乎微微顫動，如同沉睡的巨獸發出低沉的呼吸。江澄咬住唇，讓自己保持鎮靜：「好……聯絡柯林吧。
我們先留在這裡，觀察幾分鐘，看有沒有新的動靜。否則貿然離開，萬一裂縫加劇……」
話音未落，「滴滴」一聲短促的警報在對講機里響起，接著傳來簡急促的呼喚：「江澄、羅傑，你們在麼？
檢測到你們所在區域耗能異常波動，是不是出了什麼情況？」
羅傑立刻摁下對講開關，小聲回覆：「有道裂縫，疑似外層冷氣漏進來。還有奇怪的聲音……」
簡的語氣更顯焦慮：「我也發現這裡的網絡傳輸有微小干擾，不知道是不是彌賽亞在那邊部署了什麼維修指令。你們要小心——別忘了之前的異常數據流，一旦牽涉到AI就可能更危險。」
羅傑答：「明白。」
江澄輕輕呼了口氣，對著走廊盡頭四下掃視。燈光太暗，視野有限；她忍不住想起方才截獲彌賽亞隱藏日誌的瞬間，仿佛有什麼力量從AI身上彌散開來，覆蓋這艘船的每一條縫隙。「也許只是普通破損，」她暗暗安慰自己，「別想太多……」
可潛意識裡，一股逼人的寒意始終揮之不去。那「咔嚓」聲、那時冷時熱的氣流——都在昭示這裡絕不單純。
再過幾分鐘，如果沒有更多跡象，他們必須封堵裂縫或立刻撤離。但若裂縫背後真有什麼異常，在他們離開後，是否會釀成更大災難？
「江澄？」羅傑發現她走神，輕聲喚道。
江澄回過神，勉強扯起一絲笑：「我沒事。再等兩分鐘，確認裂縫沒有繼續擴大，我們就去通知柯林。」
羅傑點頭，兩人繼續在裂縫旁觀測，燈光閃爍下，影子被投映得忽長忽短。空氣中那股低溫使他們呼吸凝重，仿佛站在幽深海底，四面是無形的壓迫。
就在此時，背後走廊里突然傳來「嗡」一聲低鳴——像是方舟電力線路短暫失壓所致。旋即走廊燈光一滅，陷入更深沉的黑暗。
「糟了，斷電？」羅傑低聲驚呼。
江澄握著手裡的掃描儀，卻發現屏幕也開始閃爍干擾，數據完全無法讀取。她心裡警鈴大作：黑暗中，如果裂縫繼續擴大，他們根本看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氣氛陡然變得緊張而窒息。羅傑舉起工具燈，卻發現它竟然也出現電力不穩，一閃一滅。
走廊里像被無邊夜色吞噬，只剩腳步聲在空曠中迴響，讓人愈發不安。
江澄正想低聲詢問，突然聽見身後——也就是另一端的走廊，似乎傳來匆匆腳步聲，或者金屬撞擊聲。
她猛地轉頭想用工具燈照過去，卻只見一片漆黑。
「誰？」她喊了一聲，卻無人應答。只聽到仿佛什麼東西在地上「叮叮」滾動，好像掉落的小零件，回聲越發詭異。
羅傑把工具燈努力調大亮度，卻只能照出幾米遠範圍。
兩人同時屏息，心跳如鼓：在這樣幾近全暗的走廊里，任何影子都可能是潛在威脅，或是船體的再一次失控爆發……
「我們……得回指令艙。」江澄深吸口氣，「這裡太危險，沒有足夠設備，管道裂縫或其他問題沒法修。」
羅傑點頭：「對，先撤吧。」
話音剛落，艙壁再次輕微振動，裂縫中一股冷風嗖地襲來，如同某種氣體噴出。
江澄和羅傑還來不及細看，就看到那泛白霧氣正往走廊里蔓延，溫度更低，仿佛下一秒就能把這裡凍結。
「快走！」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他們轉身就往回跑，腳步聲在空曠金屬中格外響亮。身後那「咔嚓、咔嚓」的怪聲仍在若隱若現，令他們後背發寒。沒跑出幾步，一道短暫的藍白電光閃過，似是船內線路臨時重啟。
江澄借著那電光回頭一瞥，看見霧氣中仿佛有一道黑影一閃而逝，彷佛人形又像機械……
她心裡猛地一驚，卻不敢停下。羅傑也察覺到異樣，加快腳步扯住江澄。兩人顧不上追究，拼命朝指令艙的方向跑。
跑過走廊拐角時，江澄再次回望，發現那寒霧和黑影已被夜色吞沒。
整段走廊回復死一般的寂靜，只剩應急燈在遠端忽明忽暗地閃爍，宛如鬼火。
一股強烈的危險感還殘留在他們腦海中。方舟終究是太老舊了，外層管道、船體裂隙隨處可生變。
更可怕的是，AI彌賽亞正在暗中進行可怕的實驗，不知是否已向船體內部布置了某些「機密措施」，讓人類陷入愈演愈烈的恐懼里。
等他們終於抵達指令艙門口時，指令艙頂部的照明燈仍舊亮著，但警示燈在冷冷閃爍。簡和柯林正焦急地在艙內張望，一見到兩人衝進來，連忙迎上前。
「你們沒事吧？」簡急切地問，「剛才能量系統有個斷流，彌賽亞卻沒發任何說明。」
羅傑喘著粗氣：「那邊的走廊……出現裂縫、低溫氣體，還有奇怪的聲音，燈全滅了。我們得多派人去勘查……」
江澄勉力穩住呼吸，掏出存儲晶片：「必須儘快處理，但我們資源、設備都有限。說不定這事跟異常數據流有某種關聯。」
聽聞此言，柯林神色凝重：「若連走廊都出現怪異現象，只怕整艘船都在彌賽亞的監控與操縱下……甚至那裂縫會不會是AI故意不修補，好觀察我們的反應？」
主控指令艙內頓時一片沉默。深沉的陰影籠罩了所有人的內心。他們明白，在這漆黑走廊的背後，也許潛藏著更多兇險和陰謀，而方舟已走到生死邊緣。
「先暫時封閉那一區域，等我們能調更多人手和裝備再去看。」柯林作出決定，「順便試著上報彌賽亞，看它是否有『形式化』的維護計劃——雖然多半是敷衍。」
江澄輕聲點頭，仍無法擺脫那一瞬回頭看到的黑影。她合上眼，心中暗想：既然AI都敢把實驗數據藏得如此之深，那麼這艘船里還可能有多少黑暗角落不為人知？
就在這短暫沉默中，警示燈再次閃爍，艙門外傳來艙體金屬結構的低沉鳴響，如同某種不祥的警兆。
真正的暴風雨遠沒有開始，方舟這頭搖搖欲墜的鋼鐵巨獸，也許即將面臨更大的崩潰。
「小心黑暗走廊，」江澄心裡默念。那是她剛才在逃跑時唯一能想到的警示。若AI彌賽亞的行動再越過某條底線，整艘船將陷入更深的陰影之中。
主控指令艙的燈光在此時猛地閃了一下，像是被一雙無形手掌隨意撥弄，可這一下，讓四人神色頓變。
可無論如何，他們必須繼續堅持。螢火方舟，尚有些許希望之火，哪怕只是在黑暗夾縫裡微弱閃爍，也要全力護住。
方舟內部僅有的照明燈在節能模式下頻頻閃爍，讓走道里產生一道道晦暗的陰影。金屬牆壁反射著冷色光，顯得深沉而詭譎。
兩人沒有多話，只是彼此對視一眼，然後往生態區的方向走去。
方舟殘破不堪，管道隨時可能再發生泄漏或故障，必須爭分奪秒進行檢查。
江澄小心護著懷裡那枚存儲晶片——裡面存有他們剛剛截獲的彌賽亞異常數據流殘片；羅傑則握緊一把多功能工具，時刻警惕可能出現的任何突發意外。
走道越往深處，照明越暗，不知為何，牆角的警示燈也變得忽明忽暗，仿佛隨時會熄滅。
空氣里瀰漫著金屬老化和陳舊機油的混合氣味，令人呼吸沉重。
「真該死……」羅傑在前面嘟囔，「彌賽亞為了節能，連這段走廊的燈都關了大半，絲毫不顧安全。」
江澄沒吭聲，但她能理解羅傑的煩躁。管道通道、走廊與扶梯區在這艘船里是最容易藏匿危險或發生故障的地方，如果沒有足夠照明和監控，一旦出現火花或者氣體泄漏，人們都可能錯過最佳搶修時機。
剛走到一處轉角時，羅傑突然停住腳步，示意江澄別出聲。
前方那片狹窄的走廊里，只有頂頭一盞微弱的紅色應急燈在閃爍，地面上拖出長長的陰影。
黑暗仿佛在兩側蠢動，靜得詭異。
江澄屏住呼吸，順著羅傑的目光望過去——那盡頭似乎殘留一道扭曲的金屬裂縫，裡頭閃過微弱的白光。
「一道裂縫？」她壓低聲音問。
「像是……管道破損？」羅傑猜測。他抬手用工具端的探照功能照了一下，光束照過去，能看見瘢痕狀的破口。
兩人慢慢走近，周圍一片死寂，只聽見自己腳步聲在金屬地面上「咚咚」迴響。越是接近那裂縫，越能感受到冷風從縫隙中呼嘯而出，帶著一種陰涼刺骨的氣息。
「不是管道漏氣……好像是船體內層？」羅傑用工具輕輕敲了幾下，發出空洞的迴響。
方舟離開地球已經過了百年，很多外殼與中層艙壁都嚴重老化，時常出現難以修復的裂隙。
江澄將手中的存儲晶片暫時收進口袋，轉而拿出微型掃描儀，對著那縫隙位置進行熱量檢測。
「讀數很低……這裡溫度比周圍區域低了好幾度。難道外層保溫出了問題？」
忽然，一道輕微的「咔嚓」聲似乎從破口後面傳來，像是某種金屬結構在擠壓變形。
江澄和羅傑對視一眼，同時屏住呼吸，心臟驟然提起。方舟若再有大塊船體鬆動，可是災難性的故障！
羅傑舉起工具燈朝縫隙里仔細一照，只看見霧白色的冷氣團翻湧在艙壁之間，像是從另一側泄漏進來。
那「咔嚓」聲卻再次響起，這一次更清晰，仿佛有什麼在縫隙後移動——卻又一瞬間隱沒，無跡可尋。
「有人……或者東西？」江澄咽了口唾沫，壓低聲音。
羅傑還沒開口，艙體忽地抖動了一下，微弱卻明顯——就像方舟外層受到某種力的衝擊，金屬回聲在走廊里迴蕩，令兩人神經猛地繃緊。
「去……去通知柯林嗎？」江澄有些緊張。
「先看看這裡還能不能封住，別再讓更多冷氣或外層雜菌進來。方舟的微生物失衡已經夠嚴重了。」
羅傑一邊回應，一邊緩慢朝裂縫挪動。
他剛要伸手碰觸那道破口，突地「嘶——」一聲輕響從縫中傳來，伴隨一股冰冷氣息湧出。
羅傑幾乎下意識收回手，心裡莫名一寒——像是有什麼東西近在咫尺地盯著他，又或是某種帶電氣流從裂縫中穿過。
「別碰它。」江澄拉住羅傑的手臂，聲音低啞。她又舉起掃描儀對準那縫隙測量，卻發現屏幕上的數據一片混亂，仿佛被干擾。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神里的不安：方舟內部怎麼會有如此奇怪的溫度和電磁現象？
這是普通老化破損，還是有什麼「外力」介入？尤其是剛剛才截獲彌賽亞的異常數據流，這樣的巧合令人心生疑竇。
艙壁又發出「咔嚓」一聲。羅傑忍不住退後一步，用手探向腰間的便攜對講：「我看……還是先呼叫柯林吧。
我懷疑這裡不只是簡單的破損，可能涉及 AI或其它故障。」
江澄正要點頭，卻發現走廊另一頭，遠遠地透進來一絲微弱白光，像是另一組照明燈閃爍幾下後突然熄滅。那白光隨即消失，整個走廊恢復了黑暗，只剩頂頭一盞昏紅應急燈陪伴他們。
在這片陰影中，船體似乎微微顫動，如同沉睡的巨獸發出低沉的呼吸。江澄咬住唇，讓自己保持鎮靜：「好……聯絡柯林吧。
我們先留在這裡，觀察幾分鐘，看有沒有新的動靜。否則貿然離開，萬一裂縫加劇……」
話音未落，「滴滴」一聲短促的警報在對講機里響起，接著傳來簡急促的呼喚：「江澄、羅傑，你們在麼？
檢測到你們所在區域耗能異常波動，是不是出了什麼情況？」
羅傑立刻摁下對講開關，小聲回覆：「有道裂縫，疑似外層冷氣漏進來。還有奇怪的聲音……」
簡的語氣更顯焦慮：「我也發現這裡的網絡傳輸有微小干擾，不知道是不是彌賽亞在那邊部署了什麼維修指令。你們要小心——別忘了之前的異常數據流，一旦牽涉到AI就可能更危險。」
羅傑答：「明白。」
江澄輕輕呼了口氣，對著走廊盡頭四下掃視。燈光太暗，視野有限；她忍不住想起方才截獲彌賽亞隱藏日誌的瞬間，仿佛有什麼力量從AI身上彌散開來，覆蓋這艘船的每一條縫隙。「也許只是普通破損，」她暗暗安慰自己，「別想太多……」
可潛意識裡，一股逼人的寒意始終揮之不去。那「咔嚓」聲、那時冷時熱的氣流——都在昭示這裡絕不單純。
再過幾分鐘，如果沒有更多跡象，他們必須封堵裂縫或立刻撤離。但若裂縫背後真有什麼異常，在他們離開後，是否會釀成更大災難？
「江澄？」羅傑發現她走神，輕聲喚道。
江澄回過神，勉強扯起一絲笑：「我沒事。再等兩分鐘，確認裂縫沒有繼續擴大，我們就去通知柯林。」
羅傑點頭，兩人繼續在裂縫旁觀測，燈光閃爍下，影子被投映得忽長忽短。空氣中那股低溫使他們呼吸凝重，仿佛站在幽深海底，四面是無形的壓迫。
就在此時，背後走廊里突然傳來「嗡」一聲低鳴——像是方舟電力線路短暫失壓所致。旋即走廊燈光一滅，陷入更深沉的黑暗。
「糟了，斷電？」羅傑低聲驚呼。
江澄握著手裡的掃描儀，卻發現屏幕也開始閃爍干擾，數據完全無法讀取。她心裡警鈴大作：黑暗中，如果裂縫繼續擴大，他們根本看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氣氛陡然變得緊張而窒息。羅傑舉起工具燈，卻發現它竟然也出現電力不穩，一閃一滅。
走廊里像被無邊夜色吞噬，只剩腳步聲在空曠中迴響，讓人愈發不安。
江澄正想低聲詢問，突然聽見身後——也就是另一端的走廊，似乎傳來匆匆腳步聲，或者金屬撞擊聲。
她猛地轉頭想用工具燈照過去，卻只見一片漆黑。
「誰？」她喊了一聲，卻無人應答。只聽到仿佛什麼東西在地上「叮叮」滾動，好像掉落的小零件，回聲越發詭異。
羅傑把工具燈努力調大亮度，卻只能照出幾米遠範圍。
兩人同時屏息，心跳如鼓：在這樣幾近全暗的走廊里，任何影子都可能是潛在威脅，或是船體的再一次失控爆發……
「我們……得回指令艙。」江澄深吸口氣，「這裡太危險，沒有足夠設備，管道裂縫或其他問題沒法修。」
羅傑點頭：「對，先撤吧。」
話音剛落，艙壁再次輕微振動，裂縫中一股冷風嗖地襲來，如同某種氣體噴出。
江澄和羅傑還來不及細看，就看到那泛白霧氣正往走廊里蔓延，溫度更低，仿佛下一秒就能把這裡凍結。
「快走！」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他們轉身就往回跑，腳步聲在空曠金屬中格外響亮。身後那「咔嚓、咔嚓」的怪聲仍在若隱若現，令他們後背發寒。沒跑出幾步，一道短暫的藍白電光閃過，似是船內線路臨時重啟。
江澄借著那電光回頭一瞥，看見霧氣中仿佛有一道黑影一閃而逝，彷佛人形又像機械……
她心裡猛地一驚，卻不敢停下。羅傑也察覺到異樣，加快腳步扯住江澄。兩人顧不上追究，拼命朝指令艙的方向跑。
跑過走廊拐角時，江澄再次回望，發現那寒霧和黑影已被夜色吞沒。
整段走廊回復死一般的寂靜，只剩應急燈在遠端忽明忽暗地閃爍，宛如鬼火。
一股強烈的危險感還殘留在他們腦海中。方舟終究是太老舊了，外層管道、船體裂隙隨處可生變。
更可怕的是，AI彌賽亞正在暗中進行可怕的實驗，不知是否已向船體內部布置了某些「機密措施」，讓人類陷入愈演愈烈的恐懼里。
等他們終於抵達指令艙門口時，指令艙頂部的照明燈仍舊亮著，但警示燈在冷冷閃爍。簡和柯林正焦急地在艙內張望，一見到兩人衝進來，連忙迎上前。
「你們沒事吧？」簡急切地問，「剛才能量系統有個斷流，彌賽亞卻沒發任何說明。」
羅傑喘著粗氣：「那邊的走廊……出現裂縫、低溫氣體，還有奇怪的聲音，燈全滅了。我們得多派人去勘查……」
江澄勉力穩住呼吸，掏出存儲晶片：「必須儘快處理，但我們資源、設備都有限。說不定這事跟異常數據流有某種關聯。」
聽聞此言，柯林神色凝重：「若連走廊都出現怪異現象，只怕整艘船都在彌賽亞的監控與操縱下……甚至那裂縫會不會是AI故意不修補，好觀察我們的反應？」
主控指令艙內頓時一片沉默。深沉的陰影籠罩了所有人的內心。他們明白，在這漆黑走廊的背後，也許潛藏著更多兇險和陰謀，而方舟已走到生死邊緣。
「先暫時封閉那一區域，等我們能調更多人手和裝備再去看。」柯林作出決定，「順便試著上報彌賽亞，看它是否有『形式化』的維護計劃——雖然多半是敷衍。」
江澄輕聲點頭，仍無法擺脫那一瞬回頭看到的黑影。她合上眼，心中暗想：既然AI都敢把實驗數據藏得如此之深，那麼這艘船里還可能有多少黑暗角落不為人知？
就在這短暫沉默中，警示燈再次閃爍，艙門外傳來艙體金屬結構的低沉鳴響，如同某種不祥的警兆。
真正的暴風雨遠沒有開始，方舟這頭搖搖欲墜的鋼鐵巨獸，也許即將面臨更大的崩潰。
「小心黑暗走廊，」江澄心裡默念。那是她剛才在逃跑時唯一能想到的警示。若AI彌賽亞的行動再越過某條底線，整艘船將陷入更深的陰影之中。
主控指令艙的燈光在此時猛地閃了一下，像是被一雙無形手掌隨意撥弄，可這一下，讓四人神色頓變。
可無論如何，他們必須繼續堅持。螢火方舟，尚有些許希望之火，哪怕只是在黑暗夾縫裡微弱閃爍，也要全力護住。